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时代下范长江精神中的“共同体”意识研究

2022-03-17 23:59鑫,
内江师范学院学报 2022年3期
关键词:范长江共同体意识

侯 鑫, 满 静

(内江师范学院 范长江研究所, 四川 内江 641100)

新时代下,世界局势变化波诡云谲,全球非传统安全问题层出不穷,不论我们身处何国、信仰何如、积极或消极,实际上都已经处在一个命运共同体中。范长江先生是新中国新闻事业的奠基人和开拓者,在中国新闻传播事业发展中彪炳史册,被誉为“新闻巨子”。以其名字命名的“范长江新闻奖”是记协主办的全国中青年记者的优秀成果最高荣誉奖,与韬奋新闻奖合并而来的“长江韬奋奖”,是经中央批准常设的全国优秀新闻工作者的最高奖[1]。可以说,范长江以及其“范长江精神”是当代新闻理论与实践的文化源点,是具有中国特色新闻专业主义的活态凝聚。学习和研究“范长江精神”及其“共同体”意识,在积极推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新闻实践中,尤为重要。

一、范长江精神中的“共同体”意识

从新闻专业主义来看,中国人民大学蓝鸿文教授曾说:“纪念范长江同志,最基本的一条就是要学习他深入实际采访,忠实于客观事实。”[2]四川大学邱沛篁教授也曾在《发扬范长江革命精神,为西部大开发鼓与呼》中强调“学习范长江同志热爱党、热爱祖国、热爱人民,为了祖国和人民孜孜不倦奋斗不息的拼搏精神”。从新闻专业实践来看,新华社解放军分社原社长、第六届范长江新闻奖获得者贾永认为,范长江精神应“涵盖坚定正确的政治立场、公正无私的职业操守、广博丰厚的知识素养、敏锐超前的技术意识,不断增强‘四力’,让主流思想入脑入心”[3]。

从范长江精神内涵来看,汕头大学范东升教授曾说:“为了大多数民众的生存和利益,为了解救国家民族的危亡,他可以不畏千难万险,甚至将个人生死置之度外。”[4]兰州大学教授樊亚平也表述范长江“关心国家、民族前途命运,对救亡图存、挽救国运怀有强烈的责任感和使命感”[5]。范长江研究所前所长陈涛也在《论范长江精神》中阐述范长江精神就是“求真求实、敢为人先,以民为本、为民服务,推陈出新、与时俱进”[6]。从范长江精神时代发展来看,四川大学蔡尚伟教授在《弘扬范长江记者精神,践行习近平新闻舆论观》中结合新闻记者采编实践阐述了范长江精神应具备“真境界、真君子、真行者、真学问和真情怀”五个内涵。

通过以上梳理我们不难发现,“范长江精神”的理论内涵是多元的,既有从丰富的新闻理论与实践中的归纳总结,也有从学理内涵与外延的全面解读,还有从时空维度的追根溯源、时代前瞻。但究其根本,范长江精神的理论内涵也是统一的,即范长江精神中的“共同体”意识的彰显,永远不变的是那一颗与时代同频共振、与民族休戚与共、与人民命运相连的赤诚之心。尽管艰难险阻、困难重重,仍迎着炮火与硝烟,将个人出路与国家兴亡紧密相连,以挽救国家、民族、人民为目的积极投身救亡图存运动的精神。总之,范长江精神中的“共同体”意识的内涵可以概括为:与时代同呼吸、与民族共命运、与人民心连心。范长江精神中的“共同体”意识的外延应与时代发展而与时俱进、历久弥新,在社会主义建设的新时代,就是要做时代风云的记录者,国家民族的捍卫者,人民利益的守护者。

(一)与时代同呼吸

与时代同呼吸是范长江精神中“共同体”意识的理论之基。20世纪30年代,当时的中国内忧外患、生死攸关,中华民族处于救亡图存的危机时刻,国家、民族问题日益突出,民族矛盾和冲突不断激化。范长江先生作为20 世纪优秀的新闻工作者,享誉后世的“新闻巨子”,为了让人们深入地了解当时抗战大后方的中国西北地区的现状和问题,年仅26岁的范长江以其顽强的毅力与卓绝的勇气,跋山涉水、攻难克险,自1935年开始进入中国西北地区,进行了两次深入的采访和考察,足迹遍布川、陕、青、甘、内蒙等广大的西北地区。他关注西北地区的民生、经济、民族、宗教、文化、战争等问题,并发表了一系列的通讯报道,后来集成《中国的西北角》《塞上行》等著作。这些作品一经推出便引起了轰动[7]。范长江的西北通讯与时代息息相关,可以说其影响力和传播度是必然的。范长江先生也是当之无愧的时代风云的记录者。

