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在与记忆

2022-01-07 07:08李晓君
星火·中短篇小说 2022年1期
关键词:乐清

李晓君,本名李小军,1972年6月生,现为江西省作协主席。1991年开始发表作品。著有散文集《时光镜像》《江南未雪—1990年代一个南方乡镇的日常生活》《梅花南北路》《后革命年代的童年》《暮色春秋》等。

中国经验

温德姆花园酒店,紧挨着南昌新华图书广场。与书店隔一条马路的,以前是南昌会展中心,分ABCD四个区,简而言之,其实就是四个大盒型建筑,经常举办车展、商贸交易、艺术展以及配合一些政策的展会(如生态文化节、世界VR大会之类)。每到此时,全南昌的人似乎都涌到这里来了,好像传统社会逛庙会、看灯彩一般,往往给交通和环境造成很大压力。比平时多出数十倍的警察在烈日下指挥(为什么这些活动总选在夏天?)。看起来并没有很好地疏解,反而在制造更大的混乱。到处是兴奋而疲惫的人们丢下的塑料袋、海报纸、空矿泉水瓶,音乐响声震天,会展广场彩旗飘飘,至于人们看到什么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没有缺席这样一个节日般的聚会,没有留下遗憾。这成为我们时代的特征之一,我们消费饱和但无用的资讯,同时被它消费。我看到草地上停放着横七竖八的汽车,泪流满面的娃娃以及还在训斥的怒气冲冲的家长,打着伞在路边徒劳地招呼的士的人们—想到我也是这其中一个,不禁觉得好笑。但又不会错过下一次展会。会展中心几年前被夷为了平地,现在矗立起来的是在建的酒店和商住房。

那次我陪梁晓声老师在新华图书广场举办长篇小说《人世间》读者分享会。陪同梁老师前来的,还有中国青年出版社的李师东老师。梁晓声是著名作家,他以知青生活为素材创作的北大荒系列小说《这是一片神奇的土地》《今夜有暴风雪》《雪城》《年轮》等,深受读者喜爱,其中一些小说还被改编成影视剧。在那个激动人心的年代,我们这些少年,通过这些小说,看到比眼前更广阔的世界,见识到人生的丰富性—当时街头巷尾津津乐道的情景,转眼就留在记忆中。我们这个时代变化太快,人们接受的信息如浪潮一波一波地涌来,未及消化,就又被裹挟在新一波的浪潮中。昨天中午,我在新华图书广场隔壁的影院观看了刘浩执导,宋佳、朱亚文主演的电影《诗人》,仿佛又回到了上世纪八十年代的场景中—那种诗歌改变命运以及生活贫困但精神活跃的年代。只有三个人在看这电影—我们,在这黑暗和光影制造的虚幻空间内,像三个输光了资产夜晚偷偷还乡的人,有一些羞怯、紧张和忧伤。为什么要刻意逼真地还原那个年代的细节?它看起来越真实,仿佛离我们就越遥远。诗人似乎从来没有过这样一个无限温柔、美丽、母爱充盈的女人,他们身边更多是和他们一样抽烟、喝酒、装疯卖癫的女子,抑或虚荣、肤浅的崇拜者,以及一个控制狂、跟踪者或被侮辱与被损害者。电影中诗人李五的妻子仿佛一个被诗人集体幻想出来的形象,一个不存在者,和一个精神世界崩塌后庸碌世界的幻影。当梁晓声携着新书出现在读者面前时,我有种惘然如夢的错愕感,仿佛一种生活经验的倒影通过时空之河,那么不真实地铺陈在眼前。我们也许习惯了眼前的这个世界,对那并不久远的过去,在加倍地遗忘。如同我看《诗人》时,预想中的激动和流泪并未出现,有的只是陌生和看舞台剧般的感受。

