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时制宜的设计
——现代主义设计镜像下装饰艺术风格兴衰再分析

孙嘉镁 朱梅（吉林艺术学院）

一、再探讨现代主义风格和装饰艺术风格的意义

装饰艺术风格（Art Deco）是一场承上启下的风格，是新艺术风格和现代主义风格之间的衔接，所以双方的表征基本兼而有之，却也并非只是简单的重复或再现。装饰艺术风格是装饰艺术在二十世纪的最后一次尝试，无论是形式上还是材料的选择上都受到了现代主义风格的影响，但因为其只是为上层贵族服务的特点而最终与现代主义背道而驰。在二十世纪，这两个风格也在以各自的姿态进行发展，它们几乎同时发生，也几乎同时结束，因为装饰艺术风格强调只为上层人士服务的出发点，在1939 年9 月1 日至1945 年9 月2 日欧洲的繁荣奢华被打破后，迫使装饰艺术风格最终夭折，直到后现代主义的出现，才让装饰再一次走进人们的视野，而强调艺术应当服务于大众的现代主义风格顺应时代，得以在其后继续发展成为真正意义上的世界性设计风格。

如今，在物质生活极为丰富的今天，“元宇宙”“AR”“VR”“AI” 的 出现、“新时代”的到来都在微妙地改变着我们的生活和今后的设计风格，通过对历史上较为特别的“装饰艺术风格”和与它几乎同一时间出现并延绵至今的“现代主义设计风格”的回顾，我们希望探讨的是为何要以现在的视角再看装饰艺术风格的兴衰，它能告诉我们什么？为何处于同一时期和背景，现代主义设计风格却并没有衰落？以及对这两个风格的发展历程进行深思，用历史的眼光结合时代的特性，深刻分析在此时此刻，设计发展趋势又产生了怎样的变化，我们又要如何走好设计的未来之路？

二、迥然不同的未来

（一）装饰艺术风格的兴衰

装饰艺术风格是二十世纪二十至三十年代在法国、英国、美国等国家所展开的一次设计艺术风格，1918 年11月后，社会逐渐复苏，经济开始得到发展，现代化与工业化进入并改变了人们的生活方式，人们认识到对于现代化与工业化的发展不能一味地回避，而应当去适应它和改造它，设计师们既厌倦了新艺术风格的古典主义和自然装饰，又无法接受现代主义风格的单调，于是便想探寻出一种具有折衷主义的新风格出来，装饰艺术风格奢侈豪华，只为权贵和金字塔顶端的人而进行服务，具有非民主化的色彩。

从平面海报的方面去看，装饰艺术运动融合了野兽派、分离派、立体主义、构成主义等多方风格来形成属于自己的视觉语言，这些招贴海报以明快的色彩加以大量的几何图形进行拼凑形成一种极具视觉冲击力的效果。以著名平面设计师A.M.卡桑德拉（Adolphe Jean-Marie Mouron,1901-1968）为例，他喜欢把图形及文字相融合，在构图方面善于运用留白手法来增加海报的视觉传达能力，整体画面简洁有力，极具未来主义色彩和立体主义解构感，喜欢在原有的设计风格上进行创新、凸显视觉张力。1923 年，他通过大胆的放射性构图和颜色对比强烈的《伐木工》扬名国际，随后他创作了著名的代表作《北方之星》和《诺曼底号》,这两幅招贴海报采用了简洁的形状和大胆的构图，使他的海报一时之间风靡法国，他的设计也促成了独特的法国式的装饰艺术风格。他注重招贴的本质，舍去多余元素来达到凸显主题的目的，这也是他的设计能够得到广泛喜爱的原因。装饰艺术风格善于与世界各国的文化进行多维度融合，设计师们受到各式各样的艺术风格的启发，结合自身的设想进行创作，这种融会贯通的表达形式，充分满足了人们的猎奇心理。它在设计上的折衷主义立场，运用手工艺和工业化的双重特点，将机械与奢华的装饰相结合来为上层贵族服务，从材料的运用到装饰的构思，无论哪一方面，装饰艺术风格都给我们提供了很多值得学习的地方。但因其只是为贵族服务的，并不民主化的特点，在1945 年9 月2 日以后便也没能继续得到发展，最终被现代主义设计取代，直到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后现代主义的产生，它的“东西方文化相结合”和“情感化与机械化相结合”的特点，才被再次地研究起来。

