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汉小说鼻祖”《小癞子》叙事的“七”律结构——试对杨绛先生“深入求解”的响应

2015-04-16 17:21杜贵晨
关键词:癞子瞎子昆德拉

杜贵晨

(山东师范大学文学院,山东济南 250014)

有“西班牙文学经典,流浪汉小说鼻祖”之称的西班牙佚名小说《小癞子》,原名《托美思河的小拉撒路》,由著名文学家、翻译家杨绛先生译为中文[1],几十年来深受我国读者喜爱。但是,正如译者在《介绍〈小癞子〉》一文中所指出:“我翻译的西班牙名著《小癞子》经过修改和重译,先后出过五六版。我偶尔也曾听到读者说:‘《小癞子》,我读过,顶好玩儿的。’这正合作者《前言》里的话:‘就算他(读者)不求甚解,也可以消闲解闷。’至于怎样深入求解,我国读者似乎不大在意。”并且说:“我作为译者,始终没把这本体积不大的经典郑重向读者介绍,显然是没有尽责。”[2]这后面的话是先生的谦逊,更是先生写作《介绍〈小癞子〉》一文的引言。而先生的《介绍〈小癞子〉》一文,正是一篇全面研究《小癞子》的力作。发表近30年来,仍是一篇未能被全面超越的力作。从而先生所期望对《小癞子》的“深入求解”仍没有大的收获。笔者不敏,又不是外国文学特别是西班牙文学的专业研究者,但是,感于《小癞子》的《前言》中引普里尼欧所说“一本书不论多糟,总有些好处”的劝导,和“著作很不容易;下了一番功夫,总希望心力没有白费——倒不是要弄几个钱,却是指望有人阅读,而且书中若有妙处,还能赢得赞赏”云云对读者的期待,自觉既然早就购藏并不止一遍阅读了这部饮誉世界的小说名著,那么对之下一番分析评价的功夫,哪怕结果只相当于对微博的点赞,也无论为人为己都是一个义不容辞的责任。何况笔者长期致力古典文学研究,有所谓“文学数理批评”的思考与提倡,正是从这部书的阅读发现了它叙事艺术上一个读者大都熟视无睹的“妙处”,即其叙事以“七”为度数的“七”律结构特点,并认为值得向读者推荐,所以撰作此文,那怕高不能成为对杨绛先生“深入求解”的一个响应,低也可以算作一个普通读者从这部书受益的交代。

一、关于小说叙事的“七”律结构

虽然笔者知道一味标新立异不是好的学风,也知道学术研究最好使用同行共识的概念以便于交流,但是针对新对象的研究却总是倒逼着学者提出新的概念。这里讨论小说叙事的所谓“‘七’律结构”,就是笔者不得不又杜撰的一个关于小说文本篇幅组合与情节结构的新的概念。其具体所指就是小说篇幅作七个部分,或一个完整故事的情节作七个段落安排的以“七”为度的现象。这也就是说,“七律”结构是小说叙事段落以“七”为度数的规律性表现。

小说叙事的“七”律结构虽为笔者杜撰,但也并非完全的“大胆假设”,而是基于一定事实的理论创设。笔者早在讨论同样是杜撰的“文学数理批评”时曾说:

尽管本文“文学数理批评”的提法为自我作古,但是,在对中国文学的考察和参考西方古近代学者论述的基础上,笔者相信“文学数理批评”在古今中外文学中都有充分根据,是完全可以成立的一种认识。〔补订:当代捷克和斯洛伐克人现定居法国的世界最伟大的小说家之一米兰·昆德拉在《小说的艺术》一书中答克里斯蒂安·萨尔蒙问他“几乎所有小说,除了一部,全是分成七个部分”时说,“(有七个部分)不是出于我对什么神奇数字的迷信,也不出于理性的计算,而是一种来自深层的、无意识的、无法理解的必然要求,一种形式上的原型,我没有办法避免。我的小说是建立在数字七基础上的同样结构的不同变异”,他说对于自己作品的这种“数学秩序”或曰“数学结构”,“多亏看了一位捷克文学评论家的文章《论〈玩笑〉的几何结构》我才发现”[3](米兰·昆德拉《小说的艺术》,上海译文出版社 2004年,第 106—108页)。这一事实说明,至今“数学秩序”或“数学结构”在西方文学创作中仍然是一个突出的存在,并不乏有关的数理批评。〕[4]

