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人信息茧房形成的影响因素研究

朱红涛，李姝熹，高倩倩

(1.郑州航空工业管理学院，河南 郑州 450062；2.河南地矿职业学院， 河南 郑州 450000)

1 中年人信息茧房现象

信息茧房是智慧信息推荐服务背景下用户信息的窄化与极化情况[1]。由于信息需求的个性化，人们常会基于个人偏好选择某些信息，同时智慧化信息平台又会根据其选择推荐相似信息，长此以往就会把用户束缚在“茧房”内。这是信息推荐技术与用户信息选择行为相互作用的结果。由于中年人(45～60岁)[2]这一群体对新事物的适应能力较差，其更易受困信息茧房并受到利益侵害。

主流媒体也关注到该现象。长江日报评论指出：“在信息茧房效应的作用下大量传统的、断章取义的内容被过分烘托，本来中老年人在现实生活中似信非信的事物，在微信朋友圈等自媒体传播下变得更为确信，进而形成了信息封闭环境。”[3]人民日报、人民网等官方媒体发表了近十篇社论，讨论了算法推荐技术造成人们受“信息茧房”限制[4]和打破“信息茧房”束缚[5]等一系列问题。中老年人作为“信息匮乏”人群，他们易把自身的认知当作真理，长期沉浸在信息茧房之中从而产生脱离社会的倾向，因此，深入探讨中年人信息茧房形成的影响因素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

2 基于信息生态理论的中年人信息茧房影响因素分析

1978年，Horton首次提出信息生态是生态视角下信息在组织内流动所产生的关系[6]。国内信息生态研究始于20世纪90年代，2005年后逐渐成为关注热点。陈曙将信息生态延伸为信息、人、环境之间相互作用产生的关联[7-8]。王晰巍等提出信息生态因子是信息生态的核心要素，包含信息、信息人、信息环境和信息技术四大要素[9]：其中信息是其他要素相互关联的纽带；而信息人是核心，包括信息制造者、信息分解者、信息消费者与信息传输者等；信息技术是方法和途径，包括信息搜索、信息组织等；信息环境是保证，包括内部环境(信息的运作)和外部信息环境(政治经济文化发展、社会环境、法律规定等)。基于上述研究，本文从信息人、信息、信息环境、信息技术四方面分析中年人信息茧房形成的影响因素。

2.1信息人因素对中年人信息茧房形成的影响

信息人是信息生态体系的重点。信息人要素包括中年人群体的自我满足感、用户素质和习惯[10]。用户信息行为与信息人态度倾向有直接关系[11-13]，即中年人在浏览使用信息过程中可能受推荐算法的影响，对信息受限有一定的警惕性，并在浏览、选择、使用时长等信息行为上有所体现，进而影响信息茧房的形成。本文将信息人因素细分为属性特点、阅读习惯、信息行为三种，并提出研究假设。

2.1.1中年人属性特点

Vosner等借助分析斯洛文尼亚老年用户线上社交平台应用情况，发现影响老年人社交平台选择的主要因素是年龄、性别与学历水平[14]；余婉苏把性别、年龄、学历水平、职业、地区当作无关因子，用以分析信息茧房形成的影响因素[15]；考虑到中年用户群体的特殊性，且性别、职业不适用里克特五级量表的相关性检验，因此本文基于学历水平、居住区域等中年人属性特点提出以下假设：

H1：中年群体属性特点对信息茧房形成有正向作用。

H1-1：学历水平对信息茧房形成有正向作用。

H1-2：居住地区对信息茧房形成有正向作用。

2.1.2中年人信息阅读习惯

Jonesa通过调研得知中年群体信息行为已经威胁到自身信息安全[16]，信息浏览次数、单次使用时间和浏览方式对用户信息茧房效应和破茧意愿有明显作用[17]。孙禹泽把信息茧房形成阶段中用户的信息行为分成浏览、刷新、内容检索、撤销推荐等增强或减弱信息茧房的行为，并通过调查发现增强信息茧房操作行为与对信息茧房的态度正相关[17]。本研究考虑到中年人群智能手机使用的熟练程度受限，只选取浏览推荐、下拉刷新两项可能增强信息茧房的信息阅读行为，据此提出以下假设：

