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塞楹联”一面旗
——陶大明新疆风情楹联浅赏

赵 英

“边塞楹联”，是陶大明先生20 世纪90年代后期及21 世纪初主编《天山楹联》（后名《天山诗联》）设置的一个栏目名称，该栏目专门刊登新疆风情楹联作品。本文沿用“边塞楹联”这个名称，是想把对陶大明新疆风情楹联的赏析与其20 多年前倡导的新疆楹联创作的“边塞性”联系起来，以便更好地了解陶大明楹联创作题材和思想内容及艺术风格。2021 年获得“新疆楹联终身成就奖”的陶大明，是新疆楹联文化发展第一里程的领头人，陶大明新疆风情楹联在同类题材或者说在新疆当代楹联创作中具有领军作用，是“边塞楹联”的一面旗帜。

陶大明创作发表的新疆风情楹联，据笔者粗略统计有数百副之多，这是他楹联创作的一个重要部分，也是他文学总集里的一个独放异彩的章节。从20 世纪70 年代末就致力于文学创作的陶大明（笔名田丁），已发表新旧体诗、随笔散文、报告文学、文艺评论等多种体裁作品计百余万字，出版作品集多部。作为一个对自己的创作有整体计划的严肃作家，陶大明的楹联创作贴近人民、贴近生活、贴近时代，表现社会和人生，楹联作品已自成体系并形成风格。这种风格，体现在新疆风情楹联方面，就是“边塞性”的时代化。要赏析既有主题深度，又有艺术高度的陶大明新疆风情楹联，不是一般的解读可以完成的。本文试以思想内容分类结合艺术特点作如下粗浅赏析。

一、描绘新疆壮丽山水

新疆是祖国西北边疆一块宝地，山水神奇、景色壮丽。在这占中国陆地面积六分之一的广阔大地上、雪岭连绵、沙漠浩瀚、戈壁苍茫、草原广袤、湖泊浩淼，为艺术家提供了丰富的创作素材。

陶大明描画新疆壮丽山水的楹联，和他的诗歌一样，不仅数量众多，而且质量颇高，富有浓郁的诗情画意。例如《题天山天池联》：“池水碧蓝，四围雪岭争窥镜；钟声清脆，哪路神仙又下凡？”上联总体描写高山湖泊的特征，其中“雪岭争窥镜”，用拟人手法以动写静，生动而富有情趣；下联由“钟声”联系到神话传说，将自然景致与人文特色结合起来。有异曲同工之妙的作品，如《题火焰山》：“千年神话，铁扇风凝奇异景；百里红岩，火山浪扑旅游人。”《题喀纳斯湖》：“弯月临湖，巨浪翻时兴水怪；碧空罩翠，白云飘处降天鹅。”在这些优美、生动的山水联中，浸透着作者对自己长期工作与生活的第二故乡的热爱之情。再如《咏塔里木河》：“尽历沧桑，改道犹思罗布泊；坚持奉献，润疆可谓母亲河。”其中对眷恋的感受和对奉献的歌颂，都发自作者内心深处的感受。又如写边城旧貌换新颜变化的《乌鲁木齐新十景之妖魔山》：“登山临铁塔，云遮故事妖魔去；放目瞰边城，彩焕新颜龙马来。”《乌鲁木齐老八景之鉴湖泛月》：“月洒银辉，碧波摇动镜中画；亭栖紫燕，垂柳钓来岛上歌。”这些融情于景、景情交融的画面里，同样饱含作者的喜悦和挚爱之情。

二、思考地方深厚历史

新疆古称西域，自古以来是中国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在这片经历了风雨沧桑的土地上，生活着汉、维吾尔、哈萨克、回、柯尔克孜、蒙古、锡伯、塔吉克、乌孜别克、满、达斡尔、俄罗斯、塔塔尔等几十个民族的人民。这里历史悠久，多民族文化荟萃、沉淀深厚。陶大明的联作，以独特地艺术方法表现新疆的历史文化，寄寓当代人文情怀。

例如《题伊犁河》：“何以北流，犹认巴湖为故国；频仍难顾，不忘源水在中华。”此联切合伊犁河地理特点，将河拟人化，写出了对历史的思考，寄托了作者殷殷的爱国情怀。伊犁河主源发于天山，注入巴尔喀什湖；而巴尔喀什湖为汉代以来中国西北民族活动的地方，历史上曾是中国与俄国的界湖。作者谙熟楹联艺术精短的特点和表现技巧，避开史料罗列，把历史常识交给读者，从精要处着笔，赋予丰富内涵。

