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但丁笔下的人神关系探讨《神曲》的二重性

2015-08-15 00:49刘维肖
扬州职业大学学报 2015年2期
关键词:但丁神曲意志

刘维肖

(南京师范大学,江苏南京 210046)

诞生于中世纪末、新世纪初的《神曲》,是中古时期意大利民族最伟大、最具划时代意义的诗歌著作,也是西方文学史上一座不朽的丰碑。但丁·阿里格里这位流落在外的佛罗伦萨幻游诗人,站在新旧思想交汇冲突的历史转折点上,大胆地将人与神、宗教与社会、神学与人道等错综复杂的关系提至幕前,并革命性地赋予其新的内涵。他的思想既深刻吸收了《圣经》等传统宗教典籍的精髓要义,又蓬勃闪耀着新时期思想变革的曙光。因此,恩格斯称之为“中世纪最后一位诗人,同时又是新时代最初的诗人”[1]。

《神曲》的创作深受基督教文化和《圣经》一书的影响,洋溢着浓厚的宗教气息。在《圣经·旧约》中,通天的巴别塔被视作是人类最初挑战神灵权威的梦想与象征。而在西方宗教文化中,因上帝的干涉而半途毁弃的巴别塔废墟,也一直被教会赋予特定的讽喻意味,作为人力因虚妄和自大而不敌神力的教化典型流传于世。然而,正如耸立在半空的巴别塔实际预示着人类渴望摆脱大地束缚、向上探索神灵世界的原始愿望一样,但丁《神曲》中所流露出的宗教思想和人文思想,实则也正悬浮于一个高于当世教义禁锢、却尚未彻底突破神学束缚的半空。他用《神曲》为著作命名,但其思想定位却更加接近“半神曲”——即一个正从朦胧的人性复苏走向宗教半神的呐喊。

在但丁生活的西欧封建社会后期,传统宗教神学教义仍牢固统治着人的精神世界。然而但丁对人神关系的隐喻与阐释却明显超前于所处时代,且极富批判精神。恰如瑞士历史学家布克哈特在其著作《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的文化》中所评价的那样:“在《神曲》里,他并不是真把古代世界和基督教世界看做具有同等权威的,而是把他们看做彼此平行的。”“如果没有一个像但丁那样的人来保持这二者之间的平衡,则基督教所记载的始末在争取公众的赞赏方面必然占上风”[2]。因此布克哈特认为,但丁的突破性和《神曲》的历史意义,不仅在于准确反映与反思了时代特性,更在于将人的世界与宗教世界割裂开来,否定其一贯以来附庸于神学世界的从属地位,并赋予其独立的意义。

1 爱之二重性——从禁欲主义走向人性启蒙

《神曲》以亡灵境遇书的面目问世,表面是以神的意志为人类行事的准绳,实际却表达了但丁本人对当时社会问题、道德标准的诸多评判。与大多数中世纪信徒以听受的方式获得《圣经》教义不同,但丁对《圣经》故事的阅读与研习使他能够更为深入地把握《圣经》中“爱”的主题。而在某种程度上,“爱”也是《神曲》所试图探讨的思想中心。

但丁曾在《神曲》中写道:“达到这想象的最高点,我的力量不够了;但是我的欲望和意志,像车轮运转均一,这都由于那爱的调节。惟爱也,动太阳而移群星。”[3]他认为上帝是“仁爱之光”、“永久之光”,并将其视作是“原始爱”、“爱的源泉”。故此,在宗教泛世的“博爱”与对上帝仁慈的敬畏这一层面,但丁能够轻易与传统教义达成一致。

然而,在男欢女爱的世俗层面,相较于教会“存天理,灭人欲”的禁欲主义,但丁本人则给予了正当爱情以更多的包容和理解。但丁认为,“七情六欲”是人的本性,但人有能力控制“欲望”,将善与爱统一起来,使善成为支撑世俗之爱的内在力量,使爱成为善所自然流露的外在表达。但丁认为,人正是在对“善”与“爱”的不断追求中才得以走向光明——只有那些“屈服于肉欲而忘记了理性的荒淫之人”,才需入地狱以获得相应的惩戒。在地狱篇的第五章中,当但丁听闻犯了肉欲之罪的弗兰西斯卡讲述她那爱与死的故事时,他也情不自禁地为之感到动容,并因同情与迷惑而一度晕厥——“当这个灵魂在向我诉说,另一个哭着,于是,由于怜悯,我昏倒,仿佛遇到了我的死亡。”——此时,但丁心中禁欲主义的大门尚未被封死,然而人性启蒙的大门却已然打开。直觉使他给予了人最原始的欲望以宽宥和正视,但他彼时受限于时代思想,尚未真正理解自由之爱,也不愿进一步追问。

