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化媒体语境中科学题材谣言治理的行动者网络协同路径研究

2023-07-06 02:27李雨洁徐煜晖
艺术科技 2023年13期
关键词:科学传播协同治理

李雨洁 徐煜晖

摘要:社会化媒体平台为科学传播带来了诸多便利,但同时也为科学题材谣言的滋生提供了温床。社会化媒体语境中,科学题材谣言的传播主体更加多元、内容更具欺骗性,加之其多由科学议题或事件触发,极易引起舆情变动,相较于其他谣言,治理难度更大。借助行动者网络理论可以发现,社会化媒体平台中的科学题材谣言治理,本质上是以政府行动者为中心,连接科学共同体、主流媒体、自媒体、普通用户、平台监管,以及情感价值、技术工具、信息生态、科学素养等异质行动者,为实现高效治理科学题材谣言而协同行动的过程。但行动者的异质性与科学题材谣言治理的特殊性,导致高效治理网络的联结存在主体行动缺位、转译策略缺失、信息供给失衡、协同行动不足等问题。因此,有必要从主体角色、转译路径、机制共建等方面优化科学题材谣言治理的行动者网络协同路径,进而有效治理科学题材谣言,构建清朗科学传播空间,推动科技创新与科学普及“两翼”协同发展。

关键词:行动者网络;科学传播;科学谣言;协同治理

中图分类号:G2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4-9436(2023)13-00-03

基金项目:本论文为2022年度中国科协研究生科普能力提升项目“伦理风险型技术的科普解读与社会感知研究——以人工智能医疗技术为例”成果,项目编号:KXYJS2022064;2023年度江苏省研究生实践创新计划“社会化媒体语境中科学题材谣言生成及治理研究”成果,项目编号:SJCX23_0306

0 引言

社会化媒体平台的蓬勃发展在为科学传播带来诸多便利的同时也为科学题材谣言的滋生提供了温床。科学题材谣言即内容与科学有关,未经证实或证伪而大规模流传并产生一定影响的信息,相较于其他谣言,治理难度更大。科学题材谣言治理的过程可以视为科学知识在个人与社会层面的再建构过程,治理主体通过协同行动改变旧有的错误科学思想认知等,重塑个人科学思想、科学知识,进而推动社会整体状况的改变。

行动者网络理论主张科学事实是行动者在网络中共同作用而产生的[1]。将行动者网络理论作为社会化媒体平台中科学题材谣言治理研究支撑的原因主要如下。首先,社会化媒体平台的科学题材谣言治理本就包含政府、科学共同体、主流媒体、自媒体、普通用户等人类行动者,同时技术作为人与信息的连接器已经深深嵌入社会群体,政策、情感、认知等也在治理中发挥着强大的隐性作用,行动者网络理论蕴含对自然与社会、主体与客体二分关系的否定,从方法论上为分析这些人或非人主体的行动提供了整体框架[2]。其次,行动者网络理论的研究取向不是作预设性判断[3],而是通过追踪治理主体的转译行动,能够更加动态地考察科学题材谣言治理异质行动者的行动障碍。最后,在“行动者”“转译”“网络”的核心概念之下,可以更加系统地呈现科学题材谣言存在的治理困境以提出针对性举措,为实现有效治理提供可能,推动科技创新与科学普及“两翼”协同发展。

1 不稳定的连接:科学题材谣言的治理困境

1.1 主体行动缺位:治理主体能动性发挥受阻

深度媒介化社会中新涌现出的传播法则、传播形态和底层逻辑,对社会治理提出了更高的要求[4]。行动主体能否适应社会化媒体平台中的传播生态变革,成为治理能动性发挥的关键。但在实践中,行动主体存在因自身能动性欠缺而妨碍科学题材谣言治理的问题。政府要在社会治理中发挥主导作用,而各级部门之间存在的职能划分不清、应对能力不足、媒介化治理理念滞后等问题阻碍了政府履行相关职能。科学共同体对运用新兴平台进行科学解释与传播的积极性较差,未充分履行其科普使命。主流媒体在社会化媒体平台的“认知争夺”中,因对新闻价值与科学价值的把握失衡出现失范行为。自媒体与普通用户则由于科学素养不足、责任意识淡薄等,成为科学题材谣言传播与“二次加工”的产消者。同时,政策法规的不细致、平台监管者技术应用的不均衡以及复杂信息生态对科学理性声音的解构,弱化了谣言治理中的把关,为科学题材谣言的传播扩散提供了可乘之机。

1.2 转译策略缺失:科学大众化传播成为难题

社会化媒体平台中的科学题材谣言治理,实质上是科学知识嵌入大众传播的过程。其中,异质行动者为粉碎谣言,还原科学真相而行动,将诉诸严谨的科学叙事转译成日常话语,形塑公众认知。然而,科学术语与通俗话语存在“两种文化”的区隔,转译策略把握不当会为治理过程增加不确定风险。其一,辟谣内容表现形式较为单一,缺少多元的内容转化渠道;其二,在内容转化的过程中往往会曲解科学本意,忽视关键要素,甚至以想象代替科学的不确定性,削弱科学信任;其三,科学传播理念革新不足,多依托直接阐述的方式,忽视对不同渠道受众话语接受特征的把握,缺少辟谣信息情景化传播,科学议题的双向沟通流于表面,阻碍治理成效的提升。

