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口语语料库的非英语专业与英语专业学生连接语使用状况的对比研究

李 辉 陈玉秀

(淮阴工学院外国语学院 江苏淮安 223003)

语篇是一个语义单位，不是句子或段落的简单堆砌。理解语篇需要多种手段如衔接、连贯等。Halliday和Hasan(1976)在其书中归纳了五种类型的衔接:指代、替代、省略、连接和词汇衔接，并对每种类型进行了详细的介绍［1］。连接语(conjunctions)是语篇衔接的主要标志之一，是语篇衔接不可缺少的组成部分。根据韩礼德的系统功能语法:语言是产生意义的资源，连接语是语篇意义范畴衔接的重要手段，是概念功能中最典型的逻辑功能表现形式。连接语不仅是话语建构的重要资源，也是实现人际功能的重要手段。然而，连接语作为虚词，人们对其传统理解的理论根据不足，容易被学术界所忽视，应该被系统的研究［2］［3］。

怎样才能恰当地、逻辑地使用连接语，一直以来是外语学习者的难点之一。多用、少用、误用都有碍于英语学习者语言水平的提高。近年来，学习者书面语连接语的研究成绩显著，而口语语篇中的连接语研究较少。本文以两个中国学习者口语语料库为研究对象，来分析英语专业学生和非英语专业学生口语中连接语的使用特点和异同，以期待对大学英语口语教学有一定的启示。

一、研究回顾

连接语在英语中的表达不尽相同 pragmatic markers［4］，adverbial conjuncts［5］，connectors［6］。但基本是由副词或介词短语充当语篇中的意义衔接纽带，传递着各单位之间的逻辑语义和依赖关系的信息。

大多数学者都是对比研究英语学习者和本族语者使用连接语的差异，进而发现学习者多用、少用和误用现象，希望对二语或外语教学有所帮助。他们认为多用、少用、误用现象主要由以下原因导致:(1)外语课堂的教学操练与引导;(2)学习者的母语迁移和学习者缺少语域意识。

最近十年国内学者大都对比研究中国学习者在写作中的连接语的多用、少用现象［7］［12］［13］。然而基于口语语料库的连接语的研究并不多。刘国兵［8］曾对比研究了学习者语料库(COLSEC)和伦敦－隆德语料库(London－Lund Corpus)，初步探讨了我国非英语专业学生在英语口语中使用连接语的特点，并对连接语的使用所表现出的非母语性进行客观描述。从研究结果来看，中国学习者过多使用连接语比较显著。从语义分布来看，中国学习者喜欢使用对比与让步关系连接语，其次是例举与增补关系连接语，其思维模式与本族语者无根本性差异。刘国兵还指出，学习者较少用让步关系的though和确认关系的actually，并且对语域特征不敏感。这项研究无疑对进一步探讨口语中的连接语奠定了基础。

由于我国学习者口语语料库的语料来源于口语考试，而本族语者语料库的语料是自然语料，匹配性不强。另外，不同学习者或学习群体的语料对比也是对比语料库的研究方法之一。正如Aijmer［9］提到，通过单一的语料库来断定所有的学习者采用普遍的学习策略是不负责任的。因此，我们利用中国学生口语语料库和中国学习者英语口语语料库两个口语语料库，来对比分析英语专业和非英语专业学生使用连接语的共性与个性，以突破以往研究的局限。

二、研究设计

(一)语料库

根据我们的研究目的，我们选取了两大口语语料库。(1)中国学生口语语料库(简称SECCL)。它是由南京大学外国语学院和外研社共同建设的“中国学生英语口笔语语料库”的子库。主要的语料来源为我国大学英语专业学生参加全国英语专业四级口试录音，经过转写共有1，141个电子文本，容词量1，355，949。我们只选取其中交际互动性较强的Task C交谈(role playing)部分。这个部分要求考生根据所规定的角色和情景进行交谈。交谈双方可以采用讨论或辩论的方式对某个问题阐述自己的观点。(2)中国学习者英语口语语料库(简称COLSEC)。它是由上海交通大学的杨惠中教授、卫乃兴教授主持和设计的。其主要的语料来源是全国大学英语四六级口语考试的实景录像语料，容词量723，299。该语料包括三种类型的口语交际:教师－学生型晤谈、学生－学生型自由讨论和教师－学生型讨论。