而在《天堂篇》中,曾获得过但丁深挚的爱情、却在现世里因病早亡的少女贝雅特丽齐化身为真、善、美的使者,指引但丁神游天堂净界。在贝雅特丽齐出场时,她的周围总是伴随着娇嫩的鲜花和动听的仙乐,而这个美丽的少女形象本身也充满了圣洁与智慧的光芒,她总能及时给予但丁以理性的指引,平衡其内心欲望与理想的冲突,并帮助其找到内心的和谐。贝雅特丽齐身上寄托着但丁对“世俗之爱”的最高理想——将肉体的爱升华,直至与灵魂之爱重合。他对贝雅特丽齐的爱慕,既是一个世俗凡人的本能之爱,亦是一个宗教信徒的信仰之爱。可贵的是,生活在禁欲时代的但丁并不否认理想的理性之爱是源自于人性最初的欲望,他在自己的《新诗集》中写道:“爱情与高贵的心本是同根生,相依为命。”但丁对世俗之爱的初步承认,实际已预示着人性启蒙曙光的到来。

遗憾的是,这位伟大的诗人、思想的“半神”,仍旧受困于时代固有的宗教理念,而未能彻底突破“世俗之爱”乃人类“原罪”的思想藩篱,将人性从禁欲主义的桎梏中彻底解放出来。他始终坚信,爱的终极旨归必须是信仰,唯有从个人私欲的基础上升华出博爱的信念,方能使人从地狱升至永恒的天堂。否则,人性之爱仍旧是有罪的,并足以阻碍人对善的追求。也正因此,他所理想的“圣母”、“恋人”——贝雅特丽齐,实际亦是一位具有双重性质的“半神”,她既有着人间少女独特的纯洁天真,又同时蕴含着圣母一般的仁慈博爱。而但丁在充分肯定贝雅特丽齐之美,肯定自己作为人所天然拥有的情感以及人的价值的同时,其实从未真正使“人”落地而为“人”,而是终究选择将人性美化,抬至半空,以达到某种与神学教义中和的理想状态。读者从《神曲》理想人物形象中捕捉到的,其实亦不完全是真实的人性之光,而是一个漂浮在半空、闪烁着人性启蒙的微弱光辉的“半神”的孤影。但正是其由宗教禁欲主义逐步迈向人性复苏的朦胧的爱情观,构成了《神曲》本身最具典型意义的二重性特征,并为随后的文艺复兴时代吹响了黎明的号角。

2 自由思想之二重性——从神的恩典到自由意志

但丁在其《致斯加拉大亲王书》中曾提到过《神曲》的创作,他说:“全书的主题就其寓言说,是‘人们在运用其自由选择的意志时,由于善行或恶行,将得到的善报或恶报’,那么这一部分的主题就可缩小为‘人们由于善行将得到善报’。”[4]如果说《神曲》的哲学中心在于其对“爱”的本质的探究,那么其社会中心便是通过作者对鬼神境遇遭际的描绘,去影射现实社会中人们的善恶报应。而在但丁对个人命运的诸多拷问中,影响最深、也最重要的一环便是对自由意志的肯定。

但丁对自由意志的肯定不仅体现在他对人世间的是非对错存有自己的判断,更体现在他对过往的智者、先贤的敬慕与推崇。他充分肯定了亚里士多德和柏拉图的哲学思想,更尊奉古罗马诗人维吉尔为自己人生的导师,通过肯定维吉尔等人的自由意志来肯定人的价值。在《神曲》中的净山脚下,维吉尔曾拉着但丁的手,指示他向一位卫士鞠躬致敬。这名卫士便是古罗马的政治家伽东,他因反对凯撒的统治而闻名,后为捍卫个人的自由与尊严而自杀。在但丁的笔下,这位持有自由思想的时代反叛者非但未入地狱,还受到后人的尊敬与崇拜。维吉尔曾对伽东说:“他(但丁)是为寻自由而来的。自由是一件宝物,有的人不惜牺牲生命而去寻求……也是为这自由,你在尤的加(伽东就义之处)视死如归。”由此,但丁初步冲破了教会统治中以神的意志为一切行为因由的传统思想,将人的思想与自由意志提到天赋的高度。

此外,但丁在《神曲》中通过全面地论证人的理性来论证自由意志的存在。他认为人区别于动物的根本原因,归根究底在于人具有“理解能力”。而人们认识一件新的事物,本质是依靠自身对其的理解与判断,继而由不同的理解诞生不同的选择。“谁为了自己的目的而不是别人的目的而生存,谁就是自由的”,他还强调,“凡是从根本上推出理由的人,都知道这种内心的选择自由,所以世界上还留存着道德学”。通过证明理性的存在,但丁进一步证明了人生轨迹并非全然按照上帝意志而预设,每个个体都切实掌握着理解和选择的权利。而在传统的基督教教义中,人只能服从于上帝的安排,无法把握和改变命运的发生。教义宣称世人皆有原罪,须终生赎罪,而人只能依靠上帝的恩典才能获救。据此,但丁在《神曲》中进一步提出:“在罪和恶之间,更应强调恶……人类所犯的恶,是自由意志的产物,主观的,直接的。因此,恶必须由当事人直接负责。”[5]这一点不仅从个人力量的角度进一步肯定了人的价值,更向当时混沌黑暗的社会敲响了一记醒世的警钟。