H2：中年群体信息阅读习惯对信息茧房形成有正向作用。

H2-1：信息阅读频次对信息茧房形成有正向作用。

H2-2：单次阅读时长对信息茧房形成有正向作用。

H2-3：浏览推荐内容对信息茧房形成有正向作用。

H2-4：持续下拉刷新对信息茧房形成有正向作用。

2.2信息因素对中年人信息茧房形成的影响

信息因素与信息生态里的神经系统类似，是指信息的运动情况与变动特点。本文利用腾讯新闻用户端中“新闻日历”功能对相关内容展开抽样研究，选择2020年9月1日至2020年12月31日中每天的首条信息作为样本，共得到121条信息，调查其来源、类别及点赞评论量。

首先，从信息来源看，腾讯新闻及自媒体账号发布的原创性信息占比较低，而转载信息占比高达77%，转载来源量较多的媒体包含环球网、央视新闻、新京报、中国新闻网等，来源较为密集，内容呈单一化、同质化趋势。其次，从信息类别看，本次抽样调查的新闻均属于重点新闻，其中时事及社会热点内容比例偏高，加之腾讯新闻平台有历史记忆功能，在某种程度上影响了中年人阅读其他主题的概率，增加了用户受困信息茧房的概率。第三，从传播效果看，抽样信息的平均点赞量为5056次，平均评论量是29166.33次，而普通新闻内容的平均评论量是224.55次，表明用户易受信息平台设置影响，对推荐、置顶新闻的关注度远高于普通新闻，致使信息阅读内容单一化、同质化，从而加速信息茧房的形成。

因此，本文重点研究信息内容同质性，就是信息内容价值观的一致性。一般来说，信息平台的信息推送是基于个人偏好和历史内容浏览数据[18-19]。同质化的信息会改变信息用户的价值观，促使信息茧房效应的产生[20]。结合上述研究，提出以下假设：

H3：信息同质性对信息茧房形成有正向作用。

2.3信息环境因素对中年人信息茧房形成的影响

在信息生态理论里，社会关系属于信息环境。个人所处的信息环境直接关系到其获得信息的范畴与行为[20]。亲密社会关系的信息共享更加容易被浏览与认同，从而影响用户信息茧房效应的产生[10]。由此本文把信息环境的社群文化因素作为评价因素进而提出假设：

H4：社群文化对信息茧房形成有正向作用。

2.4信息技术因素对中年人信息茧房形成的影响

随着智慧媒体与自媒体的广泛应用，信息超载问题出现。同时，“流量”成为评价媒介成功与否的重要指标，基于算法推荐和用户画像模型的信息推荐随之产生。不管是“GPS 定位”等相关功能的设定，还是“频道订阅”“增加关注”等个人偏好功能的设定，均是在引导用户实施信息选择行为，进而增强系统对其偏好点的认知，不断缩小信息阅读范畴，从而增加“信息茧房”出现的概率。由此本文把信息推荐技术确定为主要评估标准并提出假设:

H5：信息推荐技术对信息茧房形成有正向作用。

H5-1：信息推荐技术的全面性对信息茧房形成有正向作用。

H5-2：信息推荐技术的精准性对信息茧房形成有正向作用。

3 中年人信息茧房形成影响因素实证研究

3.1调查问卷设计、发放与回收

参考上述研究，将调查问卷分为假设验证和描述性统计验证两类，共五个部分17题。第一部分中年群体属性特点的调研转换为假设H1的两个问题；第二部分为中年人信息阅读习惯调查，转换为假设H2的四个问题和四个描述性统计问题；第三部分为中年人信息茧房认知态度调查，即中年人对推荐信息的态度与各要素是否存在相关性，以此检验信息茧房形成影响因素，对应假设H1—H5及中年人对信息茧房认知的两个描述性统计问题；第五部分信息、信息环境、信息技术对中年人信息茧房形成的影响调研，对应假设H3—H5的四道问题。本次调研对象是使用信息平台的中年用户，通过“问卷星”进行发放。问卷发放时间为2021年2月18日至3月1日，通过检查剔除填写不合格的问卷，过滤之后，此次调查最后收回的有效问卷数量为306份。

3.2信度与效度检验

一般来讲，α值为0.70—0.80 属于正常数值[21]，论文借助SPSS工具检验发现，α值为0.776，本研究的行为意向量表信度通过。效度分析中KMO值超过0.7且Bartlett’S球型检验Sig.显著性低于0.01,说明效度达标。本论文中KMO值为0.746，Sig.值为0.000，此次问卷调查的使用意向量表结构效度达标。

