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人海，你是“社恐”还是“社牛”

近年来，“社恐”和“社牛”成了流行词语，年轻人纷纷给自己或他人贴上标签，以标志他们在人群中的心理状态。“社恐”是指在与他人交往的时候充满紧张或者恐惧；“社牛”则与之相反，是指在大众社会中可以与陌生人自来熟，敢于表达，不怕异样目光，不怕被嘲笑、被关注。目前，这两种说法似乎已经不再是社交极端心理的表述，也不只是形容极少数人的专门词语，很多年轻人都愿意在这两个词中选择一个给自己贴上一个“身份”标签。

你是“社恐”还是“社牛”？你觉得这样的心理状态形成的原因是什么？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愿意做出怎样的改变？

“社恐”还是“社牛”

2022年6月，高考填志愿前的某一天，刘雯琪清楚地记得，在北京大学吉林招生组驻地宾馆的大堂，八九位家长围着一个干练的男生咨询着填报志愿的相关情况。那名男生彬彬有礼、侃侃而谈，目光沉稳而自信，家长们都以为他是北大招生组里的老师，至少是大三以上的学生，纷纷投来羡慕和欣赏的目光。后来经过深入交谈，才知道他是一名高三毕业生，因为高考成绩优秀，确定能够被北京大学录取，所以被临时请来做招生宣传志愿者。

“太令人敬佩了，绝不只是因为他的成绩。”刘雯琪说，“如果不自报家门，谁都不相信他只是高中毕业生，他哪里来的勇气呢？真是一个‘社牛’！”而自己在班会上作汇报都焦虑得不行，前一天晚上睡不好觉，讲话的时候手心里攥满了汗水，自己显然就是一个“社恐”。

其实，身边像她这样的同学也不少，课堂发言声音小得老师都听不清；走廊里走路怕遇见别的班级的熟人，不好意思开口打招呼，甚至走路爱溜边儿，胳膊直撞墙；家里要是来了客人，出于礼貌打了招呼，之后赶紧以学习之名溜之大吉……

在某中学关于“你是‘社恐’还是‘社牛’”的问卷调查中，回收469份有效问卷。其中，完全不“社恐”的63份，占比13.43%，轻微“社恐”的287份，占比61.19%，“社恐”比较严重的77份，占比16.42%，“社恐”非常严重的42份，占比8.96%。由此看来，很大比例的同学是有轻微“社恐”的。

关于“社恐”和“社牛”，张玳宁有自己的看法。他说：“其实，‘社恐’不一定是真正的社交障碍，也不是什么心理疾病，我觉得有的时候给自己贴上一个‘社恐’的标签，自嘲一番，能避免很多尴尬。”

他对自己的定义很独特：“我自己总是在‘社恐’与‘社牛’之间摇摆，要是按照最新的说法，我应该是另一个标签——‘社杂’。每个人都在努力寻找自己的舒适圈，喜欢清静的时候，我就扮作‘社恐’，一言不发，享受清静。我不是害怕交际，只是不想交际而已，有的时候也会被别人贴上标签。”

李林鹤对各种大型活动的主持、策划得心应手，在同学眼里，他就是典型的“社牛”。“‘社牛’是别人封的，我自己并没有觉得。”李林鹤说，“我性格外向，从小就爱和各种人打交道，而且这些年的学生干部工作经历让我对抛头露面这样的事情觉得很自然。‘社牛’其实不过就是一个人自己选择的合理或者合适的状态而已。”

“社牛”的这番感言其实还是很具有“杀伤力”的，在我们看来的社交“天花板”在人家那里不过就是人生常态而已。对此，高三学生王泽宇也有自己的感慨，他曾在暑假和他的电声乐队成员一起进行户外演出，周边来来往往的行人、驻足观看的观众，绝大多数他都不认识。他就像“开了挂”的网红，和大家自来熟地说着话、唱着歌、打着招呼。

“别人以为我死皮赖脸甚至不要脸，还要替我尴尬，我也挺不理解这些人的。在正青春的年纪，我们对周围人报之以歌，我们点燃夏天的同时也释放自己的热情，这没什么不好。只不过我做的事，很多人背地里羡慕嫉妒而又不敢做而已。我觉得当个‘社牛’也不错，至少我现在什么都可以直面。”王泽宇说。

