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卡洛斯陨落的商业教训

企业社会责任（CSR）与企业日常运营之间取得平衡，是一项艰巨的任务。前者意味着企业为整体社会公益做出贡献的长期愿景。为了理解这种动态及其带来的挑战，我们最好抛弃电子表格，而从16世纪佛兰德斯文艺复兴时期的杰作中寻求见解—据说是老彼得·勃鲁盖尔的《伊卡洛斯陨落图》。

从正确的角度来看，勃鲁盖尔对古希腊神话中代达罗斯及其儿子伊卡洛斯的描绘，为市场经济的过度行为以及最近对它们的控制措施，提供了独特的见解。

代达罗斯被囚禁在克里特岛，用蜡和羽毛为自己和儿子建造了翅膀。尽管他指示儿子不要飞得太高或太低，但伊卡洛斯飞得离太阳太近，翅膀被融化，人掉进海里淹死（这幅画描绘了一双消失在水中的白腿）。这个故事的寓意很简单：傲慢可能致命。

人们很容易将米尔顿·弗里德曼和伊卡洛斯相提并论。一代又一代的商科学生被灌输弗里德曼学说：企业的社会责任是利润最大化。弗里德曼和芝加哥经济学派其他成员的思想，创造了战后西方经济的自由资本主义。但2008年的全球金融危机，加上全球变暖的迅速加剧，标志着“商业就是要在商言商”这一主流共识的终结。

现在，不惜一切代价无情追求利润的做法，似乎注定要像伊卡洛斯一样坠入大海，徒留一只手在空中无助地挥舞。正如科林·梅耶尔在2018年出版的《繁荣：更好的商业造就更大的利益》一书中所说，“公司的社会目标必须是为我们的星球及其居民的问题，找到有利可图的解决方案”，勃鲁盖尔的画作也提醒人们企业社会责任的目标。

犁夫牵着马，挖出浅沟，凸显了可持续农业、生物多样性和人与动物的陪伴的重要性。与此同时，渔夫抛出他的鱼线，将我们的注意力吸引到海洋上—这是一项重要的公共产品，应该得到相应的照顾。我们不能耗尽我们福祉的源泉，并且这种福祉必须为所有人所获得和共享。当我们对日益恶化的气候危机负责，并寻求保护地球和防止灾难性全球变暖所需的根本性变革时，这仍然应该是我们思考的重点。

在勃鲁盖尔的地平线上，太阳照亮了运送人员和货物的船只。这是旧世界的落日，还是在新世界的朝阳？这个问题迫使我们思考，从长远来看，谁会把我们的船—全球经济—引向更平静的水域。2015年，时任英格兰银行行长的马克·卡尼在伦敦的一次演讲中解释说，气候变化“将超出大多数参与者的传统视野—给后代带来当代人没有直接动机解决的代价”。因此，我们有责任克服卡尼所说的“地平线的悲剧”。

最后，牧羊人仰望着天空中的代达罗斯，似乎对人可以飞上天惊呆了。他和拴在他身旁的狗都没有在意羊群。这个场景邀请我们寻求他人的帮助，以释放保护气候和保护自然所需的能量。它还强调了平衡当前关注和未来愿景的挑战—这一困境将随着企业转向新的经营方式而变得更加尖锐。在推动这些变化时，我们必须避免疏远同胞和煽动骚乱。

平心而论，诠释视觉艺术作品几乎总是需要了解其历史背景。这一时期的社会、政治、宗教、经济和文化背景，有助于我们理解作品的意义。但是，一旦向公众展示，艺术就会有自己的生命，因为它属于我们所有人。这样，它可以打开一扇窗，让我们更好地了解我们这个时代的挑战。

只有了解其中的利害关系，今天的商人才能制定连贯有效的企业社会责任战略。对于希望成為其经营活动所在的社会和环境系统的好管家的企业领导者来说，思考《伊卡洛斯的陨落》是了解全貌的理想方式。

凡妮莎·巴德雷是美利坚大学（American University）教员，律师和艺术史学家。本文已获Project Syndicate授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