婴幼儿家庭应答性行为与语言和认知发育的相关性研究

2012-01-08 02:32徐小娟章依文茅红美
中国循证儿科杂志 2012年6期
关键词:性行为词数月龄

徐小娟 章依文 茅红美 忻 怡 肖 蕾

儿童语言发育受多种因素的影响,如社会环境和家庭环境、出生缺陷、产前/围生期因素、听力障碍、脑外伤、遗传和基因等,而家庭环境因素中的家庭应答性行为是不可忽视的一个重要因素[1~5]。积极的父母应答行为贯穿于儿童发育的早期,可对儿童的语言、认知、社交和情感产生有益的作用[6,7]。甚至早期的母婴互动和应答性行为可作为6岁时儿童学校表现和认知行为的预测因子[8]。一项大规模的纵向研究显示,正常父母养育的智力障碍儿童,当控制智龄时,母亲-孩子的互动、应答的质量和频率是与孩子3岁时交流技能唯一相关的因素[9]。一项来自于中国上海青浦地区6个社区562名0~3岁儿童的问卷调查表明,家长与儿童的沟通方式、应答行为、家庭背景以及儿童的基本情况与3岁前幼儿的词汇发育均存在一定的相关性[10]。然而,国内外对家庭应答性行为的研究多采用量表评估,或在实验室、或临床、或家访的情况下观察父母与儿童的交流互动并进行标注,通过应答率或应答等级的评定来反映家长应答性行为的高低[11],该方法受观察者主观因素的影响较大,也与儿童在陌生测试环境中的情绪和表现有关。语言环境分析系统(language environment analysis,LENA)[12]可记录儿童自然的家庭语言环境,没有任何人为干扰,可客观评价家庭应答性行为,同时LENA的观察指标是通过信号处理模式识别技术进行分析,消除了观察者主观因素的影响。Zimmerman等[13]采用LENA方法的研究显示,成人-儿童对话轮换数与儿童的语言发育显著相关;Gaskey等[14]以NICU中的早产儿为对象,父母陪伴时成人-儿童对话轮换数显著增多;Oller等[15]研究表明,正常发育、语言迟缓和孤独症儿童的声学特征和语言参数存在显著差异,可用以鉴别儿童早期某些与语言相关的发育障碍。本研究采用LENA方法对汉语家庭背景下正常婴幼儿家庭应答性行为与儿童语言和认知发育的相关性进行初步研究。

1 方法

1.1 语言样本的采集 着LENA特制的上衣,并将数字语言记录仪(digital language processor, DLP)放入胸前口袋;3个录音日在统一规定的10日内任选2个工作日和1个休息日,录音日处于自然家庭语言环境下,10∶00前将DLP打开,持续至存储满后自动关机(录音时间约16 h)。

1.2 LENA分析指标 成人-儿童对话轮换数(成人发起和儿童发起)、成人言语字词数和儿童言语字词数等指标。一个对话轮换数的标准为成人(或儿童)说话结束后5 s内,儿童(或成人)做出应答即为一个对话轮换。

1.3 语言样本的分析 语言样本全部采集结束后统一进行分析。通过基于人耳听觉特征的倒频谱、最小方差无失真响应的声学特征及其各种声音类别的模型进行比较,应用信号处理模式识别技术,检测每一个家庭中录音的不同声音(目标儿童的声音,或其他儿童的声音,或不同成年男性的声音,或不同成年女性的声音,或背景噪音,或无声状态,或两种以上声音的重迭,或电视和其他电子媒体的声音)。通过语音识别技术,识别出各种音素,进而得出分析指标。

1.4 知情与伦理 LENA软件系统所录均为音频信号,不涉及儿童及其家庭隐私。本研究经上海交通大学医学院附属上海儿童医学中心(我中心)伦理委员会批准,所有入组婴幼儿均由父母签署知情同意书后进入研究。

1.5 招募自愿家庭/儿童条件 在上海儿童医学中心和上海卢湾早期教育指导服务中心通过广告形式招募,条件为汉语家庭,足月儿,单胎儿,独生子女,无已知的严重的先天性疾病。在满足上述条件后,目标儿童父母填写家庭基本情况调查表,主要内容为父母文化程度、主要抚养人、家庭社会经济状况、种族、父母职业和家庭方言情况等;目标儿童父母同时填写发育筛查问卷(development snapshot scale, DSS),问卷当时发放填写,核对无漏项后收回。

1.6 筛选家庭/儿童标准 在符合招募自愿家庭/儿童的基础上进行筛选。①目标儿童年龄4~30月龄,性别不限;②研究目的是了解正常发育儿童家庭应答性行为的基本情况,选取DSS得分在-1.5~2s的儿童;③根据婴幼儿语言发育的规律,本研究拟分为<12、~24和~30月龄组,筛选时尽可能平衡3组纳入儿童人数。