米兰·昆德拉小说的文本大都“分成七个部分”,这有他的作品和他提到的研究文章为证,这里已不需要更多的论述。因此,无论如何看待上引文字中米兰·昆德拉关于“数学秩序”或曰“数学结构”的深一步概括的说法,都不能否认其所根据的事实,就是“七”之为数在米兰·昆德拉小说中是一个叙事结构的律度。这就可以证明,“‘七’律结构”虽为本文所首次概括提出,却不是凭空的杜撰,而是有西方小说一定数量经典文本的事实和基于这一事实的小说叙事所谓“数学秩序”或曰“数学结构”理论为根据的一个新的概念。这一概念既然从某些小说叙事的事实中来,当然也就可以用为其他小说——这里当然是说《小癞子》一书叙事结构的讨论了。

关于《小癞子》叙事是否“七”律结构及其熟读讨论,理论上应该有《小癞子》一书全部的七章或至少是多数章叙事文本的共同证明。但是,今译本《小癞子》虽保存有全部七章的名目,正文却实已不全。其中第四章《癞子跟了一位墨西德会的修士,有何遭遇》只有二百余字,如译者注说“因为干犯了教会当局,几乎全部删去了”;第五章《癞子伺候一个兜销免罪符的人,跟随他的种种经历》,虽然看来篇幅相对完整,但是文字大约仅及第一、二、三各章的一半或更少一些,而且本章的结尾“长话短说,我(小癞子)跟这第五个主人四个月,也吃足苦头”,与之前只写了小癞子见证兜销免罪符的人与公差合伙骗人而他并没有吃什么苦的情节不符,所以也有可能是被删节或修改过的;第六章《癞子投靠一位驻堂神父,有何经历》也只有几百个字,虽不知什么原因篇幅如此之短,但是可信其已经不是原本的规模;至于第七章《癞子跟了一个公差,所遭遇的事情》却与第一章有一个共同点,即题目所标内容只不过开头几句话的叙述,而大部分篇幅都用来写癞子娶了一位神父的姘妇以及他与老婆和神父三个人之间的故事,他终于因此而“苦尽甘来”,过上了“富裕”的生活。所以有关《小癞子》各章叙事是否“分成七个部分”即“七”律结构的验证,笔者先须十分遗憾地声明,已不可能从这本书全部七章,而只能通过对现存各章的名目和文字基本完整可靠的第一、二、三诸章正文的分析探讨,并由此作进一步的推测,来得出一个相对可信的结论了。

二、《小癞子》叙事“‘七’律结构”的表现

《小癞子》叙事的“‘七’律结构”,最重要也最鲜明的表现就是全书七章的篇幅安排。但是,与米兰·昆德拉作品的大都“分成七个部分”不同,《小癞子》作为一位不知名作者的唯一存世小说如果仅止于全书分为七章这个表面现象,那就可能只是一个偶然,而非不是什么“‘七’律结构”的特点了。因此,虽然笔者对此书“‘七’律结构”特点的认知正是始于它全书“分成七个部分”的表面现象,但是最终确信其如此,却是因为进一步发现其各章叙事也大都可以并且很可能就是“分成七个部分”。何以见得?试对第一、二、三章文本的实际进行考察。

第一章《癞子自叙身世,他父母是何许人》的标题所指内容只是本章叙事的一个文字不多的引子。本章故事的中心是癞子被母亲交给一个“瞎子”做“领路”的随从,“瞎子”并没有如他起初承诺的那样把癞子“当儿子,不当佣人”,而是一开始就给癞子一个下马威,后来更挖空心思地使癞子大吃苦头,当然也受到了癞子机智巧妙的报复性反抗,直到癞子终于弃“瞎子”而去。虽然本章所写这一老一少坑蒙戏弄尔虞我诈故事的情节与细节充满机趣,但是,如同全书七章的大框架,本章顺乎时序移步换形的直线性叙事结构并不足为奇。因为作为主人公自叙其市井江湖漂泊生涯的“流浪汉”故事,似乎最好也最方便的就是如此一步一步娓娓道来。从而也如同这部书能够成为“流浪汉小说鼻祖”,表面上本章叙事的技巧不过理固如此,事所必然,也还是不足为奇。这也就是说,《小癞子》全书包括本章叙事的“妙处”并不在故事本身,而在于故事的叙述早于米兰·昆德拉500多年前就采用了“建立在数字七基础上的……结构”,形成了后世米兰·昆德拉所称“作品的这种‘数学秩序’或曰‘数学结构’”。

