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小号的男人

2004-09-13 12:01芦芙荭
长江文艺 2004年8期
关键词:工长小乔小号

芦芙荭

楼上那两口又开始打架了。

这两口真有意思,隔个十天半个月准时就会打上那么一架。每次只要一打架,男人就开始吹小号,而且吹奏的曲子总是《西班牙斗牛士》的前几句。他一边吹着小号,一边被女人追得满屋子乱跑。有时候,女人实在是累得气喘吁吁跑不动了,或是隔着床,女人的巴掌够不着他的小屁股小脸了,他就会故意停下来,摇头晃脑地将小号对着女人吹。那样子,就像斗牛场上的勇士拿着红斗篷挑逗凶猛的牛一般。弄得女人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男人很会把握时机,一般到了这个时候,他就会放下手中的小号,两手撑在床沿上撅起屁股对女人说,来,打吧。女人扬起手,却是打不下去,一场战事就这么不温不火地结束了。

这两口都是四川人,说话拖腔拖调的。男人长得又瘦又小,好像压根儿就没长开一样。鼻梁上还骑着副眼镜。他大概是在附近的某个建筑工地上打小工,每天早上天不亮就起了床。他们的煤气灶就放在门外的走廊上,那噼哩叭啦的炒菜声,弄得楼上楼下都不得安宁。男人的早饭是很讲究的,必得有肉或者鸡蛋。菜里的油水也放得特别重。男人吃饭的时候,女人还在床上睡觉,男人也懒得理她,自个呼呼啦啦吃完饭,将碗往锅里一丢,一只手拎一只蛇皮袋子,一只手一推鼻梁上的眼镜下楼了。

女人起床一般都是十点多,她穿着睡衣,趿着拖鞋一路踢踏着下楼,将手中痰盂里的脏物在厕所里倒了,再将痰盂在水龙头下猛地一阵冲洗,之后又一路踢踏着上楼。

女人再从屋里出来,已经收拾得光光鲜鲜的了,睡了一夜显得有些虚肿的脸,大概经过一番清洗和按摩,已恢复了固有的弹性。女人的发质很好,她有时喜欢将头发随意地披在肩上,有时,她会突然将头发扎成两个小辫一前一后搭在胸前,这样,女人看起来就小巧玲珑了许多。

其实,这女人是有着一副很好的身材的,只是她和自己的男人往一块站,才显得有些粗壮。就好像是两根油条,男人是在油锅里没炸开的那根,而女人就是不仅炸开了而且还在豆浆碗里泡过的那根。

女人的早餐都是在楼下的摊点上吃,一碗豆浆一根油条或是一碗豆腐脑,没有什么讲究。小吃摊的摊主也是四川人,摊主的女人也常常和她在一块打麻将。有时,吃早餐的人多了,那两口子忙不过来,她就帮他们打打下手。直到吃早餐的人少了下来,她再匆匆吃点早餐到菜市场将晚饭的菜买回来。

接下来的整个下午,女人几乎是没有什么事情可做的,她就和院子里其他几个女人一块打麻将。他们将麻将桌支在楼房的房顶上,那哗啦啦的洗牌声就像流水一样从房顶上倾泄而下,弥漫着整个院子。他们的赌注下得很小,五毛钱一局,这样的牌打起来就没有什么压力,他们一边打着牌,就一边交流着昨天夜里所看的电视剧的心得体会。这种交流是散漫的,没有主题的,好像是倒在地上的一碗水,流到哪儿是哪儿,没有任何方向性。女人家里没有电视机,自然是插不上言,心里觉得有些受了冷落,就将手里的麻将牌摔得一片响。

另外三个女人自然是感觉到了这一点,讨论电视剧的话题就此打住。一个女人说,小乔,你们家咋不买个电视机?现在的电视机便宜得很,二手市场,带彩色的才二三百元一台。

女人叫小乔。

小乔说,我们家眼镜说了,要买就买新的,二手货就跟离了婚的女人一样,终归是被别人用过再抛弃了的。

一个女人说,没有电视那你们两口子天天晚上干什么?

小乔说,睡觉呗。

女人们哄地笑了:天天晚上睡,还不把你那眼镜累死!

