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吴伯萧《灯笼》的闲情、雅致与理趣

2023-07-17 12:19束振文夏梦薇
中学语文·大语文论坛 2023年5期
关键词:理趣闲情灯笼

束振文?夏梦薇

摘 要 吴伯萧注重普遍趣味,从寻常之处看出动静之美,用略见矜持的情感感悟一切,向读者展现生活的点滴之趣。《灯笼》中有着吴伯萧个人深厚的乡土情结,在作者趣味性的书写下,展现了以“灯笼”为纽带的个人与家族、历史与现在的情感表现。在吴伯萧《灯笼》一作中,趣味是一个较为凸显的艺术特点,作为一种审美表现,主要体现在闲情、雅致与理趣三个方面。

关键词 《灯笼》 闲情 雅致 理趣

吴伯萧内心深处的乡土情结是《灯笼》的创作动机。在吴伯萧笔下的“灯笼”更像是一种代表故乡的符号与概念,其内蕴含深厚的趣味性,是一种深层次的东西。《灯笼》中除了“情”的调节,思想性和理性都是散文审美艺术的一方面表现,文中感情与理性相互衬托、相互制衡,理在情中育,情在理中生。思想和理性的表达使得灯笼意象的出现显得更加睿智,增添了一种智性,让作者在意绪纷繁之间越来越坚定自身的理想与担当,使得文章在闲情、雅致与理趣之上多出一份锐利进取的时代担当精神。

一、得之于年少时光的闲情

吴伯萧从容的人生态度将生活化作艺术,也将艺术生活化。在《灯笼》中,作者以“灯笼”这一事物,联系旧时光中的黑夜生活,向读者呈现旧时光的闲适之趣。作者开头先写“玩灯玩火”点出孩子们对“火”的喜爱与大人们对“火”的态度。然后再写自身对月华的偏爱,并将月华比作灯笼,随后以儿童视角袅袅述说笼罩在这一“灯笼”下的犬吠、私语、祖父、社戏、磷火等热闹景象。而“我”也在这一篇热闹光亮中,想到祖父,又在静穆的灯光下回忆起母亲。文章的趣味以一种温亮的方式展现出来,种种都透露着故乡夜幕下生活的乐趣,平淡之中见得生活的真味,用闲适的笔调展现出来,使得《灯笼》生发出一种悠长的余味。闲是一种人生态度,是从容不迫的处世,也是一种平白的笔调,其不用激扬押韵的词汇来带动气势,也不用煽情动人的辞藻来抒发情志,而是以一种平淡的笔调和散淡的口吻来形容出一种诗意。正如吴伯萧在文中所言:“那时自己对人情世故还不懂,好听点说,心还像素丝样纯洁,什么争讼吃官司,是不在自己意识领域的。”这也正是闲适散文的特点,闲趣所营造的语境给予了作者更多表现真我的空间。

但《灯笼》的闲情中带着一丝苦味,这苦味是时代背景带来的,也是作者个人意识的体现。吴伯萧是喜爱“苦”的人,灯笼燃起的是光亮,也是作者的心境,思想的不通达,使他在文章中一直有一种要冲破隔膜感的蓄力感。吴伯萧的闲不是一种“不作为”的人生态度,而是““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的道家出世思想,在面对现实的无力感时,只能是一种苦涩深埋在文字之下,体察人间百态,而在燃起满街灯火的时候,又会自主献身。所以他选择“灯笼”来卒章显志,在黑夜的“隐”下,时刻表现出对生活的“闲”,这也为了文末,作者说出:“你听,正萧萧班马鸣也,我愿就是那灯笼下的马前卒。”积蓄了足够的情感动力。

