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村金融发展对农村经济增长的作用机理
——基于内生增长理论的实证研究

陈文俊

（中南林业科技大学 经济学院，湖南长沙410004

农村金融发展对农村经济增长的作用机理
——基于内生增长理论的实证研究

陈文俊

（中南林业科技大学 经济学院，湖南长沙410004

基于内生增长理论的农村金融发展作用于农村经济增长的主要机理是农村金融发展通过储蓄效应、投资效应和资源配置效应推动物质资本积累、人力资本积累和技术进步，以促进农村经济增长。实证研究表明，农村金融发展通过规模促进农村经济增长的渠道是有效的；农村金融发展通过提高效率促进农村经济增长的渠道是无效的，也即当前农村金融发展效率不能促进农村经济增长。

农村金融发展；农村经济增长；金融发展规模；金融发展效率

一、引言

20世纪80年代中期到90年代，一批经济学家致力于将金融因素（金融中介或金融市场）作为增长模型的内生变量，研究金融在经济增长中的效用与作用机制，被称为“内生金融增长理论”。马科·帕加诺（M. Pagano,1993）[1]用简化的内生经济增长模型-AK模型来解释金融发展作用于经济增长的机理，即金融作用于经济增长通过三种途径（即储蓄、投资和资源配置三大效应）。一是储蓄率；二是储蓄-投资转化率；三是资本的边际生产率（即投资效率或资源配置效率）。此后，一些学者（如 Greenwood 和 Smith，1997[2]；King 和 levine，1993[3]；De Gregorio和 Se-jik kim，2000[4]）进一步研究认为三大效应可以通过物质资本积累、技术进步和人力资本积累等渠道促进经济增长。我国学者熊鹏、王飞（2007）[5]基于内生增长理论,确定了经济增长的影响因子,探讨了金融发展对经济增长的内在传导机制。研究结果表明,资本存量、人力资本以及制度因素是中国金融发展与经济增长之间三条显著的传导渠道。

农村金融是金融的重要组成部分，与一般金融有着相似的特征，也有着自身的特点。基于内生增长理论并结合农村经济与农村金融的特点，农村金融发展作用于农村经济增长的主要机理可以总结为：信息不对称和交易成本产生了农村金融中介和农村金融市场；金融中介和金融市场的发展通过农村金融系统的规模扩大、结构优化和效率提高等来影响一国的金融发展；而农村金融发展能够产生储蓄效应（既有水平效应，又有增长效应）、投资效应和资源配置效应推动物质资本积累、人力资本积累和技术进步，物质资本积累以其具有的正的外部性推动人力资本积累和技术进步。通过储蓄、物质资本积累、人力资本积累和技术进步共同作用，促进农村经济增长。下面本文将从实证角度进一步研究农村金融发展对农村增长的作用机理。

二、模型与变量的选取

（一）经济增长模型的设定

根据内生增长模型-AK模型，可知农业总产出是农业总资本存量的线性函数，如公式（1）

其中，Yt为农业总产出，Kt为农业总资本存量，A为常数，表示农业投资的效果，并不表示农业技术水平。

参照舒元、徐现祥(2002)，本节考虑相对复杂的两部门模型：资本分为人力资本(L)和实物资本(K)。人力资本和实物资本可以瞬时调整，即不存在资本调整成本。令L/K=B，即L/K是一个常数。

那么可以将生产函数表述为公式（2）

其中，α∈[0,1]，由此可以得到公式（3）

这实际上是一个对实物资本与人力资本呈现出规模报酬的不变柯布-道格拉斯函数(CD函数)。对上式两边同时求对数，得出公式（4）

LnY=LnA+αLnK+(1-α)LnL （4）

因此，本文设定的农村经济增长模型为公式（5）

RGDP=F(K，L，Tech) （5）

其中，RGDP表示农村经济增加值，K表示对农业的实物资本投入，L表示对农业的人力资本投入，Tech表示促进农村经济增长的技术因素。

（二）指标的选取

1.农村金融发展规模指标

金融发展的一个主要体现就是金融资产规模(相当于国民财富)的扩展，通常用戈氏和麦氏两种指标来进行衡量。戈氏指标由戈德史密斯提出，又被称为“金融相关率”（FIR），其表达式为（M2+L+S）/GNP。分子为金融资产总量，包括货币存量（M2）、各类贷款（L）和有价证券（S），分母为国民生产总值。麦氏指标由麦金农在衡量金融发展水平时提出，其表达式为M2/GNP，分子只考虑到货币存量。本节考虑到中国农村金融的实际发展水平和农业有价证券规模相当小的现状，设计反映农村金融发展规模的指标为FIR=DL/RGDP，其中DL表示农村存款、贷款余额之和，RGDP表示农业增加值，即第一产业增加值。