小乔自知是上了他们的当,脸刷地一下红了,说,我说的睡觉是这种睡,不是那种睡。

女人们说,小乔,这种睡是怎么个睡法,那种睡又是怎么个睡法呀?说完又哄地笑了起来。

其实,小乔也是一直想买个电视机的。家里没有电视机,天天晚上吃完饭洗洗就只能上床睡觉了。眼镜虽然干的都是体力活,可毕竟年轻力壮,上了床睡不着了。就要用手摸她的奶子玩,小乔有着一对坚挺而又富有弹性的奶子,这确实让眼镜很着迷。只要上了床,他的手一刻也不愿离开它。在小乔眼里,眼镜就是一个顽皮的小孩,他有了高兴的事了要摸它,他在外面受了委屈回来也要摸它。好在它是长在她的身上的,任他挤呀压呀搓呀揉呀的,怎么也玩不坏。要是从商店里买回来的玩具,早不知被他玩坏了多少个了!

当然,这些话是不能说给那几个女人听的,一个男人,家里没有电视,天天晚上拿他女人的奶子当玩具来消遣寂寞的时光,要是让那几个女人知道了,不笑掉大牙才是怪事哩。

小乔他们的牌局最终总是因为各人都要做晚饭才不得不散。那几个女人在收拾好牌桌之后,并不太急着下楼,她们要将塞在兜里或是长筒袜子里的毛票掏出来做一番盘点,赢了、输了要心中有数。只有小乔是那种急冲冲的样子。她回到家里,把兜里的毛票掏出来胡乱地朝桌子或者床上一扔,就开始择菜做饭。眼镜每天一回家,就嚷嚷着肚子饿,一副饿了八辈子,等不及的样子。

小乔做饭的手艺很不错,只是手脚有些慢。也不能完全说是她的手脚慢,小乔是那种把每一件事都要做得非常精细的女人,每次做饭,仅仅是择菜洗菜几乎就要占去她做一顿饭的一半时间。

小乔把饭焖在锅里了,才开始炒菜,一般的情况是,当她将最后一个菜炒好放到桌子上,眼镜回家的脚步也正好在楼梯上响起。

可是,这一天当小乔将菜炒好放在桌子上,又把她和眼镜头天晚上换下的内裤洗净,晾在楼顶的铁丝上了,还没见眼镜回来。她楼上楼下地跑了几回。当然是白跑。小乔急得有点想哭。她想,要是眼镜像别的男人那样,裤带上别个手机该多好呀!好歹打个电话就不用这么操心了。可是眼镜裤带上除了缠着一截她从老家的一座庙里讨得的老爷红,甚至连一串钥匙都没有。眼镜说过,她就是他的门,他就是她的钥匙。

小乔最最担心的是怕眼镜在工地上出什么事。有一阵,她甚至想到工地上去看看,可等她下了楼才猛然间想起,她并不知道眼镜干活的工地在这个城市的什么地方。是的,在这之前,她是有许多时间去问这个问题的,可她从来没有去问过。现在想来真的有些可怕,要是眼镜真的在工地上出个什么事,只怕是工地上的人连她也找不到了。

小乔只好又回到楼上。

小乔坐在家里,心里从来没有这么乱过。小乔想,只要眼镜没有出什么大事,她已做好了好好和他干一仗的准备。她甚至将眼镜那把小号从墙上取了下来,藏在了一个让他不易找到的地方,让他到时吹也没得吹。她得实实在在地和他干一仗!

这天晚上,至少十点多了,眼镜才回来。小乔一听到眼镜那熟悉的上楼的脚步声,所有的焦虑在那一瞬间全都化成了一种恨,一种对男人不守时的恨,她一拧屁股,从走廊上回到房子里。她将头发故意披散了下来,将灯拉灭,摆出一种受了天大的委屈的架式坐在床边上。

这一次,眼镜破天荒地没有提那只蛇皮袋子回来。他推开门,屋子里是一片冰冷。他叫了一声小乔,没有理。又叫了一声小乔,还是没有理。他拉开了灯,才看见小乔披头散发地坐在床边。

眼镜再叫了一声小乔,小乔还是不应声。

眼镜明白小乔是因他回家晚了在生气,就反手关了门。再几把将身上那件脏了的外套脱下扔在床边。他走过去一只手将小乔抱在怀里,另一只手一窜就窜到了小乔的怀里,他的手指就像一头推磨的小毛驴一样,在小乔的一只奶子上跑起圈来。

小乔还是不说话,她拧着身子以示反抗。但是,任她怎么挣扎,也是徒劳的。小乔不明白这个小男人今天怎么如此地有力量。

眼镜说,小乔,别生气了好不好?怎么着也得给我这个刚上任的工长一点面子吧?