二、富有哲学思想的理趣

对于吴伯萧而言,他所接受的教育是复杂多变的,从童年的灯学到少年时进入北京,接受新式教育,或接受外来的文化知识,他们的求学经历经过了旧时代的传统教育也融合了西方的舶来品,这种融合在其身上也导致了《灯笼》一文呈现出一种融会贯通之势。同时优良的教育给予了他广博的学识与独立思考的能力,使得文章于微妙处见高深。《灯笼》被称之为文化小品文,不仅由于作者幽默的风格,同时还具有时代的智慧和理性,这使得文章在艺术特色上呈现出理趣的特征。作为述说乡土的散文,《灯笼》从文化的角度介绍了山东民俗等事物,具有一定的科普意义,但这种科普不是一种有意为之的议论说理,而是作者以其丰富的文化修养与广博的知识见解将“理”藏在“趣”中,以轻松的笔调阐述了当地的民俗特色,避免文章枯涩生硬。如文中所提及的“除夕燃滴滴金”“玩火黑夜溺炕”“社戏《司马懿探山》”“上灯学”“乡俗还愿”“挂神袍”“唐皇结彩”“进士第的官衔灯”等民俗、历史、典故皆藏于叙事之中,并多出几分议论的理趣之美。

《灯笼》并不追求特别复杂的写作对象,而是以简单口吻来对灯笼进行理性而不失趣味的描写。但简单不意味着单一,文章中灯笼的叙事无论是接祖父、母亲递食还是族姊远嫁,情节都是简单直接的,但其内蕴含的“情”与“智”相互杂糅却是复杂的。与祖父相处的家族情结、祖父做公正乡绅的处事之道、母亲对我的爱护、族姊家族的变迁等,都展现出了余情又有理性的艺术世界,使得文章呈现出中国传统审美的中和之美,呈现出一种节制。但节制不意味着完全理性,也不等于无情,而是一种相互制约的状态。

三、表现艺术气息的雅致

雅与俗是相对而言,作为知识分子的吴伯萧并未表现出只专注于高雅之物的高人一等的姿态,反而,能够看到俗世中蕴含的平凡之美,重视生活的智慧,文学创作理想受延安文学“平民化”的方向发展。同时,这种“俗”也非真正意义上的“俗”,而是以雅写俗,化腐朽為神奇的相互转化。作者先是引“火”和“亮光”对幼童的影响,在这之后,又阐述了灯笼对人类社会夜晚生活的影响,使得灯笼不再局限于一种工具意义,赋予了文学的魅力。同时,作者以平和冲淡的态度讨论灯笼,表示灯笼是暮色下一个重要的配色,以赏玩的心态发现灯笼身上的趣,“不是夜饭吃完,灯笼还在院子里亮着吗?那种熙熙然庭院的静穆,是一辈子思慕着的”,心态上的静穆在作者笔下转化为了文学的雅,张弛有度,使得读者读后获得一种美感。除外,《灯笼》中作者雅致的体现还在于作者对“仪式感”的刻画,文中灯笼的出现总是带着一种仪式感,这种仪式感带着作者的记忆锚点。例如,母亲送的小纱灯、村头高挑的红灯、唐明皇的灯楼、金吾不禁、跑马灯、灯谜、床头小灯、官衔灯、宫灯、塞外灯、火把、海灯、烈火等,各自有各自的独特,各自又代表着各自的历史,展现了不同的艺术意象,给人一种雅的观感。

《灯笼》的雅致有着一丝涩味,这丝涩味体现在文笔中。一方面,文中出现大量的抄引,导致读者看来有些晦涩,如《岁华纪丽》所记载的唐玄宗于上阳宫建灯笼、《宋史·仪卫志》载、金吾不禁、进士第的官衔灯等,势必会对文章的阅读造成一定的障碍,而涩味也便由此而生。另一方面,涩味来源于语言风格,吴伯萧的创作在修辞方面有向古典文学靠近的倾向,文字的典朴中带有一份睿智,涩味加深了文章的雅性,加深了与读者间的隔膜感。涩味的出现很大部分原因是因为《灯笼》的受众面不是大众,没有商业性质,而是做自己的文章自我欣赏,同时作者的个性也拉宽了与读者的审美距离,使得文章展现出一种耐读性,不合流于市场的同时也冲淡了文章的俗气。

《灯笼》的创作注重趣味,认为美是一种善,这种趣味中蕴含着雅、涩、朴、中庸等多种艺术魅力。因为这趣味性,使得《灯笼》一文或抒情、或言志、或说理都被一种言为“灯笼”的乡土情结所联结,使得散文呈现一种温情,让理与志显得平和冲淡。

[作者通联:束振文,西安交通大学苏州附属

初级中学;

夏梦薇,江苏苏州工业园区星湾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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