虹吸清洗法在全形拓片修复中的应用

鲁元良 孔梅仙 宋朋遥

摘要：基于全形拓片类文物的修复特殊性质，本文以《簠斋藏铜器拓本屏（甗拓本）》全形拓片的揭裱修复过程为例，通过宏观观察和数据检测对比，探究虹吸清洗法在全形拓片类文物保护修复中的作用。结果显示，此种清洗方法不仅能达到预期修复效果，还可避免淋洗法对画心所产生的摩擦和冲击力，保证清洗过程中画心的稳定性，预防画心拓印部分的跑墨现象，并且在清洗的同时还可对文物进行脱酸处理，效果明显有效。

关键词：全形拓片;修复;清洗;虹吸法;脱酸

全形拓，又称“立体拓”，是一种以拓印技术作为主要手段，以素描、剪纸和雕刻技术作为辅助，将青铜器、陶器、佛像等器物的立体形状以拓印的形式表现在纸面上的特殊传拓技艺，因图形包含了视觉透视关系，所以也叫立体拓。

基于基本的拓印技法，拓片相对传统书画有两个特点：一是经过拓包多次捶拓，通常墨迹较书画文物为厚，容易结块，制墨时所使用的黏合剂多为动物胶[1]，在长期的保存过程中逐渐老化失效，所以在托制揭裱时容易发生墨迹龟裂脱墨的情况;二是为了上纸方便，拓片一般是贴在画心层而不是直接作为画心层，下面再托一层命纸。由于年代久远以及技艺水平参差不齐，有些拓片与画心层会出现局部开浆现象。在清洗时，如果用普遍使用的淋洗法进行清洗，就会因为水的冲击力导致开浆加重、墨迹脱落。

为避免这两种现象产生，在拓片的修复过程中，我们经过大量的试验和研究，发现采用虹吸清洗法清洗拓片画心，可以最大程度地稳定墨迹，保证画心黏合强度，达到预期的修复效果。现以山东博物馆馆藏《簠斋藏铜器拓本屏（甗拓本）》的保护修复为例，分析虹吸法清洗文物的优劣。

1 拓片信息记录

1.1 文物基本信息

《簠斋藏铜器拓本屏（甗拓本）》为清末山东金石学家陈介祺所藏的全形拓拓本，其所拓器物已不可考（见图）。该拓片为整体拓制，后贴于画心层，裱式为典型的潍县裱，整体为一色条屏装，没有轴头，没有隔水，有一圈纸质圈挡。具体尺寸见表1。

1.2文物病害

由于年代久远，保存环境条件有限，此件文物病害较为严重。主要体现在通体污渍，画心中部有一片严重墨水渍，有少量折痕，画心纸与拓片、绫边连接处开浆，天地杆松动开裂，需进行揭裱修复。揭裱前进行预试验，墨迹既不溶于水也不溶于乙醇。

1.3 文物检测分析

在文物中选取ABCDEFGH八个点，用于厚度、酸度、白度、色差的测定，测定点在八个点位中选择。

⑴厚度检测。取四角四点ABEF用测厚仪进行厚度检测，并记录结果;画心下墙后检测画心厚度，为修复过程中补纸、覆背纸的选取提供依据，修复完成后在相同点位再次进行测试对比。

⑵pH值分析。使用CLEAN pH30型便携式pH值测定仪测试八个点位pH值，待修复完成后再次测试相同位置，对比结果。

⑶白度分析。使用昕瑞SW-2C白度仪测试ABCDEF六个点位白度值，修复完成后再次检测相同位置，对比结果以进行清洗效果的判定。

⑷色差分析。使用HPG-2132型便携式色差计测试ABHEF五个点位纸张的色度，作为选择颜色相近的修复用纸的依据。

2 拓片修复

裁去松动的天地头和原镶料、圈挡部分，仅保留原拓片画心部分，待修复。

2.1 物理擦拭去污

物理擦拭主要是采用专用的火山胶海绵和马蹄刀，配合羊毛排笔等工具，以刮除、擦拭的方法清理剔除纸张表面的附着物类型的污渍。这种方法可以在前期部分去除拓片表面附着力比较差的污渍。