小乔听眼镜说这话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停了一会,她竟然哇地一声哭了。她抱住眼镜,两个人像是两个火球一样在床上滚作一团。眼镜的头被她紧紧压在她的胸前,几乎半天都喘不过气来。

那天晚上,小乔第一次懂得了权力的妙处:原来一个小小的工长也会让一男人变得如此的自信和威猛。

第二天早上,眼镜没有像往常一样早早起来做饭出工,这是他们到这个城市打工以来的第一次。他们同那些上班族过礼拜天一样,第一次在家里睡了一个长长的懒觉,直到他们两个人睁着眼躺在床上,觉得再这样睡下去实在是没有什么意思了,才懒懒地起了床。

眼镜在小乔穿衣服之前,又将手伸过去将小乔的奶子玩捏了一会儿。小乔说,依我看,咱干脆也去买个电视机,你都当上工长了,以后再也不能随便拿我的奶子玩了。

眼镜听小乔这样说,突然就想起了前两天在工地上听到的一个笑话,忍不住就笑了起来。

小乔问眼镜笑啥?

眼镜就将那个笑话讲给小乔听。

眼镜说,一个男人摸着女人的乳房问女人这是啥?女人说,是喇叭。男人又摸着女人的乳头问,这是啥?女人说,是开关。男人就按住女人的乳头,可按了半天,没有一点声音,男人觉得奇怪,便说,怎么按了半天没有一点响声?女人嗤嗤地笑着说,傻瓜,下边的插头还没有插上怎么能响。

小乔平时一个人在家里,很少听过别人讲段子,眼镜讲完半天了,她才明白是怎么回事,她嘴里一边流氓,一边就将她眼镜摁在床上,在他的小屁股上一下一下地拍着。

小乔穿好了衣服,将眼镜平时很少穿的那套西服找了出来。眼镜把那条暗红色的领带在脖子上鼓捣来鼓捣去,最后总算把它缠在了脖子上。尽管领带结绾得比小孩子的拳头小不了多少,但穿上西服脖子上再勒条领带,看起来就像模像样的是那么回事了。

下楼吃早餐时,小乔要搀着眼镜的胳膊,眼镜有些不习惯,眼镜开玩笑说,你这么高个个儿,我又这么矮,这样搀着,别人还以为你提了个暖瓶呢。小乔用手在眼镜的屁股上拧了把,说,我就要搀,你就是个暖瓶,也是飞机上的暖瓶,叫他们看了眼馋死!

午饭过后,那几个女人自然是嚷嚷着要打麻将,他们将麻将桌搬上了楼顶就来喊小乔。

小乔,开战吧。

小乔说,我今天可没得空哟,下午我们眼镜的老板要来家里玩,我总得准备准备吧。

女人们果然看见小乔的屋子里买了许多菜,还有啤酒饮料什么的放了一大堆。小乔和眼镜正忙着收拾屋子。

女人们说,现在家里来了客人,谁还在家里忙呀,下馆子,想吃啥有啥,多省心!

小乔说,这话你说得就不对了,当老板的,馆子里的饭早就吃腻了,现在呀,动不动想下馆子的,反倒是我们这些经常不下馆子的老百姓了。

那三个女人没有了小乔去撑摊子,牌局一下子就瘫痪了,三个人坐在楼顶上,将麻将骰子掷来掷去也掷不出一个可以陪他们打麻将的人来。

小乔和眼镜收拾好房子就开始做菜了。在这样简陋的条件下,要做出几样可口的菜确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小乔心里有些紧张。眼镜刚当上工长,她不能给他丢了面子。她将要做的每一样都写在一张纸上,生怕有一点疏忽。

对于做菜之类的事,眼镜自然是插不上手,加之他平时做惯了事,现在突然闲下来无所事事了,反觉得没有了意思。他就像一个尿频患者一样,不停地往楼下跑。虽然他也知道和老板约定的时间还没有到,跑也是白跑,可他觉得只有这样心里才会舒服些。

