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人类共同价值的生成逻辑及其世界意义

2023-12-18 00:26
南都学坛 2023年5期
关键词:全人类命运共同体

刘 东 方

(山东财经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山东 济南 250014)

全人类共同价值是21世纪党的创新理论,习近平总书记指出:“各国历史、文化、制度、发展水平不尽相同,但各国人民都追求和平、发展、公平、正义、民主、自由的全人类共同价值。”[1]425随后习近平总书记多次在重要国际场合强调要坚持和弘扬全人类共同价值。2022年10月16日习近平总书记在党的二十大报告中再次强调:“世界各国弘扬和平、发展、公平、正义、民主、自由的全人类共同价值,促进各国人民相知相亲。”[2]63这体现了中国特色大国外交的包容性,是中国特色大国外交的价值基础。全人类共同价值不仅彰显了中国外交思想的原创性贡献,更是在历史向世界历史转变过程中对人类社会发展规律和意义的哲学阐释,体现了对马克思关于人的自由全面发展思想的继承和发展。研究全人类共同价值不仅要追溯其理论基础和根源,探索全人类共同价值的历史发展逻辑,更要站在历史唯物主义立场上,以全人类的整体发展逻辑为理论基础探究这一思想对世界历史的贡献和意义。全人类共同价值的提出表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伟大事业已经融入世界历史的长河之中,为推动世界历史的发展,解决世界之问、时代之问贡献了中国智慧、中国方案、中国力量。

一、全人类共同价值的理论基础

全人类共同价值的提出是对人的自由全面发展思想的创新性发展,是马克思类本质概念的新时代阐释。任何一个概念或者一个理论的形成都不是凭空产生的,更不是某个杰出人物的主观想象,而是在世界百年未有之大变局下,通过人类实践活动来解决当前所面临的和平、国家安全、生态安全等一系列问题和挑战形成的科学理论。全人类共同价值是主体与主体在相互交往过程中满足需要而形成的共同利益,主体是“全人类”,客体是“共同价值”,我们把这一命题抽象出来上升到理论层面所表现出来的就是“价值观”。因而,全人类共同价值是中国共产党不断探索社会发展规律而总结出来的人类实践活动的价值原则。其哲学基础是人类社会而不是市民社会,市民社会作为资本主义特有的范畴是从个人、个体出发实现私有利益的概念,而人类社会侧重的是“类”的概念,彰显的是人的“类本质”。因此全人类共同价值是符合马克思“类本质”理论的,其理论指向符合马克思关于人类共同需要思想,是马克思共同体思想的呈现。

(一)全人类共同价值的世界普遍交往基础

“交往”是马克思唯物史观思想的一个重要概念,人与人、人与社会、人与自然的关系都是以交往为核心的社会关系,它构成了人的本质,马克思说:“人的本质不是单个人所固有的抽象物,在其现实性上,它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3]505这里马克思强调人与人、人与社会、人与自然的彼此交往构成了社会关系的总和。交往起初只表现为部落、地域内部之间孤立、狭隘、单一的交往,随着人的需求不断地扩大、增加,便形成了更复杂的交往历史,因而交往活动把部落、地域、国家相互联结便形成普遍的世界交往,一部世界史也就是人类文明的交往史,主体是人类即从事交往活动的现实的人。处于一定社会关系的人所从事的生产实践活动本身就是一种交往活动,马克思正是从交往出发探索人类社会发展的规律。全人类共同价值所包含的和平、发展、公平、正义、民主、自由等范畴既彰显了世界各国之间相互交往的价值基础,又体现了在交往范围不断扩大以及人类社会不断发展过程中历史已经转变为世界历史的实践逻辑。正如马克思在《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中指出的:“整个所谓世界历史不外是人通过人的劳动而诞生的过程,是自然界对人来说的生成过程,所以关于他通过自身而诞生、关于他的形成过程,他有直观的、无可辩驳的证明。”[3]196这里马克思虽然没有使用交往这个概念,但历史是人通过人的劳动而诞生这一表述已经蕴含着人与人的交往关系。另外,在《关于费尔巴哈的提纲》中马克思使用了“实践”概念,在《德意志意识形态》中马克思使用“商务、商业、贸易”等范畴来阐述交往,再次强调人与人之间的交往不仅是一种社会关系,更是一种活动。

