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论中国青铜器“育成期”至“鼎盛期”之过渡及到达首次青铜器高峰的发展趋势

2009-05-25 04:25夏令嘉
新西部下半月 2009年4期
关键词:殷墟青铜器趋势

夏令嘉

【摘 要】 本文侧重对青铜器发展趋势的挖掘,从历史长河的青铜文化发展中抽取一段,论述及分析中国青铜艺术从育成期之后至鼎盛期所走的上坡路线(时间跨度定位约为商代中期至商末),阐述及比较此阶段的代表性变化、发展和特征;通过种类、纹饰、铭文等方面的发展,刻画出在青铜时代整体中,此段时期青铜器的特色与重要地位。

【关键词】 青铜器;鼎盛期;育成期;殷墟;发展;趋势;繁复化

一、总论

中国青铜器从萌生到登上绚丽舞台,再至退出显著淡入历史[1],此间所行之路,首先是一段朝向繁盛的趋势。这在约公元前二世纪达到顶峰,被称为青铜器的“鼎盛期”,位于“育成期”之后,时间跨度涵盖商代中晚期到西周中期的三百年。据郭沫若先生《两周金文辞大系图录考释》内的《彝器形象学试探》一文,按铜器形象学的考古方法对青铜器纹饰、造型、铭文的综合考察,找出时代共同特征,确定断代标准,将青铜器分为五大时期。[2]同一时代青铜器有共同的特性,而鼎盛期间的青铜器的特征,是随青铜艺术的积累与发展,逐步形成的。

二、时间范围及动态发展上的概括进程

商代青铜器基本可分前后两期,前为二里岗期,后为殷墟期。时间跨度为商代早至中期的是育成期,在盘庚迁殷前,青铜艺术形成与开始发展。这时期的青铜器物造型虽然多模仿陶质器物,但非纯粹模仿,而是根据青铜质料和色泽特点进行的再创造。[3]纹饰要素为兽面纹即所谓“饕餮纹”的结构已经出现。以兽面为主体的象征性的神秘诡奇的艺术风格,已具有明显的特征。然而就整体而言,仍是简单质朴。有别于之后精致华丽的特点,却正在向精致化迈进。

育成期后期,青铜器已经被广泛使用。品种更见繁多,纹饰继续复杂化的趋势。如此引上了鼎盛期的道路,这是青铜器艺术的第一次高涨。

商代晚期的青铜器以河南安阳殷墟出土的为代表。这一时期的青铜器,北起内蒙古、辽宁,南至长江以南,东起沿海,西至甘肃,纵横数千里之土地上都有发现,相距甚远的地区出土的青铜器往往有统一的风格,此现象表明当时青铜器铸造业开始遍布中华大地,[4]这也是青铜史上的高峰。

1、此时期青铜铸造概况

迈向鼎盛期青铜工艺之精细,以铸造技术的成熟为基础。商后期青铜器冶炼水平比前期又有很大提升。分铸法在商代形成,并得到广泛应用,使铸造青铜器更简易,提高了生产效率,且令器物的造型与装饰更繁富壮丽。[5]

青铜冶铸工艺还包括表面装饰技术,至商代后期用绿松石为质料的青铜器镶嵌工艺也出现了,它为以后的金银镶嵌器打下了良好基础。[6]

商代晚期已有高度发达的青铜冶铸业,为考古发掘所证实。1959年安阳苗圃北地发掘的一处大型铸铜作坊,带有大量炼铜坩埚碎片和几千块陶范,遗址面积达1万平方米以上[7],显现商后期青铜器铸造业的规模。同时代甲骨文中也涵盖有关冶铸情况的记载,例如记录当时铸造青铜器不是用铜矿石冶炼、而是直接采用“黄吕”这种冶炼后的铜料的情形,[8]反映出商代后期青铜冶铸已有炼铜、铸器两种不同的分工。这种情况也有考古证据,如安阳苗圃北地的殷墟铸铜遗址中,只发现坩埚、陶范和陶模却并未见铜矿石出土。

2、种类更为繁盛

从育成期后到鼎盛期的区间内,除原有种类发展,亦有新式样缤纷呈现。商代尤其到了晚期,青铜礼器已成熟,重要的器类都已具备,可分为食器、酒器、水器和乐器四大类。另有不少青铜武器等生产。

这时期青铜器种类丰富,考古发现不少前期未见的器物。如1976年发掘的殷墟5号墓(妇好墓),随葬的青铜礼器多达二百余件,包括盂、匕、方彝、鸟兽尊、兽头刀、弓形器等这一时期新见物品。[9]

