圈养野生动物的行为管理与展示※

●夏 怡 张恩权※※

（1.北京动物园 北京 100044；2.圈养野生动物技术北京市重点实验室 北京 100044）

动物园是人们认识大自然的窗口，是连接城市和自然界的桥梁。随着我国经济的迅猛发展、人民生活水平的不断提高，人们来到动物园已不再满足只看到动物，对动物园的要求也越来越高。住建部发布的《全国动物园发展纲要》中指出，未来十年，中国动物园发展的总目标是实现由传统动物园向现代动物园的转变[1]。在转型的过程中，如何提高圈养野生动物的展示效果及提高动物福利成为目前需要关注的重点。

1 动物园的使命

世界动物园和水族馆协会（WAZA）在2015年发布的保护策略中，对现代动物园和水族馆的定义为力求达到高标准的物种保护、动物福利和环境教育的当代动物园或水族馆[2]。从定义中可以看出，动物园从休闲娱乐功能逐步向保护教育转变。1993年世界动物园组织（IUDZG）和世界保护联盟物种保存委员会饲养繁殖专家组（IUCN/SSC）发布的《世界动物园保护策略》，阐明世界动物园和水族馆在全球保护中的作用：一是动物园在物种保护中发挥重要作用；二是动物园在科学研究方面的重要贡献；三是动物园在提高公众保护意识方面有极大潜力；四是动物园是公众休闲娱乐场所，兼具教育功能[3]。

1.1 物种保护

动物园的最终目标是致力于物种保护[2]，作为濒危物种的“诺亚方舟”——移地保护机构，不仅要延续生物学上的基因，更要有保存行为基因的能力，使物种的特定行为不因为生活在圈养环境下而消失，为日后的野外放归做准备，使濒危物种有机会重回栖息地。

1.2 科学研究

在动物园中开展科学研究具有不可替代的优势。事实上，在野外对动物进行科学研究往往要克服超乎寻常的困难，而在动物园中开展研究拥有诸多便利[4]。在动物表达天性、展现自然行为的前提下开展研究更有意义和价值。

1.3 教育机构

动物园是人类认识动物并建立尊重的机构[5]。在动物园中生活的动物是来自大自然的使者，向公众传达大自然的信息，动物园有责任保护动物的天性，充分表达其自然行为以传达正确的信息给公众，教育公众要从自身做起，保护环境，保护生物多样性。

综上，对正处于转型期的中国动物园来说，最紧迫的任务是提高饲养管理水平，提高展示效果及动物福利。

2 行为管理

行为管理是提高圈养野生动物福利的有效措施，主要包括以下五点。

2.1 场馆设计及改造

动物园的场馆会依据需要进行升级改造，或者进行新的场馆建设，无论如何设计，必须明确服务对象是动物、饲养员、游客，应使三者之间的关系达到平衡，当发生利益冲突时应以动物福利优先。

2.1.1 展示设计 现代动物园已经被设计成为“应该会有动物出现的场景”，而不是“动物的展位”[6]。游客来到动物园应该是寻找动物和期待动物的出现，而不是看到被陈列的动物。动物场馆设计的原则是尽量以动物自然生活史为依据、模拟动物自然栖息地。如果有特别展示需要也可以忽略这一点，但要确保动物福利不会受到损害。展示设计还要考虑到丰容和行为训练的操作需求，要为日常丰容及正强化行为训练工作预留空间。

2.1.2 饲养员友好设计 对饲养员友好也是动物园设计必须考虑的问题，实现饲养操作的安全性和便利性。饲养员友好设计可以把饲养员从繁杂的体力劳动中解脱出来，投入到丰容和正强化行为训练中去，更好地服务于动物福利。

2.1.3 游客设计 游客是动物展示的受众，也是动物园重要的经济支柱。因为动物园的一项重要使命就是保护教育，所以要为游客设计保护教育设施，同样场馆设计及改造也应基于此项使命，通过以上方式展示动物的自然行为才能够起到保护教育的作用。

2.1.4 植物设计 在设计改造工作中也要考虑植物因素。植物在动物园中不仅用于景观建造，同时也可向游客传达保护教育信息——动物的自然栖息地离不开植物。园林植物布局是否合理、生长好坏与否都直接影响着圈养野生动物生活区域丰容效果和生存福利[7]。并且动物园中的植物也可作为饲料的一部分，可为动物园节省一部分开支，需要注意的是，在动物园中种植的植物一定不能对动物造成伤害，养护过程也需注意不能使用会对动物造成伤害的化学杀虫剂。

2.1.5 环境友好设计 使用环保的建材，体现环保理念，并将这种理念传达给游客。

2.2 丰容

丰容，即通过确定和提供满足动物最理想的心理及生理健康需求的环境刺激，进而提升动物饲养品质的动物饲养管理原则[8]，其目的是增加动物的期望行为、减少非期望行为，使动物尽量多地展示自然行为。丰容是提高展示效果的重要途径，是提高动物福利水平的重要手段。