全世界包含着200多个国家和地区,多种文明形式共存,在如此复杂且多元化的历史背景下,不同国家和种族之间可以实现相互交往,彰显了历史主体即人的交往活动是人与人、人与自然、人与社会之间的实践结果,人与人的交往所形成的活动结果为每个现实的人提供了活动条件。就如赫斯在《论货币的本质》一书中指出的:“正如地球的空气是地球的活动场一样,人的交往则是人的活动场,在这里单个的人实现、表现其生命或能力。”[4]138-139个体的本质体现是通过每个个体生命活动之间的相互影响实现的,人与人之间的这种交往必然会形成一定的行为准则或者实践原则,在这一基础之上实现人的自由全面发展目标是普遍共生的自由状态,习近平总书记把这一目标概括为人类命运共同体,并且被联合国采纳。全人类共同价值是人类命运共同体思想的价值体现,是对现实交往方式、生产方式、生活方式以及生存方式的理论表达,这一思想既是对人的自由全面发展思想的继承,又是在历史成为世界历史的背景下的理论创新。

全人类共同价值体现为全人类的共同需求。人与人之间产生了交往关系后才会随着交往活动的不断深入形成各种形式的需求,这些需求分为:(1)个人需求,即私有需求,这是单个人在实现自身价值和需求过程中所产生的能够满足个人利益的需求;(2)共同需求,即全人类共同价值,在人与人、国家与国家的交往过程中所形成的一种共同价值目标,为了实现这一目标,每个人、每个国家都要以这一共同目标为价值准则即以实现和平、发展、公平、正义、民主、自由的共同价值为目标来进行生产活动、交往活动,这样才能实现人的自由全面发展。

(二)“人类社会”:全人类共同价值的类哲学基础

“马克思主义博大精深,归根到底就是一句话,为人类求解放。”[5]在马克思看来政治解放是不彻底的,人与人、人与自然、人与社会的真正解放是建立在全部社会生产能力成为人们共同财富基础之上的自由个性发挥,这是实现人的自由全面发展的最终阶段,为全人类共同价值提供了理论基础。全人类共同价值更是一个哲学命题,在价值哲学的论域中,西方“普世价值”主张单子式个人为主体的独立形式,忽视了人与人之间的交往关系,在马克思的价值哲学中主张价值是通过现实主体表征出来的,失去了现实主体的价值是抽象的概念,因此现实主体是体现价值本身的主要因素,主要表现为个人、主体即现实的个人、类主体两个范畴。“人类命运共同体立足于‘人类社会’的哲学立场,促进人类真正的‘普遍交往’以形成具有更高‘共同性’水平的人类利益。”[6]4在现实论域中,全人类共同价值是区别于“普世价值”的,其内含着人性论基础,从马克思的人学思想来看,全人类共同价值把价值的实现主体指向“现实的人”和“人类社会”。现实个人的交往和生产活动建立在类主体的社会关系中,是实现每个人自身价值和发展目标的前提基础,因而对于全人类共同价值的研究首先要从“人类社会”这一概念出发,这是对全人类共同价值研究所绕不开的前置性概念理解。