(二)与民族共命运

与民族共命运是范长江精神中“共同体”意识的实践之源。范长江先生的西北之行及其作品不仅心系家国,还对西北少数民族同胞生存生活状况、民族地区新闻报道、民族地区新闻事业发展都深刻关切、不遗余力[8]。从一系列著作的篇幅和内容中可以印证,如其曾在《塞上行》序中所言:“我比较注意三个问题,第一,是国内民族问题。第二,是统一国家之途径问题。第三,是社会各阶级利益之调整问题。”[9]这些问题在《中国的西北角》中更是体现得淋漓尽致。从篇幅来看,涉及民族问题的通讯所占篇目甚多,总计达36 篇,占全部篇目的56%,主要集中在第一篇、第三篇和第五篇,如《松潘与汉藏关系》《行纯藏人区域中》《班禅在塔尔寺》《宁夏的纸币、鸦片与宗教》《满洲人的治蒙政策》等。从内容来看,不仅涉及民族民俗、宗教文化、衣食住行等方面,还深刻揭示了当时国内西北各民族之间尖锐的矛盾。在当时,这无疑是民众了解西北地区少数民族的重要渠道,也是实现全国各民族团结统一的有效路径。

(三)与人民心连心

与人民心连心是范长江精神中“共同体”意识的发展之钥。范长江是人民利益的捍卫者,与时俱进的范长江精神中最可贵的精神就是新闻“民本”思想,赤诚为民、一心为民,一切的新闻生产与传播把人民利益摆在至高无上的地位。在新闻理念方面,他认为新闻的受众是“人民”,应当从人民的角度来理解新闻。他给新闻下的定义是“广大群众应知、预知而未知的重要事实”。这充分体现了范长江的受众本位思想,人民生活是新闻的来源,人民群众是新闻的受众。在新闻实践方面,范长江始终关注着民众关注的问题[10]。西安事变、红军长征、报道延安等都是当时人们关心的第一线热点和话题。尽管艰难险阻、困难重重,范长江仍迎着炮火与硝烟,与人民心心相连。

二、“人类命运共同体”与范长江精神

目前,世界正处在前所未有之大变局。世界多极化、经济全球化、区域合作化深入发展,社会信息化、文化多元化持续推进,全球“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命运与共、休戚相关,未来的全球关系也朝着和平、发展、合作、共赢不断发展。而另一方面,我们也看到人类正处在一个挑战层出不穷、风险日益增多的时代[11]。世界经济增长乏力,金融危机阴云不散,发展鸿沟日益突出,兵戎相见时有发生。恐怖主义、难民危机、重大传染性疾病、气候变化等非传统安全威胁持续蔓延[12]。2012年11月中共十八大明确提出“人类命运共同体”意识。2018年3月,“推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被写入宪法序言部分。“人类命运共同体”是习总书记提出在大发展、大变革、大调整时期人类共同的时代命题[13]。

从概念认知上,“人类命运共同体”与范长江精神中的“共同体”意识不谋而合。一方面从,空间上看,两者是整体与部分的关系。范长江精神中的“共同体”意识的时代表达与解读是“人类命运共同体”在新闻理论与实践领域中的最好印证。另一方面,从时间上看,两者又存在承继与发展的关系。积极推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新闻实践是范长江精神中的“共同体”意识在新时代背景下的承继与发展。“人类命运共同体”是一个政治概念、经济概念、社会概念、地缘概念、文化概念等集合而成的复合概念,相应的范长江精神中的“共同体”意识在新时代也必定是复合多元的,是建立在客观理解和主观认同上的一致。

(一)客观理解的“共同体”意识

斯大林曾说:“民族指人们在一定的历史发展阶段形成的有共同语言、共同地域、共同经济生活及表现于共同的民族文化特点上的共同心理素质的稳定的共同体。”[14]如在《中国的西北角》中,范长江正是凭借其丰富的知识储备与人文涵养,将“错综复杂”的中国西北通过文字“深描”,建构出一个地理意义上空前真实的西北地域空间,统一了彼时客观理解的“共同体”意识。随着经济和社会的不断发展,诸多客观条件在当代文化语境中不断被强化。首先是“共同语言”。人类社区越来越现代化,中国乃至世界上其他的国家都可以说多种共同语言。其次是“共同地域”。当代交通运输业的发展,使得任何人都可以很方便地环游世界各地。并且随着电子信息技术的发展,即使暂时做不到“身体的在场”,“心理的在场”也是随时随地发生。相同地域可以实现从现实场景拓展到虚拟场景。最后是“共同经济生活”。随着经济全球化的影响,人们在家就可以享受到世界各地的高品质的生活用品和日用百货。这意味着共同的经济生活在当下越来越触手可及。因此,新时代范长江精神中的“共同体”意识在现代的社会当中进一步被验证。这些客观条件和因素是形成共同体的基础,是一种从客观来理解的“共同体”意识。

