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幼儿园环境创设研究热点与发展趋势
——基于CNKI数据库2000—2020年文献的可视化分析

康王丽，王孜轩，王艳芝

(河北师范大学家政学院学前教育系，河北石家庄，050024)

21世纪以来，随着我国学前教育改革进程的不断推进和一系列政策文件的颁布，幼儿园环境创设研究日益受到研究者的关注。2001年，《幼儿园教育指导纲要(试行)》(以下简称《纲要》)提出“环境是重要的教育资源，应通过创设和有效地利用环境影响幼儿”[1]。在此政策文件的影响下，环境创设研究取得初步发展。2011年，《幼儿园教师专业标准(试行)》明确将环境创设与利用能力置于教师专业能力发展的首位。2012年，《3～6岁儿童学习与发展指南》又强调了创设温馨适宜环境的重要意义。2016年，《幼儿园工作规程》也提出，“幼儿园应当将环境作为重要的教育资源，合理利用室内外环境，创设开放的、多样的区域活动空间”[2]。适宜的环境创设不仅在促进幼儿主动学习与发展、提升教师专业能力等方面发挥着重要作用，而且是学前教育发展走向高效优质的重要保障。本研究借助CiteSpace工具，针对2000—2020年我国幼儿园环境创设研究文献进行可视化分析，挖掘幼儿园环境创设的研究热点，预测其发展趋势，以期为后续研究提供参考。

一、数据来源与方法

(一)数据来源

基于CNKI数据库，利用“高级检索”功能，以“幼儿园环境创设”为检索关键词，检索范围为2000—2020年，剔除通知、会议等非学术性文献，共得到有效文献1654篇，其中包括期刊文献1557篇，硕博论文97篇。

(二)工具与方法

运用CiteSpace 5.8.R3软件，具体操作步骤如下。首先，以Refworks格式将1654篇有效文献用download_01命名导出。其次，将download_01数据文档导入CiteSpace软件，在CiteSpace软件界面的“Node Types”一栏依次选择“Author”“Institution”“Keyword”等选项分别绘制相应的知识图谱。最后，依据图谱、结合文献内容，探析2000—2020年我国幼儿园环境创设研究热点。

二、研究结果与分析

(一)幼儿园环境创设研究文献特征分析

1.时间序列特征分析

发文量是衡量研究发展态势的重要指标。[3]如图1所示，我国幼儿园环境创设研究发展历程大致划分成两个阶段。一是缓慢发展阶段(2000—2010年)，这一阶段发文总量占样本文献总数的11.4%(189篇)，其中2000—2006年每年发文量在10篇左右浮动，2007—2010年每年文献量略微增长，均在20篇以上，2008—2009年每年的文献量都是29篇，达到该阶段的小高峰。显然，该阶段仍处于低水平发展态势。二是快速发展阶段(2011—2020年)，此阶段发文总量占比88.6%(1465篇)，年均发文量大约146篇，2017—2018年文献数量增幅最明显(增加了69篇)，年增长率高达39.2%，2019年发文量达到该时间段内的最高峰(257篇)，2020年文献数量有所回落。整体而言，2000—2020年，我国幼儿园环境创设研究年度发文量呈上升趋势。

图1 时间序列图

2.作者合作关系分析

运用CiteSpace软件，Timespan设置为2000年1月到2020年12月，Year Per Slice为5，Node Types为Author，Selection Criteria为Top30，绘制成节点数为767，连线数为135的图谱(图2)。图中节点大小与作者发文量成正比，节点连线代表存在合作关系，不同颜色的连线代表各作者在不同年份有过合作。从图2各节点之间的连线与密度来看，2000—2009年，合作关系大多处于两三个研究者之间的小群体合作状态，密度仅有0.0005。2010—2020年，作者之间的合作频次增多，同一作者在不同年份与多位作者存在合作关系，如2010—2014年，杨文龙与胥兴春合作发文，2015—2019年，胥兴春与黄玉娇合作展开研究，2020年，黄玉娇又与邵星星合作探讨幼儿园环境创设问题。此外，据统计，发文量最高的作者是张莉和叶明芳，均为5篇。根据N≌0.749√ηmax公式计算可得N≈2。发文量≥2的作者共有81位，发文总量为184篇，占文献总量的11.12%。根据普赖斯定律可得，核心作者发文量未达到文献总量的50%。显然，作者之间合作网络分布比较松散且合作关系局限于少数作者之间，尚未形成具有影响力的研究群体。