⑴材料、工具。包括软鬃毛刷、火山胶海绵、马蹄刀。

⑵使用方法。用不蘸溶剂的火山胶海绵去除不涉及图案的边缘部分上的顽固灰尘，在去除污染物微粒的同时，不会在载体表面上留下痕迹，主要清除上边缘的灰尘，清洁效果良好。用马蹄刀轻轻刮除画心表面硬结物，再用软鬃毛刷刷净文物正反面。

2.2 虹吸法清洗拓片

⑴材料与试剂

亚克力支撑板、Igortex OL 60? 100%粘胶纤维、洗画槽、去离子水、10%乙醇水溶液、丙酸钙2（C3H6O2）·Ca。

⑵虹吸法原理

虹吸是利用液面高度差的作用力现象，将液体充满一根倒U形的管状结构内后，把开口高的一端置于装满液体的容器中，容器内的液体会持续通过虹吸管向更低的位置流出。

在本次操作中，選择Igortex OL 60·100%粘胶纤维[2]中的毛细管作为虹吸管，使清洁的水流受重力作用源源不断地向下流出，从而将覆于其上的文物清洗干净，避免文物浸泡在被污染的水中，同时减少水的侵袭力，避免了冲洗导致的画心开浆，也不会因为大量水流将厚重失胶的墨迹溶开冲走导致跑墨。

⑶操作方法

预备一块大于画心尺寸的亚克力支撑板，在亚克力支撑板表面覆盖一层用10%乙醇水溶液预先浸润过的Lgortex OL 60    100﹪粘胶纤维，将粗糙面与亚克力面进行接触[3]。使用精密喷壶从中央到四周，在画心上喷洒浓度为15%的乙醇溶液，一方面可以加强液体的导流作用，另一方面可以减小水的表面张力，减弱干燥文物直接接触水后引起的纸张膨胀、蜷曲等典型、直观的物理变形。

画心经过润湿后，要小心地将画心展平。仔细托着画心部分，将其小心地平铺在粘胶纤维的光面上，用火山胶海绵慢慢压平，赶走气泡。再把另外一张无纺布覆在画心之上，喷洒15%乙醇溶液，然后用火山胶海绵蘸水轻拭表面，使文物与下层之间无气泡，紧密相贴，撤走无纺布。

将该粘胶纤维顶端预留的多出部分完全浸泡在上方预置的清洗槽的液体中，清洗槽内的去离子水会持续顺着纤维的方向流向下方。经过画心时会将画心浸湿清洗，清洗完成的污水经粘胶纤维倒流，进入下方水槽后流走。在此过程中需要时常用海绵轻轻按压画心，使其与支撑板紧贴，提高清洗效果。

清洗的同时，可以在上端水槽中加入脱酸剂丙酸钙2（C3H6O2）·Ca，将清洗用水pH值调节至8，中和纸张的酸化情况。丙酸钙会在纸张中有一定存留，将来起到缓冲酸化的作用。由于丙酸钙是无毒的防腐剂，也可以起到一定的防霉作用。

清洗过程中要随时观察下方流出的污水颜色，水流清澈即可停止虹吸操作，整个虹吸清洗过程共持续180分钟。清洗开始后每隔20分钟分5次取下端流出的液体进行pH值测试，以监测画心酸度的改变，检测结果见表2。由表可知，污水的酸度逐渐降低，达到中性。

2.3揭裱修复

虹吸清洗结束后，按照传统的保护修复手段进行揭裱修复。首先在装裱案上喷水，铺设一层聚乙烯薄膜，方便起台。将整个粘胶纤维带着拓片提起，小心地倒扣在薄膜上，用毛刷刷平。揭取粘胶纤维，只将拓片留在聚乙烯薄膜上，用棕刷将其紧紧刷牢固。由于进行了3—4小时的清洗，覆褙纸此时已经较容易揭除，可以尝试整张揭下，晾干存档。

