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一年（组诗）

孙启放

天平翘起

天平的一端正在翘起。

一些词烂去

一些词，正获得新的重量。

截然不同是肯定的。

晴与阴的转换

光飞走，留下的残骸是阴影。

狄德罗说过：

“盲者的灵魂在手指末端”

那么

什么才是好天气？

谁能说我们不是一个盲群体？

误读是必要的。天平

正在翘起，只是引力;

引力是好天气。

宇宙中，瞬间即达的光线慢如蜗牛

谁说它不会崩溃？

一缕焦灼中渐次拉长的白发。

空    耳

采耳，小小器械琳琅满目。

耳道空空

如墓道之门打开——

那么多惊奇：

大石之下蜷曲野草

蝙蝠黑暗中掀动的膜翼

林间叶尖上的水滴;

餐馆操作间里的协奏曲

一个人转身时

不由自主恶语或低泣。

又是谁？

呼喊一波比一波焦灼！

我确实不能分辨

这些重见天日的声音

哪些是活着的

哪些又是早已死去的？

密封已久，又突如潮水般

涌出的声音

一浪高过一浪。

我的耳道空空。却亦如

一条智能隧道

被一场大水窒息了所有的动静。

暮    春

暮春，季节的完成

迟鈍而坚决。

大提琴低音的忧郁

不是丝绸

不是羽毛的颤动。

后主思忖：那一截春水

消逝得近乎无赖

又，接近万物的自由性。

人行道一角

一团杨花贴地滚动，停住。

它的熟睡是小额度的

已抵达心满意足的幻想。

剃须记

刚启封的剃须刀锋利无比

有一线蓝汪汪的刃

不过，它只是镜子里的幻象

不那么逼人

镜子里的手也是幻象

不那么稳定。它没有绕开

下巴上的小疙瘩——

我知道这只是幻象

红色的液体涌出

与真实的我，又有什么关系？

沉浸式

皖人思想可以究成色

古铜、黝黑或黛绿

可以蒙尘，呼救就不必了

天鹅湖不大

可做一面镜子

雨后我基本乐观

流水浑浊

纵流、横流、斜流

高效且各行其道

我试着看完全过程

无名野花发疯

坏消息远行至裕溪河下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