1.3 信息供给失衡:挤压理性话语的生产空间

从认知视角来看,谣言大多在信息供给未能有效满足信息迫切需求的条件下产生[5]。社会化媒体平台带来了传播权力下放,众声喧哗之下信息呈现碎片化、无序性的特点。一方面,传播中心的失却导致有效的科学信息被淹没在信息洪流之中,无法形成优势意见的集聚传播;另一方面,信息的无限性与公众接收的有限性形成冲突,个人在“超负荷”接收信息的同时,对核心信息的需求得不到满足。同时,在平台逻辑主导下,以往在个体间传播的谣言涌现在公众面前,在公共话语场中,情感和立场先于事实的真实性和科学性,谣言成为宣泄意见和情感的话语武器[6]。此外,具有天然两面性的技术工具也给治理实践带来难以跨越的障碍。在深度伪造等技术的驱动下,科学题材谣言的内容形式朝着更加智能化的方向演變,更加难以鉴别,算法带来的“信息茧房”也在不断束缚群体理性。

1.4 价值导向冲突:多元主体协同行动力不足

异质行动者的利益区隔无法弥合会直接影响行动者的力量整合,致使多元主体协同行动受限。首先,当下以“公众兴趣”和“流量关注”为基点的内容生产模式驱动着自媒体等选择注意力价值而非科学价值,许多具有破坏力的科学题材谣言往往在自媒体的助推下进一步扩散。其次,社会化媒体平台打破了科学共同体对科学阐释权的垄断,释放了话语权,当公众观点与科学共同体的观点相悖时,往往会出现对科学共同体的围攻,如“砖家”“叫兽”等解构科学权力的戏谑话语不断出现,科学共同体的专业权力与公众信任间呈现出对抗的态势。最后,科学研究的渐近性决定了科学始终处于探索过程,但治理中往往需要辟谣信息的及时到达。因此,如何把握科学的渐进性与辟谣的时效性是科学题材谣言治理面临的关键难题。

2 科学题材谣言治理的行动者网络协同路径

2.1 主体协同:明确行动定位,发挥主体的能动性

強化责任意识,明确行动定位。只有主体按照自身角色参与治理,才能建立起应对科学题材谣言的“群体免疫”。作为核心行动者的政府应当加强顶层设计,细化科学谣言治理的权责划分,打破科层限制,提高决策过程的透明度。科学共同体作为科学知识的生产者,对科学事实解释具有天然权威,科学共同体应认识到自身在公众话语中的重要作用与影响,积极进行科学解释,化解谣言风险。同时,自媒体在呈现多元化舆论表达的同时,要明辨是非,秉承公共价值,而非被流量经济所主导,不做谣源。

提升专业素养,发挥主体的能动性。媒介甫一诞生就展示出对经济社会巨大的影响力和形塑力[7]。面对科学题材谣言,主流媒体更应遵循新闻规律与科学传播规律,秉持科学理性精神,正确解读科学内容,向受众解释科学发展的渐进性,增强信息发布的科学性,发挥自身在治理中作为“压舱石”和“定音鼓”的作用。用户应不断提高自身的科学素养与媒介素养,增强对科学题材谣言的分辨能力,以理性思考与科学认知破除谣言,以个人为节点不断拓宽辟谣信息的分享范围,强化科学题材谣言的网络自净功能,阻断谣言的传播路径。

2.2 转译协同:完善信息供给,丰富科学内容呈现

优化内容供给,消除信息不对称。准确及时地发布辟谣信息是科学题材谣言高效治理得以实现的关键。因此,一是优化信息供给结构。社会化媒体的谣言传播呈现出圈层嵌套结构,为辟谣提供了黄金期[8]。可以通过研判科学题材谣言传播的圈群,实现分圈层的科学信息供给。对易感人群来说,要注重辟谣信息的及时到达,对尚未被谣言影响的人群来说,重点传播与谣言相关的科学信息,使其建立起“免疫屏障”。二是注重话语内容的转换,科学信息在流通过程中的任何一个环节都有可能变异为谣言。因此,异质行动者应秉持科学理性精神对专业术语进行通俗化、情境化解读,将专业生僻的科学术语转化为可读性语言,实现对科学辟谣信息有效、泛在的理解。