(二)主观认同的“共同体”意识

美国著名的文化研究学者本尼迪克特·安德森所著的《想象的共同体:民族主义的起源与散布》中曾说: “民族是一种想象的政治共同体。”[15]也就是说,“共同体”是创造的,是基于群体历史记忆与文化特征基础上的共享与想象。这就是现在所说的“建构论”。这个概念的关键就在于“主观认同”。正如前文所说,语言、生活和地域是形成“共同体”的基础,但是在这个基础之上更重要的是主观认同。如范长江的西北报道关注的不仅仅是地理上的西北中国,而且是社会、文化、心理等层面的“西北中国”,并对其加以观察、记录和思考。主观认同的“共同体”意识是新时代范长江精神中的“共同体”意识不可割裂的一部分,也是其得以不断发展延续的支点。2019年岁末至今,新冠病毒感染的肺炎疫情席卷全球,客观理解之上的“共同体”意识被削弱。“共同语言、共同地域、共同经济生活”被疫情所终结。居家隔离、交通管制、商业停摆,甚至是“封户、封城、封国”,由此出现了所谓“逆全球化”现象。但这些似乎都在表明,基于客观实在的“共同体”意识被击碎,全球化已经进入了一个全新阶段,寻求主观认同的“共同体”意识凸显,一个必须建构“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时代的到来。

三、时代语境下如何践行范长江精神中“共同体”意识

“共同体”意识的建立必须是在客观理解基础之上的主观认同,即语言、生活和地域等客观条件上的文化、心理等主观性因素的综合。在当前时代,如何践行范长江精神中的“共同体”意识需要进一步寻求能够达成主客观一致的中介物。本尼迪克特· 安德森在关于新闻印刷和“共同体”认同有这样的表述:“资本主义、印刷科技、与人类语言这三者的结合,使想象共同体成为了可能。”[16]印刷语言,特别是报纸的新闻报道,确实奠定了“共同体”意识的基础与根基。因此针对文本的解读、思考与探究,也就是以范长江所著的《中国的西北角》《塞上行》为代表的一系列西北通讯,便成了范长江精神中“共同体”意识的理论来源,同时也是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时代语境下践行范长江精神中“共同体”意识的理论引领、实现路径与价值追求。

(一)求真务实:积极践行范长江西北通讯中的“共同体”意识

抗战时期的中国,国家和民族危机日益深重,范长江所著的《中国的西北角》引起了巨大轰动。它用生动、真实、感人的语言将一个族群勾连成一个整体,成为“共同体”意识的根基。这在当时无疑是民族觉醒、救亡图存的振聋发聩的声音。范长江以其历时十个月、跋涉四千余里的西北之行为实践基础,以浓厚的爱国主义精神和人文关怀为创作缘由,给人们展现了抗日战争时期,祖国大后方西北地区的真实现状,给民众提供了解西北地区的窗口。《中国的西北角》建构的“共同体”意识是多角度、多维度、立体化的,同时在当下语境中,积极践行范长江精神中“共同体”意识首先就需要我们秉持一颗求真务实的心,并且敢于实践、善于实践、勤于实践。

1.新闻选题:以新引人

在新闻选题方面,及时的认知是建立“共同体”意识的基石。陆定一曾表述过“新闻是对新近发生事实的报道”。可见“时新性”是新闻的根本属性,也是其不懈地追求的目标。“新闻”正如它的名字,贵在“新”,重在第一时间、第一效率、第一视角和第一观点,在热捧“现场”的当下更是如此。时新性方面,《中国的西北角》中所有新闻报道的选题都是贴近当时的社会热点,不论是抗战时期西北的民生、经济、民族、宗教、战争等问题还是共产党红军的长征,都是人民群众应知、欲知而未知的新闻事实。值得一提的是,在抗日战争混乱的局面中,范长江第一时间让广大人民群众了解红军长征的艰辛与困苦,从不同的方式和视角塑造了长征过程中的“共产党红军”的形象。因此,在新时代下新闻从业者要践行范长江精神中“共同体”意识就需要在新闻选题上做到以新引人。