2.农村金融发展效率指标

农村金融发展效率是指农村金融中介将农村存款转化为农村贷款支持农村经济增长的效率，是反映资本投入与产出的关系的一个指标。金融发展效率可以分为微观金融效率、金融市场效率和宏观金融效率。微观金融效率指市场微观主体（金融机构）的经营效率，主要包括金融机构的盈利水平、金融机构的储蓄投资转化率等。金融市场效率主要包括货币市场效率和证券市场效率等。宏观金融效率有货币政策效率、货币量与经济成果的比例关系、金融市场化程度和金融体系动员国内储蓄的效率，等。衡量金融效率高低的指标主要有整个社会的储蓄率、储蓄投资转化率以及边际投资率等。本文主要研究农村金融发展对农业经济增长的作用机理，所以选择储蓄投资转化率作为衡量农村金融发展效率的指标，即用农村贷款额与农业增加值之比（FE）来表示。

3.实物资本指标

本文认为第一产业增加值与农民、农村的经济状况最相关，能够在最大程度上反映农村的真实经济状况，所以为了反映农民在农业上的投资并与非农业投资相区分，选取农村个人固定资产投资额作为农村实物资本的指标，简记为K。实物资本被视为重要的内生变量，农村经济增长会带来农村实物资本最可靠的积累，而农村实物资本的增加又是农村经济得以增长的物质载体。

4.人力资本指标

农村劳动者的人力资本质量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其受教育的水平。从总体看可以用国家对农村教育的投资来表示某个时期劳动者获得教育的平均水平。本文所涉及的人力资本是对农村经济增长起作用的人力资本，这部分人力资本的水平取决于整个社会的教育发展水平。本文假定在一定时期内农村的人力资本水平与整个社会的人力资本水平成固定的线性比例关系，所以可以选取国家对社会文教费用的财政决算作为衡量农村人力资本水平的变量。人力资本指标简记为L。

5.技术进步指标

衡量技术进步水平，一般采用间接的度量方式。对技术创新投入的资本越多，技术就越容易进步。因此本文对技术进步的度量采用间接度量，以国家财政决算支出中农业科技费用作为衡量农业技术进步的变量。农村技术进步指标简记为Tech。

对于农村金融发展指标的选择，学者们的观点不尽相同。结合中国农村金融发展的实际情况以及研究数据的可得性与准确性，本文选取农村金融发展规模指标（FIR）和农村金融发展效率指标（FE）作为衡量农村金融发展的指标。经检验知，LnRGDP～ I (1)，LnFE、LnFIR～ I（1），可以建立 LnFE和 LnFIR对LnRGDP的回归模型。为了解决模型中存在的自相关现象，对模型采用广义差分法进行了处理，最终的回归模型如公式（6）（括号内为t值）

从回归结果来看，R2和AdjR2都比较高，DW 值处于满意的水平上，各回归系数均显著，说明农村金融发展规模与农村金融发展效率能够反映我国农村金融发展的实际状况。回归结果显示，农村金融发展规模与农村经济增长显著正相关（农村金融发展规模每变动1个百分点，第一产业增加值就同向变动5.709个百分点），而农村金融发展效率与农村经济增长显著负相关（农村金融发展效率每变动1个百分点，第一产业增加值就反向变动5.883个百分点），也就是说农村金融发展效率对农村经济增长的作用为负。

为了深入分析农村金融发展对农村经济增长的作用机理，下面考察衡量农村金融发展的两个指标变量与衡量农村经济增长模型中内生解释变量之间的关系。综合上述分析，农村金融发展对农村经济增长传导机理模型的设定为公式（7）