但是,与《小癞子》全书明确标题“分成七个部分”的情况不同,本章以及第二、三等章是一种连绵的叙事。其叙事“分成七个部分”的缀段性特点,原作各章中都没有小标题的指示,而是一种需要读者分析才见的暗扣。因此,关于各章“‘七’律结构”特点的讨论,先要明确的是把一章叙事“分成七个部分”的原则。这在本章来说,笔者据其叙事的实际认为,一是并不包括上述作为本章叙事引子的“癞子自叙身世,他父母是何许人”的描写部分,而只看它写癞子与“瞎子”斗智斗法篇幅的情节;二是情节发展的段落性区分以所凭借主要物象的转移变换为准。根据这两个原则,第一章《癞子自叙身世,他父母是何许人》的叙事可分为以下段落:

1.“瞎子”赚癞子以头撞石牛;

2.癞子不甘挨饿,偷食“瞎子”封锁在麻袋里的面包;

3.癞子偷摸并克扣“瞎子”念经赚来的钱;

4.癞子先后用麦杆吮吸和给“瞎子”的酒壶打孔接饮,偷喝壶中的酒,被“瞎子”发现,用酒壶砸伤了癞子的嘴脸;

5.癞子与“瞎子”共吃葡萄,癞子作弊抢吃,被“瞎子”发现;

6.癞子用萝卜调包偷吃香肠,被“瞎子”发现;

7.癞子赚“瞎子”跳过河去,结果撞到石柱上几乎半死。癞子称心如意,从此逃离了“瞎子”。

如果本文上述划分段落的原则合理而又划分得取舍有当的话,那么也就不难认可上列第一章叙事如同全书“分成七个部分”的事实。而且我们看这“七个部分”的内容,还可以发现第一个部分“瞎子”赚癞子碰了石牛,与第七个部分癞子赚“瞎子”碰了石柱遥遥相对,简直就如“一饮一啄,皆有定数”的因果报应!岂非受了传统上以“七”数为圆满意义的启发使然!

第二章《癞子做教士的佣人,经历了种种事》的叙事主要围绕教士收藏面包的箱子展开,依癞子与教士“攻”“守”过程的阶段性分也是七段:

1.癞子做教士的佣人,耐不过饥饿,找铜匠配了钥匙,打开了教士的箱子偷吃面包;

2.教士见少了面包,以为箱子有破洞钻进了老鼠,用钉子、木片把箱子的小窟窿补好;

3.癞子又用刀子把箱子钻出窟窿偷吃了面包,教士仍以为老鼠作孽,再次修补了箱子而无补于事;

4.教士用捕鼠的笼子放在箱子里捕鼠,却并捕鼠的饵料和面包都被癞子偷吃;

5.教士听了邻居的话,又怀疑有蛇偷吃了捕鼠的饵料,准备了棍子,夜里稍有声响就拿棍打那箱子;

6.教士听说蛇常钻进婴儿的摇篮取暖,以为会钻进癞子的草铺或衣服里,夜里把癞子“连人带草都翻过来”,仍白费力气;

7.癞子口里含着钥匙睡觉,被教士误以为他身边有蛇,用棍子打伤了癞子,却发现了癞子偷开箱子的钥匙,因此赶走了他。

由此可见,第二章叙事不仅“分成七个部分”,而且其叙述始于“钥匙”,终于“钥匙”,前后照应,岂非也是受了传统上以“七”数为圆满意义的启发使然!

