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振兴中的隐性风险及其治理

2022-02-02 23:03赵秀玲
东吴学术 2022年3期
关键词:社区农村

赵秀玲

乡村振兴已成为党和国家、各级政府以及广大干群的共同奋斗目标。其中,怎样管控防范社会风险受到全社会和学界普遍关注。不过,人们很难跳出惯性思维定式,即主要把精力放在显性特别是已发生的重大事件上,对隐性风险多有忽略,也缺乏深入研讨。比较而言,已发生的显在重大风险固然重要,但隐性哪怕是一些小风险也不可小觑。本文主要以乡村振兴中存在的隐性风险为重点,研究其危害性和应对之策,以起到未雨绸缪的善治作用。

一、乡村权力运行的内在风险

如果将国家权力看成一个完整系统,乡村权力显然具有基础性、末梢性和隐蔽性,这就带来其广泛性、地方性与特殊性。一方面,乡村权力要发挥其自身独特价值功能,成为独特的“这一个”;另一方面,乡村权力是国家权力的一部分,甚至成为重要发力点,不能任意妄为。因此,要注意乡村权力执行不力的问题,即与国家权力不协调、分离甚至背离的那些部分。

一是乡村基层存在家族政治的隐忧。综观中国古代政治,一个显著特点是家族化统治,换言之,是围绕家庭家族血缘关系形成的“家天下”政治格局。新中国成立特别是改革开放和新时代以来,这种家族政治已被彻底打破,形成全新的现代政治权力。不过,政治权力的显性关系得到根本改变,家族政治的思想并未彻底根除,有些乡村还时显时隐存在。有人指出:“村落家族文化是中国乡村传统的组织特征和文化特征,并且有材料证明,随着联产承包责任制度的推行,家庭或家族的作用又趋活跃。”①王沪宁:《当代中国村落家族文化——对中国社会现代化的一项探索》,第2页,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92年。调研中发现,当前乡村政治仍有家族影响,主要表现在:第一,“子”承“父”业的乡村干部不在少数。不少乡村干部的父辈或长辈也曾是乡村干部。有的村两委主要干部一直在一个或几个家族中轮转,很难旁落他家。这不排除家族有政治才能,但家族政治势力之大不可低估。郑州花园口镇八堡村曾被马书喜、马耀帅父子把持20多年,基层政权沦陷,村两委一度变成“马家天下”。而马书喜当年也是在村支书岳父帮助下当上村委会主任的,后来他又兼任村支书,并将妻弟等家庭成员6人安排进村两委。②《 涉黑家族把持基层政权20多年,被告时请来56名辩护人》,正义网,2020年7月30日,https://www.sohu.com/a/410480441_114827?_f=index_pagefocus_6。第二,家族子弟同在乡村基层当“官”并不鲜见。家族势力在乡村干部中最易形成,这种亲戚连缀为官的现象在某些乡村还比较普遍。有的是近亲繁殖的乡村两委班子,有的则形成宗族化党组织。近期,山东临沂干部王行华和王行军一同落马,他们长期在基层任职,是典型的兄弟联手政治。③《 临沂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王行华落马2天后,下属王行军被查》,搜狐网,2021年9月11日,https://www.sohu.com/a/489289579_114988。第三,利用职权纠结黑恶势力的乡村干部不乏其例。村干群反映,某干部上面有保护伞,还有的将家族权力最大化。2020年11月13日,“中央政法委长安剑”公布,已查处“村霸”干部中有762名依仗家族宗族势力撑腰横行。④《 全面打击村霸,4.17万名村干部被清除出队伍》,中国网,2020年11月13日,http://news.china.com.cn/2020-11/13/content_76908043.htm。只不过,许多乡村干部形成的家族政治更加隐而不彰。

二是基于地缘的乡村政治也有隐患。除了血缘,乡村社会还有地缘,是基于熟人社会产生的亲近关系,包括师生故旧、同学情谊、同村同镇老乡。如果说血缘政治受到国家有关回避制度限制,地缘政治则很难规避,成为一种潜规则。因此,在乡村政治中,基于地缘人际关系形成的大大小小圈子、团体,以及各式各样的铁三角。还有一种以串案、窝案为代表的地缘政治,导致乡村腐败案例增多,且极具隐蔽性和难被发现攻破。一个单位、领域、行业的前任与后任、上司与下属往往存在连带违规违纪违法情况,形成“一损俱损,一荣俱荣”状况。习近平总书记指出“:有的领导干部把自己凌驾于组织之上,老子天下第一,把党派他去主政的地方当成了自己的‘独立王国’,用干部、作决策不按规定向中央报告,搞小山头、小团伙、小圈子。”⑤习近平:《守纪律,讲规矩》,《习近平谈治国理政》第二卷,第155页,北京:外文出版社,2017。他还说:“党代表中国最广大人民根本利益,没有任何自己特殊的利益,从来不代表任何利益集团、任何权势团体、任何特权阶层的利益。”“江山就是人民,人民就是江山。”⑥习近平:《中共中央关于党的百年奋斗重大成就和历史经验的决议》,第66页,北京:人民出版社,2021。在此,乡村地缘政治存在的隐患最大、风险最高,破坏力绝不能小觑。

