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损绿化换“新颜”

吴珊珊

“挺好的绿化带就这么毁坏了，大部分草坪只剩下草皮，尤其是下雨天更是一塌糊涂。”上海市黄浦区人民检察院公益诉讼部门接到市民投诉，据市民反映，辖区内某生鲜超市为了吸引客流侵占绿化带，导致其门口的绿化带反复受损。

接到投诉后，黄浦区检察院公益诉讼检察官向投诉人询问了相关情况，并第一时间走访现场展开调查。在现场，检察官发现超市门前的绿化带中铺设有大量木板，还堆放了废纸箱等物品，不仅有一半以上的绿植被损毁后只剩下光秃秃的草皮，泥土也变得凹凸不平，而且不少地方还留有脚印和车轮印。

“受伤”的绿化带

据了解，该超市的经营门面与绿化带交界，且未设置隔档，超市为了方便经营，吸引客流量，将生鲜食品摊位沿交界处摆放，导致周边小区的顾客为一时便捷踩踏绿地通行。后来，超市为了顾客行走方便，还在绿化带草皮上直接铺垫了大量木板。

经检察官调查，该处绿化带多年来由绿化管理部门委托专业公司管理养护，区绿化管理部门曾对该绿地做过2次应急修复和植被补种。但经检察官多次走访发现，该超市损毁绿化带的行为反复出现，问题始终没有得到根本解决。办案检察官认为，该超市数次发生毁绿占绿行为，使得日常养护成果难以持续，不仅影响了绿化市容环境，也造成了国有资金的浪费，损害了国家利益和社会公共利益。

根据《上海市城市管理综合行政执法条例》及相关文件规定，街道办事处应对辖区内损毁绿化、占用绿地的行为履行监督管理职责。随后，黄浦区检察院依法向相关街道办事处制发诉前检察建议并同步移送相关证据，建议行政机关及时查处超市的占绿毁绿行为、责令侵害人恢复原状，并加强监督检查。检察建议发出后不久，街道办事处约谈当事人积极整改，并作出行政处罚决定。

同时，为了贯彻生态环境“谁损害谁买单”的保护理念，检察院同步启动了对超市占绿毁绿行为的民事公益诉讼。公告期间，区生态环境局致函检察院，将代表黄浦区政府作为生态环境损害赔偿权利人向侵权人追偿绿化补种和由此造成的生态功能损失费用。在此过程中检察院积极提供法律支持，居间参与磋商以尽快促成损害赔偿的达成。

反复犯、反复罚

在履行公益监督过程中，检察官注意到该处绿化带反复被破坏的问题，根源在于经营活动和绿化管理之间的矛盾，而这一矛盾的产生更多是历史遗留原因。据了解，超市负责人在调查工作中非常配合，对违法行为表示真诚悔过，但也诚恳地提出绿化规划已经影响到超市日常经营，希望检察机关能够帮助解决当前超市生存和发展困难的想法。

为了彻底解决反复犯、反复罚的困境，检察机关专门与绿容局、生态环境局、街道等召开沟通会，同时邀请专业绿化公司一起在现场进行勘察，以合法合规为前提，讨论合理的解决方案。2023年2月7日，黄浦区检察院公益诉讼部门主持召开了生态环境损害赔偿磋商会，以柔性磋商的方式听取了各方意见。区生态环境局、生鲜超市公司分别作为赔偿权利人和义务人，区绿化和市容管理局（简称“绿容局”）、该街道办事处及“益心为公”志愿者作为第三方参加磋商。会上，区生态环境局与该超市公司签订了《生态环境损害赔偿协议》，约定了该公司应对受损绿化开展修复和养护。根据事前的勘察结论，在法律政策允许的范围内、以不减少绿化面积为前提，对该绿化所在区域进行合理地调整并增设围挡，留出1米宽的通道，供企业日常经营，相关费用由超市公司承担。该协议也约定了后期修复评估等事宜。

