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建国以来留学政策的演变

刘佳睿

（西北大学 公共管理学院，陕西 西安 710128）

留学是中国教育界的重大问题，是派遣并吸引留学人员的保证，引导、影响着留学人才更加有效地服务国内。它同国家外交政策、人才政策以及对外开放格局有着紧密的联系，同时受到国内、世界高等教育质量的直接影响。总结留学政策演变经验，对于实现科教兴国、人才强国、建设创新型国家的战略目标，有着积极的意义。

一、留学政策研究的意义

自近代第一位派遣至耶鲁的公派留学生容闳，开启了向世界先进的教育学习、以图救国兴邦的百年留学历史。派遣留学生是为国家培养人才的重要途径，中国人才储备状况、我国人才的结构特别是中国高等教育的发展水平影响着留学政策的制定。研究留学政策对于培养人才、发挥人才效能和实现留学成果转化有着深刻现实意义，留学生是我国重要的人才资源，为国家的建设发挥了重要作用。［1］

（一）国家人才安全

留学政策制的原则之一是保证国家留学人才安全，在开放的人才观念下树立留学人才安全危机意识。留学政策要确保“留学人才安全”，全球化背景下欧美强国的人才资源竞争、部分国人过分强调物质利益的社会氛围对中国的留学人才安全造成了很大的威胁。如何保证中国留学人员特别是其中的尖端人才为国服务，是严峻的现实课题。例如，建国初期“严格选拔，宁少勿滥”（1950－1953年），改革开放后“抓紧时机，积极选派，广开渠道，力争多派，科技为主，兼顾其他”（1979年）反映了不同时期我国对人才的急缺状况。［2］

（二）留学人才的合理使用

公派留学的投入属于公共行为，归国服务的留学人才属于国有资产，通过制定合理的政策，整理海外留学人员人才库，完善人才引入机制、营造发挥其能力的环境。制定符合我国发展战略以及高智力人才流动规律的政策，将国家利益与个人利益结合起来。例如，“创造好的工作环境和生活条件，拓宽就业范围并实行人才流动”（1988年）。

（三）留学的外交意义

留学生交流是外交的排头兵，留学史上的重要事件常依托于重要的外交事件，在民间外交蓬勃兴起的局面下，互派留学生能够促进国与国之间的交流，能够培养一批搭建两国友谊之桥的使者，能够消弭误解、促进合作，实现留学外交。两国两国领导人会晤，签署关于经贸、教育的协议，在政治对话同时，多会涉及文化、教育、科技和社会发展的交流。

二、新中国各时期留学政策综述

对于建国后公派留学的各个时间段，专家学者均提出不同时代背景的划分方法，参照原国务委员宋健同志、国家留学基金委副秘书长杨新育女士提出的历史阶段，依据重大历史转折时期、标志性的历史事件，将建国后划分为以下几个时期。［3］

（一）新中国成立与对苏关系嬗变

1949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百废待兴，采取对苏一边倒的外交政策，主要留学国家是苏联、东欧国家。1957年5月10日周恩来总理发表讲话，明确“不管回国先后，一视同仁，并且来去自由”。由于留学生出国前需要提升语言，依托外语院校成立出国留学人员培训基地。建国伊始，选派国家建设亟需的是理工科人才为主。随后中苏关系恶化、苏联专家撤离使留学政策发生了波动，苏联不再是最大的留学目的国。

（二）文化大革命

文革期间（1966－1977年）我国外交上封闭，国内经济停滞，教育秩序紊乱，期间“停选停派政策”长达6年，政策制定举步维艰。随着与加拿大、意大利的建交，向少量西方国家外派留学生。如1973年，在周恩来总理关心下促成中国与加拿大政府的中加学者交换项目，至今该项目已执行40年。文革中期，国家派遣少量留学人员到日本、埃及、法国、英国等国学习，主要培养外事人才，留学人员主要是学习外语，学习科技的占少数。［4］

（三）改革开放及中美建交

改革开放拯救了动乱中国的命运，为中国的发展找到了出路，重新焕发出民族自信。美国是高等教育最发达的国家，中美建交对于促进中国学生赴美求学有着重大意义。

1.1978年邓小平同志讲话“要成千成万地派”，确定了其后留学政策的基础。1984年11月，国务院召开全国出国留学人员工作会议。

2.中美关系日渐成为世界上非常重要的关系。1978年12月26日，新中国第一批公派赴美52人。

（四）八九政治风波及其后十年

八九政治风波引起了西方社会对中国的封锁，大批量海外留学人员因政治原因获得拥有居留权，西方国家通过制定相关法案截留中国留学人才。

1.邓小平同志青年时曾有过留法勤工俭学的经历，素有留学情缘，他为1987年创办的出国留学刊物《神州学人》题写刊名。1992年，邓小平同志发表“要做出贡献，还是回国好”的重要讲话。

1992年10月，江泽民同志在中共十四大工作报告中讲到“实行出入自由，来去方便的政策”，1993年政府工作报告中首次明确“支持留学，鼓励回国，来去自由”的重要留学政策。