第三章《癞子伺候一位侍从,在他那里的遭遇》的叙事也主要是围绕两个人怎样解决吃喝的需求展开,并且也是或可以是“分成七个部分”:

1.癞子一大早遇上侍从,并做了他的佣人,跟随侍从过菜市场,却没有“采办伙食”,只好挨饿;

2.癞子跟随侍从到了住处,侍从自说“早上吃了点儿东西就整天不吃了”,所以中午癞子继续挨饿;

3.癞子拿出自己怀里藏的面包吃,却被侍从分吃了许多;

如图4所示,负荷率“80%~90%”是指大于等于设计负荷80%且小于设计负荷90%的热负荷.对于居住建筑30%~70%设计负荷出现的时间最长,占到总采暖时间的80%.超过设计负荷90%的时间,只有不到50 h.因此,对于耦合供热系统,合理分配热源承担设计负荷,避免不必要的初投资浪费,是有重大意义的.

4.癞子讨饭得到了“一块熟牛蹄和一些煮熟的肠子肚子”,可怜侍从挨饿,“把牛蹄子和两三块最白的面包”给他,他“吃得津津有味,把每一块小骨头都啃得精光,比狗啃得还光”。就这样癞子靠讨饭养活侍从,有时为了“带些吃的给他充饥,往往只好自己挨饿”,“过了十天八天”;

5.“那年小麦歉收,市政府决议……外来的化子一概驱逐出城”,癞子靠“制帽子的纺纱女人”接济度日,饿得半死,而侍从“八天没吃一口东西”,却“为了见鬼的所谓体面,还拿着一根麦桔到门口去剔牙”;

6.“忽有一天”,侍从“得了一个瑞尔”,要癞子去市场买东西回来吃。癞子出门却遇上了抬死尸的教士等一伙人,以为要去他们的住处,吓得跑回来关门。结果“那天吃得虽好……却没有一点胃口”,癞子的生活“没有一番欢乐不带忧惧”;

7.侍从对癞子讲了一番关于保持“体面”的大道理和自己本可以做一个“体面”的人,却一直“没有这机缘”的牢骚之后,却在房子和床的主人来讨租金的时候谎称“要到市上去兑一个双金元”,然后“一去不返”,害得癞子代他应付公差和证人。

由此可见,第三章叙事也不仅“分成七个部分”,而且始于写癞子的这第三位主人的出现是“可巧有个侍从路过”,他的离去也是托以“到市上去”云云,就“一去不返”了。侍从的忽然而来,忽然而去,也似为前后的照应,岂非也是作者受了传统上以“七”数为圆满意义的启发使然!

总之,从今本《小癞子》存世完整的第一、二、三章文本叙事考察,可见其一如全书分为七章,各章叙事的段落也是或者可以合理地认为是“分成七个部分”。如果可以由此推想,其他被删节的各章原本叙事也应该都是或大都如是,那么《小癞子》一书叙事就从全部到各章两个不同的层面上都具有了“建立在数字七基础上的……结构”,是一部具有“数学秩序”或曰“数学结构”的“七”律结构小说。尽管这一推断并无法得到彻底的证实,但是逻辑的根据使笔者坚信其正是如此。

三、《小癞子》叙事“‘七’律结构”的渊源和意义

以上对《小癞子》第一、二、三章叙事“七”律结构的分析认定共同指向于这一结构特点,是体现了作者对“七”之为数圆满意义的追求,而把一章书叙事“分成七个部分”。但是,深入具体来看,却还有更深刻的渊源和更广泛的意义。

《小癞子》叙事“‘七’律结构”的深刻渊源,首先是作者思想上对西方文化中数理哲学的关注。这不仅从书中第二章写癞子说过“但愿上帝罚你倒霉九次”[5]和第七章写兜销免罪符的人发誓有“陷到七七四十九尺深的地底下去”那样用数字作形容的话,显示着作者对数特别是“九”和“七”之数理确有思想上的关注,更是由于这部书不仅正是“分成七个部分”,而且其第一、二、三章也确实或至少可以看作由“分成七个部分”的段落组成,而与全部的七分状态同一和浑融。因此,即使由于《小癞子》作者无考和今本残缺等原因,我们无法确证这种情况一定是作者出于对“七”之为数特殊偏爱的有意安排,但是,至少读者有理由做出这种安排应该出于作者之故意的推断。