然而,但丁所诠释的自由意志虽在天赋层面赋予了人以基本的尊严和平等,但仍未摆脱对神学思想的依赖。在阐释自由意志的来源问题时,但丁毫不讳言,人的自由意志来自于上帝的恩赐。他借助贝雅特丽齐之口、假托神意对此做了论证:“上帝在创造的时候,最大的赠品,最伟大的杰作,最为他所珍贵的,就是那自由意志。只有智慧的造物享有这个。”而所谓“智慧的造物”,即是指人与天使。而这一观点实际是从侧面肯定了神恩对人世的决定性作用。他虽寄希望于理性,却又同时徘徊在理性与自然的对立之间,他借维吉尔之口呼喊出:“希望用我们微弱的理性,识破无穷的玄妙,真是非愚即狂。人类呀!在‘为什么’三字之前住步吧!”在许多未知的自然力面前,但丁对人的能力仍旧充满怀疑,而这也是他无法否定神本主义思想的重要原因。

在但丁看来,教皇的职责在于指导人类迈向永恒的幸福,而皇帝的职责则是教引人们实现现世幸福,这两点并不矛盾。但丁一直试图通过《神曲》,在人世与神界之间建立一种平行关系——他肯定人的自由意志、认为人有掌控命运的能力,并最终指出人的主观行为足以对现实世界产生改变与影响。但遗憾的是,《神曲》中的人神关系最终没能按照但丁的意愿实现全然的平行,摆脱附庸的纽带。基督教君权神授的思想和自由意志来源问题的无解,使但丁的思维不可避免地受到中世纪时代的局限。而他所倾力正名的自由意志,虽成功将人从动物的层面分离出来,上升到可以部分掌控自身命运的“半神”的高度,却终究无法打破人权对神权的依赖,故尔在根本上保有了神力至高无上的地位。

3 社会背景之二重性——从神秘的宗教炼狱变革为神圣的人性天堂

在《神曲》全篇的整体架构中,亦体现着突出的二重性特征。

但丁看似隐去了现世的时代背景,以严格的宗教“三界”来设置幻游路径、定义善恶、评判人生价值,但在其对宗教地狱、炼狱与天堂的表象推崇背后,也蕴含着一个人文主义者潜在的隐喻和深刻的批判。在但丁的笔下,“三界”的概念被重新定义——地狱、炼狱以及其蕴含的罪恶包含了但丁对旧时社会所有他罪与己欲的概括认知,是其对黑暗现实和人欲的集中描绘;而光明的天堂则象征着但丁对一种充分放大“人性”之美后达到神性状态的向往,是其凭借想象勾勒出的理想人间模型。当这样的进步观念突破了个体局限时,但丁对神性的推崇便由单纯的宗教情怀上升为一种趋向改革的政治见解,具有普适的社会意义。

在《神曲》一书中,但丁虽有意模糊了对现世政治环境的具体描述和交代,但不难发现,其对地狱和炼狱的界定是基本投合中世纪意大利的情状的。在《神曲》中,上至象征统治地位的主教、帝王,中至拥有特殊社会地位的士兵、哲人,下至受制于饮食声色之欲的普罗大众:阴谋献计者、怠惰者、买卖圣职者、淫媒者和诱奸者,甚至倾家荡产者……但丁所勾勒的地狱图景正是基于对现世罪恶的堆垒;“他人有罪、我亦有罪”的众生皆罪的景象更投射出但丁所深刻批判的“人间地狱”的现状。在这个罪恶体系中没有人能被豁免,正如《神曲》所呈现的那样,个体之罪在《地狱篇》和《炼狱篇》的渲染积累之上最终走向了社会之罪,教权统治下的人的原罪,被畸形诱导而衍生为整个时局的病态。而在这残酷的现实炼狱中,如何改造普世的人罪、如何撤去加固在人们身上的宗教统治枷锁,便是但丁潜意识中所深深困惑和呼吁改变的,也是《神曲》闪耀着改革价值的光彩之处。