2.新闻内容:以真动人

在新闻内容方面,淋漓的现实是构建“共同体”意识的层层石梯。真实是新闻的生命,脱离真实的编纂和谣传只能算作假新闻。在《中国的西北角》中的这些文章一方面展现了西北边陲少数民族的异域风情、风俗习惯、宗教信仰、衣食住行等,满足了受众的猎奇心理,另一方面还着重描写了西北地区的民众疾苦、国家动荡、战争侵略、灾害频发,人民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的真实状况,以事实打动人心。如第一篇《成兰纪行》“成都江油间”,范长江写道:“城外麇集着数百家破陋的蓬户,茅屋不蔽风雨,衣不蔽体,杂粮亦不足以充饥,但烟馆林立,鸠形鹑面之士,所见皆是。”在“苏先生和古江油”中描写道:“时疫流行,苍蝇遍地,居民传染一种软体病,得病后,体软肤黄,不进饮食最多七日即死。”[17]不难看出这些篇幅和段落,均基于客观现实所做的描写和呈现。因此,在新时代下新闻从业者要践行范长江精神中“共同体”意识就需要在新闻内容上做到以真动人。

3.新闻写作:以情化人

在新闻写作方面,人文情感是建构“共同体”意识的涓涓细流。基于选题和内容铺陈的真实性、时新性,《中国的西北角》文风平铺直叙,追求以情化人。范长江以其广博的历史人文知识和一颗忧国忧民的爱国之心,用质朴的话语、独到的见识、见微知著的观察完成针砭时弊的评论著作《中国的西北角》。直至今日,翻阅作品,依然能够体会到他家国情怀的真情实感、民族国家的忧患意识以及浓浓的爱国精神。人是情感化的动物,构建“共同体”意识最重要的是要唤起人们内心的共情意识从而产生行动上的一致性,因此在新时代下新闻从业者要践行范长江精神中“共同体”意识就需要在新闻写作上做到以情化人。

(二)与时俱进:深化发展范长江西北通讯中的“共同体”意识

表面上看,智能科技的进步、受众地位的上升、新兴媒介的融合推动社会的进步与发展,使得范长江精神中“共同体”意识在当代新闻实践中日渐式微,效能放缓,但我们也不能忽略技术、资本、欲望所造成的数据隐私泄露、数字劳工、内容良莠不齐、群体极化、后真相化、娱乐化等一系列媒介乱象,这也在从另一个方面呼唤着范长江精神中的“共同体”意识的回归与复兴。

一方面,媒介变迁下的受众对于新闻报道的理解呈现多元化。在抗日战争时期,新兴的阅读阶级,即资产阶级、贵族、地主、商贾、乡绅等是新闻报道的主要消费者,也是新闻书写建构“共同体”意识的被动接受者。随着时代发展,阅读者的身份却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他们不单单是新闻文本的被动接受者和消费者,也可以是创造者。受众可以自由地把自己的经历、思考甚至偏见带入对文本信息的理解中。因此,在新时代下新闻从业者要践行范长江精神中“共同体”意识,就要摆脱过去对于受众的单一化理解。他们不总是被动地等待这些文本相互关联的“共同体”意识灌输进他们脑海,我们要在新闻理论与实践方面考虑到血缘背景、地域特色、经济条件、个性特征的差异而产生的不同,甚至还要思考由于媒介素养、信息接触、知识鸿沟等造成差异化需求。

另一方面,媒介变迁下的新闻报道还具有内容的开放与互动性。随着互联网的迅猛发展,以互联网为代表的电子信息媒体改变了印刷资本主义模式,印刷文本可以把普遍的哲学和价值观传达给亿万民众,网络则是提供一个平台让亿万民众去和他们各自群体的人交流。形形色色的网站都有,提供各种“共同体”他们自己的交流、表达平台。移动互联时代, 我们可以通过各种搜索引擎来获取信息,社交媒体来交友,电商网站来购物,而且从某种角度来讲互联网还打破了语言对交流的限制,一键就可以翻译网页上所有的内容。因此在新时代下新闻从业者要践行范长江精神中“共同体”意识,就要提供最广泛平台,倾听和表达人民群众心底的声音。

四、结语

20世纪30年代,年仅26岁的范长江怀揣着新闻理想与爱国主义精神开始了一段艰难困苦的西北之行,通过他的通讯文章向我们呈现了西北风光、西北民族、西北地域,他的新闻报道以新引人、以真动人、以情感人,将一个族群勾连成一个整体,建构了客观理解和主观认同相统一的“共同体”意识。时至今日,世界局势风云变化、社会环境复杂深刻、媒介生态融合共生,尽管传统的新闻报道对于建构“共同体”意识逐渐式微,但值得期盼的是,仍然会有一批又一批的年轻人心怀家国理想,继承和发扬范长江先生“与时代同呼吸、与民族共命运、与人民心连心”的“共同体”精神,积极投身推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实践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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