（二）现代主义设计的传承

现代主义（Modernism）的现代（Modern）即摩登时代，指人类利用工业化带来的变革作为推动力，导致传统农业社会向现代化工业社会转变的这一进程，也就是1914年后，人类被带入了“电气时代”这一阶段，而现代工业和城市化的兴起，使人与人的关系愈加疏远，人们产生了巨大的孤独感，现代主义设计风格也就在这个重大的时间点兴起。现代主义设计风格在设计形式上讲究功能性、科学性，受到立体主义的影响，喜欢采用非装饰的简单几何，注重整体的空间考虑，反对预想图，强调模型，提倡批量化生产，注重产品的实用性，以减少不必要的开支。二十世纪以来，现代主义设计从建筑开始，逐渐对环境设计、家居设计、平面设计等领域展开攻势，在平面设计领域，其设计风格也是采用色彩与简单的几何图形的搭配来进行设计，以蒙德里安为例，他主张利用最简单的线条和几何图形加以最纯粹的红、黄、蓝色进行构图，来表达构成自然力量的自然本身。在设计中，现代主义设计是理性的、面向大众的设计，强调功能、讲究设计的科学性，它反对过度的华丽装饰、反对权贵且精英的主义，提倡简单的几何造型、重视对空间的利用和对经费的考量以达到实用的目的，这极大地促进了生产力的发展，却也不可避免地使设计造型越来越单一。现代主义设计因现代化工业社会转变和城市化的发展而产生，又推动着工业化、全球化的进程，形成现代主义思想和设计体系，荷兰风格派以及包豪斯的理想主义实验极大地推动了整个欧洲的现代主义建筑的发展，但在二十世纪三十年代，这个朝气蓬勃博的设计风格却遭受到了资本主义国家的无情抹杀，至此，欧洲的现代主义开始向美国进行迁徙，并得到更加全面的发展，它顺应时代的特性、接纳环境的影响，最终由它生成的国际主义风格以及一系列派生的现代设计流派，更是在1945 年9 月2 日后，影响着整个西方乃至全世界。

这场空前庞大风格，一直持续到二十世纪七十年代，影响范围之广、影响内容之深远，极大影响着人类文明的发展。

三、因时制宜的设计

1920 年西方世界在1918 年11 月的斗争后重新站立起来，装饰艺术风格响应着乐观的社会氛围而生，其装饰理念在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又被重新重视起来，并在后现代设计艺术中再次得到关注，人们对装饰的再重视体现出了这一时期文化格局的改变，与此同时，随着社会的不断发展，色彩鲜艳的塑料逐渐走进人们的视野，设计观念开始趋向多元化，现代主义设计进入到反抗时期，人们厌倦了单调的国际风格，开始再次注重装饰，注重设计的个人化，致使现代主义大有要被完全取代之势，直到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因后现代主义发展起来的解构主义以及高科技派等流派，又在有限的发展中不断改良并逐步向现代主义靠拢，使现代主义在“否定之否定”的进程中，得到了一个全新的发展。从装饰艺术风格到现代主义设计风格的探讨中不难发现，艺术风格的发展与更迭并非是一场游戏，而是为了适应不断变换的社会形势而产生的，无论是何种艺术风格，都受其所在的时期、受不同文化的影响才得以产生和发展，同时，这些艺术风格也反过来影响着人们的意识与思维方式、促进着社会的发展。无论是装饰艺术风格从兴起到衰落再重新被提起的坎坷之路，还是现代主义设计运动一路走来的道阻且长，都在启示我们，每一个艺术思潮的产生都因其所处时代的政治、经济、思想、阶级的改变而改变。“装饰艺术风格”在历史的洪流中被放下又拿起，“现代主义设计风格”在历史的变革中，不断发展并找到了一条自己的出路，文化的发展不断影响着设计的风格，让设计满足当下人们的需求。

在现在所处的“新时代”中，人类与互联网的距离比以前更加密切，设计趋势是对社会上放生的事件的反应，在全球被按下暂停键的三年里，我们使用数字工具虚拟化地与人沟通的形式愈来愈多，增强现实、元宇宙是数字化互动下的合乎逻辑的步骤，这些技术和内核给人们带来既兴奋又恐惧的心理，不论对这项技术的观感是好是坏，它都已不可避免地对设计和文化产生重大影响。

