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火离位与引火归原

2011-02-11 02:12许成辉
中国民间疗法 2011年6期
关键词:丹溪潜藏阴火

许成辉 张 彬

(广州中医药大学第一临床医学院,510405)

人身相火的概念有生理和病理两重性。生理之相火为温养脏腑、推动人体功能活动的人身之火,即阳和之正气。人身相火发源于命门,为肾所主,熏蒸散布,遍及脏腑、经脉、肢节、营卫气血等,为神明之用,以潜藏守伏为宜[1],故丹溪曰:“人非此火不能有生”。相火之离其位者皆为病态,成为“元气之贼”。引火归原正是针对这种病态的一种治疗大法,变贼为宝。

土不伏火

1.脾气虚弱,清气不升:劳倦伤脾,耗损脾胃之气,脾胃气虚则清气不升,浊阴不降,水谷精微反下流成湿,闭塞下焦,抑遏下焦阳气,使之郁而生热上冲,离其原位而“乘其土位”。《内外伤辨惑论》中说:“是热也,非伤寒邪皮毛间发热也,乃肾间脾胃下流之湿日塞其下,致阴火上冲,作蒸蒸燥热。”《脾胃论》中更说:“既脾胃气衰,元气不充而心火独盛。火者,阴火也。起于下焦,其系系于心,心不主令,相火代之。相火,下焦包络之火,元气之贼也。火与元气不两立,—胜则一负。脾胃气虚,则下流于肾,阴火得以乘其土位。”可见李杲所说的阴火,为脾气虚弱清气不升所致的下焦阳气离位之相火,元气为脾胃之气。症见体倦纳呆,发热而不恶寒,舌淡脉虚等。其用补中益气汤来补脾升清。重用黄芪以补肺气,益皮毛而固腠理,不令自汗损其元气;脾为肺之母,“脾胃一虚,肺气先绝”,故辅以人参、甘草补脾胃之气;脾湿下流能生湿热,故以白术、当归除湿和阴;胃中清气郁遏在下,故用升麻、柴胡以升清阳之气,并引黄芪、甘草等甘温之性上升,以补脾胃而实肌表。综观全方,补脾升清,脾土得实,清气得升,自然健运如常,升降得复,则阴火下潜归原而热自退。如素体肾阴不足,不任升提者,升麻、柴胡恐有不妥之处,宜用桑白皮、苏叶等以降代升。

2.脾虚火不潜藏:《医理真传◦五行说》中载:“然五行之要在中土,火无土不潜藏。”同书又云:“脾土太弱,不能伏火,火不潜藏,真阳之气外越。”“明知其元阳外越,而土薄不能伏之,即大补其土以伏火。”《医理真传》又曰:“世人不识伏火之义,即不达古人用药之妙也。余试为之喻焉,如今之人将火煽红,而不覆之以灰,虽焰不久即灭(即离其原位),覆之以灰,火得伏即可久存。古人通造化之微,用一药,立一方,皆有深义。若附子甘草二物,附子即火也,甘草即土也。”对此,郑钦安常用大剂潜阳丹或理中、建中佐以白芍等敛降之品以补土伏火。此种情形最适用于下焦精血亏虚而脾气亦虚之人。正如李可说:“土能生万物,无土不成世界。同理,人身之中土即脾胃——中气,中气左升右降,斡旋运转不停,五脏得养,生生不息,此即运中土,溉四旁,保肾气法。”

3.阴虚不敛阳:肾为先天之本,内寄命门之火,为水火之脏。肾中水火 ,共处一宅。水火相抱 ,阴平阳秘。水足则火藏于下,温煦脏腑,统领一身气化,是为健康无病。若因外感内伤,致水亏于下,则火失其制,古人喻为水浅不养龙,相火离位上奔。可见潮热口渴,舌红少苔,脉细数等,如某些三叉神经痛、咽痛、咳血等。对此,李可等用壮水敛火法以引火归原,善用傅山引火汤加减[2]。方中重剂熟地黄、天门冬、麦门冬大补肾水,从阴引阳;少量巴戟天使水温而不寒,五味子以固阴敛火,使水火相融为一体,茯苓以防滞。如舌苔厚浊者,宜酌加藿香、佩兰等以化湿。如相火亢盛者,宜用丹溪的大补阴丸。

4.阴阳互损,虚阳浮越:阴损及阳或阳损及阴,导致肾水亏虚而不能敛阳,肾火虚弱而不能温养肾水,进而水火相离,虚阳浮越。古人又称之为水寒不藏龙,无根之火上扰。除了头面五官虚火见症外,必有虚寒之象,如双膝冰冷等。治宜阴阳双补,温水壮火以引火归原。轻者可用肾气丸,较重者可用丹溪的地黄饮子。李可习用傅山引火汤加紫油桂(米丸先吞)[2]。

5.阴盛格阳(戴阳):阴阳两者对立统一,阴气独盛,阳气必然无力抗衡,只好“走为上计”,或为外越或为上浮。治宜破阴回阳。只有将过盛之阴邪这一大敌驱逐出体外,才能使离位之相火“有家可归”。虚阳外越宜用通脉四逆汤,虚阳上浮宜用白通加猪胆汁汤。火神派始祖郑钦安说:“仲景深通造化之微,知附子之力能补先天欲绝之火种,用之以为君。又虑群阴阻塞,不能直入根蒂,故佐以干姜之辛温而散,以为前驱。荡尽阴邪,迎阳归舍,火种复兴,而性命立复,故曰回阳。阳气既回,若无土覆之,光焰易息,虽生不永,故继以甘草之甘,以缓其正气,缓者即伏之之意也。真火伏藏,命根永固,又得重生也。”

讨论

相火离位为病理性虚火的一种解释模型,相对于实火而言,具有哲学和儒学思辨色彩。引火归原就是为相火创造应有的栖息环境,打通归路,召其回本位,以达到“君火以明,相火以位”的“国泰民安”的理想状态。

[1]周德生.试论相火说.陕西中医,1992,13(1):21.

[2]李可.李可老中医危重症疑难病经验专辑.太原:山西科学技术出版社,2006:239,2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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