会后，黄浦区检察院同步向企业制发了社会治理检察建议，建议企业合理规划摊位布局，并在店内醒目位置张贴避免踩踏绿化的提醒事项，同时加强员工的法治宣传和教育，进一步增强生态环境保护意识。承办检察官认为，生态环境损害事件发生后，相关政府单位作为权利人依职权与义务人经磋商达成生态环境损害赔偿协议，可以通过法院进行司法确认能够赋予磋商协议法律效力，及时有效处理生态环境损害纠纷，提高生态环境损害修复的效率。因此，黄浦区检察院在仔细研究司法解释、主动联系相关法院后，积极建议磋商双方向上海铁路运输法院对所签署的协议申请司法确认。

2023年4月28日，检察机关首次作为支持磋商机关参与了司法确认的全過程。由于生态环境损害赔偿协议司法确认属于一种特殊的司法确认，双方当事人并不是一般民事纠纷的对抗关系，因此法院设置了“三角桌法庭”，政府相关部门和义务人作为申请人同坐一席，黄浦区检察院作为支持磋商机关出席庭审，各方都是朝着修复受损生态环境的共同目标同向而行。庭审中，黄浦区检察院副检察长周一发表了相关意见，法院就生态环境损害赔偿协议的合法性、环境修复方案的可行性和协议签署双方的真实性、自愿性进行了审查。最终该司法确认获法院裁定有效。

旧貌换“新颜”

协议为受损绿化的修复提供了良好的方案，也方便了企业的日常经营，使企业走出反复犯、反复罚的困境。在检察机关的监督指导下，企业积极配合履行协议约定的义务，于近日完成了绿化带的修复工作。2023年5月11日，黄浦区检察院召开绿化带确认交接工作会，区生态局与生鲜超市作为权利人、义务人，区绿容局作为评估单位参与会议，部分人大代表、政协委员、“益心为公”志愿者受邀出席。会议前，与会人员一同前往绿地，实地查看了受损绿化的修复情况。如今的绿化带增添了围挡并种植了多种植物，错落有致、十分美观。超市与绿化带间预留了过道，顾客购物再也不用踩踏绿化带。针对因预留过道而减少绿化的情况，则采取扩大绿化带另一侧的方法，新种植了相应面积的植物。生鲜超市代表告诉检察官：“我们在店内也设置了爱护绿化的温馨提醒，定期对于我们的员工开展相关法律法规的学习教育，共同维护、爱护修复后的生态环境。”

在交接工作会上，区绿容局对绿化修复结果进行专业认定，并表示修复情况符合评估鉴定要求，此后将交由绿容局进行相关养护工作。区绿容局与生鲜超市代表就绿化带养护工作进行交接。至此，受损的绿化带得到了圆满修复。

“合理的规划布局，既保证了市容绿化环境，促进城市生态环境的可持续发展，也为小微企业留出了可供经营的空间。检察机关既讲法理，也通情理，达到了司法效益与社会效益的高度统一。”受邀的人大代表在交接工作会上评论道。

在办理此案过程中，检察机关采用发起生态环境损害赔偿磋商的方式不仅有利于在诉前解决纠纷、节约司法成本，而且也化解了企业经营与生态环境保护之间的矛盾，为小微企业创造良好的营商环境。既守护了社会公共利益，又实现了“双赢多赢共赢”。办案检察官也表示：“让企业认识到处罚或者赔偿不是最终目的，从源头解决反复毁绿问题，修复受损的生态环境才是维护公益的初心和使命。”

检察机关充分发挥检察职能，作为法律支持机关在推动磋商顺利开展的同时，又作为法律监督机关对程序的公正性、内容的合法性、修复方案的可行性和实效性加以监督，促使受损公益最终得以修复到位。

绿化虽小，但牵动的是百姓的“大民生”，检察机关将继续以守护公共利益为己任，用心、用情回应群众关切。接下来，黄浦区检察院也将以个案为支点，进一步探索检察机关公益诉讼与生态环境损害赔偿制度的衔接配合，在生态环境保护方面打造“公益检察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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