大约是在他跑到第五回时,总算是接到了老板。这时,小乔也刚好将菜做好摆在了桌子上。和老板一块来的还有另外三个男人,看起来都比眼镜壮实得多。

小乔并不知道他们这几人当中谁是老板,就对着所有的人叫了一句老板们来了。小乔的话一下子把大家都逗笑了。

眼镜赶紧跑上前指着前面那个胖子对小乔说,这是我们的秦老板。

秦老板是地道的陕西人,这在他刚一开口说话小乔就听出来了。

秦老板对小乔说,我叫秦戈,得了,你还是叫我老板算了,我这名字哪个女同志叫了都吃亏。说得大家又是一阵哄笑。

小乔听到秦戈这个名字,觉得挺耳熟的,只是一时想不起来是在哪儿听说过的。直到开始吃饭喝酒,眼镜让她给秦老板敬酒时才猛然间想起,原来是眼镜以前和她说起过这个人的。

眼镜说,有一个叫秦戈的人特别爱他老婆和他老婆做的一手面,有一次,秦戈到南方出了半个月的差,没有吃上顿面,回家时走到路上他就给老婆打电话,让赶紧给他做一碗面,说他想吃面都快想死了!以前,秦戈每次出差回来不管有多累多饿,一进门就要急着和老婆亲热一番,这一次,倒有点让她为难了,她不知道男人回来是先亲热呢,还是先吃面。因此,等秦戈一进门她就赶紧问,你是先吃,还是先X?

小乔想到这个笑话,脸兀自红了起来。她不清楚眼镜说的那个秦戈,是不是面前的这个秦老板?

秦老板并不知道小乔是因在脑子里埋汰他而红了脸,一口将杯子里的酒喝了,说,你看这个小乔,我让你和我碰一杯酒,酒还没喝进嘴里,脸就先红了。得了,这杯酒我一个人喝了你就不用和我碰了。

这顿酒一直喝到了晚上。等秦老板他们踉踉跄跄地走了时,院子里的许多人都已经知道小乔的小男人眼镜荣升为工长了。

眼镜当了工长,就可以穿着西服,打着领带去上班了。小乔就又花了100多元钱去给他买了一套西服。领带是八元钱一条的处理品,小乔就给他买了两条。

小乔也给自己买了一身新衣服,这完全是因了不给眼镜丢面子的缘故。她还到楼下的发屋里将头发作了个离子烫。小乔再和那几个人女人一块打麻将时,那几个女人就夸她说,你看人家小乔,男人当了工长就是不一样了。小乔呀,你以后可得将眼镜盯紧点,你没听说吗,现在的男人,一当领导是工资基本不用,老婆基本不动。小心眼镜也在外面给你养个“二饼”什么的。“二饼”是女人的黑话,他们打麻将时将牌的“二饼”叫做“二奶”。

说这话的是个胖女人,小乔瞅了她一眼,开玩笑说,就我们家眼镜那小模小样的,要是女人胖一点,胸脯一挺摔得他怕是在床下找门牙都找不着的。

胖女人说,这可不一定,有句话不是叫做人小威力大吗?

小乔听着这话,嘴里说我家眼镜可不是那样的人,心里却七零八落的不是滋味。临到小乔当庄时,她就在自己的庄上下了一条鱼。那几个女人说,小乔,你这不在哄抬物价吗?牌打得太大了,我们可是玩不起哟。

眼镜上班不再像以前那样起早贪黑了,只是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最初的时候,眼镜要是有事回来晚了,还给房东打个电话(眼镜的老板已给眼镜配了手机),让房东转告小乔说晚上有事不回来吃饭。慢慢的,眼镜不仅不打电话,有时给他打电话,不是关机,就是不在服务区。就是回来了,要么是带着一身酒气,要么就是喊累,一进门洗也懒得洗,就那样将身子往床上一摆,呼噜呼噜地睡着了。

小乔躺在床上却是睡不着。有好长时间了,眼镜睡觉前不再摸她的奶子。喝了酒和没有喝酒都是这样。小乔心里不知怎么的有些莫名的惶惶。家里现在虽说是买了电视机,可有电视和没有电视几乎完全没有什么两样。如果说眼镜像其他男人一样迷恋电视里的足球赛,也无可厚非,只是眼镜从来不看电视。有几次,小乔感觉眼镜还没有睡着,就将他的手拿过来放在奶子上,可气的是,眼镜的手竟然像一只死猪蹄一样,动也懒得动。