马克思在《关于费尔巴哈的提纲》中指出:“旧唯物主义的立脚点是市民社会,新唯物主义的立脚点则是人类社会或社会的人类。”[3]502全人类共同价值是以全人类为立脚点和人的实践活动为前提条件,人类实践活动不是某个人孤立的活动,也不是某个国家、某个民族和地区的封闭式社会实践,而是在世界普遍交往的历史论域下全人类共同价值理想,因而“人类社会”或“社会的人类”是全人类共同价值的现实环境,是推动世界历史理论发展的基石。同时人类社会又不断推动历史逐渐演化为世界历史,世界历史的形成进一步凝聚了人类社会的类本质,人类本质就是在不断地进行社会活动进而推动世界历史前进的自由自觉活动,这体现为人自己创造自己的过程。就马克思的世界历史理论而言,人类对历史的创造并不是一般的经验理论,而是“人类自身向自己命运主宰者的回归”的过程[7]12。马克思通过对费尔巴哈“类”思想的批判与改造彻底颠覆了旧唯物主义的不彻底性,把人类解放放置于历史唯物主义背景之下,确立了人本身有意识的自由自觉活动这一类本质,把世界历史的叙事主题从抽象向现实变革,完成了对西方历史理论的范式革命,确立了世界历史是“人类自身向自己命运主宰者的回归”的过程,这是马克思为人类社会所勾画的未来理想目标,马克思“类哲学”思想为全人类共同价值确立了实践主体,从对单一的西方“普世价值”超越到以全人类共同价值作为实现人类命运共同体的价值观体现,彰显了从市民社会到人类社会的特殊与普遍原理的统一。

作为全人类共同价值的主体,“现实性”是主体身处具体历史时空中进行物质生产活动以满足自身需要的根本属性,另外“类特性”是表征价值主体在进行生产活动时所具有的整体性特征,即“一个种的整体特性、种的类特性就在于生命活动的性质,而自由的有意识的活动恰恰就是人的类特性”[3]162。由此可见在对人的价值追求中,马克思更明确地阐释了人的“类本质”和“类生活”的现实性、客观性。有了“类本质”特征人类就可以像个人那样关照自身的价值,此时的人类就是一个整体,追求共同的目标,“像一个人一样地进行判断和选择”[8]325,在此意义上人类就成了全人类共同价值的主体。全人类共同价值促进人类主体的价值目标、丰富人的“类本质”的完善,同时类本质作为全人类共同价值的主体宿主是全人类共同价值现实表征的主体基础,两者“相互承认”。

二、全人类共同价值的逻辑规定

全人类共同价值的最高价值追求是“人的自由全面发展”,人的自由应该是全方位的自由,全人类共同价值从国家、社会、人民三个维度表明了“人的自由全面发展”的整体性、全面性。人的自由不仅是政治自由,政治自由只是在政治上获得自由的选举和被选举权,这是片面的不彻底的自由,在西方市民社会中政治自由与现实生活中的经济自由是分裂的,政府只关心市民在政治上是否自由,这是一种社会二重化现象,即把国家划分为政治生活领域和市民社会的经济生活领域,因而在西方资本主义国家,政治生活和经济生活是彼此孤立且分离的。另外,在市民社会的过渡中人也是二重化的,即公民和市民,公民是政治领域中的公共身份,市民是经济领域中的私人身份。与西方国家不同,习近平总书记以实现人类命运共同体为目标,以世界历史发展大势为现实基础,从国家、社会、人民等层面全方位提出了全人类共同价值体系。

“和平”“发展”是国家进步的基本前提,也是当今时代的两大主题,各国之间只有实现“和平”注重“发展”才能为社会、人们实现自由提供现实基础。和平稳定的生活环境是人们安居乐业的必要条件。自启蒙运动以来人类社会的内部矛盾问题日益凸显,同时也是18世纪古典历史理论所关注的重点论题,小矛盾的不断激化逐渐成了世界各民族之间的冲突,在和平不断受到挑战的历史境遇下德国古典哲学家康德提出了“永久和平”思想。进入21世纪后,随着各国现代化的陆续实现和军事力量的扩张以及世界历史的持续推进,整个世界面对着人类社会的内部冲突和更多国家核武器建设的扩大化,“永久和平”仿佛成了当今世界最奢侈的需要。人类对“永久和平”长途跋涉的追求寄希望于理想的共同体,从柏拉图的“理想国”到空想社会主义的“乌托邦” “太阳城”再到共产主义的“共同体”这一系列的理想状态都体现了人们对实现美好生活的共同愿望。贯穿引领整个共同理想体系的是“永久和平”。马克思说过,“至今一切社会的历史都是阶级斗争的历史”[9]31,人类社会发展进步始终伴随着战争和冲突,这也就意味着人类社会依然没有达到理想状态,那么共同体也就没有实现。和平与发展作为人类社会进步的主题,直接关系到人们的生活质量,是每个国家实现现代化过程中的必然路径。习近平总书记指出:“唯有发展,才能消除冲突的根源。唯有发展,才能保障人民的基本权利。唯有发展,才能满足人民对美好生活的热切向往。”[10]247-248要想解决好新时期面临的各类全球性挑战,包括战争、生态、病毒等一系列问题,根本出路在于谋求和平、实现发展。

