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性主义视角下《雨中的猫》角色符号解读

肖佳乐

内容摘要：随着社会的发展和世界文化的交流，女性意识的觉醒，女性主义得到了不断发展，其理论构成越来越丰富和完善，各类女性主义流派应运而生，对女性地位的提升起到了推动作用，是人类社会的发展中不可忽视的重要因素。《雨中的猫》是美国硬汉作家海明威所著为数不多的，反映女性意识的短篇小说。本文旨在运用女性主义相关理论，从女性视角出发，探讨海明威短篇小说《雨中的猫》中各个角色所代表的意义，对其进行角色符号的解读，从社会的角度探讨角色的深层含义，力图为读者提供新的阅读视角，使其从不同角度感受这篇小说的魅力。

关键词：女性主义 海明威 《雨中的猫》 角色符号

海明威作为20世纪最著名的小说家之一，其写作风格硬朗坚韧，小说中所塑造的男性形象多以硬汉为主，《雨中的猫》是其为数不多的反映女性意识的短篇小说，其中很多学者对于小说中“美国太太”“猫”等意象进行分析解读，如从符号学角度进行解读（李瑾，李琳，2009），从语码转换角度进行动机分析（韦森，2014），这些研究为《雨中的猫》的人物形象分析提供了帮助，是分析海明威的写作视角和写作观念的研究基础。但从女性主义视角分析海明威小说的研究并不多，需要引起学界重视，填补空白，才能解释当今女性所面临的新问题和新的需要。

“女性主义”早期又称为“女权主义”，是在妇女解放运动中形成的为争取女性权利，消除性别歧视促进两性平等而创立和发起的社会理论与政治运动，19世纪中叶以后，随着女性意识的觉醒，不少女性投身于妇女解放，女性平权的运动中，引发了女性追求自由独立解放的历史性思潮，而这种思潮延续至今。女性主义视角正是在女性主义理论的基础上，从女性的心理角度出发来思考问题，对于揣摩女性精神需求和心理需要有很大的价值（王美萍，2009）。

本文通過对女性主义视角的阐述，对海明威《雨中的猫》这部短篇小说中的意象做系统分析并进行角色符号解读，对小说中的人物内心进行揣摩并从分析各类角色的精神诉求，希望能够对该小说的解读和赏析提供新的视角。

“符号”是一种象征物，同时也是信息交流的载体，具有独特的意义表现。艺术符号，是表现性形式，它所包含的真正的东西是一种意味。艺术中的符号指向外在意义，同时驻留于符号供人体验。意义从符号的相互影响中产生，人类所生活的这个世界不是一种事实，而是关于这个事实的符号，因而，人们会从一个系统到另一系统不断编码和解码，在小说的角色解读时，角色符号所传递的信息是不可忽视的，正确的把握角色符号并对其解读能够帮助读者更好地理解文章要义。

《雨中的猫》讲述了旅馆中一对美国夫妇在投宿期间发生的一件小事，女主人公无意间发现了一只在桌子下避雨的猫，她见此状便非常想要把那只猫抱回来，下楼的时候，她遇到了旅店老板跟她问好，美国太太对那位旅店老板非常喜欢，她觉得老板给了她尊重。等她下楼想要去捉那只猫后，猫不见了，于是回到旅馆的女主人公像着了魔一样开始对自己没有的东西有了疯狂的渴望，比如长长的头发、比如用自己的银器吃饭、比如她想要现在的季节就是春天、再比如...她想要一只小猫。她的丈夫乔治看着他的妻子这般对着他碎碎念，起初他的目光还能集中在妻子身上，他喜欢妻子现在的模样，头发梳的短短的，像男人一样，但随着妻子说的越来越多，他便觉得厌倦了，他又转头看书，通过这种方式逃避妻子，不去倾听她的渴望。这时候，侍女敲响了房门，手里抱着一个大玳瑁猫，这只猫是旅店老板叮嘱侍女给太太送来的，故事到这里戛然而止，给人一种意犹未尽的感觉，引人深思，而这篇小说中的几个角色都有自己所代表的角色符号。在这里笔者对几个重要的角色进行解读，从女性主义视角和荣格心理学中的原型批评角度深挖人物性格以及其所表达的含义。

首先，小说中的女性人物有二，分别是美国太太和女侍者，两位都是女性，但觉醒的程度却不同，美国太太是女性意识觉醒的代表，她懂得追求自己内心的渴望，她独立，也敢于表达自己的诉求。女侍者则是传统女性的代表，女性独立意识和觉醒意识不高，因而对美国太太内心的诉求和渴望不能感同身受。小说中的男性角色也有二，女主人公的丈夫和旅店老板，这两位代表了社会对于女性意识觉醒这件事以及对于寻求独立和推崇女性主义的女性的整体态度和反映总和。其中女主人公的丈夫所代表的是对于这种觉醒态度不以为然的一方，他们对于女性意识觉醒这种行为中于他们有利的部分不持反对态度，但也没有明确的支持，从分析心理学的角度来说，他们没有正视自己内心真正需求，即正视这种个人无意识的勇气，因此也没有一同去发觉这种个人无意识，也就不会进而关注这种深存在人格中的集体无意识现象。而旅店的老板所代表的是社会上发现了这种女性意识和人性意识的觉醒，他们尊重这种觉醒，但是没有给女性绝对的自主权（由旅店老板直接让侍女抱了一只猫送到了太太的房间这一举动可以看出），而作为小说中被多次提到的重要意象——猫，它既代表着女性主义者所要追求的渴望，即内心所要的“真正的权利”（绝对的选择自主权），也代表着人类意识觉醒中，对于人格深处所存在的个人无意识和集体无意识的察觉，即能否真正接受这种无意识的课题。笔者在下文会从女性主义和荣格心理学中的人格原型和个人无意识以及集体无意识的角度来进行详细解释分析。