2.1989年3月，教育部留学服务中心正式挂牌，重要职能之一是2000年开始实施的受理海外学习留学人员的学历认证。

1990年国家设立回国留学人员科研资助费，即现在的教育部“留学回国人员科研启动基金”。1991年成立了出国留学工作研究会。1996年国家实施支持留学人员回国服务的“春晖计划”。

3.江泽民同志、胡锦涛同志曾先后于1993年、2003年出席欧美同学会成立80周年、90周年庆祝大会并讲话。［5］

（五）新世纪以来

新世纪以来，在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以及全球化的时代背景下，越来越多国人赴海外留学，形成了以国家公派为主导、以自费留学为主体的格局。

1.2002年中央提出“人才强国战略”，鼓励留学人员回国工作。2003年2月，12部委联合制定《留学人员回国服务工作部际联席会议制度》，旨在营造吸引留学人员回国服务的环境，吸引留学人员回国服务。2003年12月中央颁布《进一步加强人才工作的决定》，提出加大吸引留学和海外高层次人才工作力度。针对我国科学和工程领域顶尖人才高滞留率的现状，中组部于2008年实施吸引海外高层次人才“千人计划”。

2.随着国家留学基金投入逐年递增，1996年成立隶属于教育部、专职负责国家公派留学的机构国家留学基金管理委员会，目前资助对象涵盖访问学者、博士、硕士、本科各个层面。由教育部国际合作与交流司主管，成立了中华人民共和国教育部教育涉外监管信息网，2003年起该网公布海外认可学校名单，并发布留学预警。

三、六十年来我国留学政策的脉络特点

六十年的留学政策反映了国家建设的曲折与艰辛，随着国家不断深化开放，综合国力不断提升，留学政策由自然科学转变为人文与自然科学并重；由单一国家转变为世界各国；由严格的政治审查转变为宽松的审核；由单项派遣转变为双方互派；由低国归率转变为高回国率；由大龄留学转变为低龄留学。呈现出自费留学蓬勃兴起、出国留学的平民化、法治化的现象。

（一）自费留学的兴起

1949至1978年，中国自费留学人数近于零。自改革开放以来，1980年国务院颁布《关于自费出国留学的暂行规定》，明确国家对自费、公费留学人员政治上一视同仁。自费留学人员的增多，国家对留学人才的使用不拘泥于公派。例如，“对自费留学人员在政治待遇上与公派留学人员一视同仁，但在申请条件上有一定的限制”（1981年）、“申请自费留学如手续合法则不受任何限制”（1984年）、“开辟自费留学中介市场，并实施预警和监管”（1999年）、设立国家优秀自费留学生奖学金（2003年）。

（二）当下留学的特点

当前欧美澳是主要留学目的国，兼顾亚非、南美国家，出国由少量出国人数逐渐增多，进入繁荣发展期，但是还没达到“留学大众化”，可称为出国留学的平民化。［6］例如，2005年教育部提出“三个一流”政策，2013年计划达6000人，惠及更多来自普通家庭、农村子女通过“国家建设高水平公派研究生项目”公派资助攻读博士。国家公派留学人数增多的背景下要兼顾留学效益，使国家的财政投入得到有效的产出，培养一批批国家建设最紧缺的人才。

（三）留学法治化态势

在国家留学基金委成立后，公派留学呈现法治化的趋势。例如，制定“个人申请，专家评审，平等竞争，择优录取，签约派出，违约赔偿”（1996年）的政策，国家留学基金委通过签订协议，签约派出、违约赔偿，实现了高回国率，是留学法治化的进步。特别对于敏感的问题，例如对在外留学人员计划外剩余实行照顾新政策、“豁免”政策，通过政策法规不断修正、明确。

如据曾留学海外的我国学者方舟子先生所言，留学人员怀念的，不再是富裕的生活，而是清洁的空气，以及建立在诚信基础上的单纯的人际关系。留学生传播学术，引进新的学科，带来先进的研究方法，对中国社会的文化、学术、思想方便产生深远影响，促进祖国的社会进步。留学人员是我国的宝贵资源，留学政策是我国重要政策，还需要深化改革，发挥留学的公共效益，创建留学人员回国服务的良好环境，为国家的人才培养、社会发展做出更大的贡献。

［1］王中平.留学生群体分化与社会思潮演变［M］.长春：吉林人民出版社，2011.

［2］陈学飞，陈昌贵.改革开放以来共派出国留学效益评估的研究报告［M］.北京大学，2003.

［3］苗丹国，程希.1949－2009：中国留学政策的发展、现状与趋势（上）［J］.徐州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0，（2）.

［4］苗丹国，程希.1949－2009：中国留学政策的发展、现状与趋势（下）［J］.徐州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0，（3）.

［5］“留学大众化时代”已到来了吗?人民日报（海外版），2008－01－10.

［6］程希.改革开放30年中国留学生派出政策回顾［J］.徐州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9，（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