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医大师”段亚亭：养生不是老年人“专利”

赵非一

退休是很多人停止工作、安享晚年的开端，但对于重庆市首批名老中医、重庆市中医院主任医师段亚亭教授来说，退休只是放下行政工作、回归临床的一个转折点。段老的经历十分丰富，他曾向民间中医跟师学习过，后来也成为全国首届中医专业的学生。段老当过军医，在淮海战役、渡江战役、挺进大西南中流过血与汗。转业后，段老在临床一线工作多年，也在卫生部门工作过，当过医院院长。60岁退休以后，段老退而不休，坚持从事临床工作，至今已有30多年了。2017年，89岁高龄的段亚亭被评为“国医大师”，这是全国中医领域最高的荣誉称号。如今，段老已经94岁了，精力过人的他仍然坚持在临床一线，教学、出诊两不误，这与他注重养生、身体健康有着密切的关系。

“下雨天路滑，扶稳我啊，莫走快了！”一个雨天的清晨，换上白大褂、背上坐诊包，九旬老中医段亚亭又如往常一样，牵着老伴何冰洁的手，精神抖擞地出了门，赶往重庆市中医院名医馆坐诊。此前，段亚亭和老伴住在重庆渝中区，去年，为了到市中医院上班不迟到，特意又在江北区买了一套住房。需要到市中医院坐诊时，老两口就提前一天从渝中区坐车到新家，早上步行15分钟去上班。

九旬高龄，一线坐诊。“不服老”是所有人对段亚亭的第一印象，当然，这里说的“所有人”也包括他自己。“我看上去还挺年轻的吧，还能为大家服务。”操着一些地方口音的段老说这话时显然颇为骄傲，红润的脸上满溢着微笑。

“你呀，就是闲不住，90多岁了还不服老，为了坐诊，还两地来回跑。”过马路时，何冰洁紧紧地挽着老伴的手，“你看，你听力不好，我给你当翻译，都当了好几年了。”这些“小抱怨”段老几乎每天都在听，其中蕴含的关切、心疼更是老夫妻俩数十年来相濡以沫的最好印证。“我能够上班坐诊，就是安享晚年最好的方式，每天走一走、和病人聊聊、动动脑来开方子，也是一种锻炼身体和脑力的好方法啊。你啊，怕是要一直给我当翻译喽！”说笑间，老两口携手走进市中医院名医馆。这时，叫号器显示，已有20多名患者排队候诊。

行医六十多载，段亚亭始终认为，医者既要胸懷“济世”之心，更要具备“活人”之能，否则就会好心办坏事，与庸医无二。而他的“活人”办法之一，就是将数十年行医经验融于传统古方，融入他独制的一个个“药汤”中。如他创制的“清胰汤”治疗“急性胰腺炎”等危急重症，开创了中医治疗急症的先河，至今仍被临床所习用;他根据湿邪重浊黏滞，侵犯脾胃等特点，创制出用于脾胃虚弱、湿阻中焦引起脾胃功能失调的“除湿汤”;他还通过大量临床观察发现更年期综合征的症结，创制出滋阴涵阳的“更年汤”……

有人问段亚亭如此高龄，为何还要坐诊？“我总觉得作为一名医生，我不能停下来，应该再多看一些病人。”段老称，他年幼时，由于农村缺医少药，死了很多人，从那时起，他就立志当一名医生。“我出生于安徽界首，幼年目睹家人和同乡人遭受病痛的折磨，那时死亡率也比较高。当时我就发誓有朝一日要解决大家的痛苦，在这种情况下我产生了学医的念头。”

时间被拉回到1948年，段亚亭在叔叔的帮助下念了初中，又被推荐到豫皖苏军区专科学校学习。一路从军学医，参加淮海战役、渡江战役、解放大西南，尝试收集方剂，为战士和百姓治病疗伤。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段老转业到四川自贡市卫生部门担任科长。“那个时候，当地因为乙型脑炎这种病死了很多人，自贡一些中医自发组织起来为人们分发药，起到了很好的效果。”段老说，这件事再次深深击中了他的心。1956年，段老考上了刚建立的成都中医学院系统学习中医。“我是学校第一届本科生，还被选为班长，但我没有系统地念过高中，数学和化学都很差。基础差，我就要比别人多付出10倍的努力。”段亚亭说，每天清晨起来，深夜睡去成为他在大学的日常。