“公平”“正义”是社会发展的共同准则。在当前复杂并具有挑战性的社会环境下,要实现人的自由全面发展应该从两个层面重视“公平”“正义”价值观。首先,从单个国家社会群体来看,每个国家应该按照社会发展和公民需求程度在自己的国度实现社会“公平”和“正义”。由于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的不同每个社会群体对“公平”“正义”的愿望存在着一定差异,因此从单个的社会群体来看每个国家首先应该实现“公平” “正义”,这为全人类共同价值的实现提供了基础,就像马克思所说的自由人联合体的实现是建立在每个人的自由发展前提之上一样,“在那里,每个人的自由发展是一切人的自由发展的条件”[9]53。每个社会群体“公平”“正义”的实现是全人类共同价值实现的条件。其次,随着世界多极化发展模式的日益凸显,我们面临的挑战越发艰巨,恃强凌弱、零和博弈、霸权霸道行径危害深重,和平赤字、发展赤字、安全赤字、治理赤字日益加重,形成了一个个国际社会一体化发展过程中的道德洼地和阻碍人类社会实现命运共同体的道德痼疾,要在当下实现全人类共同价值,就需要在人类社会层面构筑一个具有世界公约和普遍遵循的“公平”“正义”价值准则,并形成普遍的价值观约束。整个人类社会“公平”“正义”的价值观实现为各个国家民族的发展创造了条件,单个的社会国家实现“公平”“正义”到实现整个人类的“公平”“正义”,表征了价值观实现的整体逻辑,彰显了马克思主义一般与个别、整体与部分、普遍与特殊的辩证原理。

“民主”“自由”是人民实现全面发展的根本保障。“民主”“自由”是指人民的“民主”“自由”,人作为世界的主体,他们的价值实现是世界意义的外在体现,世界是人的世界而不是西方哲学家抽象意义上的理念世界,因此世界的意义和价值是通过人这一主体体现的,人民没有“民主”和“自由”世界也将不会有任何意义。从学理上来讲,人的本质问题是世界发展推进的根本问题。资本主义的出现,开拓了世界市场,使原来的区域性生产和交往转变为世界性的了,因此历史转变成世界历史,这是人类社会发展的一大进步。资本主义的出现同时也导致人民的自由受限且被物质所占有,整个人类社会在资本笼罩下失去了“民主”和“自由”。“造成‘人的问题’被遮蔽,‘物的世界’的极度膨胀和对‘人的世界’的极度压抑,导致人的本质的全面异化,人越来越受到对他们来说是异己力量的支配,导致人的本质的异化和人的自由的丧失。”[11]9-10从客观上来讲,资本主义所带来的是生产力的提高和个人自由的出场,事实上在资本主义社会中的人们并没有实现真正自由,而是以物质为统摄下的虚假自由。“回顾文艺复兴提出‘自由、平等、博爱’口号以来的历史,可以客观地说,资产阶级革命所带来的进步成果,主要是尽其可能地兑现以个人为本位的自由。其所实践的资本主义价值体系,以 ‘自由’为核心,突出强调并实施了 ‘自由即正义’的原则,代表着一种 ‘自由型’的正义观。因此资本主义也常被看作是自由主义的同义语。”[12]9事实上,民主和自由是整个人类在实现自由解放目标过程中的根本保障,不是某一个民族或者某一个国家的意识形态,而是属于全人类的价值基础。因此,民主、自由是全人类价值的共同追求,它没有统一的模式,更不是西方所谓的“普世价值”,为了避免西方国家“普世价值”的侵袭和价值垄断,世界各国应该站在理性的立场共同研究民主、自由的普遍性意义,把全人类共同价值下沉到人类自身自由和解放的现实维度。