（三）数据、变量及方法说明

1.数据与变量说明

根据需要和数据的可获得性，同时为了保证数据口径的一致性，本节选择了1993-2008年的农村金融发展规模(FIR)、农村金融发展效率(FE)、农村实物资本投资(K)、农村人力资本投资(L)和农村技术进步(Tech)等5个指标的年度数据作为分析的样本数据。所有数据均来自于中经网统计数据库、历年《中国经济统计年鉴》和《中国金融统计年鉴》。为了减少异方差性，另外还可以获得常弹性模型，使数据更接近正态分布，缩小变量的取值范围等，对5个变量数据分别进行自然对数的处理后表示为LnFIR、LnFE、LnK、LnL和LnTech。

2．实证方法的说明

下面运用回归分析方法进行实证检验。根据式（7），本文构建一个由3个二元回归方程构成的回归方程组。方程组中有三个因变量：实物资本(K)、人力资本(L)、技术进步(Tech)；有两个自变量：农村金融发展规模(FIR)和农村金融发展效率(FE)。分别对上述三个因变量进行二元回归分析，可以反映出农村金融发展规模和农村金融发展效率对这三个内生经济影响因子的作用，从而揭示出农村金融发展对农村经济增长的作用机理。

本节主要采用样本决定系数R2和修正R2对模型进行评价。R2表示总离差平方和中能够由回归方程解释的部分所占的比例。这一比例越大，回归方程可以解释的部分越多，模型越精确，回归的效果越显著。R2是一个介于0和1之间的数，越接近1说明回归拟合效果越好。一般地，如果R2的取值超过0.8，认为模型的拟合优度比较高。但是，R2随着回归模型中自变量个数的增加而逐渐加大，这往往会让使用者误认为拟合效果越来越好。为克服受自变量个数的影响，引进调整的样本决定系数修正R2。修正R2与参数个数呈反向变动关系，它不随自变量的个数增加而增加，既兼顾了精确性又兼顾了简洁性。它也是一个介于0和1之间的数，越接近1说明回归拟合效果越好。此外，对每个系数的显著性可根据t值（p值）的大小来进行评价，t值越大（p值越小），系数越显著。

三、实证结果与分析

（一）农村金融发展对实物资本积累作用模型的实证结果

农村金融发展作用于农村经济增长的实物资本渠道进行回归的计量模型如公式（8）（括号内为t值）

实证结果显示，农村实物资本作为农村金融发展作用于农村经济增长的传导路径，与农村金融发展规模的相关性较高且二者之间呈正向变动关系（农村金融发展规模每变动1个百分点，农村实物资本会同向变动6.808个百分点）。与农村金融发展效率的系数也比较显著但二者之间呈负相关关系（农村金融发展效率每变动1个百分点，农村实物资本会反向变动7.091个百分点）。R2和Adj R2都很高，非常接近于1，说明回归的拟合效果较好，模型的拟合优度比较高。DW值处于合理的水平1.403，表明序列之间无自相关现象。

从模型的回归分析结果可以看出，模型的检验有效。根据统计量显示，农村金融发展规模指标对农村实物资本存在显著的正影响，并且具备较强的相关性。本文中，衡量农村金融发展效率的变量在农村实物资本的配置上发挥的作用为负。从微观金融效率来讲，说明储蓄投资转化率水平对农村实物资本的积累起不到积极的作用，这进一步说明农村信贷效率不高，农村贷款效果并不理想，不能很好地配合农村经济的增长。可见，农村金融发展对农村实物资本积累的影响主要是通过农村金融发展规模来发挥作用的。

（二）农村金融发展对人力资本积累作用模型的实证结果

农村金融发展作用于农村经济增长的人力资本渠道进行回归的计量模型（括号内为t值）如公式（9）

实证结果显示，农村人力资本作为农村金融发展作用于农村经济增长的传导路径，与农村金融发展规模和农村金融发展效率的相关性均较高，与农村金融发展规模呈正相关（农村金融发展规模每变动1个百分点，农村人力资本会同向变动7.5741个百分点），而与农村金融发展效率呈负相关（农村金融发展效率每变动1个百分点，农村人力资本会反向变动6.9296个百分点）。考察拟合效果的R2和Adj R2值都比较高，接近于1，说明模型的拟合效果比较好。DW值处于合理的水平，表明没有自相关问题。实证结果说明，农村金融发展对农村人力资本积累的影响也主要是通过农村金融发展规模来发挥作用的。

