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城书记”的坍塌

文_郭杨阳

“造城书记”的坍塌

文_郭杨阳

2012年10月8日，中共广东省纪委披露，经中共广东省委批准，广东省纪委对中共东莞市委委员、原副秘书长吴湛辉（正处级）严重违纪问题进行了立案侦查，经查，决定给予吴湛辉开除党籍、开除公职处分。

2013年10月12日上午，广州市中院在番禺沙湾法庭审理了吴湛辉受贿、巨额财产来源不明案，指控显示，吴湛辉涉嫌受贿人民币4970万元，另有高达港币9200万元、人民币3000万元的巨额财产，不能说明来源，其涉案数额共约1.7亿，或创下广东职务犯罪案新高，罪名成立，但由于存在自首和重大立功表现，检方表示可给吴湛辉减轻处罚。2013年11月20日，广州市中级人民法院作出一审宣判，判决吴湛辉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非法所得上缴国库，并处没收财产人民币500万元。

从破旧的老祠堂走入市委大院

吴湛辉，生于1967年7月，家乡在东莞中堂镇吴家涌，家中有一个哥哥和四个姐姐，一家人曾挤在一栋破旧狭小的老祠堂里过着简朴的贫民生活，直到“文革”结束，吴湛辉的父亲被平反后，他们的生活才慢慢得到改善。

可能是艰苦的条件造就了吴湛辉虽贪婪爱财，却也力争上游的性格，据官方对外公布的吴湛辉个人履历来看，吴湛辉曾在暨南大学读研究生，获得社会管理硕士研究生学历。1986年， 19岁的吴湛辉进入东莞市教育局工作，从普通办事员起步的他，一路做过东莞外贸局科员、东莞市政府办公室综合科副科长、东莞市政府办公室行政科科长、东莞市政府办公厅副主任、东莞市政府副秘书长、东莞市石排镇镇长、东莞市环保局党组负责人、副局长、东莞市环保局党组书记、局长、东莞市政府党组成员、东莞市政府秘书长、虎门镇党委书记、镇人大主席职务，后来又调任中共东莞市委副秘书长，这一路攀爬，可谓不易。

可当地村民却有另一种说法，吴湛辉的仕途之路是从一名普通司机做起的。据悉，吴湛辉毕业后借助其叔（东莞市财政系统某官员）的牵线，成为东莞市政府的一名公职司机，负责给领导开车。而后结识现已退休的东莞市某领导，也就是吴湛辉后来的岳父，自此踏入仕途，平步青云。

为承包商“行方便”，受贿4970万

2003年11月至2012年3月期间，吴湛辉正式担任东莞市环保局局长。2003～2010年期间，东莞市投入92亿元用于环保基础设施建设，其中包括工业废物处理站工程。这恰好为吴湛辉提供了生财之道。

环保局下属的工业废物处理站始建于1993年。当时，东莞市兴建了各类电子厂，在电子厂生产电路板的过程中，经常会产生大量废蚀刻液、含铜废液等，这些废弃物日益成为威胁东莞生态的重金属污染源，建设工业废物处理站的目的便是为了将包括含铜废液在内的重污染工业废物统一进行无害化处理。与此同时，工业废物处理站也可以提取出金属铜，伴随着当时市场铜价的不断上升，含铜废液的回收处理逐渐成为高利润行业。

2003年，吴湛辉调任东莞市环保局副局长时，工业废物处理站的原承包人陈和的承包期限已经到期，之后，因价格问题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承包人。许多商家都瞄上这块“大肥肉”。

一天，司法局副局长赖鸿就忽然带着一个如同商人打扮的中年男子拜访吴湛辉。在一番客套之后，赖鸿就向吴引荐了自己带来的“客人”，这位“客人”就是赖鸿就的哥哥——东莞市恒泰环保设备有限公司的负责人赖鸿中。赖鸿中抱歉地说：“吴局长，我也不同您绕弯子了，赖某此来实是有一事相求，如果您能帮我的话，好处是少不了您的。”原来，赖鸿中是想让吴湛辉利用职权将工业废物处理站的承包权转让给自己，并承诺日后“利益对半分”。吴湛辉当时没表态，可随后却把陈和承包工业废物处理站的承包报价透露给赖鸿就。赖鸿中得知情况后，便提出更高的承包价，上报市环保局。

2003年11月，吴湛辉转正为东莞市环保局党组书记、局长。同月，赖鸿中的恒泰环保设备有限公司也取得了该处理站的承包权，而陈和却不得不被迫退出。自2005年3月至2007年，赖鸿中按约共向吴湛辉支付了2150万元的好处费，并根据吴的指示，将上述款项通过银行转账至吴湛辉之兄吴湛林实际控制的东莞市莞晟贸易有限公司的账户中。