3.3描述性统计

3.3.1中年人属性特征及浏览习惯频数统计

频数分析利用次数与百分率两种数据，可以发现研究对象在不同变量态度上的分布频次，同时能够体现出不同变量间态度值的结构，SPSS频数分析结果如表1所示。

表1 中年人属性特征及浏览习惯频数统计

3.3.2其他因素的均值与标准差统计

数据均值反映了所有调查对象对每个假设题项态度的中心位置，标准差能够体现研究对象在不同变量中的态度值分布和平均数的离散程度。标准差越高，意味着研究对象在变量中的态度评价差异越明显[22]；反之，说明调查对象在假设中每个题项上的态度趋于一致。本文运用SPSS对获取数据的平均数与标准差进行运算，具体见表2。

表2 SPSS样本均值和标准差输出结果

3.4显著性相关检验

显著性差异是对数据差异的统计评估。通常情况下，只有当实验结果Sig.值小于0.05或0.01时，才能认为数据之间的差异是显著的或极显著的，变量间存在相关关系，假设成立。相关系数是反映变量之间相关关系密切程度的统计指标，Pearson系数为正，则说明两者之间产生正向影响，反之，则产生负向影响。在表3中，H1-1、H1-3、H2-2的Sig.值均大于0.05，未通过显著性检验，假设不成立；假设H1-2的Sig.值小于0.01，通过显著性检验，但Pearson系数为负，则修正假设两要素为负相关。

表3 显著性相关检验

4 实证分析

4.1信息人因素对信息茧房形成的影响

4.1.1中年人属性特征影响分析

学历水平对信息茧房态度的Sig.值为0.005，低于0.05，相关性显著。但学历水平和信息茧房态度的Pearson值是-0.161，所以假设H1-1不成立，因此可知学历水平对信息茧房形成有反向作用，即学历越低，其对推荐内容越易满意，因而更易形成信息茧房。中年人属性特点中居住地区对于信息茧房态度与了解程度的影响选项的Sig.值都超过0.05，未通过显著性检验，故假设H1-2不成立，说明中年人的居住地区与信息茧房形成相关性较小。

4.1.2中年人信息阅读习惯影响分析

统计结果显示，中年用户中每天都进行信息阅读的比例为90.52%，单次浏览时长小于30分钟的比例为68.63%，表明中年群体信息阅读频率较高但时间有限，多为碎片化阅读；且主要以个人意愿为基准进行信息阅读，形成了相对固定的浏览模式，极易受困“信息茧房”。H2-2的Sig.值为0.521，未通过显著性检验，说明单次使用时长与信息茧房形成相关性较小。而H2-1的Sig.值为0.018，相关性显著，Pearson系数为0.135，假设成立，说明中年人信息阅读频率越高，越易受信息推荐影响，对感兴趣、关注的内容“上瘾”，而难以接触到异质或不感兴趣但有价值的信息，加速中年人信息茧房的形成。调查结果表明，中年群体浏览推荐内容、持续下拉刷新等选项的均值都不小于3，意味着中年群体对上述功能比较偏爱。同时其点击浏览推荐、持续下拉刷新对于信息茧房形成相关分析的Sig.值都是0.000，表示显著性较强，因此H2-3、H2-4成立。

4.1.3中年群体对信息茧房态度认知

本文通过中年人对个性化推荐信息的态度来间接测度其对信息茧房的态度认知，统计数据的均值为3.28，且标准差偏低，意味着中年人“偏好推荐信息，仅浏览感兴趣的内容”；信息茧房认知度这一选项的均值是2.29，标准差是1.054，表明中年人对于信息茧房不熟悉，也可能完全不知道、不了解信息茧房。仅有43.14%的中年人可判定当前自身受困于信息茧房，表明当前中年人限于信息素养等因素而无法理解、判定其受困现状，这可能是破解其信息茧房的一大障碍。

4.2信息因素对信息茧房形成的影响

统计数据显示，中年群体对信息同质化态度调查项的均值为3.30，标准差为0.738，倾向明显；相关性分析Sig.值都是0.000，表示显著性较强，Pearson系数是0.236，可知信息同质性对信息茧房形成有正向作用，即H4成立。因此，可认为中年人遇到相关的同质化信息会主动点击阅读，而且受其影响可能会出现沉迷情况，从而造成信息受限，产生信息茧房现象。

4.3信息环境因素对信息茧房形成的影响

社群文化、社会经济增长水平是信息环境因素中的主要指标。本文利用中年人居住地社会经济情况判断社会经济水平对信息茧房形成的影响，认为假设H1-2不成立，即社会经济增长水平对于中年人信息茧房形成影响不明显。而中年人对于社群文化态度调查项的均值是3.77，标准差是0.764，平均数最大，且标准差较低，反映出当前中年人迫切需要在信息阅读中获得社会认同感以满足自我需求；而其相关性分析Sig.值都是0.000，表示显著性较强，Pearson系数是0.297，说明H5成立，意味着社群文化对信息茧房形成有正向作用。统计分析结果说明中年人对于价值认同的需求更加强烈，极易产生圈子文化等信息茧房现象。