差不多同时,我看到塞壬发表在《天涯》杂志的散文《无尘车间》。塞壬自认识以来,见过几回。去年冬天,在鄱阳湖边,她采访了最后一个驯鸟人。当时,我们都在车上准备去鄱阳湖看草地,得知她一个人留在酒店采访那个家族数代以鸬鹚捕鱼的渔民。晚餐时,我们笑嘻嘻地与她再次在餐厅相遇,只听到她说了一句:采访了一个有意思的人,下次有机会还要深入地采访他。塞壬来自湖北黄冈,据她说,祖上来自江西修水,族谱上记载为北宋大名鼎鼎的黄庭坚后裔。《无尘车间》很特别,作家塞壬,在二〇二〇年“新冠”疫情之后,为了对抗虚无和自我精神的颓丧,用本名黄红艳在生活的城市—东莞,一家日资工厂流水线上打工一个月,以此重新唤起内心的沉睡和精神的活力。打工,这个词包括其意义本身,我们太熟悉了,打工作为一个时代,已经持续了二三十年。但是,当黄红艳穿上蛙式连体无尘服,出现在无尘车间,面对冰冷的机器和环境对人吞噬的窒息中,文字带来的力量还是触痛了我们的眼睛。这篇文章很有反响。塞壬,仿佛一个将自己恶狠狠地逼近残酷现实的地主,驱策另一仆人身份的自我,去睁大眼睛趴在田野上拾穗。从另一角度来看,塞壬描写的工厂—洁净无尘的车间、被广泛使用的电子元件、规模庞大的工人群体,正是中国现代制造的一部分,其辐射的广度,不仅仅东莞,也包括中国大地的城市、乡村,并与世界经济一体相连。

我和塞壬在《无尘车间》里提及的郑小琼也见过一两回。小琼来自四川,她与塞壬在东莞是好友,与塞壬突发奇想—去工厂体验打工生活不同(她自来到广东后在图书馆工作),郑小琼对流水线非常熟悉,那是她早年生活的一部分,也是她诗歌经验的重要现场。虽然她也早已离开工厂,但意外地,这个诗人却抛出了一篇小说《深夜去海边》,写了两个离异的年纪不轻的打工女性与两个同样来自工厂的男人驱车去深夜的海边的故事。如此真实,如此不堪,带着苦涩的无奈,整篇小说弥漫着的颓败感和无力感,与塞壬的《无尘车间》构成了一种松弛与紧张、钝重与尖锐、游戏与专肃、游移与深潜的关系。郑小琼着意刻画的那些二三十年前建的厂房、宿舍,随着生产线转移到南亚,以及世界经济影响下的萧条与衰败,过时的建筑瓷砖、杂草丛生的围墙、低矮陈旧的房屋、豁口的窗玻璃,与人物内心的风景相呼应,十六七岁来到南方打工,将近二十年过去,乡村回不去,城市依然是触目惊心的陌生,而婚姻和感情更是心中永远的痛—郑小琼对这样一个数目庞大群体的刻画,真实而坦率。

我不认为梁晓声在新华图书广场的分享会上找到了真正的读者。那个书店,包括参加这次活动的读者,都太年轻。书店—这应该算是家旗舰店,随着城市开发,它随同周围的酒店、办公大楼、住宅,驻扎在这里。其实它的前身倒是很有历史感的—位于八一广场我单位附近的新华书店,成为几代南昌人共同的记忆,不知何故,现在除了几个大字还镌刻在已经矗立在过去遗址之上的一栋陌生大楼的墙面—这栋楼已经不再作为书店存在了,里面空洞、黑暗、大门紧闭。作为资产而非文化设施意义上的大楼,正处在纠纷中,闲置在那里,等待裁决。出现在新华图书广场的读者们,现在以九〇后居多,他们中大部分人对梁晓声感到陌生。他笔下的东北故事,那些年代感太强、如同电影《诗人》中呈现的标本意义上的情节,成为他们父辈故事的遥远背景。《人世间》当然与《这是一片神奇的土地》《今夜有暴风雪》不同,它反映了近五十年来中国社会的发展变迁。但是,一代作家有一代读者,时代发展太快,现在年轻读者的关注点和兴奋点,与上世纪八十年代的年轻人是截然不同的。这是可以理解的。非此,反而不正常。

