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的侦探

2022-03-03 09:41大卫布兰克拉萨拉解欣玮
小读者 2022年3期
关键词:尼摩克里斯玛丽

□文/大卫·布兰克·拉萨拉 译/解欣玮

当他醒来的时候,第一缕曙光正划破天际。一道灰暗的光线透过窗帘照射进来,隐约能看清屋子里的陈设。头痛已经缓和了很多,但是太阳穴仍在隐隐作痛。

尼摩在晨光里用了好几分钟来回忆过往,但是,他的过去还是隐藏在迷雾之中,就像窗外花园里影影绰绰的树影一般。

他去检查了放在装饰匣中的石头和钱,确认它们都还在原处。接着他往盆子里倒了些水开始洗脸。

洗漱完毕之后,他拉开窗帘,打开煤气阀,将顶灯点亮。做完这一切,他站在穿衣镜前,让自己的身体完全暴露在光线之中。他深吸一口气,仔细观察着这具身体。

此刻没有观众来听他吹嘘,他又能从自己身上发现点什么呢?他再次深呼吸,搓搓手,努力集中精力去观察自己看到的东西。

他的衬衣是棉布的,磨损很严重,是在街边小贩那里买的二手货,还是已经穿了太多次?无论如何,看来他都不会是一个有钱人家的孩子。

再仔细看,他发现在胸口和前臂内侧都有被溅上的油渍。他几乎可以想见自己拿着锅的情景了——油炸。

在英国都是用黄油煎煮,只有在欧洲一些国家才会使用油炸。这些新溅上的油点表明他应该是刚从法国、意大利、希腊或西班牙回来。

他会什么别的语言吗?他试着去用别的语言发音,几分钟后,他吐出几个字:“黄色房间……禁忌之家……”他会法语。

他又去检查那块手表。它的表壳是钢的,看上去像是个铁路模型。上面的镀铬已经掉了,生锈也很严重。表里进了水,就连表盘上都是湿漉漉的。

他似有所觉,过去取下外套,将鼻子埋在布料的褶皱中,用力吸了一口气。他闻到了硝石的味道,这让他确认他刚完成了一趟海上航程。

当他仔细检查领口的折痕时,他发现了煤灰的痕迹。这是火车乘客,尤其是坐在最靠近机车锅炉的三等车厢的乘客常有的特点。

他的手看上去很特别。上面有十几处小伤口,还有很多地方已经愈合结疤了。

从指关节处的瘀青,可以看出他在练习拳击,也许这就能够解释,为什么他少了一颗臼齿。指骨内侧的老茧则说明他经常紧握乐器的手柄。而在虎口的地方,他发现了一条很长的擦伤。

看起来那像是和剑的剑格处摩擦造成的。他经常练习剑术吗?

尽管很多天都没洗衣服(一个基本推测),但他却没在衣服上发现伦敦污染环境下的特有的烟灰痕迹。这些痕迹,他在詹姆斯的大衣上,以及玛丽的裙子上都发现过。

因此,他应该是刚到这座城市不久。他坐到一把椅子上,用手指抵住鼻尖,开始整理他刚才发现的信息。

他乘船从法国抵达,再从港口转乘火车。他会拳击和击剑。这是否意味着他是个好斗的人?

他闻了一下那些石头。它们没有沾上外套上的硝石味道。难道这是那个把昏迷的他扔在巷子里的人给的?他专程从法国来是不是就为了偷纳赫塔利的心脏?是那些因纽特人委派他来的,抑或是奈杰尔·阿克罗伊德?

他把手表收起来,把钱和石头再次藏回装饰匣中,然后决定出去走一走,理清一下头绪。

花园里一片寂静,只能听见他的靴子和雪地摩擦发出的柔和的声音。那些发抖的鸟儿都提不起精神来为日出歌唱。

在这一大早,唯一冒着热气的地方就是厨房和餐厅的烟囱。

尼摩走向一棵榆树,它没有挨着栗树林,而是孤独地伸展着它那稀疏光秃的枝丫。四周飘扬着雪花。

他搓着双手看向天空,觉得这些覆盖着天空的云朵仿佛是一片片被撕碎的冻棉花。寒冷让他的伤口更痛了,但总体来说感觉还不错。

他那睡蒙了的脑子终于变得清醒起来。在栅栏的另一边,雪幕越来越厚,模糊了远处的城市。一米长的鹅卵石后面,人行道似乎消失了,远远地只能看见一片洁白。

他明白,他应该立刻离开这里。克里斯平收到的威胁信表明,在中午之前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他从外套里发现的钱说明他在巷子里遇到的并不是抢劫。那一百英镑完全可能是他偷东西的订金,而那些石头,是方便他能认出紫岩的信物。

那些脚印说明他的同伙就在宅邸之中。他待在这里的时间越久就越可能陷入无法摆脱的危险之中。

失忆让他在玛丽、约翰、詹姆斯、克利福德、迪克森、克里斯平先生等人面前都是毫无防备的。他们中的任何人都可能骗过他。

他必须得承认,他追踪脚印的计划完全失败了。

他不禁打了个冷战。他又能去哪里呢?

那些失去记忆的人都去了哪里呢?福利院?警察局?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过案底。如果贸然去警局很可能就以坐牢作为结局。

在这座孤寂的城市里,他的心也跟着蜷缩了起来。房屋上的积雪都被清除了,仿佛把他隔绝在了克里斯平先生的宅邸中。

尼摩叹了口气。树上的一只麻雀抖动着羽毛。他正准备向大门迈出第一步,身后突然响起了一个声音。

“尼摩?”

“嗯?”年轻人转过身,看见玛丽正向他走来。她过大的靴子走在雪地里就像挖了一道沟渠似的。看见是她,尼摩笑了起来。

“你起来这么早?今天感觉怎么样?”

“还是想不起来我是谁。”尼摩满脸遗憾地说,“不过,至少我的头不再痛得像是要把脑花都炸开一样了。”

“万事开头难嘛。什么都不记得会让你感到害怕吗?”

“如果是你,你不会害怕吗?”

“害怕,”玛丽回答,“但我会努力把它看作是某种解脱。怎么说呢,也许你发生了什么家庭矛盾,或者和朋友交恶,再不然你正在为某件错事懊悔。可现在你解放了。你孑然一身,可是也没有负担了。”

“嗯……也有可能,”尼摩踌躇地回答,“但我还是挺想知道的。”

“我也希望。不过不用着急,尼摩船长。没准儿你会发现自己是个小毛贼呢。”

年轻人警觉地盯着玛丽,从她的表情吃不准她是不是有什么别的意思。

“或许是某个贵族的儿子呢。”他试探着回答。

“或者马戏团的小丑。”

尼摩笑起来:“好吧,你赢了。我也不着急去知道它。”

“你想去吃早饭吗?如果你想恢复记忆,那么你必须要给受伤的大脑补充营养。”

尼摩犹豫了一下,他的视线又看向栅栏。

“当然。”他同意道。在他内心深处,他知道自己已经走到了错误的边缘。但最终,尼摩还是背对城市,在玛丽的陪同下,再次走回这座宅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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