尝试揭除命纸时，发现该件文物命纸粘结牢固且完整，故选择保留命纸，使用封正的方法将画心干燥平整。封正时，将一张大于画心的白绢整体用水喷湿，绢面向下用棕刷刷在画心背面，利用水的氢键力将绢与画心吸在一起。提起聚乙烯薄膜，将画心正面朝上放置在装裱台上，用棕刷小心刷平，赶走气泡，然后将聚乙烯膜揭除，观察整体画面有无拓印边缘跑墨开浆情况。由于采取虹吸清洗的方法，画心没有这两种现象产生。在绢面四周上浆糊，上墙绷平，3天后取下，用竹启子将画心慢慢取下。由于画心是按照原尺寸裁切，所以不再进行方制，直接镶嵌即可。

镶嵌时，考虑到文物进一步的保护研究和展陈研究，对原有的装裱形式进行了一定的修改。原裱件在画心四周镶嵌有纸质圈挡，且尺寸较大，镶料的尺寸较小。现将纸质圈挡的尺寸减小，特别是兩边的尺寸缩小，增大藏蓝色绫料的尺寸。在维持原潍县裱风格的同时，提高文物的安全性，增强陈列展陈的美学属性。修复后画心尺寸不变，裱件尺寸总长148.4、宽37.5厘米。

3 修复结果与讨论

对不同的选定点进行无损检测分析，对修复前后同一点的参数值进行对比。无损分析的参数包括厚度、pH值、白度、色差，结果见表3和表4。

由表可知，经过修复，文物厚度改变不大，白度平均值由7.5上升至16.3，总体色彩比原来明亮，文物画面上的灰尘、附着物基本上清除干净，文物的色差较修复前有很大改善。通过虹吸法脱酸处理，pH值由5.15升至7.24，纸张达到中性，韧性柔软度比原来有所提高。褶皱和折痕处经过加固，比原来更为平整牢固。新的装裱形式在保留潍县裱式的基础上，提高了装潢效果，使得文物更利于展陈研究。通过以上数据分析和观察，可以得出结论，在拓片修复中使用虹吸清洗方法效果达到预期。

4 总结与展望

通过对此次虹吸法清洗修复全形拓片，可得普通淋洗法与虹吸法的几点区别：

⑴淋洗的方法对一般书画文物表面污渍的清洗效果较好，因为可通过毛巾的滚动带走部分污渍附着物。虹吸清洗法更注重于纸纤维内部的污染物和有害酸性物质的清除。

⑵具体到全形拓片的保护清洗，特别是分体拓制，然后拼接拓片，淋洗法中使用毛巾滚动可能会使浆糊失效的拓片位置移动，造成错位，影响整体效果和修复进程。虹吸清洗法则可以很好地避免这种情况，更适用于分体拓制的全形拓片文物的清洗工作。

⑶在脱酸方面，虹吸清洗法能使脱酸剂分布得更均匀，在整体效果上更好。色彩方面，从白度和色差前后对比来看，两种清洗方法都能有效地改善画面色彩，提升整体明度。

⑷受限于虹吸清洗法使用工具的尺寸，此法不适用于大尺幅纸质文物的清洗工作。

综上，虹吸清洗法在应对小尺寸分体拓制的全形拓片文物清洗方面，相比传统的淋洗洗画法有较明显的优势，可以推广使用到画面比较破碎的小尺幅传统书画以及档案等文物的清洗与脱酸工作中。

参考文献：

[1]王蕙贞.文物保护学[M].北京：文物出版社，2009：144-145.

[2]徐文娟，王春红.西方现代保护修复方法在中国纸质文物中的应用[J].文物保护与考古科学，2008，20（03）：40-43+75-76.

[3]何伟俊，张金萍，陈潇俐.传统书画装裱修复工艺的科学化探讨——以南京博物院为例[J].东南文化，2014（02）：25-30+127-128.

作者简介：

鲁元良，馆员，本科，研究方向：纸质文物保护修复

孔梅仙，馆员，硕士，研究方向：文物的检测分析

宋朋遥，助理馆员，本科，研究方向：青铜器与拓片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