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旧石器时代考古史上的三个重要事件

2022-11-16 06:11
北方文物 2022年3期
关键词:河湾考古学考古

刘 扬

(中山大学社会学与人类学学院)

〔内容提要〕 2020年是中国旧石器考古史一百周年。回顾中国旧石器考古的发展历程,有三个学术事件意义重大:法国学者在中国的早期旧石器考古活动标志着中国旧石器考古的开端;周口店遗址的发掘标志着中国学者开始主导中国旧石器考古的发展方向;泥河湾盆地中外联合考古发掘与研究标志着中国旧石器考古更加开放、科学。中国旧石器考古学正是通过这三个事件逐步走向自主化、国际化、科学化和规范化。

中国考古学是从西方引入的,旧石器时代考古也不例外。中国最早可见报道的旧石器时代石制品就是国外学者发现的。1920年,法国古生物学者桑志华在甘肃庆阳地区发现黄土地层石器①,从此揭开了中国旧石器考古发现与研究的序幕。近一个世纪以来,中国旧石器考古学蓬勃发展,取得了一系列重要的考古发现和研究成果。例如,百色手斧发现与研究②、龙骨坡遗址古人类化石的发现③、北京猿人化石的发现④、湖南道县现代人牙化石的发现与研究⑤、泥河湾盆地中国北方最早古人类文化的定年⑥等都跻身世界一流成果。对于中国旧石器考古学的发展史,多位学者曾做过梳理。这里举两例作为代表。

高星将中国旧石器考古学的发展过程分为三个阶段⑦:(1)引入与探索阶段(1920—1937年)。这一阶段是中国旧石器时代考古学的初创阶段,西方学者将这一学科引入中国,随即裴文中与贾兰坡两位扛起中国旧石器时代考古学大旗,在周口店的发掘工作中将中国旧石器时代考古学推入鼎盛时期,并初步确定了中国旧石器时代考古学的研究方法。(2)独立自主的发展阶段(1949—1979年)。这一阶段中国学者完全独立工作,大量更新世时期的遗址被发现发掘,为中国旧石器时代考古的继续发展积累了丰富的材料。这一时期主要是考古研究材料的积累,缺乏系统深入的研究。(3)与世界接轨的转型期(1980年以来)。这一阶段中国旧石器时代考古研究出现泥河湾盆地、三峡地区和长江中下游—淮河流域三个新的研究中心,中国学者试图对中国旧石器时代考古进行总结,中国旧石器时代考古出现方法论的变革与改进。

王幼平将这段考古史分成五个阶段⑧:(1)摇篮三部曲(20世纪20—40年代)。这是中国旧石器考古学的发端,主要有西北地区的重要发现、北京猿人以及山顶洞人的发现。(2)承前启后(20世纪50—60年代初)。主要有周口店遗址的继续发掘、丁村人、华南巨猿与古人类化石的发现与研究等。该阶段中国旧石器考古发现的地域逐步扩展。(3)走向全国(20世纪60—70年代末)。这一时期的考古发现非常多,遍布全国,包括蓝田人、元谋人等重要人类化石。学者已经开始对中国旧石器考古文化发展的序列和特点进行探索。(4)丰收的10年(20世纪80年代)。这一时期考古发现越来越多,特别是泥河湾盆地旧石器早中期文化、黄河中游的早中期文化以及南方砾石工业和变异文化的发现,大大丰富了我们对中国旧石器文化内涵的认识。随着古人类材料的积累和研究,区域渐进理论也正式提出。(5)继续发展的新阶段(20世纪90年代以后)。这一时期考古发现仍层出不穷,但最为重要的是旧石器考古发掘与研究方法在泥河湾盆地的改进实践,并取得了重要成果。

从两位学者对中国旧石器考古史的梳理,可以看到,不论是分成三个阶段还是分为五个阶段,其中有三个极其重要的事件:(1)法国学者在中国的早期旧石器考古活动,标志着中国旧石器考古的开端;(2)周口店遗址的发掘,标志着中国学者开始参与并主导中国旧石器考古的发展方向。(3)泥河湾盆地中美联合考古发掘与研究,标志着中国旧石器考古重新国际化。在中国旧石器考古一百周年这样重要的时间节点,本文旨在总结这三个重要事件在中国旧石器考古史上的经过及其对后来的影响,以及对学科的进一步发展的重要意义。