一.女性自主意识觉醒的“美国太太”

小说中的美国太太是一个内心复杂且矛盾的形象，一方面她渴望独立，从她没有让丈夫帮她去捉那只小猫而是倔强的自己去捉的这个举动可以体现出她有内心的目标，并且目标明确，同时也有信心得到她想要的东西，这是她内心女性意识觉醒的一个表现，但是另一方面，随着事态的变化，当她满心欢喜下楼要去捉那只小猫的时候，猫却不见了，这个时候她的内心是失落的，她的目标变得不再明确，因为她深信凭自己的力量能够得到的东西在那一刻好像并不属于她，这时候那个原本明确的目标变得模糊起来。“美国太太”代表了意识觉醒的新女性，不只是女性意识觉醒的美国女性，也不只是宣扬女性主义的女性，而是追寻自身内心真正渴望的新女性，是一个即使内心矛盾也努力正视内心深处真正的精神诉求的女性，她是女性主义意识的体现，更是追求人性深层精神需求的体现。有些学者把美国太太的角色符号定义为“女性漂泊者”，即渴望被爱，漂泊在外十分无助，但笔者认为，美国太太这一角色的符号解读并不能单纯定义为“漂泊者”，因为这个角色始终知道自己内心的诉求，她想要一只猫，她想要“那一只猫”（原文中是“I wanted that poor kitty”）其中那一个“that”指代非常明确，尽管到后期她把“that kitty”改成了“I want a kitty”，但是这恰恰反映出她能够正视自己内心真正所需要的是什么，她更加窥探了内心，明白了自己所渴望到底是什么，同时，她同丈夫的对话表明了她敢于表达自己内心的诉求，从女性主义的角度分析，这段碎碎念正是露丝·伊瑞格瑞所提出的女人腔，即与男性理性化相对立的非理性化的女性话语方式。从荣格人格原型的角度分析，前期太太没有接受丈夫的帮助，而是自己去抓猫，这体现了其内心的阿尼姆斯意象，即在女性内心中所存在的男性意象，她非常独立，并且努力追寻自己内心的渴望，那只猫，便是她所有渴望的化身。在后期她因为没有找到那只猫而上楼碎碎念时，虽然是对这丈夫在说话，但更多的是一遍又一遍在内心明确自己真正的所求，从她的话中能够看出，她既想要女性的独立——独自去找猫，也想要享受一个女性本该享受的权利，留长头发、用自己的银器吃饭、抱着猫，这些都是表征需求，而这些表征所反映出来的实质则是，她真正需要的是自己掌握自己的人生，拥有绝对的自主选择权，不是活在别人帮她规划的人生轨道中，而是，不论是做一个像男人一样独立的新女性，或是做一个渴望回归家庭的传统女性，她的人生都应由她自己选择和掌握，她不被别人定义，这些是一个真正觉醒的女性所具备的素质。小说中的“美国太太”正是这样一个意识觉醒的角色，同时具有反叛精神，她敢于宣称自己的权利，敢于表达自己的诉求，她代表了新时代的具有独立以及自主意识觉醒的女性。

二.持传统观念的“女侍者”

小说中的女侍者是与“美国太太”这个角色性格相反的角色，她很传统，同时对于“美国太太”追求自己权利，阐述自己的诉求的行为不以为然，同时她也不赞成这种觉醒，在小说中，当女主人公对她说要去找那只雨中的猫时，女侍者笑了，在这里原文用的是“laugh”，并且还反问女主人公“是一只雨中的猫吗？”这就体现了女侍者对女主人公的行为是无奈的，甚至带一点淡淡的嘲讽，因为她并不觉得女主人公这种找猫的行为是必要的，换言之，这种行为是一种荒诞无稽的行为，找一只雨中的猫更是做无用功，没有任何意义。这就充分体现了女侍者并没有这种觉醒意识，她也不知道自己内心的诉求，同时她也不想从更深的层面去挖掘自己的人格深处中所蕴含的个人无意识和集体无意识，那种存于自身灵魂中的“真实的自我”。

三.漠视女性意识觉醒的“丈夫”