三是权力滥用影响乡村政治文化生态。“执政为民”思想的提出,特别是服务型政府建立,大大改变了基层干部形象特别是乡村政治文化。不过,也要看到,缺乏监督的权力任性,服务于民的外在化和流于形式、功利主义的与民争利,缺乏科学发展观的破坏生态现象大量存在。而且,许多“权力任性和滥用”是借“执政为民”之名呈现的,更具欺骗性和麻痹性,这也是一些乡村干部不得民心的重要原因。以山东平度某镇女党委书记恫吓上访者为例,她年纪轻轻竟能说出“我有一百种办法去刑事你儿子”这种狠话,没有一点党的领导干部的样子,反而有点儿黑社会的派头。⑦《 平度镇委书记被爆威胁上访群众“我有一百种方法去刑事他儿子”》,腾讯网,2021年12月26日,https://new.qq.com/omn/20211231/20211231A0685800.html。据实地调研,山东还有一些乡村干部不顾百姓反对,将自然生态破坏得面目全非:有的对私自开采金矿置之不理,令山川变得满目疮痍;有的镇村干部与上市公司上下易手,引进养鸡养猪场,把村庄弄得臭气熏天。这些以为民之名任性实施权力的行为,严重破坏了乡村政治文化生态。

何以会出现这种状况,特别是党的十八大以来和进入新时代仍有这样的隐忧?主要原因在于:一是“家天下”和官本位思想由来已久,在中国有数千年的历史,这不是短时间内能够解决的。特别是在广大乡村,现代思想观念相对薄弱,封建传统思想影响积重难返。这就需要从根本上提高知识文化素质、改变思想观念,特别是用制度约束权力。二是执行力薄弱导致越到乡村基层,党章党纪党规甚至法治越难得到很好的贯彻。因此,加强党组织领导和制度执行力势在必行。三是监督特别是人民群众监督不够,致使不少乡村成为所谓的“自治场”和“自留地”。近些年,党和国家及各级政府加大从严监督力度,但由于乡村情况异常复杂,很难做到面面俱到和深入其中,加之人民监督和协商民主整体在乡村处于虚置状态,需要给予高度重视并予以克服解决。在此,除了把好选人用人关,要把全过程人民民主的理念贯彻落实于基层治理全过程,强化内外监督,特别是人民群众的监督,改变“权力”的野蛮生长和随意滥用,让人民群众成为真正的乡村治理主体。

二、乡村弱势群体面临较大困难

所谓乡村“弱势群体”,主要包括:贫困者群体、老年人群体(特别是失能老人)、残疾人群体、五保户、留守儿童、留守妇女等。根据“短板效应”理论,一个社会的稳定与否,并不取决于经济发展的增长速度和社会财富增加状况,最终取决于社会底层群体风险承受能力和生活改善状况。①吴忠民:《中国改革进程中的重大社会矛盾问题》,第16页,中共中央党校出版社,2011年。党和国家清醒认识到贫富分化的危害性,下大力气将“脱贫攻坚”和“共同富裕”作为重要国策予以实施,并取得举世瞩目的伟大成就。但也要看到,广大乡村“弱势群体”较大,其安全、权益、生活质量等都亟待解决。如处理不好,将影响乡村振兴和共同富裕乃至于国家治理现代化的最终实现。在具体实践中,“弱势群体”一直没得到足够重视,往往被置于其他工作之后,在有的乡村甚至被无视了。

第一,乡村养老成为难以应对解决的棘手问题。据卫健委数据,目前,60岁以上农村人口在农村占比为23.8%,比城市高8个百分点。而在五年前则为4.3个百分点。②《 卫健委数据显示,农村人口老龄化速度大幅快于城市地区》,新浪网,2021年10月16日,http://k.sina.com.cn/article_7132863516_1a926dc1c00100yguy.html。与城市养老不同,乡村养老普遍面临没有退休金保障,养老院等服务体系不健全,加之有家庭经济条件差与子女孝心不足等原因,使老人的物质与精神生活面临困局。另据2016年中国老年社会追踪调查数据,超过70%的乡村老人罹患不同种类不同程度的慢性病。还有8.57%农村老人需要基本日常生活照料,如他人帮助吃饭、穿衣、上厕所、上下楼等,所需照料的时长平均超过4年;11.63%农村老人需要他人帮忙做家务,所需照料时间超过5年。③文丽娟:《那些没有离开农村的留守老人们——农村留守老人现状调查:农作负担重心理孤单多》,《法治日报》2021年10月13日。当乡村养老问题得不到有效解决,就会成为严重的社会问题,从内里抽空乡村振兴的底气,影响国家治理现代化目标的实现。这是目前颇具隐忧的突出社会问题。