一、法国学者在中国早期旧石器考古活动:中国旧石器考古的发端

法国学者在中国开展的旧石器考古工作及其对中国旧石器考古学发展做出的贡献,不仅体现在中国旧石器考古的起步阶段,而且直到现在一直有所参与和影响⑨,特别是法国学者在中国的早期旧石器考古活动意义重大,不仅标志着中国旧石器考古的开端,而且这个开头很成功。

从世界史前考古史这个大背景看,19世纪中期是史前考古学开始形成的阶段,最早主要是在西欧。它出现的历史条件,有其理论基础和物质条件。理论基础主要是地质学,19世纪中期莱尔的均变论成为主导地质学的基础理论,而生物学的进化论也在这个阶段逐渐形成。物质基础主要是工业革命。19世纪随着工业革命的开展,在西欧大兴土木,所以,有机会发现更古老地层年代更久远的人类文化遗存,另外工业革命也创造了财富,使更多人对人类的来源感兴趣。正是在上述情况下,旧石器考古作为一个学科正式出现。

中国旧石器考古学科的出现实际上是在世界史前史的发展进程中出现的。远渡中国的法国古生物学家桑志华任天津北疆博物馆馆长,他同时还有一个传教士身份。1920年6月,桑志华在甘肃庆阳地区传教,因为有古生物学和地质学背景,他自然注意到黄土地层,并在黄土及黄土底砾层下发现1件石核和2件石片。这是第一次在中国乃至东亚地区发现的有可靠地层学依据的旧石器。这3件石制品出自更新世黄土地层,表明中国以及东亚地区存在更新世人类遗存,结束了早前学术界普遍认为中国没有旧石器时代的历史,更为重要的是,这一发现激发了学者们在亚洲寻找人类起源和文化发展重要证据的动力⑩。因此,桑志华的这一发现可以说是中国旧石器考古发展的实践基础。

1922年夏天,桑志华来到鄂尔多斯萨拉乌苏河流域考察时,又发现了含丰富哺乳动物化石和鸟类化石的地点,其中在地表还采集到3件石化程度很深的人类头骨化石。尤其重要的是,一枚幼儿的左上外侧门齿在动物化石鉴定的过程中被发现,这就是著名的“The Ordos Tooth(鄂尔多斯人牙齿)”。正是这些人类化石特别是牙齿的发现,桑志华首先想到萨拉乌苏开展考古发掘。桑志华邀请法国古生物学家德日进到内蒙古河套地区共同进行田野考察,在1923年发现了内蒙古萨拉乌苏河邵家沟湾地点和宁夏水洞沟遗址第1地点,随即进行了考古发掘。两个遗址的发掘都出土了数量较多的石制品、动物化石、炭屑,以及骨角工具等与人类活动有关的遗物,特别是石制品被法国学者认为是属于欧洲类型的旧石器,他们指出,萨拉乌苏和水洞沟人类大概与西方的莫斯特人或首批奥瑞纳人同时,且中国发现的工具类型没有超出欧洲;德日进还注意到河套地区的旧石器遗址与西伯利亚可能具有相关性。这是首次也是很自然地将中国旧石器文化放在世界旧石器文化发展序列中,所以,在一定程度上这些考古发现与研究结果是世界史前史从西欧向外的延伸和发展。

这一时期更为重要的学术贡献是研究者及时对这些重要考古发现开展了多学科综合研究,内容涉及地质学、地貌学、地层学、年代学,以及人类化石、动物化石、旧石器考古文化等领域。这些工作都是由当时在各个研究领域顶尖的学者分工合作完成,并在1924—1928年间陆续发表了一系列简报,1928年出版的《中国旧石器时代》一书则是对这一时期工作的阶段性总结。《中国旧石器时代》是第一本研究和介绍中国旧石器时代考古遗存的专著。该著作关于旧石器文化的研究采用的是法国早期旧石器时代考古学中对材料的分类、描述和基于类型与形态特征,而进行文化传统类比的研究方法,这种文化类型学的研究方法对中国后来的旧石器考古研究影响深远,成为中国旧石器时代考古学早期发展阶段的方法论基础。这种将地质地层、古脊椎动物与古人类遗存研究的有机结合也成为日后中国古人类——旧石器研究领域多学科综合研究的重要范式。

