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02-19 07:01张雯馨
牡丹 2023年15期
关键词:纸牌沙盘

张雯馨

该怎么形容漯呢?M 说经常见漯,可每次不同,这让我倍感新奇。我说,不如把漯介绍给我认识一下吧。

M 把沙盘打理得真不错。沙盘旁四方的小茶几,乳白质地。一缕阳光从阳台打过来,恰好照上茶几的花瓶。瓶中的白玫瑰就如同刚睡醒一般,迎着阳光打哈欠。M 拿了一打饮料过来,码在花瓶旁边。我和M 席地而坐。坐在我对面的她忽闪着睫毛,薄唇微起,说过的每一句话就像这冬日氤氲的白气一点一点化在我的心里。

M 先是拿出一瓶橙汁,在我和她的白瓷杯子各倒了三分之一。我端起来品尝。入口微凉酸甜,果粒在舌尖与牙齿厮磨,跳跃出音符。橙色的液体如同橘色猫咪在主人怀里“呼噜呼噜”,总能让人想到一些惬意的事。M端起橙汁高高举起,cheers!

美味

“厨房、做饭的人、食材、餐具”。细腻的白沙在M指尖流淌,几个沙盘道具被摆上。

“好。”我应道。

“这个人,是漯。”M 的手指轻轻地摩挲着。

“为什么是漯?”

“只能是漯,因为他的食物,美味温暖了我。”她的眼睛里跳跃着小精灵。

“哦?那他是……”厨师二字还未出口,M便打断了我。

“不是,就只是漯。”她的语气坚定。

M说起第一次见漯。

漯身系围裙,围裙上印着大大的“双汇”logo,很是显眼,他转身看到M 时,随手将一包卫龙的辣条递给她。M 刚想拒绝说不吃辣,却被漯露出恳切的眼神所吸引,仿佛在他的眼眸中看到有些无措的自己,鬼使神差地接了过来。

漯的身影就在这一间小厨房忙碌。厨房不大,在他的细心妥帖下一切都那么有序,M就倚在厨房门边看漯做饭,看这个曾经凌乱的厨房在漯的指挥下大展宏图,黑亮的操作台,锅碗瓢盆听话躺在消毒柜,汤勺一扬,抽油烟机在它最后的轰鸣中发出一丝“叮咚”的颤音,勾好芡的炒肉就出锅了。香气四散,和嘴里嚼着的辣条相得益彰,嗅觉和味觉的双通道同时打开,绝了。

M 接过菜,招呼客人。在她家做饭,用她家的东西,收拾她家的厨房,用美味哄住她的鼻子,招待五湖四海的亲戚,驯服大家的胃,这个漯M 一时间有些分辨不出来。在这里做出美味竟这样的顺理成章,也只有漯了。

“美味,这种能勾起人食欲的东西,在它染上舌头的一瞬,满足、幸福、怀念,统统炸开,只剩留恋了。”我记下这句话。

桎梏

“笼子、沙棘、时钟、小鸟。”沙盘的第二方境地:笼子降下,笼罩着晴天,仿佛久旱的沙漠也将迎来甘霖。

“好事。”我应道。

“是啊,好事。”她的嘴角吊着笑,眼睛里看不出情绪。

“看啊,就这只鸟儿,它不用飞出这个笼子,它每天吃穿不愁,漯给它了一个家,也给我一个家。”她仿佛笑了,语调轻松得像是快要飞起来。

M说起这次见到漯。

漯她向M 微笑,给M 一个温暖的拥抱,拥抱很久都不会松开的那种。

也许是没有拥抱的日子过于冰冷了,这不禁让人能沉沦,自甘放弃一些很重要的东西。

“而我很有幸就得到了拥抱。”M 含着笑说。

漯每次看向M 的目光都像是在笑,笑里蕴含着太阳般的温暖,白色的衣裙给漯染上圣母的光辉,一颦一笑又恰好如邻家给孩子哺乳的母亲。抱了好一会儿,她牵着M 的手,向着她给M 描绘的美妙的蓝图走去,那里有甜甜的棉花糖,软软的花蕊床,是每个孩子心目中的天堂。

警惕什么的,统统都不存在了。有些东西看上去很美好,其实很凶险;有些东西看上去很凶险,其实很安稳。

即便如此,M 已经没有选择的权利了,漯说她把自己的一切都交给M 了,那M 怎么能狠心离开?