第二,乡村儿童特别是留守儿童安全、教育、生活面临巨大威胁挑战。2018年,全国乡村婴儿死亡率为7.3‰,高于城市1倍多。5岁以下乡村儿童死亡率10.2‰,高于城市1.3倍。④《 2018年〈中国儿童发展纲要(2011—2020年)〉统计监测报告》,http://www.caoss.org.cn/sbnr.asp?id=1745。乡村儿童生养抚育面临较大风险挑战。关于农村留守儿童数量,从国家统计数目看,近几年有大幅下降趋势。据民政部统计,2016年为902万,到2018年则为697万,下降22.7%。⑤新华社:《全国农村留守儿童下降》,中央人民政府网站,2018年10月30日,http://www.gov.cn/xinwen/2018-10/30/content_5335992.htm。但有研究表明,这是在极严格的界定下显示出来的,广义的农村留守儿童与这一数据有较大差异。如果在落实关爱保护农村留守儿童的政策措施时,只盯着民政部统计的数百万“严格限缩定义”后的“农村留守儿童”,有可能会相对忽略教育部门统计的被统一定义但尚未纳入数据库的留守儿童,还有那些父母长期在外务工、经商的农村儿童。⑥罗国芬:《农村留守儿童数量下降:现状、原因与政策意涵》,《少年儿童研究》2021年第3期。因此,不能简单地从民政部统计看待农村留守儿童数量,还要考虑各方面情况,从广义上进行理解。另外,一般人总认为留守儿童虽是一个难题,但随着年岁增长,问题就会迎刃而解。其实,这是一种肤浅看法。没看到留守儿童的处境,更不能从心理、生理、精神层面理解其成长,从未来发展角度考虑其人格人生的健全问题。一个留守儿童长期得不到父母关爱,没有安全感和快乐,其心态和精神就会出现空档期,即使将来有更多弥补机会也无济于事。还有,父母之爱对儿童成长至关重要,否则留守儿童易变得自卑、内向、压抑,甚至缺乏安全感与幸福感。①马新明:《农村留守儿童生存状况与教育现状分析》,《新课程》2021年第20期。当然,乡村留守儿童还面临被欺负与拐卖的威胁。

第三,乡村残障人需要解决照顾、保障及自主自立自强问题。在乡村弱势群体中,残障人特别是重症残疾者面临的问题最多也最难解决,因为他们完全缺乏自主能力。针对这一情况,党和国家高度重视并采取一系列相关措施,在加大补助力度、帮扶幅度等方面迈出坚实步伐,使乡村残疾人事业得到快速发展。据统计,有的省市地县和广大乡村在“建档立卡”服务贫困残疾人上基本“清零”,有的在数量上大幅下降,还有的通过养殖、家庭手工提高残疾人的脱贫能力。不过,在未脱贫的建档贫困户中,近三分之一是残疾人,未脱贫的大多数为劳动力弱或无劳动能力的智力、精神、肢体重残者,其中一、二级重度残疾人达59%,这是脱贫攻坚和乡村治理的难点。②《 三部门联合行动全力助推打赢贫困残疾人脱贫攻坚战》,央视网,2020年4月1日,http://news.cctv.com/2020/04/01/ARTIlHqt9zRRcnxLgj9IUwwp200401.shtml。另外,残疾人的婚恋、家庭、子女教育及身心与精神,都有更深层次的复杂问题,许多残疾儿童还面临艰辛的康复,这在乡村社会缺乏社会工作者和志愿者情况下,其难度可想而知。至于残疾人的生养既敏感棘手又令人困惑:从结婚夫妻看,由于他们知识水平等限制,很难理解优生优育。一旦结婚就面临生育甚至多生问题,从人权角度讲,这无可厚非;但真正怀孕与生产后,又会面临一系列问题,其中有扶养、教育难等问题,一旦孩子的身体与智力出了问题,那更是一场灾难。因此,残疾人虽是个局部问题,实则影响乡村振兴之根本大局。

第四,乡村社会因病返贫的情况令人担忧。目前,中国脱贫攻坚战已取得决定性的全面胜利。不过,这并不意味任务已完成,相反,脱贫攻坚战没有完成时,只有进行时,除了将工作任务由解决绝对贫困向相对贫困转变,还要避免出现返贫,特别是因病返贫的情况发生。据2015年国务院扶贫办摸底调查,因病致贫率高达42%,由此可见在脱贫攻坚过程中的返贫率之高。这是一种隐性巨大风险。另据统计,在全国脱贫人口中仍有200万存在返贫风险,边缘人口中有300万有致贫的风险,③陈志芳:《全面脱贫后的乡村振兴:如何防止边缘户返贫?》,搜狐网,2021年3月21日,https://www.sohu.com/a/455178403_161795。从中可见脱贫后的工作并不轻松,仍要继续关注返贫的风险考验,特别是对于因病返贫的风险要给予高度关注重视。还有一种情况也不可忽略,即脱贫后有的虽然没有返贫,却在原地踏步,或因病而失去继续发展的动力,这种情况极易导致返贫,是一种会被忽略的尴尬状况。总之,因病返贫是隐含性的,一旦发生几乎是不可控甚至是毁灭性的。

