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小说写得像麦当劳一样

2009-10-24 04:33
北京文学 2009年10期
关键词:戏剧化陈凯歌王安忆

李 唯

我小说写得很少,照一般小说作家的产量来说,应该说我少得近乎可怜。我一直把主要的时间和精力放在做影视上,这里有我职业所限的迫不得已(我在一家国营的影视制作中心工作),当然还有生计上的考虑。因为现在如果纯作艺术小说,靠纯文学小说谋生,那就得生活在贫困线以下了,更如果你还不幸生活在北京天津一带,那你绝对这一辈子都不可能买房子住,家人的医药费以及孩子的学费等等这些你要活着就起码要付出的费用,你支付起来都是有很大困难的,所以我小说写得少,为了能活得稍好一些我写得少。

但我热爱小说。我崇敬小说。我崇敬作小说这一行里的大家。我自己是五十年代生人,同时在影视和文学两界流窜着,所以仅以这两个圈里的50后人士作一个比较:我不可能去崇敬张艺谋或者陈凯歌,“崇敬”这个字眼是不可以轻易说的,但我会去崇敬譬如说是王安忆,这是由于我认为作小说的王安忆比作影视的陈凯歌或者张艺谋在艺术上要厚重。在当代中国,小说所达到的艺术深度是影视远未能达到的,小说以及小说大家们理应受到社会在声望和经济方面双重的尊崇,尽管在生活现实中则完全相反。因为热爱和崇敬,我依旧还在作小说。我作小说的时候心里很干净,因为不为挣钱,因为根本也挣不了钱,那索性就不想挣钱的事儿。我写一个中篇,一般需要一年的时间,有的构思则需要几年,像这篇《一九七九年的爱情》,是我十六年前写下的一个雏形,一直推敲打磨着,今日才成篇。我一个中篇所得的稿费,如果分摊在一年的时间里,每月也就三四百元人民币,相当于一个城市贫民一月的低保,所以说,没有了挣钱的想法,我就心地纯净地写着我不多的每一篇小说,从从容容地,认认真真地,反反复复地,打磨着我不多的每一篇小说中的每一个人物、每一块情节、每一个细节乃至每一句语言。我愉愉快快地享受着这个过程。这一切都源于我热爱和崇敬这个处境已经变得有些凄凉的小说艺术。

另外,我也同时作着影视,从影视的角度反观小说,在热爱和崇敬之余,我也认为我们当下的小说是有缺陷的。我们为什么就不能把我们的艺术小说写得像影视戏剧一样的好看呢?戏剧化了的小说就一定是非艺术的、是肤浅的吗?在小说的形状上具有大众化的阅读感就一定是低俗的吗?就一定要为我们正宗的小说理念所不屑吗?今年度获奥斯卡奖的影片《贫民窟的百万富翁》,在形式和故事框架上是极度的戏剧化,但在内涵上又是十分的深刻和震撼,我们的艺术小说为什么就不能兼而有得地作成那样呢?艺术小说的处境凄凉,跟我们的小说家太不研究和注意小说的形状、太不考虑读者的感觉是不是也有一定的关系呢?当然这只是我的一孔之见,我不敢妄加批评别人,我要说的只是:基于我的这样一个理念,我个人在认真地写着我的每一篇小说的时候,都竭尽全力地把小说的形状首先弄得要让它好看,尽可能要让它非常非常地好看,首先在口感上要符合大众读者的口味,其次才是作为一个小说家,我们蕴含在小说里的对于生活的思考。

我希望我们的艺术小说有一天都能像麦当劳那样为那么多的大众所追捧。

责任编辑 白连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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