图2 作者合作网络分布图

3.发文机构合作关系分析

如表1所示，排名前五位的发文机构分别为绥化学院教育学院(10篇)、西南大学教育部(8篇)、浙江师范大学杭州幼儿师范学院(7篇)、福建师范大学教育学院(5篇)、苏州工业园区斜塘街车坊幼儿园(4篇)。总体而言，虽然高等师范院校对幼儿园环境创设研究的关注度相对较高，但是高等师范院校、幼儿园和研究所彼此之间基本处于独立研究的状态。

表1 发文量排名前五的机构

(二)研究热点内容分析

如图3(见文末二维码)所示，关键词共现图包含921个节点，2862条连线。由于研究的主题为“幼儿园环境创设”，为了更加科学准确地反映该研究领域热点，笔者将“幼儿园”“环境创设”“幼儿园环境创设”“幼儿园环境”无指向性的4个关键词剔除，保留词频≥10的关键词，共计20个关键词。对关键词出现频次与中心性这两个参考指标进行综合考虑，如表2所示，排在前五位的关键词分别为“幼儿教育”(频次66，中心性0.06)、“区域活动”(频次59，中心性0.04)、“班级环境”(频次48，中心性0.03)、“农村幼儿园”(频次45，中心性0.02)、“活动室”(频次37，中心性0.02)。由此可见，我国幼儿园环境创设研究不仅注重探讨环境创设对于幼儿教育的价值，而且涉及幼儿园室内外不同区域环境创设的现状及优化策略探讨等方面。

表2 高频关键词排序

结合已有研究，笔者将13个聚类标签进行进一步归类整合得到图4(见文末二维码)，由图4可知我国幼儿园环境创设研究热点主要聚焦于“环境创设价值与有效性”(#1、#2、#5、#8、#10、#12)、“微观物理环境创设”(#3、#4、#6、#9、#11)、“农村幼儿园环境创设研究”(#7)、“幼儿参与环境创设”(#13)四个方面。

1.幼儿园环境创设价值与有效性研究

幼儿园环境创设价值主要表现在三个方面。首先，环境创设有助于丰富生成性课程的内容。[4]环境作为幼儿的“第三位老师”，是生成性课程设计与实施所需要考虑的关键要素，蕴含着有益的教育信息。其次，建构主义认为，幼儿与环境的双向互动是幼儿获得主动发展的最佳时机。[5]一方面，环境刺激本身会以潜移默化的形式对幼儿的学习方式和行为反应产生影响。另一方面，幼儿主动参与环境创设并获得应对环境变化的方法和经验，也能够促进其自身的发展。最后，家长对于幼儿园的认识通常是从幼儿园环境开始的，良好的环境创设能够彰显办园理念与特色。可见，幼儿园环境创设的价值体现在多个方面，可以通过多样化的方式体现。

幼儿园环境创设是否有效的重要依据是能否让幼儿生发出新的经验。要想提高环境创设有效性，教师就应该从树立正确的环境创设观念、投放丰富的环境创设材料、让幼儿积极地与周围环境互动等方面入手。例如，韩美芬从教师如何抓住幼儿活动的兴趣点、适时更新材料等方面提出了具体可行的对策。[6]