学成后，段亚亭以优异的成绩被分到了重庆市中医院。这一干，就干了近70年。除了主编或参编《新中医学三字经》等著作近10部、撰写学术论文40余篇，他还主持指导团队科研课题10余项，创制、研发了新方及院内制剂近10种，并悉心指导年轻医生，先后培养了文仲渝、夏敏等26名继承人。作为一名有50多年党龄的老党员，段老总是时不时手写自己诊疗的心得体会作为报告交给党组织。在重庆市中医院的档案室里，至今还保存着段老对病人情况做详细分析的手稿。正如段老的那句口头禅一样：“我活着一天，就为中医事业奋斗一天。生命不息，中医事业长存！”

虽然已经是九旬高龄，但我们在段老的脸上，完全看不出一丝暮气。段老说，这得归功于他自创的“面部美容”——他每天搓眼、搓颈部、搓面部、搓耳轮30次。在段老看来，这些地方的穴位多，在来回搓揉间，能促进人的血液循环，达到养颜美容的功效。“只要坚持每日做，就能看到效果。”

能做到每周出诊，段老的身体状况自然也是没话说。谈及如何养生，段老认为养生绝不是老年人的专利，只是老年人身体虚弱，慢性病较多，所以对养生想得最多，谈论也最多。但实际上养生贯穿一个人的一生，每个人都要树立正确的养生观。而如果要真正做到长寿，尤其要关注心态、运动和进补这三个方面。

心态：忘记年龄。

段亚亭说：“老年人要忘记年龄，不要认为自己老了。当前社会稳定，生活条件好，老年人活到百岁已不是梦。”段亚亭自己也是这样做的。每周出诊四个半天，风雨无阻，每当病人问及他的年龄，他也会开玩笑说，自己还年轻，刚刚迈入“90后”。

日常生活中，段老也始终给人一种“情志安宁”的感觉，与他相处总会令人想起“淡泊以明志，宁静以致远”的诗句，无论何时他都恬淡、从容地面对大众：在邻居眼中，他是和蔼慈祥的老者;在晚学后辈眼中，他是循循善诱、充满智慧的老师;在患者眼中，他是亲切随和、不厌其烦的医生……甚至面对荣誉时，他也给人一种风清云淡之感。有这般的恬淡和从容，他能长寿也就不足为奇了。

运动：“慢”和“稳”。

段老认为，老年人要锻炼，但要记住一个“慢”字。这是因为，一般老年人都有不同程度的骨质疏松，日常活动都要“慢”和“稳”，要循序渐进，不能急功近利。最好的方式是慢走、打太极拳。

“人常说人老脚先老，实际上人老都是脏腑先衰老、气血不足、经脉不通，体现在腿脚上就会走路脚软，少气无力。老年人一跌倒，关节、骨头最易损伤。”段亚亭认为，经常活动筋骨可以加速血液运行，减慢衰老。多学习、勤动脑，关心国家大事，多参加社会活动，也可使大脑细胞处于活跃状态，不易衰老。而他自己，除了每天都會走路健身之外，也会去公园打太极，有时候即使坐着看电视，他都会“一心两用”，捶捶打打自己的百会穴、印堂穴、膻中穴、关元穴、涌泉穴、足三里穴等，他认为，这样有利疏通人体各条经脉。

进补：气血先行。

段亚亭在坐诊时，经常会遇到一些盲目吃补药，不仅没有吃好，反而有不适感觉的患者。这时段老就会告诉他们，调补身体要在医生的指导下科学进行，而不是滥补。

“目前老年人患癌数量居第一位。如果气血经脉通畅，免疫功能增强就可以减少肿瘤的生长，减少癌症发病率。”段亚亭建议，老年人进补一定要从脏腑着手补气血，可吃点活血化瘀、补肾和增强免疫功能的药。“气血是人体生长发育和活动的物质基础。老年人经常吃些黄芪、石斛、当归、补肾胶囊、六味地黄丸等补心、补气血和补脾肾的药品。气血通畅，人体各器官就衰老得慢一些，骨质就不易疏松，精力就会充沛，身体就相对健康，寿命就会延长。”

除了进补之外，段老很重视日常饮食的补养，因为这是人体生命活动最重要的物质基础。段老认为，饮食要有节制，凡是长寿的人，在饮食上都是非常讲究的。于是，在饮食上面段老坚持做到定时、定量、定性。如果没有特殊情况，他坚持每日三餐按时就餐;定量是三餐不过饱，以八成饱为宜，尤其晚餐食少，以易于消化吸收;定性是粗细粮配合，蔬菜水果搭配，吃后以能消化吸收、腹部舒适为准。

（编辑    车    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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