正是基于个人独特的宗教理解和一部分信仰、幻想的催动,但丁提出了他朦胧的解决方案——他的理想国模型,一个容纳了他心仪姑娘灵魂的天堂世界。在他的想象中,这个“王国”欢乐而安稳,“视线与爱都朝一个对的标准”,人们的面庞透露着“仁爱之心”,从中能够浮现出每一个个体“自身的笑意”;而政治“正义而健全”,又蓬勃闪烁着“他人的光辉”。在这片充满光明与美德的天堂幻境中,人性美好的部分被充分地还原和独立。但丁坚信这些光辉的品质原就隐在人性深处,并应当占据人性的主导成分——从贝雅特丽齐的身上他充分验证了这种美好的可能。而但丁的政治倾向,便是将处在混沌之中的意大利政治从教权剥削中解救出来,转而投向人文主义者理智、人性的怀抱。

诚如雨果在其中篇小说《穷汉克罗德》中揭示的那样:“命运把他投放在一个组织得如此败坏的社会中,结果便是偷盗;社会把他投放在组织得如此败坏的监狱中,结果便是杀人。”但丁在《地狱》、《炼狱》两篇中所痛斥的意大利政治,便是这样一个滋养罪恶的温床——生活在这里的每一个人都难以摆脱跌入深渊的命运,衰败的社会系统充分激发了人性的邪恶面,使人间之人亦与受诅咒的地狱厉鬼相似。然而即便是在这暗流汹涌的、令人失望的社会背景下,但丁仍尖锐指出了光明的可能性。人性固有的美好品质——“善”、“仁爱”与“美”,以及上文提到的人文主义者的自由之思想、理性与趋向真理的智慧,能够帮助有罪的人们控制和洗刷他们灵与肉的双重罪孽,亦可以促使社会恢复其有序的体制,从而推动现实的意大利从黑暗的炼狱走向一个令人向往的光明未来。这便是《神曲》在社会层面和现实意义上所深刻体现的二重性特征。

也正因此,笔者认为在社会理想的构建上,但丁的政治观点虽仍旧缺乏具体、系统的理论,然而思路和方向都已经基本褪去了中世纪宗教统治的外衣,向着人文主义的内核和本质发展。相较其在“爱欲”、“自由思想”等问题上体现出的犹疑与困惑,但丁对意大利现存制度的批判和对变革的呼吁显得坚定和彻底许多。他寻求变革的决心是明确的,矛头也对准了现有统治阶级——朽化的教会。但作为最早觉醒的一批人,时代舆论氛围的局限使他很难迅速把握改革的具体内容,仅从单一的教权统治转向了单一的王权统治,未能认识封建制度本身的弊病;在诗歌含蓄表达的包裹下,他对变革的呼喊也间接蒙上了一层隐喻和晦涩的面纱,显得不那么鲜明和有力——仅从这点说来,《神曲》确乎遗憾地存有了少许政治启蒙的不彻底性。然而,纵使其外观仍不可避免地保有基督教“三界”理论的遗迹、变革思想仍不明确,但《神曲》一书中不可掩藏的变革的呼吁已如出鞘利剑般刺向了教权统治的根本症结,在当时普遍昏睡的民众中率先发出了醒世的呼声。因此,闪耀着新兴思想光芒的《神曲》,仍具有先声的伟大意义,并应被视为往后一系列变革力量的指导和先驱。

4 结语

贯穿整个中世纪,教会的力量一直在引导人们去寄希望于一个未来世界——“他世界”,认为人生如逆旅,天堂方是家。而奥古斯丁在其历时十五年完成的著作《上帝之城》中曾提出,要把“上帝之城”与“地上之城”对立起来。前者主宰光明的来世,后者指示晦暗的今生,而这两者之间的鸿沟,在过去的几个世纪都被认定是人力无法逾越的。

然而横空出世的《神曲》,以及它所标举的人的价值和尊严、自由意志的力量、普世的爱的权利和对政治变革的呼吁,无异于平地之上横空构建起一座通天的巴别塔,将“地上之城”与“上帝之城”联系起来,迈出了超越人神之间这道世纪鸿沟的第一步,也完成了人性自救的第一步。

笔者最初提出的人神之问,至此也似乎有了答案——《神曲》对人的追索,起步于现世中奴性的人,止步于自我意识觉醒、自由意志初备的“半神”,终极指向是能够主宰命运、平视自然和治理社会的神明。《神曲》关于人神关系的关注,实际代表了中世纪往后一个漫长的时期内,人们对颠覆神治、恢复人性的渴望。而《神曲》所遗留于世的、高高矗立的“半神”形象,恰若耸立在半空的巴别塔废墟,是破晓黎明的曙光,是未完待续的军旗,更是日后文艺复兴与宗教改革运动彻底颠覆教会统治、复兴人权的不可或缺的前驱与基石。

[1]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一卷[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72.

[2]雅各布·布克哈特.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的文化[M].何新,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79.

[3]但丁.神曲[M].王维克,译.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80.

[4]伍蠡甫,蒋孔阳.西方文论选:上卷[M].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1979.

[5]肖四新.基督教人文主义——从《神曲》看但丁的宗教哲学观[J].外国文学,2001(1):37-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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