2.幼儿园微观物理环境创设研究

幼儿园物质环境创设研究热点内容主要包括三个方面。

第一，了解当前游戏环境创设的不足，优化游戏环境是多数研究者关心的话题。张海雯发现，室外游戏环境创设存在空间利用率低、活动材料功能单一、自然资源利用不足等问题。为此，他强调幼儿园游戏环境创设应该遵守空间最大化原则和关联性原则。[7]此外，冯鑫发现，当前游戏环境创设开放性不足。基于此，研究者从空间和功能两个层面提出构建开放性游戏环境创设的意义与途径，以便更好地为幼儿的游戏活动提供全面且有效的环境支持。[8]

第二，创设适宜的阅读区环境也为研究者所重视。已有研究多是通过观察法、问卷法等方式了解当前阅读区环境创设存在的问题，进而提出有针对性的策略。韩晓晨发现，一些班级的阅读区环境创设存在位置选择不理想导致采光和安静不能兼顾、图书摆放杂乱并且未及时维护和更新等问题。[9]此外，孙莺、杨金焕等人的研究发现，阅读区心理环境创设也存在不足。[10-11]为此，在改善阅读区物理环境创设的同时，教师应加强对阅读区活动的指导与支持、增加幼儿在阅读区参与和互动的机会，以完善阅读区心理环境创设。

第三，区域材料投放也是研究者关注的话题。已有研究成果发现，从幼儿园活动领域分布来看，科学区、艺术区材料投放研究成果较多，健康、语言、社会领域的研究相对较少。从材料投放研究内容来看，研究者多从静态的理论层面探讨材料投放优化策略，缺乏实践针对性。鲜有研究者深入探究不同结构的材料和材料投放方式与幼儿发展的具体关系。从材料投放的年龄段来看，已有研究关注到了幼儿的年龄差异，强调游戏材料应该符合幼儿年龄特征。

3.农村幼儿园环境创设研究

根据已有研究分析发现，农村幼儿园环境创设研究主要聚焦在两个方面。其一，农村幼儿园环境创设现状及对策研究。杨云秀经过一年的行动研究发现，农村幼儿园环境创设质量整体水平不高，环境创设存在适宜性不足、封闭性倾向明显等问题，其中师资水平是制约其环境质量提升的关键因素。[12]对此，本研究从提高教师反思能力、构建学习共同体、完善评价机制等方面提出有效对策。其二，乡土资源融入幼儿园环境创设研究。将乡土资源融入环境创设不仅有利于提升幼儿主动参与的积极性，而且教师环境创设观念与能力也会得到很大提升。然而，已有研究发现，当前部分乡村幼儿园盲目模仿城市幼儿园，导致其环境创设存在“脱农”倾向，如存在环境创设中的乡土资源利用率低、创设效果差等问题。[13-14]为此，研究者从明确创设目标、优化整体的环境创设等方面提出具体对策。

4.幼儿参与环境创设研究

刘艳金等人对“幼儿参与环境创设”的内涵进行了解读，即尊重幼儿在环境创设中的主体性，幼儿有自由表达见解的权利。[15]已有研究还通过多种途径了解幼儿参与环境创设的状况。研究发现，幼儿参与环境创设有值得肯定的方面，如教师鼓励幼儿参与环境创设，参与人数增多。[16]幼儿参与环境创设也存在不足之处，如参与方式单一、参与机会不平等。[16]总之，阻碍幼儿参与的因素是多方面的，优化幼儿参与环境创设的解决路径需要社会、学校及幼儿家长的共同努力。

(三)幼儿园环境创设研究的趋势分析

如图5所示，通过关键词突变图可以预测热点话题演变趋势。在图5中，Year代表关键词最早出现的时间，Strength表示突变强度，Begin和End分别代表关键词成为研究热点和热点结束的时间，粗线段表示热度。从突现开始的时间及突变持续时长来看，“活动室”与“幼儿活动”是最早突现且持续时间最长的关键词，共持续了十五年，说明幼儿园环境创设最初是围绕如何发挥活动室环境创设的教育价值以提升幼儿活动质量的主题展开探究的。不过，从突变强度来看，突变强度最大的是活动室(5.51)，说明“活动室”环境创设在此阶段被研究得较多。2015—2020年的热点主题是“区域游戏”与“户外环境”，如创设开放性游戏环境探讨、室内外游戏活动材料投放是前沿研究热点。

