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笑风 Wang Xiaofeng
隐 喻(外六首)
◎王笑风 Wang Xiaofeng
野藤缠住手腕儿
指关节要开花
飘零之夜,旧书信尚有微光
不睡的人身上有虫蚀的细密小孔
镂空之物,哦,多么多余
深秋的大幕在风中摇荡
春天在冰凉的地方开始了
我心怀恐惧,我有惊弓之鸟和颤动的枝条
老鼠坐在高靠背转椅上
它有颗猪头
阳光泼洒,一起喝茶
都在肉身之内
我有没心没肺的小快乐
垃圾堆上放风筝
人间啊,我久居此地
只为要看各种奇妙的变幻
月牙挨住脸已是后半夜
凉意让人醒来,翻身起来
清冷的光里,暗影起伏
上弦月在上面,下弦月在下面
有时候一个人就是不被看见的那部分
新月会有红扑扑的小身子
那么慢的成长,不知道自己是谁
一边怀想,一边感到银色的忧伤
来了,它来了……轻轻升腾的雾气中
细碎的星星喃喃自语
这城市已连阴三天
好像有意要隐瞒什么
落花,微雨……潮湿的气息
被冷风轻轻吹到脸上
飞鸟!我看着它越飞越小
悬在空中的庭院,灰暗而安静
哦,谁来过又走了
去往陌生的地方
离开的时候,唱起那悲伤的歌谣
秋阳是暴烈的,带着风声
我心有惊恐,仿佛再无藏身之地
巨大而虚无,万里无云!
蓝天下鸟影横飞,黄叶蜷缩
人流时有漩涡,回溯而行的少女
脸上雀斑历历可数也
山长水阔,多少事已遥不可及
但一掉头,也会有什么倏忽而至……
起来青草已衰败
花朵凋零
米松怒吼
因为害怕
会使它变黑
恨不能窜上浮云啊
我心头也有一只苍狗
秋深了,旗帜招展,凉风扑面
正是国庆前夕
老天呀,喝下午茶的时候
它流下清晨的雨水
重见天日的人啊
他去过别的地方
水滴翻滚
镜子里有奔跑的青牛
如同纸上的明月
洇没在依稀的尽头
追赶惊雷的脚步止于拂晓
迎面碰上大面积溃败的原野
连绵的花草已有白霜
并排躺着的少年
太阳一出来他就不见了
凌空一跃,他起飞了
星星撒下玫瑰
手提花篮的女孩儿静静跟随
她和花篮,都没有现形
从呼和浩特到东乌珠穆沁
中间要在锡林郭勒停一下
在云彩中穿行,夜空无限宽广
飞翔显得那么快,那么小
好像无论向上向下向左向右
都还不是终极的自由
有多少种可能性呢
仰望的人在地上大声追问
那些孩子,多好啊
清澈的小湖泊。有时是空盒子
两手围不住的火苗
攒下灰烬
长长的列车,从高处冲下来
穿过我的头骨
斑驳幽暗的隧道呀
做什么都会响起来
什么都是别人的
天黑了又亮,剪刀交错
把我像纸片一样剪下来
想在草尖儿上有个立足之地
风吹草动,它跟着紧摇晃
就不掉下来
这是个梦,青蝇的复眼
可以看到下垂的胸部
越来越多的好女子弯下了腰
花朵低头,也俯仰承合
花蕊粉嫩,湿润,直通根部
偶尔小嘴儿吸吮,仿佛
每一枝草都抱着
一个吃奶的婴儿
王笑风:男,1967年生于锡林郭勒草原。祖籍河北张家口。现居内蒙古呼和浩特。内蒙作协会员。有作品散见报刊和选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