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要上行，叶须上挺

1941年1月14日，在皖南事变中的新四军处于最危急关头之时，叶挺带领叶育青、叶钦和等几名随从下山与国民党谈判，随即被无理扣押。

叶挺被国民党扣押以后，辗转泾县、宁国，先后被囚禁于江西上饶、四川重庆、湖北恩施及广西桂林等地，度过了五年两个月的监狱生活。在那漫长的岁月里，他虽然不是党员，与党失夫了联系，仍然坚信共产主义理想。任凭国民党反动派怎样百般折磨和威胁利诱，他始终像傲雪青松一般，巍然挺立，坚贞不屈，英勇斗争，直至胜利，充分表现了一个共产主义战士的崇高气节和大无畏的革命精神。

在安徽省宣城市宁国具上官云相总部，上官云相劝诱叶挺说：你又不是共产党员，何必去代人受苦呢？你只要申明一下新四军的事情是共产党干的，那么司令也好，军长也好，高官厚禄就是你的了。叶挺当即严词拒绝了。

在上饶集中营，叶挺见到顾祝同时，大义凛然地斥责他及其同党背叛民族、出卖祖国利益的卑鄙行径。叶挺说：“我是军长，一切都由我负责。如果蔣介石真是为了什么国家民族的利益，真是为了什么军令法纪的问题，那么，我请求公开用军法审判。我将把事实的真相宣告于全国人民面前。”顾祝同吞吞吐吐，不敢正面回答。

后来，蒋介石电令顾祝同尽力设法劝降叶挺。顾祝同假惺惺地设宴招待叶挺，席间，他故意向叶挺透露蒋介石的来电内容，说蒋介石对他表示“关心”，要与他“合作抗日”。叶挺怒斥说：“请你们把这一套收起来吧！在这国家危急存亡之秋，我叶挺一向力主抗日，别无他念。可是你们反复无常，不顾国共合作共同抗日的诺言，悍然发动皖南事变，陷害新四军。‘合作抗日’这四个字，亏你说得出口！”“叶挺头可断，血可流，志不可屈！”回到囚室后，叶挺草拟了一份给蒋介石的电报稿，痛斥蒋介石对新四军的恶毒诬蔑，揭穿所谓新四军“违反军纪”只不过是蒋介石欺骗人民的借口。要求蒋介石必须立即停止反共行径，共同抗日，立即释放新四军全体被囚人员。电报还严正抗议对他的秘密囚禁，要求公开审判。最后是“临电泰然”四个字。叶挺把电报稿交给顾祝同，要他立即转发给蒋介石。

叶挺还以此事教育其他被俘的干部说：“做叛徒是最可耻的，终究要被人们唾弃的！一个革命者要有三军可夺帅，匹夫不可夺志的坚强意志！”他在囚室的墙壁等处书写了“正气压邪气，不变应万变”“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坐牢三个月，胜读十年书”等字句，充分表达了自己的心志。叶挺在自己处境十分困难的情况下，还非常关心其他被俘的新四军干部，利用敌人对自己“优待”的机会，尽力照顾他们，同时鼓励教育他们坚持斗争，宁死不屈。

后来，蒋介石亲自找叶挺谈话，也没能动摇叶挺的革命意志。一见面，蒋介石对于发表声明之类的条件一概不谈，却巧妙又阴险地说：“你这个人太老实，上了人家的当，还不觉悟。人家叫你回去你就回去，叫你打，你就打，等到利用你完了，还会杀了你！”接着，蒋介石半是安抚半是威胁地说：“我指示你一条正路，你能绝对服从我，跟我走，你一定可以得到成功，不然你就算完了。”

叶挺坦然地说：“我早就决定我已经完了！”

蒋介石无计可施，无奈地说：“回去好好想一想，同郭司令商量好了答复我。” 郭忏把叶挺送回住地后又与他谈了约一个小时。之后，叶挺给蒋介石的答复是：“恳准判挺以死刑，而将所部被俘干部不问党籍何属，概予释放，复其自由。” 这充分表明了叶挺愿以一死为部属赎命，而不愿苟且偷生的坚定决心。

在一切劝说、威胁、利诱都无效之后，蒋介石发出不祥的信号。面临死亡的威胁，叶挺写下了气壮山河的《因歌》：

为人进出的门紧锁着，为狗爬出的洞敞开着，一个声音高叫着：——爬出来吧，给尔自由！我渴望着自由，但也深深地知道——人的躯体怎能从狗洞子里爬出！我希望有一天地下的烈火，将我连这活棺材一齐烧掉，我应该在烈火与热血中得到永生！

这首诗是叶挺的明志之篇，是他的正气歌。郭沫若对这首诗十分推崇，他说：“这里燃烧着无限的激情，但也辐射着明澈的光辉，这才是真正的诗。”

1945年8月15日，日本宣布无条件投降。之后，毛泽东与周恩来、王若飞等从延安赴重庆，与蒋介石就和平问题进行谈判。在谈判期间，毛泽东、周恩来一再与蒋介石交涉，要求立即释放叶挺及其他被扣同志。经过反复的斗争，终于迫使蒋介石答应释放叶挺。

1946年3月4日，被扣押长达五年的叶挺终于获释了。出狱时，国民党当局给叶挺送来一套军官呢制服，要他穿上离开。叶挺轻蔑地说：“我不换！我要穿着新四军发给我的军衣回去。”当天下午6点多，在参政会秘书长邵力子陪送下，叶挺回到重庆中共代表团住处，中共代表团为叶挺举行了欢迎会。叶挺在会上激动地说：在这五年两个月的时间里，我想得很多。我总结了过去的经验，认识清楚了，只有中国共产党才能领导中国走向一个和平、民主、富强的国家，也只有毛泽东同志的思想才能正确地指导中国人民走向一个和平、民主、团结的局面。在会上，他还表示自己要继续为人民的解放事业而斗争，请求党中央立即给自己分配工作。

经过长期的革命实践和体验，叶挺对中国共产党、对共产主义事业有了更加深刻的认识。因此，在出狱的第二天，他立即致电党中央，请求加入中国共产党。

党中央对于叶挺的一贯表现十分了解，立即决定接收他为中共党员。在叶挺的电报发出的第三天，毛泽东以亲自复电，欢迎叶挺加入中国共产党。

4月初，叶挺奉命赴延安参加党的整军复原会议。4月8日，他与王若飞、博古、邓发等人一同登上飞往延安的飞机，他的夫人李秀文、爱女扬眉、幼子阿九也回机前往。因气候恶劣和国民党中统特务破坏，飞机不幸在山西省兴县黑茶山失事，机上人员全部遇难。

噩耗传来，全党、全国人民都陷于极大的悲痛之中。4月13日，《新华日报》发表了题为《中国人民无可补偿的损失》的社论，称颂叶挺将军是“北伐时期的虎将，抗战时期的岳飞。他毕生的奋斗，足以使每个中国人为之感动，每个中国军人为之感动，足以使反动派羞愧无地”。

在沉痛的悼念中，人们不禁想起叶挺在铁窗里写出的那句豪言壮语：“我应该在烈火和热血中得到永生。”伟大的共产主义战士叶挺永远活在中国人民的心中！

（摘自《新四军故事》，刘以顺著，人民出版社，2018年10月）

编辑 闫清 1453337028@qq.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