如何改变乡村弱势群体所处的困境,这是摆在党和国家也是乡村治理中的难题。需要从根本上确立正确认识,并采取创新性做法,化解风险危机挑战。

首先,应贯彻以人民为中心的理念,从执政为民高度解决弱势群体困境问题。习近平总书记高度重视强调共同富裕,认为一个都不能少,这是社会主义的制度优势,也是党的执政理念。广大乡村弱势群体所占比重较大,也是乡村振兴和国家治理的重点、难点和风险点,需要集中全党和全国人民的力量智慧予以解决。这需要从国家层面充分调动各级政府的积极性与创造性,坚持“执政为民”思想,以“江山就是人民,人民就是江山”以及与人民群众血肉相连的精神做好弱势群体工作。因此,要加强顶层设计制度安排,将扶持乡村弱势群体发展纳入下一阶段乡村振兴工作的重点。可加大广大乡村的基础性、兜底性、普惠性的公共服务建设力度,如提高低保补助和养老金,增加大病补助数额,解决看病治病难问题,推动城乡教育、医疗等资源共享和向基层延伸,特别是加强乡镇、村医疗和教育的投入力度,为切实解决基层发展服务能力薄弱问题提供政策和制度保障。2021年,北京市的村卫生室技术人员比社区卫生服务中心低65个百分点。①《 北京市人民政府关于印发〈北京市“十四五”时期乡村振兴战略实施规划〉的通知》,北京市人民政府网站,2021年8月12日,http://www.gov.cn/xinwen/2021-08/12/content_5630961.htm。其他落后地区的乡村是怎样的状况。在此,针对乡村弱势群体应出台更加实惠有效的政策,以成为保底和奠基工程。

其次,鼓励地方基层根据自身特点优势,探索创新有助于帮扶弱势群体的有效模式方法。党和国家出台有关政策规定是一方面,地方基层实践探索也不可忽略,这是让乡村弱势群体能感到实实在在帮扶的可靠保证。如云南开远让医疗卫生工作重心下移、资源下沉,推进“紧密型医共体”建设,为群众提供安全、有效、方便、价廉的基本医疗和公共卫生服务,②《 红河开远这个基层卫生院让群众敢看病、看得好病》,云南网,2021年6月3日,https://news.yunnan.cn/system/2021/06/03/031492365.shtml。这是一种值得学习借鉴推广的做法。另如,在乡村养老方面,有的地方将之纳入政府治理工作重点,建立节假日周末看望养老院老人制度,党员特别是党员领导干部及其家属按时到养老院提供服务,给老人购买慰问品、帮助老人做力所能及的事、给老人加个菜,大大提升养老服务意识和制度化建设。还有的地方充分激活村民互帮互助的传统资源,鼓励村庄建立家庭“微养老”③微养老,即利用农村闲房和人手,让老人就近集中,交纳有限费用即可享受村民自家服务。参见赵秀玲:《全面小康社会下农村养老观念与制度创新》,《中国社会科学报》2021年3月17日。、互助幸福院和抱团养老幸福院等,这些都是根据村情实际充分发挥农民智慧的有益经验。④文丽娟《:那些没有离开农村的留守老人们》,《法治日报》2021年10月13日。再如,为帮扶乡村残疾人,不少地方基层创新扶能、扶志、扶智等方法,取得良好效果。作为河南的省级贫困村,庙荒村有贫困残疾9户11人,通过发展民宿旅游激励其脱贫斗志,也增加了自强、自信、自励的精神。⑤《 河南林州荒村焕新颜乡村游助残疾人脱贫》,中国新闻网,2020年8月28日,https://baijiahao.baidu.com/s?id=1676249884645857550&wfr=spider&for=pc。江苏省对残疾人实行个性化扶贫特别是强化扶志扶智力度,如免费为残疾人提供按摩、“云客服”培训,引导他们进入新兴产业,帮助其自主创业。⑥《 针对仍有9.7万残疾人待脱贫扶志+扶智,江苏多措合力拔穷根》,中国江苏网,2019年3月21日,https://baijiahao.baidu.com/s?id=1628570068329985434&wfr=spider&for=pc。这是一种由外到内、从输血到自我造血的扶贫过程。