通过以上梳理,可以看到这一事件最为重要的两个特点:一是国外学者主要是法国学者主导了中国旧石器考古的早期活动,发现和发掘了几个重要的旧石器考古遗址;二是旧石器考古研究的起点很高,从一开始就展开了多学科综合性的研究,而且由于研究者来自国外,所以,自然而然就将文化对比的眼光扩展到了西方。第一个特点直接导致中国旧石器考古史的开端,第二个特点则为后来的旧石器考古研究提供了很好的范式。因此,法国学者所开展的一系列旧石器考古研究为中国旧石器考古史上第一个重要的事件,为中国旧石器考古学的发展奠定了非常好的实践和研究基础。

二、北京猿人遗址的发掘:中国学者开始主导中国旧石器考古的发展方向

北京猿人遗址的发掘与研究,是中国旧石器考古史上的里程碑,特别是完整直立人头骨化石的发现,将中国旧石器考古学和古人类学以轰动全世界的方式跻身世界考古学界,并使得中国成为追寻早期人类起源与演化的中心地区。

北京猿人遗址早期的工作也是国外学者开展的。早在1918年,周口店附近鸡骨山发现的古生物化石就吸引了瑞典学者安特生(Andersson, J.)的注意,并进行了短暂的考察和试掘,但并没有太大收获。1921年,安特生与美国古生物学家格兰阶(Granger, W.)、奥地利古生物学家斯丹斯基(Zdansky, O.)发现了龙骨山北京猿人洞穴遗址,并在同年和1923年进行了两次发掘,发现了动物化石和两枚早期人类的牙齿,此外,还有被安特生认为与古人类活动有关的石英石片。

从1927年开始,北京猿人遗址的发掘开始由中国地质调查所组织,从此,中国学者开始参与并逐渐主导了遗址的发掘和研究工作。1927年的发掘由中国地质学者李捷与瑞典古生物学者布林(Bohlin, B.)主持,发现了一枚人类臼齿化石,布达生研究后将其命名为中国猿人北京种。1928年的发掘改由布达生、杨钟健和裴文中负责,出土了很多直立人化石。这一时期的工作对人类文化遗物关注甚少,主要精力都在寻找人类化石。

到1929年,发掘工作由裴文中主持,布达生则是整个项目的总负责人,法国学者德日进作为顾问参与工作。1929年是北京猿人发掘史上乃至中国旧石器考古史上最为重要的一年,其一最为轰动的是,发现了中国猿人第一个头盖骨,彻底改变了世界学术界对早期人类起源的看法,中国吸引了全世界的目光;其二是裴文中开始注意到人类活动留下的遗迹遗物,包括烧过和碳化动物骨骼碎片遗迹、一件具有打击痕迹的石英片,使周口店的内涵放大。然而,后者并没有马上引起布达生等人的重视,直到1930年把更多的同类发现带到欧洲进行化学分析后才得到肯定。1931年,发现了更多石制品、烧骨、烧石和灰烬,通过化学分析对比后,确认了北京猿人的用火能力。裴文中对人类文化遗物的重视得到了来周口店访问的法国著名考古学家步日耶的肯定,周口店旧石器考古学研究开始起步。1932年,裴文中认识到之前的发掘方法——漫掘法的局限性,采用探沟和探方相结合的水平发掘法。这是中国旧石器考古发掘史上发掘方法的一次最为重要的革新。1933年开始发掘周口店其他地点,并在山顶洞遗址发现了3个完整的晚期智人头骨,为研究人类进化与蒙古人种起源提供了重要材料。1934年在对北京猿人地点的发掘中,再次对发掘方法进行改革,开始采用方格法进行发掘,并对出土的每一件标本进行编号和记录。这种可以系统、准确记录考古遗物信息的方法一直为中国旧石器考古学者沿用至今。从一定意义上说,裴文中主持周口店发掘做的一系列重要贡献,包括北京人化石的发现、人类用火和石英人工制品的确定以及发掘方法的改进,可以看作是中国旧石器考古学开端的另一个源头。

1935年,裴文中师从布日耶赴法深造,北京猿人的发掘工作改由贾兰坡主持,并在1936年的发掘中出土了3件完整的直立人头骨化石,再次轰动世界。

北京猿人遗址的研究工作与发掘工作基本保持同步,保持了多学科综合研究的良好传统。由德日进与杨钟健合作的研究成果《周口店含化石堆积的初步报告》于1930年发表,首次对周口店沉积序列进行了研究。德日进与裴文中于1932 年发表《周口店中国猿人堆积中的石器工业》,初步总结了北京猿人的石器类型与技术特点。1933 年出版的由步达生、德日进、杨钟健和裴文中等著述的《中国化石人类》,是第一部系统介绍和研究周口店各地点古人类化石、地层和古生物学、旧石器文化的专著。