梁晓声被邀请到南昌一家企业举行讲座。这是南昌最大的一家国企,其业务范围涉及水、气、路、电、出行诸多关乎民生的领域,员工数万人。让我稍感意外的是,讲座非常成功,受到了从企业负责人到普通员工的普遍认同。或许他的小说,深深扎入过他们的记忆,在这些工人群体当中有着深切的共鸣。明显地,梁晓声显得比在书店时精神好些,餐叙时,他仿佛又置身于上世纪八十年代文学爆炸时的场景中。

梁曉声老师住的酒店就在摩天轮边上的赣江新天地。这是一条沿江的饮食、娱乐一条街,曾经火红一时。贵人富豪出入其中,仿佛南昌“上流”人士的打卡地。此一时,彼一时。后来关停了不少,重新恢复的,也多为一些连锁的价格亲民的餐馆。全中国最大的摩天轮,以及赣江新天地曾制造的虚幻与腐败,谈笑间,亦成为相去不远的过去。一切像这身边的流水,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流去,但又有新的流水出现在前一分、前一秒的位置。

去乐清

D先生,有些像博尔赫斯所说的:“我们写作,既不为少数人,也不为多数人,也不为公众。我们以写作自娱,也是为了让我们的朋友们愉快。或者我们写作,也是因为我们需要打发掉某些想法。”D先生给你的印象就是如此。他的写作—既不取悦读者,也不谄媚少数掌握话语权的专家。他有时活在一个古人的世界里—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与古为徒”,但有时又像个先锋艺术家,以一种卡夫卡式的声音,来揭示一种存在、一种境况,塑造了一种人类学意义上的文学形象。你承认,这声音是小众的,但同时是迷人的。喜欢的人会很欣赏,在通常情况下,确是不为多数人所理解。

在你的朋友圈里,这样的人并非仅有,但绝对是异数。因为D先生的存在,你对乐清—甚至在他文字里偶尔出现的“柳市”,一直有一种想造访的暗暗期许。这份期待,埋藏在心里,已经十多年了。这期间,身边的世界发生着疾速的变化,有时让人无所适从。你与D先生偶尔联系,平均一年不到一次。这样的节奏,让你想起曾经在京城,与他有过近半年的相处。你们经常在一个有着耀眼太阳反光的玻璃门大厅内挥拍,切磋球技,他的节奏也是悠缓的,黄色PVC球体在空中往返,相当于一个网球来回的时间—这启发了你,将内心的节奏慢下来,不必事事急躁。你从D先生身上受益最多的就是文火慢炖,为文处事不要太着急,放慢节奏,并不意味着放弃坚持,而是将乐趣延长。

十数年来,你对D先生的沉静、淡定充满信心。但有时也心生疑窦—温州人,号称中国的犹太人,满世界地做生意,在一片插满个私企业、民营经济旗帜的土地上,他如何做到两耳不闻窗外事,将老学究式的生活过到底?

完全出于偶然—主要得益于杭州陆春祥兄的邀约,这个暮春时节,你坐上了开往瑞安的高铁。

在瑞安的所见并未削减你对乐清的想象。相反,你对乐清的向往似乎变得更为强烈。说起来,你居住的城市,到乐清之间,有高铁通达,应该说很方便,见上一面似乎不难。自上次沪上见面—他将书画的爱好演绎为一场“行为艺术”,煞有介事地举办了一个准专业展览—你们有十二年未见了。对于敏感的写作者来说,时间意味着什么?它一再地阻滞着叙旧的脚步,使它变得沉重。同样地,江西对于邻省的D先生来说,也完全陌生,他甚至从未踏足这片土地。