再次,通过提高自我创业发展能力,将乡村振兴下解决弱势群体困难的基石打牢。应该说,乡村弱势群体的根本解决之道还是要靠自己,靠广大乡村干群的创造性劳动与艰苦奋斗精神。不解决这个问题,所有的外在帮扶以及解决弱势群体困难都是治标不治本。贵州罗甸县沫阳镇麻怀村的做法很有启发性。在党支部带领下,广大干群用12年一钎一锤靠手工打通216米山崖隧道,彻底改变千百年与外交通隔绝的禁锢状态。打通隧道后,新任村委会主任、党支书邓迎香进一步思考:该怎样让农民工回流,彻底解决留守儿童问题。“一直以来,邓迎香对空荡荡的麻怀都有种深深的忧虑,美好生活应该是喜气洋洋热热闹闹的,中国梦要靠大家一起实现。像麻怀这样,老的小的在村里,年轻人在广东上海浙江,一家人四散各方,谁的梦都缺一角。”“打工的在外头,家没个家,老人生病没人照顾,娃娃的教育没人管。这样搞下去,要出问题的。”“娃娃们要出问题。邓迎香说,农村有句话,儿大不如我,存钱做什么?儿大胜过我,存钱做什么?现在大家一门心思都想到外面多找点钱,说起来都是给娃娃找的,但是娃娃从小没有父母管,书念不好,性格又冷漠,这样下去以后长大了会成为社会包袱。得让年轻人回来,他们出去是为了赚钱,要是在家门口也可以赚钱的话,这个问题就解决了。”于是,邓迎香通过自办企业产业,将外出能人请回,留守儿童问题也解决了。⑦肖勤:《迎香记》,《人民文学》2019年第5期。看来,如何让乡村变得更有吸引力,特别是有优质产业,留得住也能吸引外出农民工人才回流,这是解决留守儿童等乡村振兴问题的关键一招。

乡村弱势群体是当前乡村振兴的软肋,也是制约国家治理和现代化建设的心结,其风险虽具有隐性特征,但危害性和治理难度是相当大的。不可不给予高度重视和积极应对,以智慧和创制将之化解于无形。

三、农村社区重建存在风险及其调整

在城镇化过程中,中国乡村面临分化与重构的矛盾。不改变广大乡村格局,乡村振兴和乡村治理现代化也就无从谈起;但是,如果失去规范和不重视科学发展就会走向反面,让乡村社会处于无序甚至失序状态。因此,如何站在高质量发展和美丽乡村建设高度进行重建,就变得特别重要和急迫。农村社区发展面临的风险与困境就是亟须解决的突出问题。

一方面,大量农村向城市社区转变有抽空乡村振兴基础的风险。在中国城镇化过程中,当然有一个不断将农村变城市、村民变市民的过程,因为现代化某种程度上就是逐渐缩小农村比例,扩大城镇化规模,改变中国传统农业农村农民的庞大格局。不过,在这一过程中有两点不能忽略:一是城镇化不是“去乡村化”,否则有违乡村振兴的主旨精神;二是城镇化需要在城乡统筹发展的前提下进行,城乡合理比例既是现代化的基本要求,也是城市和乡村得以健康发展的关键。我们很难想象,一个缺乏乡村基础和依存的城市会真正实现现代化,即使实现了也是海市蜃楼和沙上建塔,不可能获得可持续长远发展;反之亦然,一个没有城市化反哺的乡村很难振兴,不突破传统格局就不能进入现代化通途。问题在于,在城镇化过程中,一直存在着片面强调城市发展、忽略乡村振兴的固化思维,以至于全国出现大规模的由乡村变城市的浪潮。在此,有的有意识,有的则是不自觉的,但不论如何“去乡村化”变得势不可挡。如深圳直接将乡村变为城镇,将村民变为市民,取消乡村和村民,是一体化改革方案;北京、上海一些大城市也不断扩容,周边许多村庄都变为城市,很快消失了。据统计,中国每天以近百个村庄的速度在消失①《 冯骥才:中国每天消失近百个村落 速度令人咂舌》,中国新闻网,2012年10月21日,https://www.chinanews.com.cn/cul/2012/10-21/4263582.shtml。,这种趋势还在进一步强化,情况令人担忧。与此同时,许多人不安于农村生活,在村民快速变市民时,村庄的设置、服务、文化、教育、卫生、养老甚至干部队伍都受到不同程度影响,有些地方甚至出现乡村荒漠化和空心化。这也是习近平总书记倡导乡村振兴的一个重要原因。当乡村社会内核被抽空,连国家政策特别是优惠政策也难以留住乡村干群的脚步,那是非常危险的。有人表示:“城乡统筹是城乡共同发展,以成都市的发展布局而言,不可能只有城市、城镇而没有农村。”②郭虹:《成都农村社区建设解析》,《四川省情》2008年第4期。钱穆强调:“人类断断不能没有文化,没有都市,没有大群集合的种种活动。但人类更不能没有的,却不是这些,而是自然、乡村、独特与安定。人类最理想的生命,是从大自然中创造文化,从乡村里建设都市,从孤独中集成大群,从安定中寻出活动。”③钱穆:《湖上闲思录》,第92页,北京:九州出版社,2011年。因此,在乡村向城市转变过程中,要避免“去乡村化”倾向,这既需要科学合理布局,又需要制定相关优惠政策,也需要提高乡村的价值优势地位,还需要辩证理解城乡协调发展的必要性。

