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子》和合思想对现代企业和谐管理的启示

2016-04-16 14:14刘杏梅卢舒程
关键词:人本化制度化管子

刘杏梅,卢舒程



《管子》和合思想对现代企业和谐管理的启示

刘杏梅a,卢舒程b*

(阜阳师范学院 a.商学院;b.历史文化与旅游学院,安徽 阜阳 236037)

和谐管理是现代企业管理追求的最高境界。《管子》和合思想可具化为人本化管理、人性化管理、制度化管理和伦理化管理,共同构成了一个全面的和谐管理系统和一种具备内在统一性的和谐管理文化,对现代企业和谐管理乃至和谐社会的构建,都有着理论和现实的双重指导意义。

《管子》;和合;和谐管理;和谐社会

《管子》是最早对“和合”概念做出论述的著作。据《管子·兵法》[1](以下凡引此书,只注篇名)篇记载:“畜之以道则民和,养之以德则民合。和合故能谐,谐故能辑,谐辑以悉,莫之能伤。”其意是说,用道引导民众,民众才会协调,用德教育民众,民众才会融洽。民众协调融洽、齐心协力、和睦团结就是和谐。做到了所有方面和谐的群体,是坚不可摧的。但若“上下不和,令乃不行”“上下不和,虽安必危”(《形势》), 所以“纣有臣亿万人,亦有亿万之心。武王有臣三千而一心。故纣以亿万之心亡,武王以一心存”(《法禁》)即是明证。《管子》明确地指出了和谐是管理的最高境界,故“和则能久”(《白心》)。

《管子》通过人本化管理、人性化管理、制度化管理和伦理化管理,构建了一个全面的和谐管理系统和一种具备内在统一性的和谐管理文化,该管理文化具有特有的生命力和实用性,为现代企业和谐管理乃至和谐社会的构建提供智性资源和德性资源。正如习近平主席在巴黎教科文总部演讲中所言:“没有文明的继承和发展,没有文化的弘扬和繁荣,就没有中国梦的实现。……中国人民在实现中国梦的进程中,将按照时代的新进步,推动中华文明创造性转化和创新性发展,激活其生命力,把跨越时空、超越国度、富有永恒魅力、具有当代价值的文化精神弘扬起来……让中华文明同世界各国人民创造的丰富多彩的文明一道,为人类提供正确的精神指引和强大的精神动力。”

一、人本化管理

《管子》明确的提出了人本化管理的理念:“夫霸王之所始也,以人为本。”(《霸言》)《霸形》篇记载了一则齐桓公问道管子的故事,管子回答桓公曰:“君若将欲霸王举大事乎?则必从其本事矣。”桓公变躬迁席,拱手而问曰:“敢问何谓其本?”管子对曰:“齐国百姓,公之本也。”并进一步警示桓公:“百姓与之则安,辅之则强,非之则危,背之则亡。”是否实施人本化管理直接决定了不同的管理局面,即“本理则国固,本乱则国危”(《霸言》)。

人本化管理首先体现在对人的社会价值和作用的重视上。诚如《五辅》所言:“人,不可不务也,此天下之极也。”把对人的关注和重视看作管理最为重要的事。历史经验告诉我们“古之圣王,所以取明名广誉,厚功大业,显于天下,不忘于后世,非得人者未之尝闻”;历史教训亦告诫我们“暴王之所以失国家,危社稷,覆宗庙,灭于天下,非失人者未之尝闻”(《五辅》)。管理如果不注重人的价值和作用,轻者将导致“兵挫而地削”,甚者将导致“身死而国亡”(《五辅》)的悲剧。因此《霸言》得出论断:“夫争天下者,必先争人。”

人本化管理不仅仅体现在对人的社会价值和作用的重视上,更重要的是务在得人。 “得天下之众者王,得其半者霸。”(《霸言》)得人与否直接决定管理的成与败。那么得人的关键在哪里呢?首先,“明大数者得人,审小计者失人”(《霸言》)。所以“圣王卑礼以下天下之贤而王之,均分以钓天下之众而臣之。故贵为天子,富有天下,而伐不谓贪者,其大计存也”(《霸言》)。管理者对人应“爱之、利之、益之、安之”(《枢言》),始可得而用之。其次,得人之道,“莫如树人”(《权修》)。树人可使国家获得源源不断的人才,乃为国家的长远发展考量,正所谓“一年之计,莫如树谷;十年之计,莫如树木;终身之计,莫如树人”(《权修》)。且以投入产出比来衡量的话,人才培养乃一本万利之好事,即“一树一获者,谷也;一树十获者,木也;一树百获者,人也。我苟种之,如神用之,举事如神,唯王之门”(《权修》)。

