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互助文档”不该局限于民间

│文 本刊全媒体记者 刘成婧

“XX医院西院区4月16日起暂停门急诊，改为新冠定点医院。XX院区可住院……”“送菜公司：XX果坊/送菜方式：商家自主配送/信息求证：买到了、水果很新鲜、商家配送也很快。”

每隔一小段时间，这份名为“上海医疗紧急求助”的线上共享文档就会更新买菜、配药、就医等各方面的最新情况，并发布经求证属实的居民求助消息。近两年，类似文档屡屡“刷屏”，已成为人们在灾情、疫情之下共享信息、互帮互助的重要途径之一。然而，随着影响范围急速扩张，民间互助文档也逐渐暴露出一些仅靠“民间”难以解决的问题。

在去年7月的河南暴雨中，上海财经大学学生李睿和同学们首创名为《待救援人员信息》的民间互助文档，收集共享求助救援消息。但当时随着文档不断扩散，不少非河南地区的网友也进入操作，导致系统卡顿，真正需要帮助的人反而无法编辑求救信息。

除了系统卡顿，由于民间互助文档的查看、编辑权限大多向所有人开放，信息的安全性、真实性也难以保证。此次上海疫情中，一批志愿者开发了一个类似在线互助文档的民间平台，然而，个别人在上面发布整蛊信息，把真正的求助信息挤到了后面。由于这些人留下的联系方式也是假的，志愿者根本无从对其进行举报。

在一次次应急情境下，民间互助文档已从单纯的求助、救援信息共享渠道，发展为涵盖物资保障、生活指南、求助消息等各方面信息的综合平台，金山文档、腾讯文档等专业技术团队也参与到文档维护中来。但人们越来越意识到，民间互助文档也需要官方力量介入。曾参与发起《待救援人员信息》文档的一名志愿者曾表示：“现在涉及信息安全的问题，希望以后能有相关部门来解决这一问题。”

事实上，相关部门也曾通过民间互助文档解燃眉之急。在《待救援人员信息》文档中，市防汛抗旱指挥部相关人员曾发布需求，称急需防汛装沙的编织袋。这条求助信息下面很快有人回复：“我这里有现成的20 万条防汛袋子，如有哪个部门需要请随时与我联系！24小时开机！”

一些地方也开始搭建抗疫信息收集平台。今年初，河南郑州创建“郑在抗疫·一帮到底”平台，设置疫情政策、交通出行、寻医买药、学生教育、食品供应、健康码问题等多个求助类别，联合郑州市委宣传部、郑州市大数据管理局、郑州市卫健委等部门及16个县市区和相关市直部门建立转办渠道，协作解决群众问题。陕西西安高新区、浙江金华兰溪市等地也纷纷推出抗疫平台，收集群众求助信息。

这些抗疫平台与民间互助文档相比，不仅能够迅速收集信息，也能更有力地对虚假信息溯源追责。同时，多部门协作的方式，在解决问题上也具有优势。但在这些平台中，群众只是单方面的求助者，无法参与提供物资、解决问题。

中国人民大学国家发展与战略研究院研究员、公共管理学院教授马亮认为：“这样的数字化平台不应是政府大包大揽的封闭系统，而应是充分肯定社会参与和群策群力的不可或缺性，秉持开放治理的理念，将其打造为开放、共享和持续迭代更新的公共平台。”

诚然，民间互助文档让我们感受到温度与智慧，但也暴露出官方部门在数字应急体系建设上有所不足。面对重大灾难，官方有时未必能面面俱到，民间力量更无法解决所有问题。只有探索出一条道路，既允许社会参与、贡献力量，又通过官方加强监管对接、切实解决问题，才能让“救命文档”发挥更大的作用，更加有力地化解群众面临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