另一方面,农村社区建设要避免一刀切,特别是不能简单套用城市社区管理办法。让一部分乡村成为农村社区,有助于提升乡村治理能力水平,实现城乡对接和融合发展,因为城市社区的经验可成为乡村治理的借鉴。比如,城市社区注重协调发展、公民意识培育、民主能力水平提升,这对于改变农村农民过于分散形成的散漫状态是有益的。从节约土地、资源、能源和方便加强管理服务角度看,建立农村社区也是必要和有意义的。不过,现在农村社区建设存在一些隐性风险,这主要包括:第一,不考虑当地具体情况采取一刀切方式建农村社区。有的村民长期生活在山上,政府不考虑其生活习惯,一定让他们下山进入农村社区;有的让住得非常分散的村民集中到一个居住区,村民自由惯了,很难适应这种约束。如果一味地违背村民意愿建立农村社区,必然导致村民强烈不满。第二,不顾及村民利益任性用权建立新型农村社区。在调研中有村民反映,为了达到建立农村社区的目的,乡村干部不顾村民经济损失,将他们刚盖好的房子拆掉,逼他们进农村社区;有的表面用协商办法,实则是威逼利诱甚至无所不用其极,目的就是让村民搬进农村社区;还有的用城市社区的办法管理农村社区,逼着村民上楼,不让他们养鸡鸭牛羊,生活很不习惯。第三,缺乏基本常识和科学依据随意建立农村大社区,导致矛盾丛生,问题很难解决。有的地方政府为了节省用地和管理方便,以及利益最大化,将来自各村的村民集中在一个大社区,有的达到数千甚至上万人。村(社)干部职数有限,加之利益诉求不同,生活习性差异很大,融合难使得超大社区治理面临巨大风险隐患。第四,“合村并点”实际上也需要政府大量的成本投入,容易引发政府债务风险。如某市拟规划将8000个自然村建成1000个左右的大社区,因拆农民房要钱,建社区要钱,初步算下来也要超过千亿资金投入。在拆建过程中,政府花了很多钱,农民不满意,该市最终在拆除大概10%的村庄后难以为继,结果合村并居不了了之。①贺雪峰:《合村并居,何必拆农民房子?》,观察者网,2020年5月14日,https://www.guancha.cn/HeXueFeng/2020_05_14_550296_s.shtml。基于此,在建立农村社区时,政府不能过于任性和拍脑袋决策,要考虑人民群众意愿,进行真正的民主协商,科学考量可行性、可能性、有效性,还要结合农村农民实际特别是他们的生活习惯,进行农村社区建设。不适合建立的要暂缓,适合建立的要与村民商量,不适合大型的就建小型社区,即使要建大型社区也要有科学论证特别是科学治理方法。一般意义上说,在农村建立大型甚至超大型社区是不合适的,如需建立就要有科学论证和有效治理,诸如建立党组织领导下的社区民意吸纳机制、利益协调协商议事机制、社会矛盾预防化解机制、社会力量参与机制等,充分发挥人民群众在社区重建中的主体性作用。特别是要结合农村农民实际进行治理,决不能简单套用城市社区的治理模式,否则就会变得欲速则不达,形成各种巨大风险隐患与重大损失。有学者概括称:“农村社区又称为农村共同体或乡村社区、村落社区,农业生产是其主要谋生手段,它以中心村、若干个行政村或自然村为范围,以多种社会关系和社会认知相结合的社会生活共同体。”②刘云宝、陈德仙等:《我国农村社区建设的起源与政策导向》,《农村经济与科学》2018年第7期。显然,农村社区以“农村”“农业”“农民”为主,不能简单改变沿袭千百年的乡村风俗,更不能简单以“城市”或“城市社区”方式进行简化治理。

当前,农村社区建设存在随意、粗暴、盲目甚至无知的倾向。一是简单理解城镇化;二是对“农村社区”的复杂深刻内涵不够明确;三是不能从动态的历史发展观点看待“城乡关系”;四是简单理解“城中村”,对之必欲清除而后快。事实上,广大乡村既需要城市包括“社区”作为引擎推进发展,又需要乡村特别是农村自信以获得与城市相匹配的“另一极”,而在城乡之间的纽带桥梁作用更不可或缺,这就是“农村社区”“城中村”之巨大功用。不站在这一高度,必然导致向“城镇化”一端倾斜,“乡村与农村”被“城镇和社区”的强力快速拉倒和拖曳,从而失去自己,乡村振兴也就很难实现。