不同于前例从宏观构思谋篇，《题达勒特破城子》则是由细微入联：“驼铃偶响古城破；金币久埋世事新。”达勒特破城子位于博乐市达勒特乡破城子村，或为唐代及西辽遗址，出土文物有金币、金饰、骨镞、铜器、陶器等。作者假以“驼铃偶响”把读者带入悠远的历史，思索古城之“破”的兴衰，接着选择“金币”作为出土文物代表，来与变化常新的“世事”形成鲜明对比，给人以强烈的历史冲击力，从而激发对祖国边疆的热爱和振兴中华的历史责任感。同样让读者感受这种深厚情怀的还如《题红山石雕林则徐像》：“虎门烈火辉青史；边塞清泉饮后人。”此联歌颂民族英雄，勉励后人学习先贤，立志报国。《题乌鲁木齐文庙》：“红山景似尼山翠；乌水波如泗水清。”此联表现中华主流文化对新疆文化的久远影响。《题香妃出浴景点》：“尚记香妃，苍鹰最解山泉意；已成广场，古树曾听水磨声。”此联表现古往今来新疆多民族文化的交融。《题夏尔西里自然保护区》：“回归祖国花尤艳；守护天然鸟未惊。”此联通过根据1998年中哈勘界补充规定将原属争议区的夏尔西里划归我国的事实，抒发对当今祖国强大的自豪感。而《题新疆大银行》则是用白描手法勾勒新疆近代金融史上的象征物：“两层俄式楼，花纹满壁南门立；近代新疆史，钱币万张此馆藏。”此联不饰雕琢，直接展现文物，让读者体味。

三、歌颂屯垦戍边大业

新疆生产建设兵团是共和国一个特殊的组织单位，承担着国家赋予的屯垦戍边光荣任务。作为兵团人，陶大明对兵团使命和兵团精神感受尤深。

他歌颂兵团先辈屯垦戍边、艰苦创业的伟大精神：“边哨荣光，职守一方忠祖国；白杨幸运，歌传万里颂军魂。”（《题小白杨哨所》）“继汉唐风，千载荒原千载梦；开天地业，一犁热汗一犁春。”（《题“军垦第一犁”雕塑》）他赞美几代兵团人的丰功伟绩：“几代功劳千代福；一城翡翠半城花。”（《题第三师图木舒克市绿甲山绿韵台》）“屯垦树丰碑，先贤事迹千秋颂；忠诚担使命，红色基因万代传。”（《题屯垦历史博物馆》）他传扬兵团人创造的丰富多彩的文化财富：“博物多元，汇聚峥嵘岁月；主题一馆，收藏奇异风情。”（《题第七师民族主题文化博物馆》）“屯垦丰功，飞天愿景成真景；和谐小镇，动地歌声结笑声。”（《题屯垦文旅小镇》）

他的联作和他调查研究的足迹一样，深深地印在荒漠瀚海和绿洲垦区。《题皮恰克松地喜仁镇月亮湖观月亭》：“月照千年丝路客；湖收百里叶河波。”《题十四师二二四团玉枣园》：“玉成骏业辉千古；枣送熏风誉九州。”《题第十二师五一新区生态园》：“石径登山，花木展开千幅画；水天划桨，亭台晃动五阳湖。”《头屯河花田林海开心农场采摘园彩门悬挂》：“或步或车，闹市三离能反朴；采蔬采果，此门一进最开心。”这些作品，描绘了兵团人戍守边疆、建设边疆的雄壮场面和丰硕成果，歌颂了热爱祖国、无私奉献的屯垦戍边伟大精神。

以楹联为载体参加兵团文化和精神文明建设，是为“文化戍边”。陶大明以楹联为“武器”，实践“兵”的意识并取得出色战绩。他有作品在“新疆兵团绿洲博览会”展区大门悬挂：“丝路飞花，产业勃兴开玉局；绿洲出彩，人文蔚起壮天山。”有作品题第十二师烽火台旅游小镇：“烽火接长安，边关曾创千秋业；土台藏故事，新镇欢迎四海宾。”有作品题第三师可克达拉学府公园：“携卷临园，藉碧叶听清风小曲；登台望远，朝银峰鉴学子初心。”……这些楹联汇入兵团文化建设，彰显了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影响力，起到了广泛的宣传作用。