4.4信息技术因素对信息茧房形成的影响

统计结果显示，信息推荐全面性和精准性调查项的均值分别为3.31和3.41，标准差分别为0.753和0.715，说明中年群体对当前信息推荐技术的全面性、精准性较为认可。其相关性分析Sig.值都是0.000，表示显著性较强，Pearson系数分别是0.296、0.291，意味着信息推荐技术的全面性和精准性对信息茧房形成有正向作用，中年群体的信息阅读行为依赖信息推荐技术，忽略了不感兴趣却有价值的信息，从而形成信息茧房。

4.5假设检验结论

调研结果表明，学历水平、信息阅读频次、浏览推荐信息、持续下拉刷新、信息同质性、社群文化、信息推荐技术全面性和精准性对信息茧房形成有正向作用，见表4。

表4 假设检验结论

5 中年人信息茧房破茧建议

5.1提升中年人信息素养

提升中年人信息素养是破解其信息茧房的关键途径。在受教育程度的局限下，中年人智能手机使用熟练程度与青年人有较大差距，分辨信息及运用信息技术的能力欠缺，加深了其对平台的依赖性，从而导致信息茧房的形成，因此提升中年人信息素养，加强其获取信息的自主性和准确性是“破茧”的关键途径。可针对中年人特点及信息素养需求，举办志愿者指导、社区免费培训等公益活动，培训内容涵盖信息辨别、信息获取技能、防信息诈骗等知识，解决其知识局限问题，培养其防骗意识和能力，从根本上消除信息茧房的负面影响和危害。

5.2强化信息资源建设与审核

智媒体信息平台自身要提高信息质量、丰富信息内容，同时要强化信息审核，这是破解中年人信息茧房的基础。一是加强高质量信息资源库建设，积极引入原创信息作品，审查信息的专业性、权威性，提供高质量、内容形式丰富多样的信息源，规避信息同质化产生的负面影响，从而打破中年人信息茧房壁垒。二是加强审核，做好中年人信息获取的“质检员”，过滤平台劣质信息，阻挡有害信息触及中年用户群体。

5.3加强平台监管与社会引导

政府各相关部门应加强对平台的监管。政府可通过完善的法律法规对媒体平台进行监督管理，净化信息环境，形成正能量社群文化，使中年人在社会主义正能量信息环境及网络文化中充分利用信息，同时避免信息茧房的形成。一方面，互联网信息管理机构可进行指导，明确信息平台的职责，对信息内容实施动态监管，规范媒体信息行为；另一方面要充分发挥官方媒体的引导作用，通过官方及权威媒体积极传播主流价值观，对“内容创新”和“内容创业”加以规范，使得中老年群体有所可信、有所可依、有所可学、有所可用。

5.4改进信息技术，打破技术瓶颈

首先，平台可开发并新增“求异”设置功能。提供异质信息是破解中年人信息茧房的有效举措。可结合中年人的年龄、受教育程度等属性，通过技术推荐官方、主流、正能量的多样化信息，对中年人信息利用进行正向引导，从而防止其沉迷于某一推荐信息(如被封闭在保健品信息宣传中)旋涡中而造成上当受骗，同时还可增加中年人信息偶遇概率，使其关注内容丰富多样，实现破解信息茧房的目的。

其次，可开发中年人信息茧房自动监测及预警功能。通过后台分析中年人群体访问信息记录数据，发现是否存在中年用户信息阅读内容固定、信息来源固化、访问时间越来越长等特征，根据设定的评价指标和阈值判断其是否陷入信息茧房以及其严重级别，并依据不同级别设置弹窗文本提醒、明确预警、新信息推荐等功能。当信息茧房阈值达到较高阈值且发出提醒仍然不能破茧时，可结合后台数据库，通过内容分析判断其信息行为是否存在风险。如果存在信息安全风险，则进行弹窗提醒或互动提醒确认后强制切换为新信息，以保障中年人这一特殊群体的信息安全。

本文以中年信息用户群体为研究对象，基于信息生态理论，利用案例研究法、因素研究法、归纳法分析了中年群体信息茧房形成的影响因素，提出相应假设，借助问卷调研等方式对其进行实证研究，根据结论提出针对性的破茧策略，为中年人正确利用信息资源提供方法指导，同时为相关部门完善网络信息管理制度提供参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