M 常常从这天堂般的地方望向前方的离开的路,却只能停下脚步。M 说:“漯给小鸟一个安稳笼子,一个专属于它的笼子,那它为什么还要离开呢?”

“漯说她要我永远陪着她。”M说。

“桎梏,自由的反义词罢了。”我默默记下。

生机

“道路、港口、船只、车。”

此时呈现在我面前的沙盘完全是一幅崭新的现代面貌。交通就像是漯的血管,交织成这座城的命脉,给漯送去源源不断新鲜的东西。

“真好。”我应道。

“这样的漯招人喜欢。”M 的果汁换上了酒,炙烈的酒味儿充斥着M的语义。

“我不得不承认权力这种加持总能让人像朝圣般仰望。”M像是自言自语。

M 见到漯的第三次,漯给她带了许多惊喜。

谁不喜欢惊喜?M 自然也不例外。那可真是巨大的惊喜,漯给西区的荒凉画了一道彩虹,明媚的、时尚的、简约的、高级的便一起倾泻下来,潺潺的流水旁多了不少小景致,可爱极了。好像没有人会拒绝这样有“魅力”的漯,他的权力,他的财富以及他的一呼百应。如果说霓虹是他眼睛,那特色的建筑群是他的衣装,河堤园林是他的宝石。漯就站在堤旁,周围的一切仿佛都因他的存在而散发出生机。M 站在漯的远处,很远很远,远到M 看不到他。M 想远远看着就行,可漯总是站在制高点,仿佛只要他愿意,抬抬眼皮就能碾死地狱里仰望人间的魂,也要把M 架在十字架上。

“生机,所谓向死而生,乐观的悲观主义。”我不是很理解,却也把这句话记下。

诅咒

“纸牌、流苏、玻璃容器。”

道具纸牌被摞成塔,不论抽掉哪一张都逃不脱散落这“全盘皆输”的命运,惊叹于它魔术般的玄学的同时,也感叹于它的美丽。命运是否可以被抉择,成为掌间之丝?

“这是?”我应道。

“被诅咒的命运。”M 长舒一口气,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我觉得无须多言了。

漯来找M 了,志得意满,势在必得,却也略显踌躇。

刺挠的胡茬是不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桀骜,血糯的酒精是他不堪重负的救赎。M 这个存在对漯来说是意外,作为女儿,M 既没有他期待的可爱,她打翻了他的玻璃容器弄丢了他的珍藏流苏。没有他期待的端庄,她会和同学打架摘绿化带的果子。没有他期待那么招他喜欢,她会分走一半应属于M 的母亲对他的关注。

那么,既然如此,M 就应该按照他想要的样子去改变。是啊,M 可以是M,那也得是他的M。

“你这般个性,一定会吃亏,我等着你吃亏的那一天。”漯对M说。

“你放心,我不会吃亏的。”对于漯的诅咒,M 心痛如绞,可是她依旧倔强地还嘴。失望吧,或者说,本来就不该多指望,指望多了就成了奢望。

一切还在继续。“这儿是你的家,你的根儿,是万缕千丝烙进你血液里的基因,你将永远抹不去它的痕迹。”漯又生气了,漯不理解怎么会有人敢质疑他,敢质疑自己的故土。这种情况绝对不可以出现,没有人可以质疑他,没有人可以就这样轻易逃离家乡。对,如果有,那就再诅咒一次。

“我说了,你今天过节要给爷爷奶奶打电话,哦对,给你舅舅也打一个。”漯明里暗里都不容许拒绝,丝毫不给表达的机会。不打电话会怎么样?又能怎么样?M 问自己,觉得自己可笑,偏偏自己就像中蛊了一样对诅咒深信不疑。

“我会打的。”挂了电话,M 只觉得心神俱疲。

诅咒?这怎么能算诅咒?这难道不是爱吗?这难道不是对于关心的人,在预测未来道路坎坷之际一句善意的提醒吗?