小说中的丈夫是一个漠视女性意识觉醒的角色，他代表的是无视女性觉醒的社会民众。当他的太太跟他说要去捉那只猫时，他的第一反应是“我去捉”，而当太太说她要自己去捉的时候，丈夫才没有坚持，由她去了，但是这里丈夫的状态描写很微妙，当他说要帮妻子去捉猫的时候，他是在床上的，而后来在他的妻子说完要自己去捉（表示出自己的独立）的时候，丈夫继续看书，枕着垫的高高的两只枕头，躺在床脚那里，只是说了一句“别淋湿了”，笔者认为这里丈夫的所言所行都表示他没有真正把女主人公的诉求当做一回事，他没有体会到太太的渴望，正如那些漠视女性意识觉醒的人们一样，在他们心中并不认为这种女性意识的觉醒能够成什么气候。同时，在后文中当太太表达想要留长发的意愿时，丈夫看着她梳的短短的像男孩子一样的头发，说道“I like it the way it is”，当妻子一遍一遍重复自己想要留长发，想要有一只猫时，丈夫说“Oh， shut up and get something reading”，证明他对与妻子的诉求漠不关心且觉得乏味，正如那些无视女性意识觉醒的人们一样，丈夫这一角色的符号还代表这那些不敢正视自己真正人格的诉求的人，荣格心理学中人格原型中的阿尼玛原型是指男性意识中掺杂的女性意识和女性诉求，但是大部分男性都会采取排斥的态度来对待这种阿尼玛原型，小说中的丈夫对妻子的女性的一面吃排斥的态度，因为他不接受这种母性的特质，因此觉得妻子的碎碎念是一种无理取闹。而这种无视恰恰也代表了无视女性自主选择权利和觉醒意识的社会民众，从更深层面来说，是代表了不敢正视自身内心需求的社会民众。

四.对女性意识觉醒持支持态度的“老板”

小说中的老板对美国太太是尊重的，他让女主人公感受到了尊重和重视，小说中的老板对美国太太的尊重是在细微小事方面体现的。在小说的最后老板让侍女送了一只玳瑁猫给女主人公，但是这只猫却不是女主人公看中的“那一只”，但是至少店主能够有意识的注意这为太太的诉求。小说中的老板代表的是对女性觉醒持包容态度的社会民众，他们对女性的意识觉醒持包容态度，但是却不知道女性真正的需求是什么。

五.真实的自我与渴望—“猫”

小说中的意象“猫”出现了很多次，当一个意象反复出现时，就表明这个意象有着深层的含义，这里的“猫”代表的是女性真正的自我与渴望，或者笔者认为，这不仅是女性的真实自我与渴望，也代表着整个人类所追求的真实人格和内心需求，是存在于个人无意识和集体无意识中的真实的自我。小说中一开始，这只“猫”蜷缩在桌子底下，不让雨水淋湿，笔者认为这里的雨水是指外界的评价，外界的对每个人的看法和认同，因此在这种情况下，这只“猫”蜷缩起来是为了不让雨水淋湿，从整个小说来看，这代表了太太内心中不易被人窥探的内心真正诉求与渴望，甚至是自己之前都不曾知晓的“真实渴望”——女性自主意识与选择权利。但是从社会角度来看，这也代表了每个人内心真实的人格原型，内心真实的渴望和追求。这种渴望会在某一个瞬间通过某一件事所激发出来。

通过上文对小说中出现的角色的解释分析，能够总结出小说中的角色符号含义，小说中的女主人公“美国太太”代表了女性意识觉醒的新女性，虽然有迷茫但敢于说出自己内心的诉求和渴望，并敢于去追求;小说中的“美国丈夫”代表了对女性意识觉醒不关注的那一部分社会民众，这部分人同时也不敢直视自身内心的真正需求和渴望;小说中的“女侍者”代表了那一部分女性意识没有觉醒的传统女性，她们认为追求自身的自主选择乜有必要，从而也不能领略到女性意识觉醒这件事有多么重要，这部分人因循守旧也没有精神上的觉醒;小说中的“旅店老板”代表了那些能够尊重女性意识觉醒的社会民众，他们对女性的意识觉醒持包容和支持的态度，但是却不清楚那些女性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海明威以“猫”为符号，不断制造简约的功能符号因素，通过这种方法既记录外在的事件和活动，同时也作为一个个诱导因子，在既定的认知环境下共同诱发连环事件，形成相关语境，给读者以想象和解读的空间。

参考文献

[1]李瑾，李琳.《雨中的猫》的符号学解读——厄内斯特·海明威小说中的猫和女性.当代外国文学03（2009）：44-49.

[2]潘建.新世纪英美18世纪前女性主义文学的研究趋势与特色.当代外国文学 35.001（2014）：146-152.

[3]韦森.短篇小说《雨中的猫》语码转换使用的动机分析.华中师范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S2（2014）：105-108.

[4]Saleem，Muhammad.Investigating He

mingway's Cat in the Rain within the Framework of Barthesian Codes.Interdisciplinary Journal of Contemporary Research in Business （2013）.

[5]Gieseler，Adriana Luisa Sthamer Th

e american wife in the rain： a reading of Hemingway's Cat in the rain.Literatura Norte Americana （2011）.

（作者單位：青岛大学外语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