京华清谈的情景还在记忆中,你们自诩有点魏晋人特质—淡泊,洒脱,无拘无束。只是他更文人气一些,你的农业背景以及这些年对世俗深度的介入,使得乡土和小公务员习气不经意间便抖露出来。写作于你们而言是一种自我塑造的形式,它内含着价值—像一棵隐秘生长的树,有着更为私性和自我的泉流将它浇灌。江南的风土、湿润的气候、饮食和强大的传统,也吹拂着纸上的文字。

瑞安的朋友开车将你和来自吉林的任兄送去乐清。车上了沈海高速。这是浙南一条繁忙的道路,也是华东临海的自古繁华之地。在你的臆想中,温州是更北的城市,其实这里的纬度比你生活的城市更低。太阳在大罗山洒下清辉,过去的乡野,随着城镇化已成为记忆—一路上都是由工厂、高楼、商住房、道路组成的城镇。D先生小说中的乡野,就像曾经出现的拳师一样踪迹难觅。城市的边界已经模糊。再也没有自然的田塍、山梁、河流来区隔不同的县域。瓯江依然在温州大桥下流淌,它从青田而来,经温溪、桥头、山福、桥下数个乡镇,又经鹿城、龙湾两个城区,一路往东,由山涧的瘦细、湍急,逐渐变得开阔、缓慢,像一把巨大的钳子,由东海反向伸向内陆。这是一片被江南文明、海洋文明、客家文明滋养的土地。温州历史上有不少来自福建的移民,闽越方言与瓯越方言在这里交汇,形成了独特(但也特别难懂)的温州话。车且行且停,一路堵车。这是必然的,长江下游的东部始终是中国经济最活跃的部分。

将近午时,你们的车到达柳市镇中学—那是D先生事先微信发来的位置。他并不在这里上班,但居住在学校附近。从后来的聊天中,知道他一年有一个学期在温大教课,其余时间在家写作。现在,你看到他站在阳光底下,眯着眼在右前方迎候—他还是那样,时间在他身上几乎没有留下刻痕,只是头发比印象中长,穿着打扮一如从前,牛仔裤,棉外套,“安静的先生”—他看到你,狡黠的笑意依然在眼里荡漾。这条街,相对比较静谧,柳市已是一个喧闹的都市—D先生说,从前这里可以看到河流、田野,现在已完全消失了。D先生引你们来到家中(任兄今晚将在乐清过夜,他已将机票改签到明天,而你傍晚就将踏上回赣的火车)。这是愉快的造访,但你心里还是有些许不安。当一个作家愿意将他的私密生活暴露你眼前,这份坦诚和坦然,对于你们这种内心敏感的人来说,是需要勇气的。在D先生看来,却像他笔下的小行书一样自然、轻松。一如你的想象。就像你曾经来过这里。你和任兄感到放松。你们在书房喝茶,阳光静谧地洒在桌案、地板上,笔记本、小说,以及其他读物,暂时安静地待在桌上。每一个写作者都应该有一个理想的书房—D先生书房符合他的性情、审美,就像应该是那个样子。你觉得很美好。

“丈夫拥书万卷,何假南面百城。”你想起梁实秋的散文《书房》,他看过的考究的书房首推宋春舫建于青岛山头的褐木庐,所有的书都是精装,烫金的字在书脊上排着队闪闪发亮,书多为法文戏剧,说是书房,其实更像是藏书楼。周作人在北平八道湾的书房—苦雨斋有两明一暗三间,最里那间是知堂老人读书写作处,外两间被中西兼备的十个八个书柜占据。闻一多的书房,与书桌一样充实、有趣而乱。潘光旦喜欢用书槴将书夹起来,每套书有竹制的别致的书签—D先生的书房可算得上清雅,书多而不乱,喜欢书法的他,并未另辟一处写字的桌案,想来那些气息高古的小楷、行书,就在写作的书案上完成。