创新话语形式,推动科学对话。科学题材谣言治理并不是单向度的传播过程,自上而下的“说教式科普”难以适应当下的网络治理逻辑。因此,在对科学的转译中要注重运用情感元素,在保证客观真实的基础上,以情感为导向将程式化的科学内容转译,以问题为导向解疑释惑,重视用户反馈,探索用户的多元化需求,促进科学理性对话场域的形成。运用立体化传播手段,丰富辟谣信息的多元化呈现。通过短视频、动画、H5等创新内容呈现形式,增强辟谣内容的可视化;通过VR、AR、元宇宙等搭建线上虚拟体验空间,强化沉浸式科学体验,满足用户对辟谣信息的差异化需求。

2.3 机制协同:建立稳定同盟,实现常态科普

强化价值认同,完善协同机制。实现价值认同是稳定同盟得以建立的基石。因此,需要尽可能弥合多元主体的利益冲突,增进行动主体间的互信。首先,以制度整合利益冲突。政府作为决策者与治理的指导性力量,应当承担起协调各方利益的主要责任,建立有效的沟通机制与激励机制,通过制度化形式规范主体行为,实现“他律”与“自律”的融合。

其次,加强联动机制建设,变中心化辟谣为广泛参与。各行动主体应加强优势互补,科学共同体应及时发挥专业优势,促使政府与公众在面对科学题材谣言时采取正确决策。媒体应构建起科学对话的理性场域,消解谣言传播的情感价值冲突,实现“柔性治理”。在技术向善的前提下,以平台治理为关键,深化人机协同治理,提升对深度伪造的科学题材谣言的治理能力。同时,利用算法精准实现辟谣信息分发,破除谣言传播的“茧房”。

最后,建立长效机制,实现常态科普。谣言治理的最终目的在于正确认识它并通过社会共治实现健康的传播[9]。因此,要完善事后引导机制,剖析并解决科学题材谣言背后反映的社会问题,同时进行情绪疏导,防止负面情绪集聚而引发谣言的次生危机。要在辟谣的同时强化科学价值引领与科学精神培育。针对热点议题、公众需求等科学题材谣言频发领域重点科普,潜移默化地培养公众科学思辨能力,以常态科普应对谣言危机。

3 结语

习近平总书记指出,过不了互联网这一关就过不了长期执政这一关。互联网治理是社会治理的重要内容和关键议题,能否及时妥善处理社会化媒体平台上的科学题材谣言,不仅关系到清朗网络空间的构建,更关系到社会发展的和谐稳定。借助行动者网络理论,可以发现社会化媒体平台中的科学题材谣言治理,本质上是由政府、科学共同体、主流媒体、自媒体、平台监管者以及普通用户等人类行动者和政策法规、技术工具、信息生态、情绪情感以及科学素养等非人类行动者构成的,旨在实现科学题材谣言高效治理与科学传播有效进行的协同行动者网络。多元行动者需要通过转译实践达成网络的连接,但其中人与非人的因素共同导致治理网络的连接面临着多重困境。因此,要通过主体角色整合、转译路径优化、完善机制协同,实现异质行动者的紧密结合,共建更加稳定的科学题材谣言治理协同行动者网络。

参考文献:

[1] 尚智丛,谈冉.行动者网络理论视域中的科学传播[J].自然辩证法研究,2021,37(12):52-58.

[2] 戴宇辰.“旧相识”和“新重逢”:行动者网络理论与媒介(化)研究的未来:一个理论史视角[J].国际新闻界,2019,41(4):68-88.

[3] 张微,彭兰.示能、转译与黑箱:智能机器如何颠覆与再建内容生产网络[J].新闻与写作,2022(12):75-85.

[4] 喻国明,滕文强,苏芳.“以人为本”:深度媒介化视域下社会治理的逻辑再造[J].新闻与写作,2022(11):51-60.

[5] 胡亦名,胡范铸.从上古到后真相时代:“谣言”概念史的再分析[J].探索与争鸣,2020(12):74-79,199.

[6] 骆冬松,胡翼青.谣言传播的媒介化:数字元技术时代公共危机事件的话语斗争[J].新闻界,2020(6):20-27.

[7] 陈相雨.重大突发公共危机事件“媒介化治理”的现实基础、介入逻辑和实践准则[J].编辑之友,2022(8):25-31.

[8] 李彪,喻国明.“后真相”时代网络谣言的话语空间与传播场域研究:基于微信朋友圈4160条谣言的分析[J].新闻大学,2018(2):103-112,121,153.

[9] 欧阳康,张梦.国家治理视域中的病毒式谣言及其治理研究[J].学术界,2022(4):85-93.

作者简介:李雨洁(1999—),女,山东枣庄人,硕士在读,研究方向:广告与新媒体、生态文化传播。

徐煜晖(1999—),女,江苏扬州人,硕士在读,研究方向:绿色新闻、文化传播。

猜你喜欢
科学传播协同治理
科学传播视域下转基因议题的媒介呈现研究
自媒体时代的科学记者:从“翻译”到“连接”
协同治理视域下政社合作机制研究
大学的科学传播:瓶颈与路径初探
大学的科学传播:职责与优势
基于传播学五要素分析“互联网+科技馆”发展
城乡一体化进程中农村社区治理的创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