综合来看,20世纪20—30年代北京猿人遗址的发掘作为中国旧石器考古史的另一个重要事件,其主要特点表现在四个方面:一是轰动世界的北京猿人头盖骨是由裴文中和贾兰坡这两位中国学者发现的;二是裴文中较早注意到了除人类化石以外的文化遗物,特别是石英质石制品和用火遗迹的确认,引起学术界的极大关注,从根本上改变了北京猿人遗址的性质,成为世界上重要的旧石器时代文化遗址,也完成了遗址研究从古人类学范畴向考古学范畴的转变;三是裴文中主导了中国旧石器考古发掘方法和遗物记录方法的变革,开始了中国旧石器考古发掘的科学化进程;四是培养和造就了中国第一代旧石器考古学家。裴文中和贾兰坡作为中国旧石器考古学的奠基人,以其重要的学术成就享誉世界。这期间,最重要的学术成果是贾兰坡写的《北京人》、《河套人》和《山顶洞人》,可以将其称作中国最早历史的三部曲,这个代表了整个中国旧石器考古起步阶段的成果。可见,在这一事件中,虽然最早的工作是由国外学者开始的并一直有国外学者参与,但遗址发掘与研究的发扬光大却是中国学者完成的,他们开始参与并逐渐主导了中国旧石器考古学发展方向。

三、泥河湾东谷坨遗址的发掘:中国旧石器考古发掘与研究的国际化

泥河湾盆地是中国较早开展第四纪研究工作的地区,早在1924年美国地质学家巴尔博(G. B. Barbour)就提出了“泥河湾层”的概念。之后德日进和桑志华的研究主要集中在古生物地层学方面。这一期间,还有过更新世初期人类活动的推测,以及粗糙“手斧”的争论,但都没有找到确实的证据支持。到20世纪60年代,虎头梁遗址的发现和70年代许家窑遗址的发掘,泥河湾盆地才真正进入到旧石器考古研究史;而1978年小长梁遗址的发现,则使泥河湾盆地旧石器考古研究进入旧石器时代早期研究的序列。经过国内外考古学者数十年的努力,泥河湾盆地发现了一批从旧石器时代早期,到新石器时代的考古遗存,特别是众多早更新世遗存的发现与研究,在旧石器考古学界引起广泛关注,使泥河湾成为探寻中国早期人类起源与演化的关键地区之一。

在泥河湾一系列重要旧石器考古遗址中,东谷坨遗址的发掘与研究是具有重要里程碑意义的。其一,小长梁遗址石器的进步性与地层的古老性曾引发了一场学术大讨论,很多学者对其时代予以质疑。正是东谷坨遗址的发现以其良好的古地磁工作,最终使泥河湾盆地是否存在早更新世人类活动的问题有了事实的回答。其二,东谷坨是新中国成立以来,中国最早开展中外合作考古发掘与研究的遗址,这也正是本文要讨论的中国旧石器考古史上的第三个重要事件。

20世纪80年代末,美国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的J.D.Clark、印第安纳大学的K.D.Schick和N.Toth来华考察,在贾兰坡的促成下决定合作发掘东谷坨遗址,并于1991—1992年由中国科学院古脊椎动物与古人类研究所、河北省文物研究所与美国伯克利加利福尼亚大学人类学系和布鲁明顿印第安纳大学人类学系组成中美联合泥河湾考古队。这是我国考古涉外工作管理办法颁布后,获准的第一个中外合作考古项目,标志着中国旧石器考古再次走向国际化。

此次中外合作发掘直接引起了中国旧石器时代考古发掘与研究方法的更新,当时国外先进的方法和理论被引入和实践。首先是田野考古发掘方法的更新。例如,注意探方布局的规划,以保证遗址发掘的连续性和系统性;以东西向为X轴、南北向为Y轴进行坐标布方,并以1米为单位划分探方网格;建立永久基准点,以保证历次发掘的相对高程;以遗址保存情况决定发掘水平层厚度,一般以5~10厘米为一个水平层。其次是遗迹遗物记录方法的更新。例如,测量遗物的三维坐标以及产状;对发掘水平层进行详细的照相和绘图;遗物编号体现出年代、遗址、探方、地层和号数等。最后是研究方法的更新。例如,埋藏学研究思想的引入、遗址空间结构的分析,以及拼合研究和微痕研究的尝试等。这些新的发掘与研究方法,大大提高了对遗址本身以及早期人类行为方面的认识。