经过筛选的两个语料库文本经过Antconc3．2．1w进行字符检验，SECCL中交谈部分共600，579个字符，COLSEC共723，299个字符。所选择的两种语料均包含两人或两人以上的对话，具有很强的交际互动性，符合我们的研究目的。

我们参照Quirk etal．的《英语语法大全》来选择将要研究的连接语。Quirk etal．［10］将连接语分成七大类:列出、总结、同位、结果、推断、对比、转题。此外，参考了Granger＆ Tyson［11］的研究，我们又增加了“强调”语义类，共归纳了100个连接语。见表1:

表1 连接语语义类别

(二)研究问题

我们采取语料库对比的研究方法，对以下两个问题进行调查:(1)根据个体连接语频率，尤其是最常用的10个连接语频率，英语专业学生和非英语专业学生在口语中连接语的使用存在哪些异同?(2)根据连接语语义分类，英语专业学生和非英语专业学生在口语中连接语的使用存在哪些异同?(3)导致两者使用连接语异同的可能原因是什么?

(三)研究工具

首先，我们利用索引软件Antconc 3．2．1w在两个语料库中对100个连接语进行逐一检索，检索结果保存为纯文本。其次，为了确保数据的准确性，需要对检索后的纯文本进行手工核对，排除那些不属于连接语的混杂检索行，比如，so在I don't think so，so beautiful和just so－so中就不属于连接语;删除COLSEC中的考官话语，以免影响分析结果。最后，把所得的数据输入卡方检验软件中进行分析。

三、结果与讨论

(一)个体连接语频率

从表2中的连接语类符数量来看，非英语专业学生连接语使用种类略微丰富(81＞67)，不过，通过卡方检验(表3)可以得知无显著差异(χ2=0．0005＜3．84)。从标准频数(即每万词出现的频数)不难看出，英语专业学生比非英语专业学生使用更多数量的连接语(161＞159)，并且无显著差异(χ2=3．1609＜3．84)。

表2 COLSEC和SECCL中连接语频数信息

表3 连接语频数的卡方检验﹡

在各语料库中，最常见的10个连接语中(表4)有8个是重复的，且使用情况占其语料库连接语总形符的近90%。可以得知，两种学习者常用的连接语具有趋同性，经常运用相同系列的高频连接语。然而，表5显示，非英语专业学生过多使用so，for example，secondly，of course，而较少使用 then，firstly，still，too，better，in fact，并且差异显著。

表4 COLSEC＆SECCL中频率最高的前十连接语

表5 COLSEC和SECCL中个体连接语的卡方检验

(二)连接语的语义分类总频率

两种学习者除了在具体连接语的使用上存在异同外，在语义类别上有哪些异同呢?我们带着这个问题继续探讨。首先，我们对每一类连接语的使用频数进行统计，然后，利用卡方值计算程序进行分析。

如表6所示，整体上来讲非英语专业学生和英语专业学生对列出、结果类使用频率最高，其次是同位、对比，而总结、推断、转题、强调类使用频率最少。

表6 COLSEC和SECCL中不同语义连接语的卡方检验

通过表6我们还发现英语专业学生和非英语专业学生在不同语义的连接语使用上差异也非常显著。各语料库中除了总结类(χ2=0．578＜3．83)连接语外，两种学习者在列出、同位、结果、推断、对比、转题、强调类连接语的使用上均具有显著性差异(卡方值分别为:27．25、115．7、155．3、5．866、465．7、19．29、18．05)。其卡方值(自由度为1时)均大于临界值3．83，则表明该值在0．05的显著性水平上是有意义的，即参与比较的两个数值(如4444．00和4129．00)具有显著性差异。表中“+”表明某类连接语在语料库COLSEC中的使用频数多于其在语料库SECCL中的频数，就是我们所说的过多使用。“－”则为过少使用。显然，非英语专业学生过多使用总结、同位、结果类别的连接语如in summary，for example，that is，of course，过少使用推断、对比、转题、强调类别的连接语。英语专业学生在学习英语的同时，更加注重英语思维能力的培养。所以，他们较非英语专业学生更多的使用推断、对比、转题、强调类连接语如by the way(52:5)，in this case(29:9)，in fact(122:70)来组织语篇。这体现出他们的说话技巧、分析能力和逻辑思维。非英语专业学生平时接受固定的训练模式来阐述自己的观点，尤其在议论文写作中更加突出，他们和英语专业学生相比存在这样的差异也就不足为奇了。