2006年12月，在时任东莞市环保局局长吴湛辉的支持下，赖鸿中再次以东莞市恒泰环保设备有限公司的名义，承包经营了东莞市环保局下属的工业废物处理站，承包期限由2008年10月1日延至2014年12月31日。之后，赖鸿中按约每月支付人民币50～60万元不等给吴湛辉。自2008年至2012年3月，共支付人民币2820万元。

2006年4月，吴湛辉通过地下钱庄转账1600万元港币，购买了位于香港罗便臣道9号荟萃苑10楼B座及其4楼2号车位。2011年6月，吴湛辉再次通过他人的地下钱庄转账7600万元港币，购买了位于香港黄麻角道88号富豪海湾B25栋屋及其两个停车场。2007年上半年，吴湛辉出借人民币3000万元给赖鸿中用于资金周转，后来收回。

“造城书记”500亿“造城”

2008年9月4日，对吴湛辉来说是个好日子，因为东莞市委组织部在虎门镇召开人事任免大会，宣布吴湛辉任虎门镇委委员、镇委书记，并提名为镇人大主席。吴湛辉在就职讲话中说：“来到虎门工作，就已经将自己融入了虎门。只有把自己置身于班子、集体和广大干部群众之中，才能胜任自己的工作。”

虎门镇历来被称为“天下第一镇”，2011年8月份，虎门镇启动了以城建为主要内容的“十大重点工程”，总共耗资530亿元。为了推进“造城计划”，吴湛辉一上任就从虎门镇产业经济、城市规划以及其他方面做了大量调研工作。第二年，在考察充足之后，吴正式提出了要将虎门打造成“滨海国际商城”。为表决心，他还特意编制了一本名为《虎门镇建设滨海国际商城工作方案汇编》的黄皮书。其内容涵盖了产业经济、城市建设等诸多领域。

同年，吴湛辉将两套班子成员的分工进行了重大调整，个别原来分管城建规划等领域的成员，在分工调整后，负责农业水利等工作，而在上一届还负责宣传文化等工作的镇领导，在调整之后，则从事统战工作等事务。

然而，就在“造城”大幕刚刚拉开不久，吴湛辉便被调离虎门镇。2011年10月份，吴湛辉以及王检养、欧林高等12名正处级官员，被广东省委组织部列为拟提拔市领导职务人选差额考察对象予以公示。4个月之后，2012年2月21日，主掌虎门达3年之久的吴湛辉被突然宣布调离虎门，在当日举行的虎门镇领导干部会议上，东莞市委组织部有关负责人还宣布了吴湛辉的新去向：调任东莞市委副秘书长。组织部门一再强调，这次调整是正常的人事安排，但还是让外界有着不同的解读，认为这是吴湛辉即将或者已经开始被纪检部门调查的征兆。

吴湛辉离任后，虎门镇十大重点工程不少项目已经铺开，比如滨海大道、环岛路以及长堤路，还有镇中心区的一些河涌改造和路网升级共程等，然而，还有大量项目尚未上马。新的镇委班子经过反复斟酌后，决定将已经铺开的工程继续完成，而尚未开工的项目暂缓启动。

事实上，按虎门镇十项重点工程的投资总金额来看，镇财政投资的112.65亿元，主要投资方向是城市框架和中心区升级项目以及教育工程项目，吴湛辉离任虎门镇委书记时，除4条道路延长线以及教育工程尚未开工外，已开工的项目投资总额接近100亿元；而社会资金投入的418.24亿元，除了投资总额为68亿元的人防工程外，其余单项超过10亿元以上的项目基本未动工。

“裸官书记”东窗事发

2012年10月8日，是国庆假期结束后的第一个工作日，这天，吴湛辉的命运已经开始彻底转折了，因为就在这一天，他被中共广东省纪委正式立案侦查。此事一经广东省纪委披露，立时引起社会上的轩然大波。随着有关证据浮出水面，吴湛辉的仕途之路慢慢走到了尽头。指控显示，吴湛辉涉嫌受贿人民币4970万元，全部案发于其任职东莞市环保局期间。

时隔一年，2013年10月11日上午，广东省东莞市市委原副秘书长吴湛辉涉嫌贪腐案在广州市中级人民法院开庭审理。

上午10点，穿着蓝色马甲的吴湛辉被法警带入法庭，他的精神状态尚可，但却明显清瘦许多。他悔罪态度良好，对起诉书指控的罪名供认不讳，虽然称记不清这些钱是从哪里来的，但是承认自己和妻子没有理财或经商。在长久的沉默后，还承认过亿元钱财均为不合法收入。但他对其中一笔受贿2820万元的受贿指控表示异议，称钱非他经手，具体数额记不清楚，希望法庭核实。

本次庭审，指控显示，吴湛辉涉嫌受贿人民币4970万元，另有高达港币9200万元、人民币3000万元的巨额财产，不能说明来源，总计约1.7亿元的涉案数额，或创下广东职务犯罪案新高。2013年11月20日，广州市中级人民法院作出一审宣判，判决吴湛辉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非法所得上缴国库，并处没收财产人民币500万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