四、乡村社会道德文化困境及其变革

从传统社会道德文化向现代转换,这无疑是个巨大的历史进步。如今,广大乡村在改革开放以来的巨大转型面前,人们的个性意识、思想能力、法律意识以及对外在世界的认知广度、宽度和深度都有巨大进展,这也是现代化建设不可或缺的重要方面。与此同时,广大乡村的社会道德文化水平也面临下滑与失落,这是不容讳言的。因为在新旧道德、文化转型过程中,中国传统的一些优秀品质很容易随现代思想意识的到来而被丢弃。这对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及乡村振兴极为不利,需要进行变革和重塑。

其一,乡村社会人际关系变淡,金钱对世道人心形成强烈异化作用。应该说,改革开放以来注重经济发展和市场经济,特别是生产承包责任制实施以来,大大解放了生产力,也全面促进了经济的快速高效发展,人的个性、积极性、创造性也充分发挥出来。但是,人们的私心和对金钱的强烈追求甚至崇拜也形成风潮,侵蚀着原本富有同情心、同理心、温情友爱以及互帮互助精神的乡土社会。一是对于他人和集体的关心少了,除了自己和亲朋好友,较少与他人接触,对于集体的事情也不太关心,以至于不少村民不要说义务劳动,给钱让他们参加公益事业也不干,导致村民参与度不高。二是同村人甚至邻居间易因利而争,有的甚至大打出手,更有为了蝇头小利闹上法庭。以歌手“大衣哥”为例,他为村庄铺路建公共设施献出自己的一份力,村人不断向他借钱,但借钱不还却是常事。当被记者问及,村民还嫌“大衣哥”借得少,并表示:“反正他有钱,借出的钱不过九牛一毛。”这一认知有违“借钱还钱”这一天经地义的传统观念,也包含妒富心理。还有,为赚直播流量,许多村民埋伏在“大衣哥”家周围,随时准备抓拍新闻,根本不顾其隐私权、自由权、生活权。①《 如何看待“大衣哥”朱之文家门被村民踹开?》,知乎网,2020年4月20日,https://www.zhihu.com/question/388678819/answer/1165722254。当村民失去互敬、互助、互爱的中国传统美德,将金钱至上当成法宝,那不只是降低了自身道德文化水准,也影响乡风民俗,最后变得人人自危、矛盾重重。从此角度就可以理解,为什么在广大乡村各种宗教势力兴起,教堂、做礼拜、入洋教的人不在少数,在有的地方还相当盛行,主要基于人心空虚、缺乏真情和没有安全感。这将给乡村社会带来巨大隐患。

其二,友情甚至亲情面临巨大挑战,使一些乡村社会变得无法无天和冷酷无情。在乡村社会,原来的朋友之间是有信任的,现在友情断裂甚至朋友反目越来越多,还有的甚至发生命案。不少地方因听信友情反遭其害。原来的大家庭甚至家族成员之间,有一种“一损俱损,一荣俱荣”的荣誉感;现在这些变得不那么重要,人们各忙自己的人生,彼此的关联关心变少了。在传统意义上,家庭与家族可谓命运共同体,一人遇事,家庭和家族是靠山;今天,有时谁都不愿伸出援手,只有靠自己解决问题。最突出的是,乡村社会的敬老、爱老、养老传统不断被突破甚至颠覆。以往,中国农村家庭虽穷,也有不养老的,但多属个案;如今,生活条件好了,再也不用为吃穿发愁,但老人的生计却成了严峻的问题,有的子女不仅不赡养父母,打骂虐待也不在少数。据报道,多年前在孔子故里有一奇观:得不到赡养的老人不自觉集中于村庄之间的空地或在山上搭帐篷,他们只有靠自己度日。②《 “躲儿村”的伤心泪》,《农村实用科技信息》2000年第6期。《孝文化发祥地曲阜孝道不再老人们吃最差穿最破》,《北京青年报》2009年6月22日。以孔子为代表的儒家文化倡导“老吾老以及人之老”,今天在孔子家乡却出现父母被集体弃养的怪现象,这是中国传统道德文化受到严峻挑战的反面教材。当然,从全国范围看,农村养老先进典型不乏其例,山东莱州就是以“孝”治理的典范,全国各地农村治理都可见“二十四孝”上墙,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也被以各种形式张贴出来;但也要看到,还有不少农村亲情缺失特别是养老面临困境,有时部分或个案也会造成极恶劣的社会影响。2018年3月8日,习近平在参加山东代表团审议时强调:“要推动乡村文化振兴,加强农村思想道德建设和公共文化建设,以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为引领,深入挖掘优秀传统农耕文化蕴含的思想观念、人文精神、道德规范,培育挖掘乡土文化人才,弘扬主旋律和社会正气,培育文明乡风、良好家风、淳朴民风,改善农民精神风貌,提高乡村社会文明程度,焕发乡村文明新气象。”重视风俗教化一直是我国的优良传统,所谓“教化,国家之急务也,而俗吏慢之;风俗,天下之大事也,而庸君忽之。夫惟明智君子,深识长虑,然后知其为益之大而收功之远也”③司马光:《资治通鉴》卷六十八,《汉纪六十》,第2173页,北京:中华书局,1956年。。可以说,乡风文明是乡村振兴之“魂”,是推动乡村全面振兴的不竭动力。因此,要把振兴乡风民俗放在乡村振兴和国家战略发展高度给予重视解决。以往,经济GDP成为政府工作和干部业绩的主要考核标准,今后应将乡村文明道德文化建设作为重要考核标准,否则是无法从根本上解决问题的。