小乔开始失眠了,她的安眠片从两片增加到三片,到后来,吃五片也无济于事。一夜一夜,她就那样睁着眼睛到天明。

小乔的生活因为这个原因,开始变得杂乱无章了,她和那几个女人再在一块打牌总是一副心神不定的样子,常常将牌打错。不该碰的牌她碰,不该给下家吃的牌,却让下家吃了。弄得另外两个人不停地埋怨她。小乔心里本来就闹得慌,打牌又让人指责来指责去的,一下子就火了,她将牌哗地一声推了,发誓再也不和她们打牌了。

小乔不和那几个女人打牌,又没有什么事可干,就将屋子一遍一遍地扫,将桌子一遍一遍地擦。

有一天,小乔在收拾屋子时突然看见那把小号。那把小号本来是挂在墙上的,不知是什么时候,他们将一顶草帽挂在了小号的上面,小号就被藏在了里面。小乔看见那把小号才突然发现,她和眼镜有很长时间没有吵架了。是的,自从眼镜当了工长以后,他们几乎没再吵过架。有几次,小乔心里不知为什么觉得实在是憋得慌,想好好地和眼镜吵一架。小乔就是这样,心里不痛快了吵上一架宣泄宣泄也就没有什么事了。可是任凭她怎样地逗惹眼镜,眼镜就是无动于衷,不恼也不怒,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小乔从墙上取下那把小号,用手摸来摸去,她真有些怀念过去的日子——那时,两个人虽然说是过那么几天就要打打闹闹一场的,可每次打闹的时候,眼镜总是千方百计地哄着她,宠着她。小乔这才发现,夫妻生活有时真是需要吵架的。

转眼到了九月底,这时候鹤城下了一场雨。好在眼镜他们公司的这个工程赶在那场雨之前已经交工。按照原先的计划,这个工程一完正好赶上十一长假,公司决定给员工们也放上几天假,让大家好休息休息。小乔本想利用这段时间和眼镜好好在鹤城转一转,他们来鹤城都两年了,还从来没一块出去转过。可是到了十一的前两天,眼镜却说秦老板让他和他一块去B城出差。小乔心里虽有些失望,却也无可奈何。端人家的碗归人家管,这是没有办法的事。

到了十一,小乔只好一个人去街道上转。小乔本来没有打算买东西的,等到了鹤城商场一看,发现那里的东西正在打折销售,原先一千多元的西服,打完折只卖三百元。小乔想,眼镜现在整天在人面子上跑来跑去,也该有一套像样的西服了,就想给他买一套。可是她挑来挑去,只是拿不定主意买啥颜色好。她便跑出商场想打个电话征求一下眼镜的意见。

电话接通了,眼镜竟然一下子没有听出小乔的声音。

眼镜说,请问哪一位?

小乔说,我是小乔。

眼镜说,小乔,你打电话有什么事吗?

小乔说,你们还没有到B城吗?

眼镜说,我们现在正在去B城的公共汽车上。

小乔正想和眼镜说说衣服颜色的事,却猛然听见从话筒里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钟楼站到了,有在钟楼站下车的旅客请做好下车的准备……接下来,电话就断了,小乔再将电话拨过去,没想到眼镜的电话已关了机再也打不通了。小乔突然觉得心像被人用针扎了一下一样,话筒从她手中滑落了她都不知道。小乔转过身往商场走去,直到她走了好远了,那话筒还在空中荡来荡去。

小乔回到家里还是中午,那时,楼上其他的人都还没有回来,整座楼一片寂静。她呆呆地坐在床上,脑子里却是一片空白。后来,她就看见了挂在墙上的那把小号。她将它从墙上取了下来。小号挂在墙上时间长了,有点生锈。小乔突然有了吹吹小号的想法。她就将它擦了擦,放在嘴上吹了起来。小号没有被她吹出一点声音,倒是将她自己的两行泪吹了出来。那泪顺着她的脸流了下来,又顺着小号流了下去,一滴一滴的滴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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