丰容的原则是符合动物的自然史，依据自然史设计丰容项目。丰容技术组织（SHAPE of Enrichment）将丰容实践划分成5个类别：社群丰容、认知丰容、物理环境丰容、感知丰容和食物丰容，这5个类别并无明显界限[9]。丰容不仅针对动物，也可以用于游客，如可以让游客感知动物的皮毛、兽舍的垫材、动物的气味等；同样饲养员也会从丰容工作中受益。每一个丰容项目都要进行评估其安全性和有效性。评估合格的项目可被纳入丰容项目库，在应用中从项目库中随机提取项目，编成项目运行表用于日常操作，项目运行表要定期更换，淘汰陈旧的、不适用的项目，引入新的项目。在设计丰容项目时也要注重动物心理设计[10]，心理的异常会导致动物存在异常行为，使游客无法观察到动物的自然行为，从而不能达到保护教育的目的。在设计和制作丰容物时会运用到大量的人工材料，如塑料瓶、轮胎等，这可以向游客传达环保的理念，但同时也可能会传达错误信息，所以在应用这类物品时要谨慎，并加强展示现场的保护教育说明。

2.3 正强化行为训练

在动物园中进行的正强化行为训练是指利用经典条件作用原理和操作性条件作用原理教会动物适应人工圈养环境的行为训练。因为生活在动物园中的动物祖先均来自野外，在动物园中的短短几代是不可能完全适应人工圈养环境的，它们都承受着环境改变带来的不同程度的压力，而行为训练可以减轻这种压力，提高动物福利。在动物园中进行的行为训练主要是为了使动物在不受到伤害和精神刺激的前提下配合日常操作及医疗工作。训练工作的前提是信任，因此饲养员在平日的工作中要特别注意自己的行为举止，建立动物个体与饲养员之间的信任。训练是动物与饲养员之间的互动，是教学过程，也是动物与饲养员共同学习、共同进步的过程。在训练过程中，多数情况下会使用食物作为初级强化物，应注意在使用之前要和营养主管协商，而且不要在动物处于饥饿的情况下进行训练，不能因为训练损害动物福利。在现代动物园中，动物行为训练可以作为“表演”向游客进行展示，这种展示有别于传统的动物表演。传统的动物表演有悖于动物的天性，使人感觉动物只是人类的“玩物”，已经遭到广泛抵制，而动物行为训练展示的是动物的自然行为，传达的信息是动物是神奇的、可爱的，人类需要尊重动物。游客可以通过行为训练展示了解到动物园的作用并理解和支持动物园做法，而动物园也可通过该行为训练的展示向游客传达正确的保护理念。行为训练作为日常工作的一部分势必会在将来得到普及。

2.4 群体构建

自然界中，没有哪种动物是完全独居的[9]，所以动物园有责任模拟野外生存环境，保持动物的自然行为，以起到保护教育的作用。群体构建是提高展示效果及动物福利的重要手段之一，社会行为可以降低动物的恐惧感，增加其对新领地、新奇食物和其他环境刺激的探究行为[11]。群体构建可以分为同物种之间、不同物种之间和动物与人之间三类。对动物自然史的充分了解、良好的硬件设施和高水平的饲养管理技术是群体构建的基础。使动物个体生活在合理的种群之中是做好种群管理的基础，充分模拟野外种群的生活，使动物园中的种群得以延续。不同物种之间的混养对于游客来说具有强大的吸引力，展示效果极具魅力，但是对动物园也极具挑战。良好的硬件设施和高水平的饲养管理使混养成为现实，可以向游客展示生物链甚至整个生态系统。动物与人之间的互动也会对动物的福利和健康产生重要影响[12]，主要体现在行为训练和日常操作这两方面，同时也不能忽视游客的不良行为对动物的影响。

2.5 操作日程

操作日程即饲养动物的主要工作内容安排，执行人是饲养员。饲养员每日与动物直接接触，是动物健康和福利的主要负责人。饲养员的一言一行都对动物产生着影响，不经意的言行都可能为动物带来压力。在丰容和行为训练中饲养员的作用不容小觑，能否主动完成这些工作直接影响动物福利水平，同时也影响展示效果。在日常工作中饲养员会不断接受来自动物的挑战，为了应对这种挑战，饲养员需要不断学习，使自己更加专业。合理的操作日程安排可以使饲养员的工作事半功倍，有更多的时间进行提高动物福利的相关工作。

3 结论

行为管理五个组件的综合运用是提高展示效果及动物福利的方法，它们并不是独立存在，而是相互协同相互依存的关系。比如在群体构建中的个体引见、繁殖监测、育幼管理等繁殖管理项目中，环境丰容与正强化行为训练均发挥着重要的作用[13]。行为管理五个组件的关系，见图1[9]。

图1 行为管理组件及相互关系示意图

4 讨论

在行为管理五个组件的运行中，饲养员起主导作用，所以尊重饲养员、重视饲养员的工作是做好行为管理的基础。从饲养员这一职业的称呼变化中也可看出这一工种的职能也在随之改变：饲养员→保育员→管理员→护理员[14]，工作的重心也在向高水平的管理技术倾斜，这就要求饲养员自身要不断学习，只有这样才能以最高的福利标准来饲养管理动物。

要想有效运行行为管理的五个组件，要求动物园各部门之间或不同的动物园之间做到通力合作，互相配合。

提高展示效果的前提是提高动物福利，动物福利指的是动物个体的福利，绝不是大多数动物福利得到提高就可以了，只有动物个体福利得到保障，种群才有可能健康存续，才能使动物园持续不断地运营下去，最终履行自己的使命。

提高展示效果并不意味着一定要展示外来的新奇物种，本土物种同样具有展示魅力，运用好行为管理的五个组件同样可以吸引游客[15]。

综合运用行为管理的目的是提高圈养野生动物的福利，教会野生动物适应人工圈养环境，使其能在人工环境中繁衍生息并且保留独有的自然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