1.7 语言和认知发育评估 目标儿童语言和认知发育评估在统一规定的10个录音日中任选1天来我中心进行。儿童语言发育通过“婴幼儿语言发育筛查量表”进行评估,主要评估语音和语言表达部分,听觉感受和理解部分,与视觉相关的理解和表达部分,其结果以各部分得分及其相当的发育年龄表示。儿童认知能力通过“Bayley婴幼儿发育量表Ⅰ”进行评估,其结果以运动发育指数(PDI)和智力发育指数(MDI)表示。

2 结果

2.1 目标家庭/儿童的基本情况 2012年1月符合招募条件自愿家庭/儿童72个,排除DSS<-1.5s儿童4名、>2s儿童9名,从招募自愿家庭/儿童至正式研究开始(2012年8月)存在7个月的时间差,故又排除了11名至研究正式开始时年龄>30月龄的儿童,在尽可能平衡3个月龄组儿童人数的基础上,22个家庭/儿童进入了为期6个月的观察研究(图1)。儿童年龄4~30(16.8±8.0)月龄;其中4~12月龄7名,~24月龄9名,~30月龄6名。男10名,女12名。目标家庭的成人数平均为(4.4±1.0)名。母亲文化程度:专科6人、本科8人、硕士7人、博士1人。父亲文化程度:专科4人、本科11人、硕士7人。每个家庭/儿童均完成3次录音,录音无缺失,录音结果详见表1。

2.2 不同年龄组录音结果的比较 表2显示,成人言语字词数、成人-儿童对话轮换数和成人发起的对话轮换数在不同年龄组间差异总体上均无统计学意义。儿童言语字词数和儿童发起的对话轮换数在3组间差异总体上有统计学意义,且随年龄的增长呈增加趋势。

图1 招募和筛选流程

Fig 1 Flow chart of study subjects

表1 22个家庭/儿童录音、语言和认知发育评估的基本情况

Tab 1 Recording results & child language and cognitive development evaluation of 22 families/children

MeasureRangeMean(x±s)Languageexpressionscore/equivalentage(months)7-26/10-3613.9±7.5/18.0±9.7Languagecomprehensionscore/equivalentage(months)6-20/5-3612.6±5.0/18.4±10.4Nonverbalexpressionscore/equivalentage(months)8-13/8-2011.6±1.8/14.8±5.0BayleyMDI72-150101.5±17.0BayleyPDI67-11792.59±12.8Adultwordcounts×39097-4306721044.3±7665.8Adult-Childconversationalturns×3390-1259748.3±285.3Childwordcounts×3892-47102147.4±883.0Adult-initiatedconversationalturns×3146-704346.4±145.0Child-initiatedconversationalturns×3208-803401.9±163.0

2.3 成人-儿童对话轮换数与成人言语字词数、儿童言语字词数的相关性 由于不同年龄组间成人-儿童对话轮换数差异无统计学意义,故不再分年龄组进行相关性的分析。如图2所示,在控制年龄的情况下,成人-儿童对话轮换数与成人言语字词数(图2A)、儿童言语字词数(图2B)均呈显著正相关,r分别为0.728和0.788,P均<0.001。

表2 不同年龄组录音结果的比较

图2 成人-儿童对话轮换数与成人言语字词数、儿童言语字词数的相关性

Fig 2 The correlation between adult-child conversational turns and adult/child word counts

2.4 LENA分析指标与婴幼儿语言发育、Bayley发育指数间的相关性 如表3所示,儿童言语字词数和儿童发起的对话轮换数与“婴幼儿语言发育筛查量表”评估中表达性语言和感受性语言得分及其相当发育年龄呈显著的相关性,并与MDI显著相关;成人-儿童对话轮换数与表达性语言得分及其相当发育年龄呈显著的相关性,同时与PDI显著相关;PDI还与成人言语字词数和成人发起的对话轮换数显著相关。

表3 LENA分析指标与儿童语言和认知发育的相关性

Notes 1)P<0.05; 2)P<0.001; 3)P<0.01

3 讨论

22个家庭/儿童均来自我中心和上海卢湾早期教育指导服务中心,父母文化程度均为大专以上,父、母亲本科以上学历分别占81.8%和72.7%,明显高于上海市儿童父母的平均文化程度[16,17]。表1显示,成人言语字词数为9 097~43 067(高值与低值相差4.7倍),成人-儿童对话轮换数为390~1 259(高值与低值相差3.2倍),成人发起的对话轮换数为146~704(高值与低值相差4.8倍),即使父母文化程度很高,家庭应答性行为差异仍然较大,推测父母文化程度在家庭应答性行为中可能不是主要决定因素,这一推测与本研究团队另一项研究结果相似,抚养人的文化程度对0~3岁儿童词汇发育并没有显著影响[10]。对于0~3岁儿童家庭应答性行为的研究,父母或抚养人的文化程度的作用不容忽视,今后需要在目标家庭的选择上更具有代表性。

