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读舒婷诗篇:自觉的悲情意识·真诚的虚拟话语

2011-08-15 00:49
太原城市职业技术学院学报 2011年1期
关键词:舒婷悲情诗篇

王 辉

(太原大学外语师范学院,山西 太原 030012)

再读舒婷诗篇:自觉的悲情意识·真诚的虚拟话语

王 辉

(太原大学外语师范学院,山西 太原 030012)

舒婷,是一位感情意识丰富的女诗人。特别的生活经历,使她产生了自觉的悲情意识。舒婷运用真诚的虚拟话语为我们阐释着她的理想与现实、迷茫与信念。诗人将自觉的悲情意识逐步升华为自觉的悲情艺术,真切地走近了我们的内心世界。

舒婷;悲情意识;虚拟话语;理想;现实;迷茫;信念

在1994年版《舒婷的诗》中,近三分之一的诗篇大量使用了虚拟语气词(也许、如果、假如、假若、如、或许、可能、或者等)。诗人舒婷为何要将自己的人生体验预感用虚拟的词语去表达呢?在反复阅读她的诗篇后,我们就会感觉到在她温婉的语言中有种自觉的悲情意识。

一、命运·悲情

舒婷,1952年出生于福建码镇,1969年下乡插队,1972年返城当工人,1979年开始发表作品,1980年到福建省文联工作,从事专业的写作。她对自己的人生经历是这样叙述的:“我走过钢齿交错的市街,走过广场/我走进南瓜棚、走出青稞地、深入荒原/生活不断铸造我/一边是重轭、一边是花冠/却没有人知道……”(《会唱歌的鸢尾花》)。可以说,舒婷的美好青春是在“文化大革命”时期度过的,“我决不申诉/我个人的遭遇/错过的青春/变形的灵魂,无数的失眠之夜/留下来痛苦的回忆”(《一代人的呼声》)。十年浩劫,令舒婷与许多同龄人一样,“心中只剩下一片触目的废墟……”(《一代人的呼声》)。于是,理想和现实的冲突,困扰着她的内心世界“我真想,真想……/我的痛苦变为忧伤/想也想不够/说也说不出”(《雨别》),内心潜在的悲情意识应运而生。舒婷并没有被这种意识束缚,“但是,我站起来了/站在广阔的地平线上/再没有人,没有任何手段/能把我重新推下去”(《一代人的呼声》),正因为这种意识的存在,诗人凭借着自己的聪慧和真诚,用独特的叙述方式阐释着自己对理想与现实、迷茫与信念的认识,并在现实生活中,不断地提升这种认识。

二、理想·现实

舒婷出生于一个基督教家庭,虽然她不是宗教信徒,却一直有这样的信仰:“只有理想才是我的上帝”。她对生活充满了理想,然而在自己的诗篇中大量运用了虚拟话语,让人感觉她虽有独特想法却充满了疑虑……

我如果爱你——/绝不像攀援的凌霄花/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我如果爱你——/绝不学痴情的鸟儿/为绿荫重复单纯的歌曲;……——《致橡树》