(三)讨论

1．英语口语中语域意识的缺乏。So，then，though，anyway是朗文口笔语语料库［14］中归纳的口语中最常用的几个连接语。通过观察，我们发现本族语者最常用的so与 then，中国学习者也最常用，但though和anyway两个词中国学习者却很少使用。Though在COLSEC和SECCL中排第11位，而anyway在SECCL中排第13位，在COLSEC中却远远的排在28位。

有趣的是，本族语者在书面语中最常使用的四个词是however，thus，therefore，for example，而first却被中国学习者在口语中频繁使用。可见，中国学习者在口语中使用连接语有书面语倾向。中国英语学习者缺乏语域意识会导致一些连接语的误用现象。在这里我们也要注意学生书面语阅读训练和口语训练的有机结合以提高口语能力［15］。

2．英语口语考试话题的限制。学习者无法分清语域特征，导致一些连接语如first，for example，for instance，however出现在口语中。口语考试话题的限制可能也是产生这种现象的一大原因。通过观察两个语料库中的口语考试话题，均属于议论性题材，需要运用总结、同位、结果和对比语义类连接语阐明观点。恰巧first，for example，for instance，however正属于总结、同位、结果和对比语义类。

3．英语思维能力的影响。形象思维、形式思维和辩证思维是我们从小学、中学到大学阶段形成的三个思维层次［16］。逻辑性是形式思维的特征之一，主要靠推断连接语来体现其语篇衔接。观察表7，我们发现英语专业学生比非英语专业学生更多使用in this/that case，otherwise。这说明在英语口语中，英语专业学生的逻辑思维更接近本族语者。实际上在外语学习者语料库中几乎很难找到推断关系连接语的例证［17］。

表7 个体连接语的卡方检验

辩证思维是抽象思维的高级形式，主要靠对比和转题类连接语来体现。英语专业学生要比非英语专业学生更多使用对比类连接语如though，anyway(s)，after all，on the contrary和转题类连接语如by the way并且差异显著(见表7)。

四、结语

本研究使人们对中国外语学习者在英语口语中的连接语使用特征有了新的了解。这一方面的研究一直以来很少被关注。本研究结果显示，英语专业学生和非英语专业学生口语连接语的使用整体上具有趋同特征，但在个体连接语和个别语义使用上却存在显著差异。尽管他们都是中国英语学习者，但步入大学后学习背景的不同导致了口语特征差异。英语专业学生在大学期间接受的是更加专业化的训练，练习口语的机会要多于非英语专业学生;而非英语专业学生更多的是注重平时的读和写，产生差距在所难免。因此，英语专业学生在使用固定语义类别的连接语上比较接近本族语者。

中国学习者在口语中过多使用书面体连接语，这是和英语教学方法和口语考试体制分不开的。这要求大学英语教师在平时的口语教学中注重连接语的语体差异，给学生以正确的引导，同时也要依靠学生口语产出的自我修正［18］。口语考试话题的设置和形式也应该有所改进，要脱离写作式的议论文题材。

虽然我们对此次研究做好了周密的安排与计划，但还是存在着一些缺陷:选择研究的连接语语义范围太广，数量太多，手工操作剔除一些非连接语时难免有些主观错误;选择的口语语料是考试环境下的口语语料，是一种非常态语言运用，而对自然环境下的动态语料无从探究。不过，此次研究能够帮助唤起教师和学习者在连接语使用方面重视语域意识，对非英语专业的口语教学、教材与教师的合理设置、引导，学习者辩证思维能力的培养，口语考试的修订均具有极其重要的启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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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莫俊华．中国学生在议论文写作中使用因果连接语的语料库研究［J］．外语教学，2005(5):45－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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