（三）农村金融发展对技术进步作用模型的实证结果

农村金融发展作用于农村经济增长的技术进步渠道进行回归的计量模型（括号内为t值）如公式（10）

回归结果显示，DW值显示模型存在自相关，为解决自相关问题，对原模型采用广义差分法进行了处理，处理后计量模型如公式（11）（括号内为t值）

实证结果显示,经过广义差分后，农村技术资本作为农村金融作用于农村经济增长的传导路径，与农村金融发展规模和农村金融发展效率的相关性均较高，但与农村金融发展规模呈正相关（农村金融发展规模每变动1个百分点，农村技术资本会同向变动7.816个百分点），与农村金融发展效率呈负相关（农村金融发展效率每变动1个百分点，农村技术资本会反向变动7.200个百分点）。R2和Adj R2比较高，显示回归的拟合效果较好。DW值处于合理的水平，表明不存在自相关。实证结果说明，农村金融发展在影响农村技术进步时，同样主要是通过农村金融发展规模来发挥作用的。

四、结 论

第一，农村金融发展规模与本文设定的内生经济增长因素之间存在正向相关性，这说明农村金融发展通过规模促进农村经济增长的渠道是有效的。可见，以农村存款和农村贷款之和为代表的农村广义货币资源与农村 GDP比率的增加，是中国农村经济增长过程中出现的重要货币现象，也是推动中国农村经济增长的一个重要因素。一方面农村经济货币化程度的提高扩大了农村经济交易以货币作为媒介的交易范围，节约了交易成本，提高了交易速度，同时还为农村资本的增长提供了基础性条件；另一方面，农村经济增长也产生了大量的财富，用货币来衡量就是农村货币资源的增加，这符合经济增长的基本规律。

第二，农村金融发展效率与本文设定的内生经济增长因子之间存在负向相关性，这说明农村金融发展通过提高效率促进农村经济增长的渠道是无效的，也即农村金融发展效率不能促进农村经济增长。农村金融发展效率的指标是用农业贷款与农业增加值之比构建的，这说明农村贷款在当前对农村经济增长起着负向作用。由于本文中选取的数据是农村正规金融机构的贷款，农村正规金融贷款对农村经济增长起着负面作用从另一个侧面说明农村经济增长对农村正规贷款起着反向制约作用，农村经济增长带来的农村经济剩余有较大部分流向了非农领域，从而没有促进农村正规金融效率的提高。

第三，中国农村金融目前还是处于简单的量的带动来发展的阶段，我国农村金融发展效率还比较低下。在长远看来，这种量的带动是不能适应我国农村经济发展水平的要求的，农村金融发展应该逐步地过渡到依靠质的提高来促进农村经济增长的阶段。

[1] Pagano M. Financial markets and growth: an overview [J]. European Economic Review, 1993, (2-3): 613-622.

[2] King Robert G., Greenwood J., Smith B. D. Financial markets in development, and the development of financial markets [J]. Journal of Economic dynamics and Control, 1997, 21:145-181.

[3] Levine R. Finance and growth：Shumpeter might be right [J].Quarterly Journal of Economics，1993，(3)：717-737.

[4] De Gregorio，Jose and Se-Jik Kim. Credit Markets with Differences in Abilities: Education， Distribution，and Growth. International Economic Review, 2000，41: 579-607.

[5] 熊 鹏，王 飞. 中国金融发展对经济增长内在传导渠道研究-基于内生增长理论的实证比较[J]. 财经研究，2007，(12): 68-76.

The Effect Mechanism of Rural Financial Development on Economic Growth——An Empirical Study Based on the Endogenous Growth Theory

CHEN Wen-jun

(College of Economics, Central South University of Forestry & Technology, Changsha410004, Hunan, China)

Based on endogenous growth theory, the main effect mechanism of rural financial development on rural economic growth is: through savings effect, investment effect and resource allocation effect, rural financial development can promote the accumulation of physical capital and human capital, and technological progress, which stimulate rural economic growth.The empirical study shows that the channel of scale expansion of rural financial development to promote economic growth is effective; the channel of efficiency improvement of rural financial development to promote economic growth is ineffective. In other words, the efficiency of the present rural financial development in China cannot contribute to the rural economic growth.

rural financial development; rural economic growth; scale of financial development; efficiency of financial development

F061.2

A

1673-9272(2012)02-0001-04

2012-02-10

陈文俊(1962-)，男，湖南常德人，中南林业科技大学经济学院教授，管理学博士，硕士生导师，研究方向：财务与金融。

[本文编校：易雪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