3、类型与功能更为重要

在青铜艺术蓬勃发展的时期,青铜器总体呈现华丽的外表与成熟的内在功能并重。商代礼器的重酒体制臻于完善,酒的使用在商代普遍,酒器持续活跃于重要的位置,直到周朝出现转向重食体制的端倪,才淡出了焦点。此时礼制的完善也让周朝沿袭,为之后持续的鼎盛趋势提供充足的养分。

当时政教合一的特点,使青铜器有政治权力工具的身份,正如《左传》中提到“国之大事,在祀与戎”,制作的青铜器主要用作祭祀与征战。

祭祀中,巫术与酒联系紧密。酒在祭祀仪式扮演中心角色,如《左传•庄公二十二年》提及“酒以成礼”。[10]商青铜酒器十分发达。主要有爵、角、觚、觯、斝、觥及盛酒器尊、卣、瓿、罍、方彝和壶等。角在商代中期出现。安阳殷墟妇好墓出土了四十件青铜爵,其中一对大型妇好爵,高达37.3厘米,腹部饰有精美的鸟纹及兽面纹。[11]

征战方面,商王及贵族为巩固统治,用当时最先进的青铜制造大量武器。考古发现商代青铜武器包括戈、矛、戟、刀、戚、胄及弓柲等等。青铜武器不仅较石质武器坚固、耐用、锋利,且数量更大。在安阳殷墟商代晚期的王陵(侯家庄西北岗M1004)的墓道中,就发现随葬青铜戈722件、成捆的青铜矛731件,以及青铜胄141件等。[12]这显示了用青铜武器武装军队,为当时特点。

这时期的青铜器尤其礼器,大都凝重、庄严,配合神秘怪诞的纹饰,正是神灵崇拜和信仰意识凝聚的反映。借助青铜器的神秘庄重营造恐怖肃穆的气氛,可保持并强化神灵在人心中的地位,实质上也就是强化王在人民心中的地位,王权便在神权笼罩下得以巩固。[13]

4、铭文逐渐增长

用于祭祀等重大典礼的商代青铜礼器发展出铸造的文字,纪事体铭文在商代末期出现。商代的铭文一般较短,一件器物上几个字,内容大多关于标明制作者的族氏及被祭祖先庙号。[14]至商末,有青铜器上已出现长达50字的纪事性铭文,为研究商代历史提供了重要资料。[15]这种铭文持续发展,到了西周铸长篇铭文便成为青铜礼器的重要特点了。

由于殷商青铜铸造工艺和工匠被周人接收,商代鼎盛期的青铜模式在换代后一段时期延续下来,而出现一批商制周铭的青铜器。[16]有些著作称之为“殷周式”,或定为商末周初,从一个侧面也显示了鼎盛期青铜艺术所产生及持续的影响。

整体上商代铸铭的青铜字数不多,二三十字以上的迄今只十余件。商代前期二里岗期青铜器上无文字,[17]后期青铜器铸铭几字的已很多见,亦有少数长铭,内容除表现祭祀还包括赏赐、征伐、宴食、狩猎等方面,这些对青铜器铭文之后的走向,作了指示性的展现。

5、纹饰造型变化与发展

鼎盛期之青铜器艺术成就,最凸显在器物的纹饰与造型设计上。有些器物本身已成为完整的立体雕塑,在那时的卣、觥、尊等器形中均不乏列举。

比起育成期,鼎盛期的青铜在纹饰造型上迈上了明显的高度。在商代初期至中期,雷纹已开始应用,但不作地纹;青铜器花纹为单层,即平花,无底纹,以兽面纹为主。到了鼎盛期,商中期的单层平花纹发展成为了三层花,即有底花、粗花、细花。[18]此为非常精致细腻的花纹,到西周晚期如此之纹饰退居陪衬地位,纹饰逐渐简单、朴实化,因此,这是鼎盛期青铜之典型特色。

表现手法而言,商代中期纹饰、形体上基本还是象征性的,除了勾画炯炯有神的双目,其余部分即使是较细致的图像,也是主干地纹不分,轮廓不清。[19]商代晚期动物形象则具体得多,有的甚至颇有写实感,纹饰主干和地纹明显区分开来。地纹通常是繁密的细雷纹,与主纹构成了强烈的对比。纹饰主体用浮雕的现象也普遍。