三、全人类共同价值的世界意义

价值是主体与主体在社会交往过程中形成的彼此需求的现实体现,是实践的产物。主体在交往活动中为了实现自身需要而进行的有目的实践活动与客体之间形成的主客体关系的外在表现就是价值。全人类共同价值作为人类目标追求的价值引领,是习近平总书记在思考“时代之问”和“世界之问”的世界历史背景下提出的,是凝聚了超越国家、民族界限且具有广泛共识的全人类价值理念,彰显了对全人类美好生活的向往和憧憬,对于解决当下人类面临的一系列问题和挑战,推动世界历史沿着人类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和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方向发展具有重要意义。

(一)全人类共同价值是人类命运共同体合理性的前提条件

全人类共同价值是人类命运共同体的价值观,在连接世界人民的共同命运及形成统一的价值目标上发挥着重要作用,只有理解了全人类共同价值存在的意义,才能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合理性和合法性。任何理论的出现都会有最根本的理论内核“决定理论的特质或根本性质,规定理论发展的根本方向,是理论充满活力的根本原因”[13]9。全人类共同价值担任着人类命运共同体的理论内核,一个稳定的共同体不仅仅是利益共同体,最核心的应该是价值共同体,价值共同体是保持共同体稳定繁荣的支柱。

当今世界,政治多极化、经济全球化、文化多元化的格局影响着人类命运的走向,“世界怎么了”“人类向何处去”的“世界之问”和“时代之问”是任何一个政体都要回答的问题,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下提出人类命运共同体固然重要,但更为重要的是人类命运共同体实现过程中的价值引领,即全人类共同价值,它是人类进步的集体价值航标,是联结国家、社会、个人三重主体的共识性价值逻辑。全人类共同价值作为集体价值航标,是世界人民意识到新的时代背景下人类命运应该相互依存、休戚与共的必然选择,就像塞缪尔·亨廷顿在《文明的冲突与世界秩序的重建》中所讲的那样,世界的不断进步和发展需要“‘共同性原则’,各文明的人民应寻求和扩大与其他文明共有的价值观、制度和实践”[14]379。在历史成为世界历史,人类生命原则已经统一的文明转型新时期,中国以“天下”为己任,明确历史唯物主义基本原理,充分践行马克思世界历史理论,站在世界历史的高度提出了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思想,伴随着人类命运共同体理论的提出,全人类共同价值作为集体性价值航标和共同理念规制是对人类整体的生命关怀。和平、发展、公平、正义、民主、自由的全人类共同价值范畴是每个国家都认同的普遍价值,更是在社会实践中确立的,“人们的生存决定了意识,这是马克思提出的颠扑不破的真理。人类在自身的理性中总是要提出一些观念,这些观念包括‘价值’,而全人类共同价值就是人类的观念”[15]43。这些价值观念不是抽象的理念,而是以人的生命活动为准则,在普遍交往和社会生活的实践过程中形成的,是对人类命运共同体思想的公共价值表征。

在此意义上,全人类共同价值作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价值表征,体现的是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普遍价值原则。任何理论都能在现实中找到根基,人类所提出的理论观念都是在自身的生命活动中总结出来的,就像马克思所说:“凡是把理论引向神秘主义的神秘东西,都能在人的实践中以及对这种实践的理解中得到合理的解决。”[3]501与动物不同,人类能够通过主观能动性和历史主动性确立自己的生命形式和生命意义,生命活动形式表现为人类命运共同体,生命意义则彰显为全人类共同价值,全人类共同价值是人类命运共同体的价值方向,人类命运共同体为全人类共同价值提供客观基础。人类实践活动凝聚着人们对人类命运共同体的价值共识,体现人类命运共同体内在意蕴的全人类共同价值引领世界秩序理性发展,应对全球性挑战凝聚广泛共识,推动“新世界主义”的价值方向,为践行人类命运共同体提供了价值支撑。