“M?”我唤她。

倾覆

“真是难以置信,”我感慨道,“漯,哈哈,有趣,明明各不相同却又浑然天成。”“是啊!”M 像是想到了什么,她开始大笑、狂笑。她的声音竟有些刺耳,面部让人觉着狰狞。

而我发觉事情不对劲是从M 的状态突然失常开始。白净的沙盘上刚刚摆好的模型,接二连三突然失去了控制,怎么了?!

我迷茫惊慌地环顾四周,空间开始扭曲,沙盘上的模型巨像成真。做饭的那人手中的锅铲在霹雳乓啷,沙漠中的鸟儿扑棱着翅膀,道路的上的汽车猛地擦过身旁,纸牌塔从我的脚边扎根、生长、动荡。我几步踉跄,才稳住重心,我回头去找M,在光线暗的一瞬,我才发现她就在我的头顶,在天空冲着我招手,那张脸被无限放大。我瞬间明白了我的处境:我被困在M的沙盘里了,这是一个局!

我的心狂跳不止,刚刚还好好的,用于讲故事的模型一下子在我的眼前放大,这简直不可思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好在模型放大的比例还算正常,冷静冷静,一定要冷静。至于我为什么会在沙盘世界,我不清楚,我告诉自己一定要冷静下来,仔细观察。

我艰难地仰起头望着M,“嘿,M,我在这儿,这是怎么回事?”我尽量稳住自己的声线,不让自己的恐惧冲破最后的防线。“你待会儿就知道了。”轻哼了一声之后,她收起笑容,以上帝的视角视我为玩物般拨弄,我不得不快速移动起来躲避她的攻击。

“我们刚刚不是在听你讲故事吗?你怎么回事啊?”我一边跑一边喊道,回应我的只有M的讽刺的笑声。

我快速移动到厨房躲起来,做饭的漯发现了我,我忙做噤声的手势,希望他不要把我暴露出去。他靠过来机械地递辣条给我,我慌忙后退他却步步紧逼。这种感觉和M 描述的好像一样,又好像哪里不一样。漯嘴里只重复着一句话:“吃,吃,吃……”

“我不吃,我说我不吃!”我不断推开他伸向我的手,我已经明确拒绝了,可他仿佛听不明白,我慌忙逃离了厨房。

我不断地跑,跑啊跑,风在我耳边嘶吼命令我停下,直到真的跑不动了,我倒在连成一片的带刺的植物的旁边,找到一个空隙我便钻了进去,心想这样M 就不会轻易下手攻击。这时候我看到一个提着鸟笼的女子缓缓走来,洁白的衣裙像天使的圣装,可她的笑容就像荒漠里灼热的太阳,我眼睛感到疼痛,精神却清醒了不少。这是漯?我的身体明确给我一种信号,跑,我却被这植物所绊,我仔细一看才清楚是这是沙棘,而我的手臂和小腿不知何时已经划上了小口,火辣的疼。“滴答滴答”的声音在耳边逐渐清晰,扰得我心烦意乱,我判断那大概是时钟,当我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她已经逼近了。

凭着求生的意志我猛地跳起来,继续跑,我跑到路边,拦住一辆车,我不管不顾地坐了上去,我冲司机求道:“麻烦开快点,离开这儿!”看到她消失在视线我才放心。我正准备感谢师傅,并请他把我放在路边,他却突然加速冲向河堤。我天,这又是什么?!顾不了那么多了,要不要跳车?哎呀,就是不知道在这个世界跳车会不会死。我在脑子里边给自己做心理建设,边给自己规划着逃生路线。