此时期的青铜器在纹饰上有一种特点:不是全身饰以花纹,就是纯素。[20]一般图案富有原始风味,器质凝重结实,丝毫没有轻率的倾向。花纹种类大致包括夔龙、夔凤、饕餮、象纹、雷纹等;以雷纹、饕餮纹占主要地位。青铜纹饰种类繁多,通体满花流行,有时交织几种不同的图纹,并有主题、陪衬之分[21],形成繁美各异的效果。以动物和神怪为主题的兽面纹空前发展。

商代和西周初期青铜器的装饰花纹以动物纹样为中心,是研究商周青铜的学者们公认的一个现象。[22]动物纹样的发达形式在安阳殷墟达到高峰。兽面的原型,至少是两眼和脸部轮廓,在商代中期的青铜器上已很显著,到了殷墟时代和西周初期,动物纹样复杂多样。辉煌的鼎盛期青铜艺术在商代晚期至西周早期,运用夸张、象征的手法表现动物神怪的兽面纹空前发达,既庄严神秘又富有生气。商末青铜器在纹饰和形状上,都非常明显地被西周青铜器艺术继承了,所以商代过去之后,青铜鼎盛期仍持续着,并在西周青铜器上可看见它树立的风范。

商代晚期青铜器纹饰最为发达,比商中期内容和种类都丰富许多。满布器身的纹饰大量采用浮雕与平雕相结合的方法,精美绝伦。[23]在艺术装饰方面,同样呈现高峰。这一情况不仅和青铜礼器的高度发展是一致的,也和其他玉雕、牙雕等的发展相呼应,[24]在整个鼎盛期,各种装饰艺术都有高度的繁荣,青铜器是其最辉煌之典范。这显示了中国古代文明之路的进程。

三、结语

当时亚洲大陆上,殷商冶铸业的青铜艺术可谓一颗光彩夺目的明珠。[25]随青铜冶炼技术达一定水准,花纹造型日益繁复化,也可算作对其能胜任难度之形式证明。而几百年后,青铜器的外貌又“返璞归真”了,不再表现那么繁复精密的造型纹饰,直至它作为实际运用及艺术形式的广泛存在退出历史舞台。从宏观的角度,这与其他一些事物、尤其是艺术方面有共同的脉路,比如东西方绘画的发展都是从简到繁,待克服了技术上的困难、当制作难度高的繁复造型再不是问题,又转向了简单的外貌构成,将注重点转移到了一些实质性的意义或者引伸的精神层面。而那些中间阶段的形态,虽为过渡,却不仅仅是过渡,其本身具有完整、成熟的风格,并对之后的承袭品提供灵感与实质的积淀。尤其如这段时期的青铜器标志着中国青铜时代的第一次高峰,更具分量。经数千年岁月,这颗璀璨的明珠光彩依旧,的确,育成期后高升鼎盛时代的青铜艺术,其价值和成就属于永恒。

【注 释】

[1] 参考张光直《中国青铜时代》.1.

[2] 徐昌义,《中国古代青铜器鉴赏》,39.

[3] 杜廼松,《古代青铜器》,173.

[4] 同上,175.

[5] 李先登,《商周青铜文化》,12.

[6] 摘自《新民晚报》:陈燮君,“苍茫深处见胆识——记马承源先生”.

[7] 杜廼松,《古代青铜器》,34.

[8] http://jgw.ayinfo.ha.cn/fyz-jgw/no9.html.

[9] 杜廼松,《古代青铜器》,175.

[10] 参考张光直,《中国青铜时代》“商代的巫语巫术”及“中国古代艺术与政治”.

[11] 李先登,《商周青铜文化》,37.

[12] 同上,29.

[13] 向中华,《青铜的历史》,28.

[14] 李先登,《商周青铜文化》,47.

[15] 同上,63.

[16] 同上,56.

[17] 杜廼松,《古代青铜器》,149.

[18][19][20] 徐昌义,《中国古代青铜器鉴赏》,121.55.39.153.

[21] 张光直,《中国青铜时代》,425.

[22] http://www.artscn.com/artinfo/news/sbg/gdqt/4.htm.

[23] 徐昌义,《中国古代青铜器鉴赏》,39.

[24] 马承源,《中国青铜器》,3.

【参考文献】

[1] 古代青铜器.杜廼松.文物出版社,北京,2005.6.

[2] 青铜的历史.向中华.新世界出版社,北京,2006.11.

[3] 商周青铜文化.李先登.商务印书馆,北京,1997.

[4] 中国古代青铜器鉴赏.徐昌义.四川大学出版社,成都,1998.4.

[5] 中国青铜时代.张光直.三联书店,北京,1999.9.

[6] 中国青铜器.马承源主编.上海古籍出版社,上海,200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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