图5 关键词突变图

三、研究展望

基于上述研究现状，针对我国幼儿园环境创设研究做如下反思与展望。

(一)聚焦儿童视角下的幼儿园环境创设研究

蒙台梭利曾言：“儿童具有一种未知的力量，这种力量可以引导我们进入美好的未来。”[17]基于儿童立场审视当前幼儿园环境创设的现状意义重大。然而，纵观2000—2020年的研究发现，幼儿园环境创设研究多从物质环境创设着手探究其不足，或从成人角度审视环境创设的不足，成人成为幼儿的“代言人”，幼儿的主体地位未充分得到体现。后续研究应该“接童气”。一方面，可以从方法上突破，积极探索幼儿视角研究范式在环境创设研究的应用问题，加快构建成熟的研究体系。另一方面，我国研究者不仅应在理论层面强调立足幼儿立场，还应该携手多方合作。

(二)坚持深化幼儿园环境创设研究的多元整合发展

关注研究视角的多元化和增强微观环境之间的联系，深化幼儿园环境创设研究朝着多元整合方向发展。就研究视角而言，虽然已有研究呈现多元化研究趋势，但是多局限于建构主义、生态学、心理学等视域，有待挖掘新的研究视角。就研究内容而言，已有研究多从某一具体的环境创设出发探讨如何进行幼儿园环境创设，如区角环境创设、主题墙的环境创设及户外活动区环境创设，没有将各部分环境很好地联系起来，难以发挥环境的整体教育作用。因此，后续研究应该注重多样融合发展。第一，要善于从多学科视角进行深入思考以汲取多学科的优势研究方法。第二，后续研究的内容不应局限于某一具体微观区域的环境创设研究，还应当关注幼儿园环境创设的整体性探讨，综合运用多种研究方法探究环境各要素之间的关系以加强不同层次环境间的联系，以充分发挥环境的整体教育功能。

(三)建立具有影响力的幼儿园环境创设学术研究共同体

真正的学术共同体应通过学术内部的学术生产机制(如学术讨论)而形成。[18]然而，由上文可知，幼儿园环境创设研究领域研究者之间的合作很少，尚未形成核心作者群，各研究机构之间也缺乏合作。因此，相关部门应该多为研究者提供学术研讨的平台，以及多样化的学术研讨组织形式，如学术专题讨论会和项目等。以此加快构建具有影响力的环境创设学术共同体，进而推动幼儿园环境创设研究领域的发展。

(四)扎根本土文化，筑牢理论基础

厚植本土化理论根基有利于凸显我国幼儿园环境创设研究的特色，提升研究水平。纵观近二十年研究发现，我国幼儿园环境创设研究起步较晚、研究理论较为薄弱，多数研究者以瑞吉欧、华德福、蒙台梭利等人的环境观作为研究的理论依据展开研究，缺乏具有本土特色的幼儿园环境创设理论体系。此外，目前缺乏适宜我国幼儿园环境创设质量评价工具与完善的评价体系。为此，一方面，后续研究者不仅要汲取国外先进的幼儿园环境创设理论精髓，而且应该加强对本土问题的深入探讨，将经验上升至理论，加强研究者与实践者的互动与对话，从而为我国本土化理论构建提供“原材料”。另一方面，研究者在学习和借鉴国外相关评价工具的基础上，应探索研发和构建适宜我国幼儿园环境创设质量评价的研究工具和评价指导体系，为提升我国幼儿园环境创设质量提供有力的科学依据。

文中的图3和图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