四、赞美新疆建设成就

对联艺术较为系统地书写新疆改革开放尤其是新时期的建设成就、展现各族人民脱贫攻坚、建设小康的壮举，表现他们的幸福生活和精神风貌，是新疆文化近十年来的新气象、新景观。陶大明的对联作品，无疑是这景观中的一道靓丽风景。

他的这类“疆味”对联，有的宏观着笔，恢宏大气：“千里春风吹塞野；一轮红日跃天山。”“千秋画卷开丝路；万里春风度玉关。”“百族心如葵向日；三山美似锦添花。”有的选择典型意象，微观描色：“动车飞越丝绸路；边塞争开富裕门。”“古丽开心学技术；巴郎提笔写诗歌。”“红山嘴，白碱滩，处处油泉涌；乌尔禾，蓝天帐，巍巍井架撑。”还有的则是运用现代诗歌的表现手法，写得诗意盎然，引人入胜。例如《题葡萄沟》：“藤须爬满窗前月；果串摇甜沟畔风。”此联使用比拟与通感修辞手法，使联句形象，趣味横生。《为乌鲁木齐人民公园福园所撰书》联，更是独具匠心。上联设问“福临宝地谁先享”；下联作答“园纳芳踪我再来”。全联模拟游客的心理构思，从侧面地表现边疆文旅事业的发展和人民群众幸福感的提升。

值得特别赞赏的，是在叙事、写景之中表现“人”。例如《题克拉玛依恐龙文化苑》：“恐龙世界，千禽万兽融融乐；现代城区，万紫千红习习春。”此联把“恐龙文化苑”放在“现代城区”大背景下，表现自然、和谐、幸福的生活。《题伊吾胡杨林》：“原始胡杨，夏掀绿浪秋燃火；忠诚卫士，生挺钢躯死柱天。”此联以旅游景点中的“胡杨”作为喻体，让读者自然联想到保卫和建设边疆的“卫士”。同样，《塞上秋咏》中的写景咏物，也是以物喻人：“大漠苍茫，胡杨目送征鸿远；绿洲斑驳，汗马背驮弓月凉。”此联中的“胡杨”“征鸿”“汗马”，象征地表现了人的坚定信念、顽强意志和奋斗精神。

五、投入宣传思想工作

在2022 年中国亚欧博览会上，新疆自治区党委副书记、宣传部部长在致辞中引用了陶大明的一副联语：“天山雪岭镶金带；秋韵长诗串绿洲。”这副描写新疆秋天、表现丰收和社会祥和的七言联，语言简洁明快，主题寓意深远。长期以来，陶大明以楹联为载体，投入思想宣传工作，参与文化建设，饯行“文化润疆”方略。他围绕宣传思想工作中心，利用重大时政和重要节点，及时创作关于爱国爱疆、民族团结、支边援疆、驻村结亲等内容的联作，参加各级组织的文化宣传活动，有的作品被书写展览，或数以万计地印刷、分发到南北疆各族群众家庭张贴，收到了很好的社会效益。这类作品，主题鲜明、精短凝练、通俗畅达、朗朗上口、容易记诵。例如：“爱国爱疆谋发展；同心同德建家园。”“牵手结亲春意暖；开门见喜福源长。”“东西携手除贫困；民汉同心奔富强。”“石榴籽众团团抱；沙枣花开树树春。”“春风吹进文明户；佳话传出示范村。”

从以上粗浅的赏析可以看到，陶大明新疆风情楹联，思想内容上描绘边疆山水新景观，歌颂新疆新建设、新发展、新成果、新面貌、新精神，表现爱国爱疆新情怀；艺术上综合运用楹联艺术技巧，表现手法多样，营造诗意，蕴含哲理，形成壮美与优美并用，豪放与婉约各彰，总体富有边塞特色，其思想性和艺术性都达到相当的美学高度。陶大明新疆风情楹联的创作态势和作品，对于当今新疆楹联创作具有先锋性和示范性。在其引领或影响下，当今新疆楹联创作已经开始出现生机勃勃的可喜局面，风格也总体呈现雄浑、壮美的现代边塞特色。陶大明新疆风情楹联，也是当今中华联苑里的一枝奇葩，对楹联在全国范围内的普及和实用性的当代内涵作出了新的诠释，其美学价值和对古老的楹联艺术在当今传承与发展的探索意义，都值得进一步关注和研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