(二)全人类共同价值是“新世界主义”的价值方向

全人类共同价值站在“人类”这一类主体视角界定了人类普遍交往过程中形成的价值共识,这一思想的确立既遵循了各个国家民族发展的特殊价值取向,又凝聚了全人类的普遍价值共识,体现了全人类共同价值秉持求同存异的原则。新时期我们面临的全球治理问题愈发凸显,核战争的威胁打破了人类永久生存的理想预设,自然灾害的频频发生激发了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自然共同体建设,世纪疫情的肆虐引起了人类对生命的敬畏,生态危机和核战争危机直接破坏了人类生存的基础,现在的世界需要在百年未有之大变局下重新界定价值准则构建“新世界主义”,全人类共同价值的出场即和平、发展、公平、正义、民主、自由能够为构建新世界、推进世界历史和全球治理提供中国之理、中国之治,为世界秩序的良性发展和人类文明进程的推进贡献中国智慧、中国方案。

如今的世界是整体的“全人类”,而不是以某一个国家的价值立场和观念为主导的,因此在全球化背景下,世界需要一种能够保证人类自由全面发展的价值准则和共享、共识的运行秩序,全人类共同价值的创造为人类社会秩序和全球治理提供了指引,人类的整体进步需要具有“天下无外”的立场和胸襟才能构建普遍的世界秩序,就像赵汀阳所说的:“未来的世界非常需要一种新的天下体系,或者说,世界需要变成天下,才有可能保证世界安全。只有以‘天下无外’的逻辑把整个世界变成只有内部性而没有外部性的天下,才有希望建立普遍共享的世界秩序。”[16]15这样的世界秩序不是以中国为核心更不是以西方国家为核心,而是从根本上重新确立人类文明新形态,把世界构建成和平发展、互利共赢的“新世界主义”。全球问题一直得不到解决并且多极化严重,原因在于人类整体缺乏一种自身约束或者共同追求的价值共识。从国家层面来讲,如果每个国家的发展只是从自身既得利益出发而不管其他国家甚至利益交换国的死活,那么这个世界将会回到混沌初开的状态,战争和冲突也将永远不会停止,因此我们不仅共存于同一个世界,更重要的是要共建一个世界并形成普遍共识的价值准则,这样才能永久生存、永久和平。

全人类共同价值置身多元化世界场域,以探索人类共同、整体利益为目标,敲碎了资本主义垄断形式的价值壁垒,为“新世界主义”提供价值引领。这种“新世界主义”追求的是全人类共建共享的全球价值体系,追寻的是“地球一家” “全球一体”,为推动全球治理,构建新型国际秩序提供理论支撑,对世界历史的发展、推动具有重要意义。

四、结语

“大道之行,天下为公。”中国共产党坚持胸怀天下,以海纳百川的宽阔胸襟吸收全人类优秀文明成果的政治格局和气魄,以马克思历史唯物主义为指导思想,超越了资本主义的生产生活方式,以实现人类解放为价值旨归,以推动建设更加美好的世界为目标,提出大力弘扬全人类共同价值的理念,彰显了中华民族“天下为公” “革故鼎新” “亲仁善邻”的共同体意识。全人类共同价值的出场是在世界之变、时代之变、历史之变以前所未有的方式展开的必然结果,作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价值观表现,全人类共同价值是以全人类的自由解放为“类哲学”基础,以人类的普遍交往为现实基础这两个前提条件形成的。作为价值体系,全人类共同价值从社会、国家、个人三重世界主体体现了推进世界历史的价值航标,而社会、国家、个人的价值需求构成了和平、发展、公平、正义、民主、自由全人类共同价值的整体逻辑。全人类共同价值导向下的新世界是全人类形成共建、共享的价值理念,为全球治理回答时代之问、人民之问的钥匙,以全人类自由解放为目的的全人类共同价值也将为世界发展提供中国智慧、中国方案、中国力量,在这一理念驱使下全世界必将形成伟大合力,创造更加美好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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