在我马上就要拉开车门之际,车突然停了下来。经历好一阵天旋地转,我慌忙下车,却一头撞在了一个人身上。这人衣着讲究,由上至下瞥到我的目光满是威严,他把我提溜着交给身边一个人。好家伙,又对应上了,是漯。一站起身我拔腿就跑,试图冲散围观的人群。

“你还会回来的,这是我为你准备的礼物。”他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很是和蔼却给人一种注了金属铅的压力。事先准备好的一架钢琴,而我则被架着坐在准备好的凳子上。接下来他便高声宣布:“我的外甥女M,特来此,为我们今天的庆功宴演奏,她是我最看重的外甥女。”他看向我的目光尽管温和,我却感到脊背发凉。我根本就不是M,我不会弹钢琴啊,对了,以我对M 的了解,她也不会弹钢琴!我好像意识到了什么,我一抬头果然看到M同款无助、无奈的神情。

难道说,M 把我引到这个沙盘空间的真实目的是——让我体会她对漯的真实感受?那我体会到了就能从这个世界出去了吗?不对!如果仅仅是让我体会到M 就能放我出去,那关于体会的标准可就太宽泛了,那她从一开始便拿漯来引诱我,并把我困在这儿的这么个费心的局,可不就白做了吗?我该怎么办?

破局

我硬着头皮坐在我并不熟悉的钢琴面前,我想我不应该如此被动。

我“腾”地站了起来,我大声地为自己辩驳:”我根本就不会弹钢琴,我也不是来为什么庆功宴演奏,”我指着漯,“还有这个人,我根本就不认识他,”我看向漯,“我为什么要为你弹钢琴?你这不是强人所难吗?”漯的表情丝毫没有一丝变化,漯的观众们仅有几人窃窃私语。

我很快意识到我的做法是多么愚不可及。漯开口了,“孩子,你可真是病了,开始说胡话了,你是我最疼爱的外甥女,来参加我的宴会我再高兴不过了。”漯的温和的笑容在我眼里是掩饰不住的自信,仿佛让我在这里弹钢琴于我而言是他给予我的莫大荣幸,他余光瞥向那几个人,都被悄悄带走了。我意识到他的强权下是容不下除他之外的第二种声音。“谦虚是美好的品质,你可不要让舅舅在这里难堪啊。”所有人的目光聚焦于我,责备的意味尽显其中,一种无力感侵蚀着我,这让我完全无法做出理智的思考和举动。

跑吧!不跑还要留下来陪他们苏格拉底真理之争?我衡量一下武力值,我一个打不过他们一群,那就跑啊!

这次我大概学聪明了,假装在演奏之前行礼,实则瞅准时机确定了车的位置,我装模做样开始瞎弹,两只老虎的乐谱都背过吧,反正他也没说不能弹这首啊。我顾不得他们的目光开始给M 使眼色。知我者莫若M 也,她倒没给我使绊子,开始给我创造逃离的机会。M 毫不费力的撒下一把沙子,一群人以为沙尘暴来啦,开始逃窜,看吧,造物主不发威有人还真仗着自己手里的权柄充老大。

我趁乱敲破车窗钻进车里就开车逃走了。

至于去哪儿,终究逃不过漯。我觉得M一定是疯了,下一个漯也不是个善茬。

我把车开到了纸牌塔前,漯果然在等我。我把车停在他面前,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个漯不是别人!我听到我的心跳连着我的肌肉都在战栗。我深呼吸试图让自己看起来自然一点,反正不再是三次元的现实世界,区区沙盘道具而已,我告诉自己还是可以应付的。

我刚下车愣的一瞬他便要拉着我说回家,我一下子甩开他的手,“我不回!”我听到自己的声音炸开的一瞬被吓了一跳,是压抑已久的反抗的渴望。“我是你爸!你个妮子长能耐了是不?”他一定是喝酒了,暴躁且无能的模样我永远都无法忘记。“叔叔你谁啊?你怎么能在大街上随便抓人!”我环顾了四周是有几个路人的。

可他们是NPC 欸,果然不怎么给力,连个反应都没有!