图2显示,成人-儿童对话轮换数与成人言语字词数和儿童言语字词数呈正相关。表2可见,儿童言语字词数和儿童发起的对话轮换数在3个年龄组间有显著差异,随年龄的增长而增加;成人-儿童对话轮换数和成人发起的对话轮换数在3个年龄组间有增长的趋势,但差异无统计学意义;在4~12月龄和~24月龄组成人发起的对话轮换数多于儿童发起的对话轮换数,~30月龄组则少于儿童发起的对话轮换数,这一年龄特征及其可能的原因有待进一步研究。一项有关母亲与儿童互动交流的研究显示,母亲的应答性行为和儿童的主动交流对儿童早期的交流和语言技能都起着重要的作用[18]。在与儿童的日常交流过程中,随着2岁以后儿童主动发起的对话数量的增加,抚养者不仅应该积极应答,也应注重主动与儿童的对话交流,不能仅仅被动应答或在儿童不主动交流时家长才鼓励或诱导。

表3显示,在控制儿童年龄的情况下,表达性语言得分及其相当的发育年龄与儿童的言语字词数的r分别为0.658和0.707,P均<0.001;感受性语言得分和其相当的发育年龄与儿童言语字词数的r分别为0.523和0.560,P均<0.01;同时MDI与儿童言语字词数呈正相关,MDI包涵部分儿童语言发育的成分,能够反映儿童的语言水平,所以儿童语言水平越高其掌握的字词数也相应越多;同样在控制儿童年龄的情况下,表达性语言得分及其相当的发育年龄,与儿童发起的对话轮换数的r分别为0.603和0.670,P均<0.01,感受性语言得分及其相当的发育年龄与儿童发起的对话轮换数的r分别为0.485和0.491,P均<0.05,可见儿童的语言发育水平较高时,其主动发起的对话轮换数也较多。本研究结果表明,儿童言语字词数和儿童发起的对话轮换数反映了儿童语言及其词汇的发展规律,LENA技术中儿童言语字词数和儿童发起的对话轮换数的指标,在评估儿童语言发育方面与传统语言评估方法[11]具有相似的应用价值。

家庭应答性行为是母亲或抚养者和孩子间即时、适时和恰当的互动,可以给孩子带来语言、认知和社会心理发育等方面的广泛受益[19~21]。由于不同年龄组间成人-儿童对话轮换数差异无统计学意义,故采用Pearson检验来分析儿童语言和认知发育与家庭应答性行为的相关性,表3显示,儿童语言发育的评估结果与成人-儿童对话轮换数有相关性,儿童语言发育评估中表达性语言得分及其相当的发育年龄与成人-儿童对话轮换数呈正相关,r分别为0.480和0.529,P均<0.05;感受性语言的相当的发育年龄与成人-儿童对话轮换数呈正相关,r为0.424,P<0.05,由此可见,语言和认知发育较高的儿童,其家庭应答性行为也相对较多。美国一项利用LENA技术进行的儿童语言发育的研究纳入275个家庭/儿童(2~48月龄),当控制了经济社会等因素后,儿童的语言发育与成人-儿童对话轮换数呈正相关[13],同样本研究团队前期相关研究也表明,当抚养人与孩子的沟通方式为“孩子一说话就应答并接着说”时最有利于孩子的词汇发育,词汇量最大,而“没时间与孩子讲话”和“常不注意孩子讲话”等均不利于儿童的词汇发育[10],上述不同研究的结论与本研究相似。

此外儿童PDI与成人言语字词数、成人-儿童对话轮换数和成人发起的对话轮换数呈正相关。PDI反映儿童运动的综合能力,PDI越高、运动力越好的儿童可能越能引起抚养者的注意,而且所进行的活动可能更易让成人产生对话的内容,故相应的成人言语字词数和成人-儿童对话轮换数就越高,同时,抚养者与儿童之间的这种交流也越能激发孩子探索、创造和表现的欲望。

综上所述,中文为母语的3岁前儿童的家庭应答性行为有一定的年龄特征性,且与儿童语言和认知发育呈正相关,这将为通过改善家庭的应答性行为促进儿童语言和认知的发育提供一定的科学依据。LENA可简便、客观地评价儿童的家庭应答性行为,并在评价3岁前儿童语言和认知发育方面与传统的评估方法具有相似的应用价值。

本研究是LENA技术对中文为母语的3岁前儿童家庭语言环境的初步研究,样本例数较少,影响家庭应答性行为的因素除父母以外的其他抚养人的文化程度外,还有父母和主要抚养人性格等诸多因素,这些因素可能对解释本文结果有一定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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