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梵蒂冈朝拜米开朗基罗

2014-04-20 00:55郑实
中国新时代 2014年11期
关键词:米氏天顶梵蒂冈

| 文 图·郑实

教皇国虽小,对全球超过10亿天主教徒来说却是世界的中心,前来朝拜必定是激动万分。意大利最伟大的艺术家们被教皇招来为梵蒂冈教廷服务,那些最具野心的教皇也收集了数不清的古代艺术珍品

远远看到梵蒂冈博物馆外长长的人龙,原本就紧张的心情更是放松不下来。教皇国虽小,对全球超过10亿天主教徒来说却是世界的中心,前来朝拜必定是激动万分。对我这个非信仰者来说,同样是朝圣之旅,只是我敬拜的是凡俗的产物——艺术。意大利最伟大的艺术家们被教皇招来为梵蒂冈教廷服务,那些最具野心的教皇也收集了数不清的古代艺术珍品。进入梵蒂冈就要面对米开朗基罗这些大师们留下的杰作。想到这些,就会自愧教育背景之单调贫乏,对此般珍馐和奇迹,只能是粗疏吞咽,看看热闹罢了。环顾其他准备参观的人们,必定有修养极好的人。他们是来慢慢品味的,肯定深谙其中妙味吧。

梵蒂冈博物馆被严密包裹在高耸的城墙内,其实不是防小贼,而是防窃国大盗。教皇虽是天主教的精神领袖,但其俗世权势却一直受到挑战。欧洲其他几个强国:法国、西班牙、神圣罗马帝国、东罗马帝国等国的君主都染指罗马教皇和红衣主教的选举,动不动就以大兵压境相威胁。而现今意大利境内的小国诸侯如佛罗伦萨、威尼斯、米兰、费拉拉等地的家族豪强势力也总是在混乱中你争我夺。几个世纪以来的教皇,其主要精力都在应对大大小小的政治危机,其中的佼佼者都是走钢丝的高手:敢于冒险,又懂得离间对手以取得力量平衡。当然也有把棋走过头的。其中最惊心动魄的一次是神圣罗马帝国的皇帝查理五世和教皇的白热化斗争,直接派兵攻入了罗马,纵容手下野蛮的雇佣兵烧杀抢掠三天。不仅给罗马城造成了难以平复的伤痛,也使其后的教皇更加重视建筑的防御功能。

所以放眼望去,梵蒂冈的建筑更像城堡,而不是宫殿。整个梵蒂冈,除了白色大理石修建的圣保罗教堂外,都由朴素的黄红色砖墙宫楼组成,外表很少装饰,平凡普通。著名的西斯廷教堂像个长方形的盒子,很像一个监狱。历史上,它的确曾被用作关押犯人。而米开朗基罗后来也成为这里的“囚徒”。

宫楼的内瓤却是雕梁画栋,极尽装饰,旧壁画斑驳了就打掉,雇佣最好的画家重新画上新的。世代累加,其华美必须与宗教之都的地位匹配。进入梵蒂冈博物馆的大门,便落入艺术品的包围圈,让人变得魂不守舍,不知如何应对曲折的庭院和时代层叠的雕塑壁画。那些早在印刷品上见过多次,盼望已久的珍品真摆在眼前,也只能是一掠而过,时间有限,必须留给“极品”。按照为游人设计的路线,参观者首先经过的是八角庭院。那里最著名的,也是对艺术史影响最深刻的是古希腊的雕像拉奥孔。

它的复制品在一些欧洲皇家庭院中都可以见到,但是原作一直属于教廷。当年在一个葡萄园被偶然发现后,强势而喜欢收集艺术品的教皇尤里乌斯四世立刻以每年支付园主600杜卡特金币,且支付终生为代价将其收藏到梵蒂冈。教皇派米开朗基罗前去鉴定。米开朗基罗立刻被雕塑所震撼。他一直痴迷于以扭曲的姿态表现人体的力量。在这方面没有比拉奥孔更富于表现力的。拉奥孔是特洛伊的祭祀。他看破希腊人的诡计,反对把希腊人丢弃的木马带入城中。阿波罗因此派海蛇去勒死他和他的儿子们。结果我们都知道,木马中藏有希腊武士,他们进入特洛伊城,打开大门,洗劫了这座久攻不下的城池。群雕表现的正是拉奥孔和两个孩子痛苦挣扎的瞬间。米开朗基罗仔细研究了这座雕像,我们在他后来的创作中可以很清楚地看到拉奥孔的影响。也正因此,有人曾怀疑拉奥孔是米氏伪造的。米开朗基罗在成名前的确伪造古代雕像,但是因为他融入了自己的创造性语汇,事情败露。而收购此伪造品的教皇不仅没有惩罚他,反而委托米氏制作新的雕像。米开朗基罗之后便得以在罗马得到更多订单,成为几届教皇宠信的艺术家。