我挣脱他以后,便开始在纸牌塔下和他玩起躲猫猫。

“略略略,抓不到我抓不到我抓不到我。”激怒他也许是有效的。

累了,可问题还是要解决的。

我看着累瘫在地上的他,实在无法想象他日常趾高气昂的模样。我试图回忆M 提供给我的剧情,问道:“你现在还会觉得我会吃亏吗?”我坐在地上和他说话,虽然不指望他能听。“我是你爸,我是不会害你的,你先拉爸爸起来。”他开始示弱,这仿佛是他惯用的伎俩。我不想理会他,便继续说道,“咱俩父女一场也算缘分,你张口闭口说你是我爸,可你明明就不喜欢我,还试图用我对你仅有的尊重来PUA我?我还得听你的?你是长得很搞笑吗才总是让我觉得很可笑?”他似睡非睡的呢喃,像是咒骂,我却一句也听不真切。

“哦对,诅咒,”我对这个词充满好奇,“可惜了,我不信这些。我啊,只想知道你气急败坏后哪儿还来得力气来诅咒人,你是预言家吗?”“父系社会下我不指望你能体会到为人子女为人妻的不易,可你也别把你的控制欲用在好拿捏的亲人身上啊。”“亏得M 把你给写得那么收敛,还什么善意的提醒?你自己能信吗?”疯狂输出的背后往往是积怨已久。

“你们女的就是感性,我都说什么了,屁大点儿事儿也要给我掰扯半天。”他扭动着翻了个身。

沟通是沟通不了了,那就武力解决吧。我抬头问M,“能打人不?”M 神情有些复杂,我仿佛明白了,他身上有能破局的东西,打人可能就拿不到了。这时我又听到“滴答滴答”的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我四周寻找,熟悉的身影果然映入眼帘,是沙漠里的那个女子,她的面容逐渐清晰,我这次看清楚了,原来——原来是母亲。

我觉得脑海一片混乱,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所以漯到底是怎样的人?

时空又开始错乱了,纸牌塔摇摇欲坠。

母亲冲过去扶起倒在塔下的父亲,厨房的锅碗瓢盆被吹上天在大街上挥舞,机械的做饭人嘴里念叨着吃,车上载着的舅舅问我们要怎么走。

这个世界要坍塌了吗?那我可以陪它一起吗?

一切仿佛在向我提醒已经倒计时了,我到底要怎么做?

“出去啊?!”M的声音将我的意志拉回。

我不甘心,我大声冲M 吼:“你到底想做什么啊?”

“你还没明白吗?去找那些道具啊,我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冷静,我要冷静,耳边除了各种混乱的声音还有——“滴答滴答”,对啊,时钟!还有父亲身上的东西,是什么呢?我仔细回想,M 摆上沙盘的还有……玻璃容器?流苏?

纸牌塔就在那一瞬间就要——塌了。我拼尽全身的力量冲出去,一把推走二老。纸牌像道利刃,切割着这混沌的时空,又划开了眼看要砸在我腿上的巨石,我向前一窜,好险!我只得将二老他们安置在,纸牌一角三角形稳定下相对安全的地方,在鸟笼里拿到了时钟,我开始问父亲要流苏,他不给,“过去多好一孩子啊,怎么这么跟你爹我说话啊。”我终于忍不住了,抽了张纸牌问M:“到底能不能打?”糟了,这一角纸牌塔瞬间也要塌,眼看就要把这个世界就要成为废墟,怎么办?我不安分的手拿着时钟一顿捶,竟在情急之下把时钟的电池给甩了出来。嗡——一切就像真空了一般静止了,时间暂停。好家伙,原来还是电子时钟,着实没想到还挺好用。我开始去找其余线索,我去纸牌塔下面果然发现了玻璃……容器,呃,现在已经碎成渣渣了。嘶,流苏!原来在这儿,容器碎裂,被包裹得很好的流苏才出现。还有什么,港口,轮船。我抓过做饭的人和我家二老立马将他们带上舅舅的车,“去港口!”我用我能发出的仅剩嘶哑的声音急说道。车上的司机是NPC,我天,他还在静止状态,这车还得我开!?就在我正准备下车换座位时,静止状态突然解除,车便急速行驶起来,我差点飞出去!我承认我现在想和M绝交的心都有了。