“社恐”成因面面观

“社恐”和“社牛”在很多学生眼里不是稀有“病种”，而是人生常态。“不过，我们还是要审视一下‘社恐’的原因，这样才能对自己的心理及行为进行适当的干预和调整。”东北师范大学附属中学“一格”文学社指导教师周海燕说，“年轻人的心理有时候有点说不清。比如，我们既有胆量和陌生人说话，又害怕在陌生人面前开口；我们愿意与熟人交往，但有时又不愿意和熟人来往；我们渴望自己受到关注，但是又担心自己出糗，遭到批评，被取笑。”

“我觉得我的‘社恐’心理主要还是因为缺乏自信，如果再深入研究缺乏自信的原因，恐怕就得归结到家庭。我的父母都是教师，他们平时对我的要求既正统又严厉，我自小就总怕自己哪里表现不好，会遭到爸爸妈妈‘苦口婆心的指点’。”刘雯琪从自身和家庭两方面进行分析。

陈禹衡来自实验班，班里的同学既有“社恐”，也有“社牛”。他说：“其实，竞争压力是‘社恐’的主要原因，人们在竞争对手面前，更喜欢隐藏实力，主动选择当个‘社恐’。与此同时，有些人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不会考虑外界的眼光，‘社牛’属性便在不知不觉中形成。在我们班，大家都相安无事，谁也不把谁当另类，允许并接受每一个人的存在。”

周海燕认为，当代中学生在社交方面的确面临挑战，父母及祖辈社交能力比较强和他们当初的社会形态有关，集约型的劳动、开放型的社区都促使他们与人沟通无障碍。而身处网络时代的孩子比较孤独，再加上生活节奏快、学习任务重、竞争激烈等，容易形成不爱表达、不爱沟通的习惯，久而久之似乎就成了他们的一个标签。

其实，很多人都对自己目前的状态不满意，有时只是在等待一个契机，或者一种情境，能够让自己做出改变。我们很多人对“社牛”充满羡慕，对“社恐”表示理解，更希望自己活在介乎两者之间的位置上。

你想拥有新人设吗

如果换个环境重新开始，你打算开始一段新的人设吗？当这个问题抛出的时候，很多人都是眼前一亮，在对未来的设计中表现出对当前状态的主动调整。

调查结果表明，有49名同学希望自己将来做个“社牛”，占10.45%；有371人希望自己“变得开朗大方但不是社牛”，占79.1%；只有28人选择“主动社恐，远离交际”，占5.97%。由此看来，大部分年轻人还是期待自己在社会交际中能占据主动权，虽然不是过分张扬，但是开朗活泼、大方得体、主动阳光，这些积极的心态都是同学们所喜欢的人设。

刘雯琪感慨道：“其实，不少人的‘社恐’都是青春期成长路上的一点点羞涩，只要我们不过分放大，静待花开，相信大多数人都会敞开心扉。”

“贴个‘社恐’或者‘社牛’的标签也无所谓，它不代表我是病人，它只是代表我喜欢的一种生存方式而已，所以没必要纠正，没必要紧张，没准在某个意外的时刻，我会成为想不到的自己。”李泽厚同学对此充满乐观。

“‘社恐’和‘社牛’不是时尚病，而是青年的一种生活状态。社会多点包容，给人以机会；朋友多点掌声，给人以肯定；自己多点勇气，给自己以胆量。让每一个小心翼翼开放的花朵都感觉到阳光的美好，就是最好的状态。”周海燕总结说，“至于‘社牛’嘛，我相信他们都有自己把握的尺度，只要不是病态和哗众取宠，我都支持和赞赏。”

不要把“社恐”或者“社牛”看成是病态，它只是青年给自己选择的一种标签，但又不是撕不掉的标签。“社恐”者有人愿意维持现状，保持安静，有人希望得到勇气，改变现状。“社牛”者彰显青春、张扬个性，也无可厚非。每个人都有自己喜欢的舒适圈，不较劲、不刻意，也许会给岁月带来些许安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