凿子就像米开朗基罗延伸出的手,大理石的碎屑纷纷落下,隐藏在石头中的形象一点点显露出来。这是米氏最陶醉的时刻。他一生勤俭刻苦,除了工作没有任何爱好。但是教皇命令他放弃石头,拿起画笔,来完成他从来没有尝试过的壁画。这需要很高的绘画技巧以及处理湿壁画的丰富经验。米开朗基罗抗拒教皇的命令,逃回家乡佛罗伦萨。但是教皇尤里乌斯四世给佛罗伦萨当局施压,他们只好劝米开朗基罗回到罗马。

米开朗基罗是脾气暴躁、野性难驯的艺术家,但面对强横的教皇也只好低下头。幸而此次让他从事的是一项创造性的工作。因此即便米开朗基罗完全不懂,他也想努力做好、做到极致。这就是米开朗基罗成功的原因。尤里乌斯四世把西斯廷教堂的天顶分配给米开朗基罗,米开朗基罗就从设计脚手架开始做起,还要学习使用湿壁画的颜料配置、掌握天顶画的视觉规律。为了实现他的设计,米开朗基罗要克服许许多多技术上的问题和人事纠葛,甚至赶到前线向出征的教皇讨要薪水。但只要是为了工作,米开朗基罗就能忍受痛苦。他仰着头日复一日地工作,在这个“囚室”中连续画了4年才完成。有位当代画家想在一座教堂复制其中的一小部分,才干了几天便忍受不住脖子和背部的疼痛,去看医生,医生诊断他是肌肉损伤。听说米开朗基罗干了四年,医生断定米开朗基罗的身体肯定受到了永久损坏。

正是这样的代价,换来了今天依然保存在西斯廷教堂天顶的奇迹。在和一群游客一起涌进入教堂前,我脑子里塞满了关于天顶画的记述和传闻。但是真的置身其中,看到那些见过多少遍的印刷品的真迹,在周围人们忍不住发出的此起彼伏的赞叹声中,我觉得头脑一片混乱。整个天顶实在太大、太宏伟了,超出了以前的想象。而且仰头看去,只要一两分钟,脖子就酸了。

的确像资料中描述的,米开朗基罗是从大门上方开始画起,最初由于经验不足,《大洪水》的人物太小,构图也不理想,人物拥挤成几组,视觉上很局促。到后来,画《上帝创造亚当》、《上帝分开日月》时,米氏的技巧已经成熟,他的自信也可以从舒朗的构图中看出来。在《上帝分开日月》中使用了后来为人称道的前缩法,使上帝的动作显示出了速度和力量。

有评论认为多年以后,已经六十多岁高龄的米开朗基罗再次回到西斯廷教堂绘制壁画《最后的审批》,其激情和创造力已经大不如前,凭借的是完善的技巧。不过,对我这样的外行人来说,它依然非常震撼。经过上世纪80年代的一次全面修复,其蓝色背景漂亮得沁人心脾。只是裸体人物的生殖器都被后人用不和谐的色调遮盖了。当有人对米氏在教堂绘制如此多的裸体提出质疑时,他气愤地回应:“这是末日审判!还在乎是不是穿衣服?”

依照为游人设计的路线,最后进入圣彼得大教堂。那里就像大理石样品馆,从天顶到廊柱到地面,以各种斑斓大理石拼贴的图案晃花了人眼。但是最吸引人的却是一尊最素雅凝重的雕像:《圣殇》,是米开朗基罗28岁时的作品。有人问米氏,玛利亚为何如此年轻,几乎和死去的基督同龄。米开朗基罗是虔诚的教徒,他回答说圣母是童贞受孕,纯洁的女性应当永远年轻。所以我们看到圣母的脸,即使是哀伤也没有伤害她的高贵和单纯。

从教堂出来走到广场,便可看到米开朗基罗在去世前设计的大教堂穹顶。这个穹顶后来被很多建筑模仿,因此我们并不会觉得它多么了不起。而且由于米氏去世后,后人更改了他的设计,穹顶并不如他希望的那样凸显和雄伟。但这是米开朗基罗在建筑上的独创。穹顶建成时是欧洲最大的圆顶建筑,是继古罗马万神殿之后又一个建筑奇迹,也是米开朗基罗留给我们最后的艺术遗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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