这个理由就是,“七”既是世界性神秘数字,更是西方文化中神秘数字之最。从世界范围来看,自然界天上有七星,地球分七大洲,人有“七窍”,彩虹有七种颜色,甚至女性的生理期也一般为七天;而人世间基督教的《圣经》说,上帝用七天造了万物,所以每周为七天。上帝在第七天造了男人亚当,又取出亚当的第七根肋骨造了女人夏娃。有七名天使堕落被称为撒旦,分别代表“七宗罪”。相对于“七宗罪”,还有“七德行”等等;中国的经典《易经》中说“七日来复”(《复卦》)、“七日得”(《震卦》),《尚书·舜典》中说:“在璇玑玉衡,以齐七政。”《论语·宪问》载:“子曰:‘作者七人矣。’”佛经中则说佛祖出生就能行走,向东、南、西、北各走了七步,步步生莲花。如此等等,可知“七”之为数的神秘性乃东西方世界多种文化所公认,任何文化的创制都不大可能故意回避数字“七”神秘性的一面。尤其小说家杂学旁收,更不会放弃“七”作为神秘数字的意义在创作中的利用与发挥。因此,我们毫不怀疑《小癞子》叙事“七”律结构形成的深刻根源,就是这种弥漫世界而在基督教文化中尤被推崇的数字“七”的神秘观念。只是这种观念已经内化几乎成为作者文学创造的一种本能,所以才有上引米兰·昆德拉所说:“(有七个部分)不是出于我对什么神奇数字的迷信,也不出于理性的计算,而是一种来自深层的、无意识的、无法理解的必然要求,一种形式上的原型,我没有办法避免。”以今例古,想来《小癞子》的作者在自己所“建立在数字七基础上的……结构”面前的感觉,虽然不会也如米兰·昆德拉所说“多亏看了一位捷克文学评论家的文章《论〈玩笑〉的几何结构》我才发现”,但也一定如米兰·昆德拉那样以为并非自己的故意而为,而是创作中的“没有办法避免”。这同时也就是向来研究者对《小癞子》叙事“七”律结构的“妙处”熟视无睹和需要笔者从“文学数理批评”理论出发才可能提出讨论的问题。而由此证明杨绛先生关于《小癞子》研究要“深入求解”的提示,是何等必要而又及时啊!

从世界历史与文学文献的广大范围看,《小癞子》叙事“七”律结构的“妙处”既有多元共生的普遍性,又有其独树一帜的特殊性。从普遍性的角度来看,中国古人用心编纂的浩如烟海的书籍文献中,早在战国就成书的《易传》《孟子》的结撰,就已经建立了“七篇”一部的传统[6];而且从短篇小说中的应用来看,中国早在晋代葛洪的《神仙传》中就已经有了张道陵“七试赵升”的“七”律结构叙事。从而《小癞子》叙事的“七”律结构,即使在小说中也算不上首创。但是,作为一部虽体积不大却被赋予长篇架构的小说,《小癞子》全本以至于各章叙事结构度数的应用,都“建立在数字七基础上的……结构”,却在西方是米兰·昆德拉小说的先驱,在世界文学中也很可能是第一次。而且作为产生于西班牙文学中的“流浪汉小说鼻祖”,《小癞子》叙事“七”律结构的形成应该与中国和其他地域文化没有关系或不直接相关,而仅仅并且直接是受了基督教文化的影响,是基督教文化有关“七”为一周期之数等神秘意义的作用,影响《小癞子》叙事有了本文所谓“七”律结构的创造。

本文仅是凭笔者粗浅的阅读和窃以为自得的所谓“文学数理批评”理论的观照,写下对《小癞子》叙事结构的一点看法。近几十年来,以杨绛先生为代表的对《小癞子》一书的研究论文已经为数不少。本文欲别辟蹊径,却不一定不是走火入魔,贻笑大方。这就真的要请读者专家匡正,特别是如果有幸得杨绛老先生看到的话,能够不吝赐教了。

注释:

[1]佚 名:《小癞子》,杨绛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1978年。

[2]杨 绛:《介绍〈小癞子〉》,《读书》,1984年第6期。

[3]米兰·昆德拉:《小说的艺术》,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04年,第106—108页。

[4]杜贵晨:《数理批评与小说考论》,济南:齐鲁书社,2006年,第37页。

[5]佚 名:《小癞子》,杨绛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1978年,第22页。

[6]《易传》本为七种,因《彖传》《象传》《系辞》各分上、下,所以与《文言传》《说卦传》《序卦传》《杂卦传》并称十篇,又称“十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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