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祝鸿才”看《半生缘》创作中的无意识
——缺失的父爱与对家的渴望

2014-12-11 20:27◎张
参花(下) 2014年10期
关键词:恶人半生父爱

◎张 霞

从“祝鸿才”看《半生缘》创作中的无意识
——缺失的父爱与对家的渴望

◎张 霞

《半生缘》作为张爱玲第一篇真正意义上的完整的长篇小说,多数学者立足于其文风的转变、人物的塑造、形象的对比、情节的套用等方面对其进行审视。但本文将结合作者自身的生命体验来谈小说创作中作者主观情感的不自觉倾注。

张爱玲 《半生缘》 不自觉倾注

一、阴影的再现

祝鸿才对于乡下老婆的女儿招弟以及曼帧的儿子荣宝从来都是没有好脸色的,每次吃饭那紧张的气氛,活脱脱的就是张爱玲与父亲及后妈在一块的气氛,“她依旧冷漠地吃她的饭,一句话也不说。荣宝对于这些也习惯了,他一面啜泣着,一面拾起了筷子”[1]。向来很沉得住气,从来不愿与祝鸿才争吵的曼帧不禁想到“照这样下去,这孩子一定要得消化不良症。差不多天天吃饭的时候就是这样。简直叫人受不了”[2]。看看这两句十分平常的对曼帧和荣宝的描写,大概平日里祝鸿才是个什么德行就不言而喻了。虽然描写不多,可曼帧母子俩日常生活中的战战兢兢就这样被她感同身受着,因为张爱玲的记忆中,她与父亲以及继母的生活就是如此,这种心理上所受到的影响让张爱玲在刻画“恶父亲”这个形象时来得轻而易举。

二、隐秘的向往

如果说以上是张爱玲童年黑暗回忆的残忍回顾,阴影的再现。那么当顾曼桢陪同母亲去医院看病,候诊时偶遇祝鸿才时,则是她对自己缺失的父爱的一种向往。

看过张爱玲的作品的人应该都知道,张爱玲在对于男性尤其是慈爱的父亲的描写是微乎其微的。可是在这部《半生缘》中,却有突兀的一笔。“那小姑娘约有十一二岁模样……把一个男子的呢帽抱在胸前缓缓地旋转着,却露出一种温柔的神气。想必总是她父亲的帽子……曼帧不由得向他们多看了两眼,觉得这一个画面很有一种家庭意味。”这不过是在医院里面极其普通的一幕,我们完全可以将其视为一个简单的环境描写,因为此时曼帧并没有识别出这就是祝鸿才,可是为什么单单是这幅画面闯入她的视线呢?再看后文,当曼帧知道那是丈夫祝鸿才,她的反应是什么?勃然大怒吗?没有。“那孩子对鸿才显得那样亲切,那好像是一种父爱的反映。”可是通观整部小说,除了曼帧在给沈世钧诉说自己的身世时说过“我父亲下葬的那年,去过一次”“我十四岁的时候,他就死了”[3]这22个字,便无下文,那么为什么还要提及呢?既然这父爱与曼帧本身的渴求无关,可即便是发生在祝鸿才身上,从人物的塑造、故事情节和主题表现来说,祝鸿才本来在小说中的定位就是一个十恶不赦的人,那这一笔父爱的表达难道不会略显多余吗?

可张爱玲为什么要这么写?我觉得那是她自己对残缺已久的父爱的一种渴求,无论后来她的父亲怎样待她,但至少曾经她与父亲之间还是不乏美好记忆的,比如“在张志沂心情不错的时候,父女俩偶尔也会交换一下阅读心得”[4]并且,哪个孩子不希望得到父亲的疼爱,更何况是被父亲深深地伤害过的孩子,“属于我父亲这一边的必定是不好的,虽然有时候我也喜欢。”[5]她不希望再次回到父亲身边的同时,恐怕心底还是想要得到正常家庭之中的普通的父爱的吧!不然为何直言“虽然我也喜欢”。《私语》中“他们的离婚,虽然没有征求我的意见,我是表示赞成的,心里自然也惆怅,因为那红的蓝的家无法维持下去了”[6]。我们可以看到赞成父母离婚的她仍然不希望自己的家支离破碎。伤害过后,其实在张爱玲心中姑姑的家才是她真的感受到家的意味的地方,这个家对于她的意义就在于“我的家对于我一直是一个精致完全的体系,无论如何不能让它稍有损毁”[7]。她对姑姑的家如此地维护,可见张爱玲是多么珍惜和渴望家人的关爱,家庭的温暖。

结语:

张爱玲用自己独特的写作,描述着那个胡琴咿呀的旧上海牵扯出的无尽情思。她站在一个全知全能的角度,冷眼旁观所有人,将善人、恶人都刻画得淋漓尽致,让人在惋惜之余竟没有力气去责怪任何东西,善人固然可爱,恶人也让人心疼。《半生缘》中,我们尽管可以在沈世钧父亲的身上看见张爱玲父亲的影子。可是,孤高冷傲的张爱玲在无意识中,却倾注了更多的心血来塑造祝鸿才这个恶人的形象。无论正面的描写,还是侧面的烘托,或者是不合理的桥段,都从不同程度地透露了自己童年的不快,以及对缺失的父爱、家庭的温暖的向往。

[1][2][3]张爱玲.张爱玲集 半生缘[M].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2006.第324页,第324页,第15页

[4]邵江天.风华绝代 民国上海四才女之张爱玲传[M].安徽文艺出版社,2012.第32页

[5][6][7]张爱玲.张爱玲经典作品精读本[M].南海出版公司,2009.第489页,第488页,第483页

(作者单位:西华师范大学文学院)

(责任编辑 王曦)

张爱玲的作品,多是刻画女性,无论是摩登女郎,或是旧时小姐,对男性的描写则着墨较少。而就是在那极少的笔墨中,我们可以窥见她对于父爱及家庭的渴望。《半生缘》中,对于父亲的描写,前半部的沈世钧的父亲就是典型的张爱玲父亲似的遗少,而后半部则集中在恶贯满盈的祝鸿才一人身上。本文将从两个方面来展示张爱玲是怎样在无意识中将自己的生命体验融入祝鸿才这个并不光鲜的人物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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