解除静止状态的空间好像失去控制了,天空变得阴沉,M 的脸消失不见了。这世界如同一个黑洞般开始疯狂吸如这世界的残骸,我所能看到的除了道具,其余所有的一切仿佛从未存在过,化作一股轻飘飘的沙砾飞上天空,我所能感受到是一股吸力阻碍着我们继续前进。

司机也逐渐沙砾化,先是肩膀,由此向外逐渐都在消失,可惜的是他不会说话,只是坚持着将我们送到港口。我还没来得及道谢,他便像消逝的星尘,握不住,一点一点离开了。

顾不了那么多了,我告诉自己。立马下车乘船!

那么现在所有道具都应该是齐了且对应上的,所以,只需要一个契机,我应该就能出去了。那这个契机到底是什么呢?当我这么琢磨时,一行人上船后,我不知怎的愣神,脚下一空,便坠入了船下无尽的深渊。我的感觉迅速聚焦,听觉、嗅觉、视觉不分先后抢占着我的意志力,让我有种溺毙的错觉。我仿佛感受到一股拉力缠绕着我的四肢,如藤蔓缠绕要将我吞噬,仿佛顺着这股力量,就能回到水面、回到船上、回到沙盘世界,我就能摆脱这种令人作呕的错觉。是漯们都在呼唤我:“别走了,留下吧。”我迟疑了,是对这股力量的不舍吗?

“我不!”我孤注一掷,将这些具有吞噬的力量连同杂念一起甩开,然后看着自己不断下坠再下坠。漯们再见,我的故土再见。

番外

“你神经病啊?!”如劫后余生,我立马扑向M向它宣泄我如释重负般的情绪。

“你又好到哪里去啊!”M 也不示弱,一把抱住我,安抚直到我的情绪稍稍稳定。

这一切怎么看怎么荒谬,不过这丝毫不影响我们继续探讨。

“你写的这个文本我算看明白了,有什么不能直说,非得来这么一局折腾我是吧。”

“聪明!哎呀,不过我哪敢折腾你呀。”她继续跟我笑嘻嘻,仿佛拉我来看她的文本并把我代入到其中“绝地求生”的不是她。

“你看你大杀四方多威风啊,哈哈……而且——你是不是做出最终的选择了?”

“漯也就是家乡‘漯’的简称,,对于它的依恋或背叛嘛,我理解你的苦心,真的谢谢你。”

“真的假的,那你就写出来啊。”

“是啊,让它成为笔下的故事讲给更多人听,我希望将来有一天我们的故事带来的思考可以是崭新的,可以传达力量的,不被强势文化所胁迫的。”

“好啊,可我怎么觉得你不一定有我写得好啊”

“你以为你写得很好吗,你看你描写的这篇漯,人物具体形象呢,情节够吸引人吗,地域空间环境呢?”

“哎呀行行行,随你怎么说,你先写出来再来管我啊。”M说完便起身要走。

“未来可期,期待你的作品。”M 拉长的尾音让我一下回过神来,我便撒泼似的抱住M的大腿往地下一坐。。

“等等你别走啊,你和我讲讲你那个沙盘局是怎么做的呗,挺好玩的,我想自己试试。”

“不讲。”

“你就讲讲嘛,我保证一定不会说出去的。”

“不讲。”

“我请你吃小蛋糕,你就讲讲嘛。”

“不讲。”

“外加一杯奶茶。”

“我和你讲哈……”

所以,漯到底该怎样形容呢?如果漯能有具体形象了,那M大概就是我(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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