D先生的待客之道,随意而轻松。事后回忆起来,他领你们去玩的几个地方,以及所见之人,与他的文字、脾性高度吻合,这一切,拼接出一个有好古之情而不拘不滞、心境澹泊、自适自洽的形象来。他兴冲冲地领你们去了桃园书院。他笑眯眯地说,主人是他结义的一个兄弟。看来书院(书店)的名称已经暗含了这样一种情结在里面—在乐清,D先生的金兰之好大约有八九位。你想,温州虽市声喧嚷,但他在精神上并不会孤独。主人介绍说,书院是一九九九年创办的,随着商品大潮对实体书店的冲击,两位合伙人相继退出,“我因生性散淡,出于内心对图书的热爱,就这样坚持下来了。”主人与D先生在精神情趣上有太多相通之处。这是一个很大的书店,他从做教辅起家,发展到主营文史哲、古旧书和艺术品。你对这样的书店以及经营者充满敬意,某种程度上,它们(他们)的存在,是写作能够继续下去的理由。墙上挂满了本地书画家以及过访的文化名流字画,通透的玻璃窗,琳琅满目的书籍,宽敞的阅读空间,几个闲淡的人—D先生一一介绍你们认识。一位近年来以一手充满魏晋气息的章草而声名渐起的青年书法家—陈明之,你曾经在一些展览和网络上见过他的字,留下较深的印象。居然在这里碰到了。他,书院主人,以及D先生都是乐清一个生活圈中的人。你和陈明之先生谈起了一个共同的朋友—龙友(也是一位出色的书法家)。明之甚至给龙友拨通了电话,在与刚从清华大学博士后出站的龙友通话时,你恍惚有种空间上的错位感—仿佛这里是南昌的某个书店,你正坐在朋友中间,清谈甚欢。这旁逸斜出的一切,正是你喜欢的。

这些年,略知D先生办“白鹭雅集”,曾邀台湾诗人郑愁予等名流前来讲座。雅集之地在一座叫“可楼”的西式老宅(它的主人系清末民初乡绅徐之騏),新中國成立后,曾为县粮食局机关,至新世纪,渐至圮废。D先生为创办白鹭书院故,寻到这里,走到“徐宅”二楼,看到对面屏墙上一个镂着“東”字的花窗,心里“咯噔”,正是它了。书院作为创意写作中心和公益文化平台,开办以来,做过不少活动。明代高攀龙作有《可楼记》,曰:“凡人之大患,生于有所不足。意所不足,生于有所不可;无所不可焉,斯无所不足矣,斯无所不乐矣。”—这份淡泊和知足,想来同D先生心意相通。可楼里常出没的有诗人、作家、琴师、摄影家,D先生和他的朋友们致力于营造一个清爽的文化氛围,以使乐清的文脉流传。而他自己,这些年创作的小说—《面孔》《拾梦录》《异人小传》《卡夫卡家的访客》,也如可楼一样,让人印象深刻,显得与众不同。

你家乡吉安,有一个很有名的书院—白鹭洲书院,为南宋知州江万里创办,是江西四大古书院之一。曾从这里走出文天祥等人物。世间定然有某种隐秘的联系—比如,D先生因可楼“東”字花窗结缘于此,你则从少年读书之地“白鹭洲书院”边的师范学校,开始做文学梦,年近半百之时,来到D先生数年前创办的白鹭书院……

这栋带有浓郁民国风的院落,安静地坐落在中和巷—它的存在,本身就是乐清文风昌盛的明证。这个下午,有不少时间在这里打发。也许是周一的缘故,书院闭馆,只有你们几个人,时间寂静,灰白的墙面暗影斑驳,绿植在微风中抖瑟,阳光和阴影将几何形建筑切割成明亮与深蓝的图案,外面市声喧嚷,这里像一泓安静的池水,你们沉默地坐在圈椅里,交谈似乎变得多余—这里是乐清,你第一次来到这里,对它依然一无所知,却又似乎深谙了它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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