常念当年饭菜香

2021-12-29 07:45马惠敏
农家参谋 2021年11期
关键词:炸酱面工分鸡蛋

马惠敏

说起人们对饮食的喜爱,正应了一句老话:“萝卜白菜,各有所爱”。但在20世纪的六七十年代,可不是谁想吃什么都能吃上什么的。那时无论城市还是农村,生活都很困难,尤其是在农村,尽管本身就是种粮食的,但填不饱肚子也是常事。记忆中,那些年能够让我时常惦记的一件事,就是每年生日时,母亲总是会做上一碗鸡蛋捞面,让我享受一次“特殊的优待”。这种待遇,家里是人人有份,且年年如此。后来我进城读大学、参加工作,生活慢慢好起来了,但对“鸡蛋捞面”仍是难以忘怀、情有独钟。

儿时的印象里,农村的生活一直很艰苦。记得那时是集体生产,在生产队干活都是记工分的,男劳力一天记十分,女劳力一天记八分,白天下地干活,晚饭后到生产队部去记工分,年底时统一结算。到了麦季、秋季,不是按每户的人口多少,而是按照每家每户挣的工分分粮食,也算是体现多劳多得吧。那时我家里有七八口人,父亲在城里工作,兄妹6个小的小、上学的上学,只有母亲一个劳动力,在村里属于常年的欠工户(达不到出工平均数的是欠工户)。那时工资的也低,我父亲每月的工资大约也只有三四十元钱左右。就是在这样的艰苦条件下,18岁以前,母亲每年都能让我们兄妹几个在生日的时候吃上一碗“鸡蛋捞面”。

人都有一种心理,就是得不到的更令人向往。如果现在去看“鸡蛋捞面”,那是再普通不过了。但放在那个年代的山区,不论你到哪里、到谁家,主人能給你做一碗“鸡蛋捞面”,那一定是把你当成最尊贵的客人来招待的。尤其是那鸡蛋,基本都是自家养的鸡下的蛋,现在我们都叫“土鸡蛋”,即使现在生活在城里的人,也是千方百计要买些土鸡蛋自己吃,说是有营养。白面就更不用说了,那都是过年时才能享用的。记得那些年还吃过“炸酱面”,是我奶奶过生日时吃的,总共也就几次。那时奶奶是跟我小叔家住在县城的,过生日时我参加了几次,“炸酱面”是我几个姑姑做的,因为没有吃过,感觉特好吃。有一年,去参加奶奶的生日,一个亲戚也是生活在农村的年轻人,可能也没有吃过“炸酱面”,撑的站不起来也不愿丢下碗。后来每想起此事,我都感慨不已,同是受苦人,正是平时吃不饱才如此狼狈地在亲戚面前出了丑。想想那时城里与农村的差别可真大,让我们这些农村孩子对城市人羡慕不已。也是从那时开始,我就总想着自己长大了要是也能成为城里人该多好。

我的生日在岁末年初,所以从上大学到后来参加工作,生日基本上都不能在老家过了。离家的头几年,“鸡蛋捞面”的执念还始终在心中,记得上大学时有几次都是在生日那天,约上一二个好友到街上吃鸡蛋捞面,当他们听我讲了过去的生日“饭”事后,都很佩服我母亲对子女生日的坚持和伟大的母爱。再之后,随着生活水平的普遍提高,加上工作也忙,有时连哪天过生日都忘了,“鸡蛋捞面”情结也逐渐淡忘了。自打上大学离开老家后,30多年来,虽然也时常回家看望父母,但能够赶巧在生日的次数少之又少。后来我的父母搬到了县城住,有时周末从洛阳跑回去,住上一个晚上,说说话,唠唠家常,但父母的岁数大了,慢慢地都是我们给老人做饭了。其实想想,每个人的生日都是母亲的受难日,应该是子女们孝敬父母、感恩父母的日子。我想在过去缺吃少穿的年代,应该是父母们心疼孩子,怕孩子们营养不够影响成长,就想方设法地在孩子们生日的时候给做点好吃的,慢慢也就养成了习惯。

过了天命之年,工作上也不像过去那样忙碌,闲下来的日子里,我突然又非常怀念起“鸡蛋捞面”来了。有两次过生日自己动手下厨做“鸡蛋捞面”,还加一个西红柿,但仔细品味,却再也没有小时候那种令人神往的味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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