增强现实（AR）是一种将计算机生成的图像叠加在一起放置于耳机、眼镜、手机或进行全息显示后，再以用户的视角去看待现实世界的技术，无论是做手术时的数字覆盖或是极具表现力的数字服装，增强现实都有能力为其提供额外的便利。

从表现形式来看，几乎所有人类历史都有表明我们对于身外之物的狂热，它作为一种向自己和他人投射形象或信仰的方式来彰显自身在社会中的地位、背景，让人们仅是匆匆一瞥就能对其产生第一印象。以球鞋为例，现代人建立起了一整套的与主文化相对应的非主流、非普适、非大众的局部文化现象，经调研，当年轻人们去结识新朋友时，通常会更加关注对方所穿的鞋子样式，通过每一种鞋子的纹样与款式来给对方做初印象评定，同时，对于青少年来说，通常会以球鞋的款式来确认其所崇拜的球星，潜移默化中，人们不只是在购买一双简单的球鞋，更大意义上他们是想和心目中最伟大的球星之间建立一种联系，让人们注意到他们所信仰的事物，即使是一双简单平价的鞋子，也会让人们知道他所重视的是什么，这种向别人表达自己的需求远远超过了鞋子本身的意义，人们更加注重精神上的享受。回到与增强现实的关系上来，笔者认为AR 将因为它的灵活可操纵性成为个人表达的下一个前沿领域，衣服上的图案可以随意变换、家具可以变换多种视觉效果、在现实中触感并不舒适的服装，甚至可以以更加夸张的形式在增强现实中进行表达，2022 年央视春晚中AR 技术便在节目《只此青绿》中加以运用，一时之间技惊四座，舞者们仿佛真的走入《千里江山图》中成为画中人。谈到虚拟现实，我们很难不提到元宇宙和它带来的信息交往方式的变化，在元宇宙中，人们将更加关注于情感与体验，以游戏为例，“我的世界”便是一款比较成功的元宇宙概念产品，人们可以基于情感满足的基础上，搭建属于自己的世界并进行社交活动；2022 年6 月，北京大学通过元宇宙举行了一场毕业典礼，而这种形式的活动已经开始转变为一种潮流，引得各大高校接连效仿。

不过，元宇宙目前还处在前期发展阶段，元宇宙生活的衍生是否会伴随着一系列的弊端，它会逐渐发展为下一个浪潮，还是化为泡沫，我们尚且不得而知。事实上，每一个艺术或设计风格思潮的产生、发展和消亡都是因时制宜的，设计的伟大在于其身处不同时代的强大适应力，设计要最直接地展现出其所属时代的最现实的问题，设计师尽管去创造，历史会将最有意义的部分留存下来，就像社会变革带动文化、文化变革推动社会，这种反馈将永远不会停止。

四、总结

回顾历史，每一场社会变革都带动着设计的发展趋势，反观现在，现代潮流又将会发生怎样的转变，随着世界格局的更新与改变，人们的生活方式形成了巨大的变化，非主流、非普适、非大众的局部文化发展、元宇宙资产、网课系统的横空出世、AR 的视觉升华以及VR 身临其境的体验已经见怪不怪。万物互联、人机交互的数字化浪潮已然如火如荼，在这个已经到来的“新时代”，这将是整个设计界将面临的新的挑战，也是新的机遇。就像习近平总书记所说的那样，要“善于在危机中育新机、于变局中开新局”，笔者认为，在还没有产生出正式的适合这一时代的理论体系之前，我们应当运用“旧时代”创造出的东西去结合“新时代”的需求，以辩证的眼光甄选历史案例，并让自己的设计思维自由地博采众长，用不断升华的设计方式来改善人们的生活。在诸多种我们应该具备的学术态度里，坚持和严谨一直是不可或缺的良好作风，借鉴和摒弃一直首当其冲，在今天这个多元化的时代，任何事物都有着无限可能，所以对设计本质的认识、对表现形式的摸索、对当下生活的反思，都需要我们不断地认识过去和展望未来，实现对设计的精益求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