以东谷坨遗址联合考古发掘与研究为重要节点,中国学者认真总结介绍西方改进过的方法和实践收获。卫奇在1990年对半山遗址的发掘正是在J.D.Clark的影响下进行的,在后来发表的报告中详细介绍了布方的方法,还绘制了石制品、骨骼和贝壳的空间分布图,在石制品的研究中注意风化、磨蚀情况以进行埋藏学分析,并将石制工具分为精制品和粗制品两类。陈淳等人于1998年对小长梁遗址的再发掘则完全采用了西方的研究方法,即先设定一个研究目标,再去设计一套研究方案,最后用发掘材料来予以验证。在具体研究过程中,地层分析、埋藏学、打制实验、废片分析、空间分析被用来解决事先设定的问题。不仅如此,小长梁的发掘还首次采用全球定位系统对发掘区和探方进行定位,以保证发掘布方的有序性。1997年,卫奇和侯亚梅对东谷坨遗址的再发掘,又再次详细介绍发掘方法和过程,表示这些程序被证明非常实用。

从20世纪60年代开始,西方旧石器时代考古发生了重大变革,但中国的旧石器时代考古却几乎处于自我封闭式的状态。虽然考古新发现很多,但是,由于缺少新的理论和方法的指导,导致出现了研究者所谓“考古材料积累”的阶段。随着中国的改革开放,包括考古学在内的各个方面逐渐打开封闭的大门。东谷坨遗址中外联合考古发掘正是在这样一个大背景下开始的,作为中国旧石器考古史上的一个重要事件,最大的贡献就是使中国旧石器考古学重新走向国际化,中、西方旧石器时代考古的交流得以开展。

四、结 语

从1920年中国首次发现确切的旧石器文化遗物开始,至今中国旧石器考古的发展已经有百年历史。在这段考古史中,有三个重要事件直接影响了中国旧石器考古的发展历程:法国学者在中国的早期旧石器考古活动,标志着中国旧石器考古的开端;周口店遗址的发掘,标志着中国学者开始主导中国旧石器考古的发展方向;泥河湾盆地中外联合考古发掘与研究,标志着中国旧石器考古开始走向国际化、科学化和规范化。其中有两次与世界接轨的过程,第一次主要是在法国学者主导下完成的,起点很高,取得了很重要的成绩,但却是被动的;第二次是中国学者在世界旧石器考古方法和理论发生重要变革的大背景下产生的,属于主动的行为,直接导致了中国旧石器考古的国际化,使中国旧石器考古发掘与研究走向规范化和科学化。而这个由被动向主动的转换,正是周口店的发掘完成了由中国人主导中国旧石器考古发展方向的结果。

注 释:

① Barbour G. B., de Chardin P. T. Geological study of the deposit of the Sanganho basin.BulletinofGeologicalSocietyofChina, 1927, 5 (3-4):263-281.

② Hou Yamei, Potts R., Yuan Baoyin, et al. Mid-Pleistocene Acheulean-like Stone Technology of the Bose Basin, South China.Science, 2000, 287(5458):1622-1626.

③ Huang Wangbo, Ciochon R., Gu Yuming. et al. Early Homo and associated artifacts from Asia.Nature, 1995. 378:275-278.

⑤ Liu Wu, Martinon-torres M., Cai Y., et al. The earlist unequivocally modern humans in southern China.Nature, 2015, 526:696-699.

⑥ Zhu Rixiang, Potts R., Xie Fei, et al. New evidence on the earliest human presence at high northern latitudes in northeast Asia.Nature, 2004, 431 (7008):559-562.Zhu Rixiang, Hoffman K., Potts R., et al. Earliest Presence of Humans in Northeast Asia Nature, 2001, (413):413-417.

⑦ 高星:《中国旧石器考古的昨天、今天与明天》,文物出版社2002年。

⑧ 王幼平:《旧石器时代考古》,文物出版社2000年。

⑩ 吕遵谔主编:《中国考古学研究的世纪回顾:旧石器时代考古卷》,科学出版社2004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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