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川记（组诗）

车过朔南

走吧，囿于夜空中

一朵烟花的开篇以及陨落，是感伤的

去温暖的南边走走

说是想念朔南盆地间

四处散放的鹊巢

说是看看它们形容枯槁的家

说是路过梨园头村，趁初雪未融

记下那些潦草的白

只有在这里，喜鹊被栖巢放牧

天空被大地圈养

榆林榆林

没有声响，夕阳华彩

黄沙们安静下来

听芨芨草摇落风声

沧渝高速是唯一的陪伴

一起细数，路边的古塔不断

散落的切痕

一起擦落的，还有

星星海里，流浪羊群们

那鳞次栉比的背影

甚至碎石滩上，马嘶犬吠中也

没有高傲的鞭声

向南前行600公里

就是那一片白桦林

就是那一块雪花

摆放的冷

在延川，在米脂和绥德

黄土峁，枣林旁

该用怎样的修饰告别

这些隐秘

蓝田县到了，你没有来

你的脚印那样小，走不出

一条玉石街的叫卖声

我来看看玉石，看看黄绿的星星在

石头幕布上的夸张

我知道，你不会回头

一走数年，你从不回头

我要走了。只记得在晨昏之间

是你从旭日的逆光中

慢慢地跑来

大巴山隧道之上

川人爱山

农家半山建屋，挺拔如竹

菜地是半包围结构

有春天的绿，夏天的绿

秋天的绿，冬天的绿

他们的一生

是山脚，山坳，山坡的排比句

墓碑也放在菜地

他们把来世，还交给大山

重庆的序曲

开车窗透透气

路过广安，看着芭蕉树在薄雾中

举着干瘪的翅膀

看看竹叶

在赭红泥地上组织笋衣的倒叙

渝北区之外

越是接近越是呼吸急促

长江啊，水色迷蒙

奔跑其上，不可避免要被抽离一些母爱

远望着，就能感觉沉重起来

这生命之中，竟然多沾了一些露水

白帝镇的夕阳

巫山到了

烟雨素装，这个季节的告白是

一些夕阳

江捧着热烈的碧绿

山挂着橘红的柑

是该满身甲胄杀入西蜀，还是

偏安一隅點燃炊烟？

我掂了掂眼前这丛翠竹的分量，发现

无兵可派

夕阳里，巫山绝美

【作者简介】宋彩文，1975 年生，山西怀仁人。山西省作协会员。作品散见于《星星》《散文诗》《黄河》《山西文学》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