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南大学 蒙志鸿
几盏残星,稀疏的人,
在操场,此身何为的茫然裹挟了我:
我远远不是琴弦,
不被天使弹奏,
只是一支转瞬即逝的芦苇,
最后的火焰产生的那个声音,
远远不是我。
那震颤于狂风的不是我,
那汲水痛呼的也不是我,
只有那双理解我的手
才能说出我的名字。
因此,这个艰涩旷远的宇宙
只是栖于我的蜃景,
不可承受一弹。
那些流亡圹野的人啊,
那些从江水起身望月的人啊,
祝福我吧!要么我得救,
要么我孤独。
永远、永远,如西西弗斯及其石头,
如反比例函数与X 轴和Y 轴……
亘古的悲歌,何日消亡……
梦见无人的地球,开着车,和灯,
在限速路高速,高速路滞停。
踮起脚尖,天鹅湖。
梦见短笛,和阿阮。嘟嘴,严肃的阿阮,
让我重新落入炎症的,深圳,
外来人口淹没我。我。有不同的音,
却没有脐带。
去哪里,去,在街道上寻访不可遇之人,
然后慢慢变成石头……
去年无果的椰柿今年花开得很烈,
昨天告别你一次的我今天是一个地名,
一个不在地图上的地名。
不遇就是永恒,阿阮。
为何肖斯塔科维奇的圆舞曲仍有耳朵?
为何我从不书写的事物挪用我的眼睛,
说,看!看看!
阿阮,昨夜的月亮真美啊。昨夜的海还没有
命运可言。
你是梦中也不沉没的爱而我
不是修辞的匠人。
大巴车喝醉了,
甲虫的四肢协调在摇晃中,
而太阳高涨,风在退潮。
城市明亮的部分是浪花,
运沙车已匿迹。印痕
从皮肤里回弹。这是一个
重回少女时代的岛屿。
水泥包裹的铁架里,
尘埃的往事还有所保留,
譬如见龙大道旁鸟的阴影;
无所事事的蓝漆广告牌。
电动车进入风景,
万重的市井里,时间已深,
茶叶在茶馆里下沉。
燥热而腥甜的空气里,
六月、七月提着灯笼徘徊
而一盏盏茶水流入肺腑。
新的楼房正在建造,
新的孩子出生,石油船穿过南渡江。
落日在远方,
辉煌着叶子。
在他乡我走了长长的路。
在路边弹吉他,乐队,写诗。
有人还未归来,仅余只言片语。
有人泪水被吻去,枝头仍有果实赠予。
定城镇啊,牧歌般渺远,
九月,我披着蓑衣打盹,
梦见离去多年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