……/如果你是火/我愿意是炭/想这样安慰你/然而我不敢——《赠》可能是着一阵大风/也可能是一种气味/迷乱无根而生——《……之间》

……/心也许很小很小/世界却很大很大/世界也许很小很小/心的领域很大很大——《童话诗人》

为何诗人选取这样的叙述方式呢?笔者认为,这正是舒婷自觉悲情意识的写照。一则,舒婷经历了“文革”时代。对于那个时代的年青人来说,精神生活被无形地约束着,但仍有与自己青春与共的伴枕书。他们曾疯狂地吞噬着《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和《牛虻》中的激情,吞噬着语录的教诲,但没有想到,此时的舒婷却迷恋着俄罗斯作家巴乌斯托夫斯基的《金蔷薇》这本薄薄的小册子!舒婷的心灵不再为保尔的遭遇而流泪,而是为维罗纳晚祷的钟声而流泪。这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理想,可以说,理想主义的土壤已然在舒婷的心灵上重新耕耘。《金蔷薇》竟然会成为舒婷的灵魂再生之源,并且规定了她终身无法摆脱理想主义的痕印(在一次访谈中舒婷畅谈自己最喜欢读《金蔷薇》,迷恋了有二十多年)。作家巴乌斯托夫斯基坚信文学的“不朽”,为“美”而文学,他不渲染悲怆更不放大哭腔,专注地把自然之美、人性之美、情感之美放在了永恒的位置上,他热爱的是能够柔和、灵巧、熨帖、天然地表现这种美的所有细节。舒婷的诗作受到了这位作家创作艺术的感染,她努力用一种温婉的叙述方式,把自己对美好生活的理解娓娓道来,在虚拟的话语世界中,为自己的诗篇赢得更广阔的理解空间。二则,舒婷在诗篇中极力想表达自己的生活理想,但她也明白理想与现实相差甚远,因此她选择虚拟的话语这种叙述方式,为读者呈现自己美好理想的同时为读者指明一种方向,读者在这个方向上,更需要去思考、体悟。然而,当诗歌发表后,许多年轻人却错误地理解舒婷的诗篇。如:《致橡树》发表后,读者认定诗篇是自己获取爱情的标准,结果以失败告终,这些读者便哭着向舒婷索要心中的橡树,并质疑舒婷:“你自己的爱情怎样?”舒婷却幽默地回答:“我有浪漫的爱情,我干嘛还写爱情诗呢?”,不久之后,舒婷写下了诗篇《神女峰》,全诗并无用虚拟的话语,用肯定的话语有力地回答了读者的质疑:在现实中要克服种种束缚,寻找适合自己的、属于自己的爱情。由此看出,舒婷之所以选择虚拟话语的叙述方式,只是在叙说自己理想的同时为我们指明一种前行的方向,而不是给我们指定美好生活就是如此。倘若读者能从诗篇中悟到这点,也就不会提出上面那种幼稚的疑惑了。

三、迷茫·信念

迷茫,也是悲情意识的体现。她曾写下这样的诗篇:

也许有一个约会/至今尚未如期/也许有一次热恋/永不能相许/要哭泣你就哭泣吧,让泪水/流呵,流呵,默默地

——《四月的黄昏》

我唯独不能感觉到/我自己的存在/仿佛丛树与星群/或者由于习惯/或者由于悲哀/对本身已成的定局/再没有力量关怀

——《流水线》

但在迷茫中她并没有迷失方向,她有自己的信念:“我们注定还要失落/无数白天和黑夜/……要是没有离别和重逢/要是不敢承担欢愉与悲痛/灵魂有什么意义/还叫什么人生”(《赠别》),“只要有一刻是自由的/就让这一刻完满吧/或许追求了一生/仍然得从追求本身寻找”(《送友出国》),“也许一切都不曾发生/不过十旧路引起我的错觉/即使一切都已发生过/我也习惯了不再流泪”(《路遇》)。在坚强的信念中,书写出了自己诗歌的霸气:

……

我表达我自己

我获得了生命

……

写一行饱满的诗

——《馈赠》

此时的舒婷已不再使用虚拟话语了,率真地说出了自己写诗的想法。然而,在随后的一次访谈中,有人问舒婷如何看待自己的诗篇时,她情不自禁地写下了这样的话:

假如我有尊保护神,

假如我要合眼祈祷。

假使有谁的手在我的墙上写了一行字,

那只能是

——我的诗

从“假如”到“那只能是/——我的诗”,是诗人再次从虚拟话语过渡到肯定话语,这种语言的震撼力远远超过了单纯的肯定话语。看得出,舒婷的悲情意识已经随着年龄的增长、阅历的丰厚,升华为一种悲情艺术。诗人用温婉的话语走近了读者,最终毫不费力地征服了读者,这正是舒婷诗作的魅力之处。

当然,舒婷的悲情意识仅仅是诗人丰富情感意识中的一部分,她对祖国、人民、家人有着炙热、浓烈的爱恋,如诗篇《祖国啊,我亲爱的祖国》、《土地的情诗》、《啊,母亲》、《读给妈妈的诗》等。“为人为诗恪守真诚”,舒婷用自觉的悲情意识写下了真诚的诗篇,用真诚的虚拟话语留下了永恒的足迹。

[1]舒 婷.舒婷的诗[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94

[2]舒 婷.舒婷文集[M].南京:江苏文艺出版社,1997.

[3]王娟.舒婷诗歌研究综述[J].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学报,2001,(3).深入所有的心灵进入所有的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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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3-0046(2011)01-0195-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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