其三,乡村恶风劣俗对乡村社会构成较大威胁,直接影响人心安全稳定。经过村民自治和新农村建设,特别是基层从严治党,中国乡村整体步入风清气正的新局面。不过,也一直有一种恶风劣俗渗入乡村,当国家紧抓就有所限制,稍有松懈就会快速滋生。这主要包括:赌博、嫖娼、卖淫、传销、宣传迷信、贩毒、拐卖妇女儿童等,严重危害乡村社会风气甚至危及安全稳定。以乡村社会出现的性自由为例,这既成为艾滋病泛滥的根源,也成为家庭不和、命案高发的渊薮,还成为少年儿童缺乏安全感和正常良好教育的触发器。当传统性道德完全丧失,现代性道德还没建立起来,加之一向缺乏文化基础和自律的乡村社会将面临怎样的危局?另以近年来乡村家庭高离婚率为例,据媒体近日报道,在宁夏某县去年诉讼离婚案件中,80后、90后占比约为60%,而农村年轻夫妻离婚案件占全县80后、90后离婚案件的三分之二左右。①柯利刚:《农村离婚率上升暴露出了什么?》,中国农网,2019年8月7日,http://rmfp.people.com.cn/n1/2019/0807/c406725-31281679.html。在新旧家庭伦理尚未实现很好转型时,在城乡关系中不断流动的农民工将很难维系家庭安定团结,其危险既是显在的更是内在的。国家统计局发布的《2020年农民工监测调查报告》显示,41.58%的离家打工的农民会选择出省,尤其是中西部农村地区,跨省流动的比例最高。又据第六次人口普查, 20~35岁的农村年轻人流动到外省的比例超过40%,男性更有一半以上都在外省。许多情感和社会问题都根源于此。四川巴中市平昌县法院自2016年到2019年10 月受理的3240件离婚案件中,农村离婚案件有2539件,其中涉农外出务工人员家庭案件为2161件,占66.69%,并且比例逐年增加。②兜兜:《在一些农村,年轻人正在掀起“离婚潮”》, 澎湃新闻,2021年11月12 日,https://www.thepaper.cn/newsDetail_forward_15352180#:~:text=。还有各种违法活动极易在乡村社会蔓延,除了广泛性、偏远性、隐蔽性,尤其是广大村民的法制观念比较淡薄,更易受地域文化和本位利益规约,自觉不自觉成为违规犯法活动的帮凶。有的村子成为传销窝点,有的则成为诈骗村、赌博村、贩毒村,这充分说明乡村道德文化失范后包含的风险。面对这种情况,除了加大治安打击力度,良好道德文化培育必不可少,这也是最根本的内在的有效办法。中国古代一直讲“不富无以养民情,不教无以理民性”(荀子),有人也强调,“物质和精神同步发展,才是共同富裕,才是古代传统社会真正的‘治人’标准,‘既富且教’成为我国传统士大夫关于社会治理的一贯理念”。③高翔:《如何理解共同富裕自古以来就是中国人民的夙愿》,《人民日报》2021年11月12日,第11版。在新时代,更应继承中国古代“既富且教”的优良传统,尤其重“教化”之功,否则既难富起来,即使富了也是暂时的,不能维持长久。具体到乡村治理实践,要将重塑新时代乡风文明作为乡村文化振兴的重要突破口,成为“德治”建设的重要内容,并将之纳入基层政府和自治组织的责任目标考核体系,真正构建以德治为先、自治为基、法治为本“三治融合”的乡村治理体系。

中国乡村社会既是中国改革开放的开路先锋,也是思想观念和风险隐患最集中的突发地。特别是它处于古今、城乡、中外历史文化的交汇点,也是最难改变的地带。因此,要充分认识和高度重视乡村社会的隐性风险,并找到切实有效的解决之策,这是乡村振兴和国家治理的重中之重。除了做好顶层设计,重视科学化、制度化、法制化,还要重视实践探索创新,特别是适合广大乡村社会特点的政治思想文化道德生态建设,切实改变乡村风俗习惯和移风易俗。比如,用政治文化宣读,农村农民可能很难接受甚至不以为然,通过文艺演出寓教于乐就会大为不同。一些乡村通过优秀家庭评选活动与物质精神双重奖励相结合,甚至与子女婚姻联系起来,成效显著。④四川省社会科学院编:《家规家风与廉政文化学术研究讨论文集》,成都:四川人民出版社,2017。总之,中国乡村必须探索将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外化于行、内化于心的创新性路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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