二、人性化管理

人本化管理是和谐管理的内核,人性化管理是和谐管理的起点。《形势解》指出“人主之所以令则行禁则止者,必令于民之所好而禁于民之所恶也”,管理者能否令行禁止正是取决于是否落实人性化的管理。人性化管理是达到“不推而往,不引而来”(《禁藏》)管理境界的不二法宝。

《管子》对人性的认识是十分深刻的。《禁藏》中说:“凡人之情,得所欲则乐,逢所恶则优,此贵贱之所同有也。”贵贱所同有的正是“见利莫能勿就,见害莫能勿避”(《禁藏》)的趋利避害的人性,正如《权修》所言“人情不二”。 管理者只有在知人情、识人性的基础上,才能真正的做到人性化的管理。

《管子》的人性化管理具体表现为顺民、利民、富民的主张和政策。“政之所兴,在顺民心;政之所废,在逆民心。”(《牧民》)对民心的顺逆直接决定了管理者的政令能否顺利推行并贯彻落实到实处。顺民实乃“顺民心”,“顺民心”首要的就是“从人欲”,所以“民恶忧劳,我佚乐之;民恶贫贱,我富贵之;民恶危坠,我存安之;民恶灭绝,我生育之”(《牧民》)。若能从民此四欲者,那么民众就会“为之忧劳” “为之贫贱”“为之危坠”“为之灭绝”,管理者就能顺利地达到“远者自亲”的目的;否则,就会众叛而亲离。《形势解》说“欲来民者,先起其利,虽不召而民自至。设其所恶,虽召之而民不来也”,因为“民,利之则来,害之则去。民之从利也,如水之走下,于四方无择也”(《形势解》)。可见管理者若能以民生为念,实施利民之政,则民将“不推而往,不引而来”(《禁藏》)。所以管理者要“厚其生”“输之以财”“遗之以利”“宽其政”“匡其急”“振其穷”(《五辅》),分得于民、分利于民、藏富于民,并注意要取民有度、用民有止,故言“善为国者,必先富民”(《治国》)。《管子》顺民、利民、富民的主张和政策源出于人性化管理的爱民之政,《管子》顺民、利民、富民实乃爱民。

三、制度化管理

《管子》高度肯定了制度化管理对和谐管理的必要性和重要价值。《禁藏》曰:“法者,天下之仪也。”《法法》曰:“令者,人主之大宝也。”管理者必须确立制度化管理使人既“知所必就”,又“知所必去”,则“百官之事,案之以法,则奸不生;暴慢之人,诛之以刑,则祸不起”(《明法解》),故曰“法立令行,则民之用者众矣”(《法法》)。但若“国无法则众不知所为”(《版法解》),“不法法则事毋常,法不法则令不行”(《法法》)。

管理者必须首先确立制度以明规则、示范式。正如《立政》所言“凡将举事,令必先出。曰事将为,其赏罚之数,必先明之”,将制度的确立看作管理最为首要之事,“首事既布,然后可以举事”(《立政》)。不以规矩不成方圆,标准化、规范化的制度正是管理的“规矩绳墨”,所以《七臣七主》说:“法者,所以兴功惧暴也;律者,所以定分止争也;令者,所以令人知事也。法律政令者,吏民规矩绳墨也。”

落实制度化管理要求人人皆知晓制度且遵守制度,因此《管子》特别注重制度的宣传与普及。《乘马》说:“智者知之,愚者不知,不可以教民。巧者能之,拙者不能,不可以教民。非一令而服之也,不可以为大善。非夫人能之也,不可以为大功。”制度若不能使上至管理者下至普通民众,不论智愚皆知,不论巧拙皆能,则不能见诸实效。所以我们才可以在《立政》中看到这样一组画面:“正月之朔,百吏在朝,君乃出令布宪于国。五乡之师,五属大夫,皆受宪于太史。大朝之日,五乡之师,五属大夫,皆身习宪于君前。……五乡之师出朝,遂于乡官,致于乡属,及于游宗,皆受宪。”

《管子》不仅要求最高管理者亲自致力于制度的宣传与普及工作,而且要求管理者带头守制。在《法法》篇中甚至明确说到“令尊于君”“法重于亲”,制度已立,则要求所有人共同遵守,所以又言“法令者,君臣之所共守也”。《管子》在《明法解》中进一步要求到:“明主者,一度量,立表仪,而坚守之。”“置法以自治,立仪以自正……行法修制,先民服也。”(《法法》)“上亦法,臣亦法,法断名决,无诽誉。故君法则主安位,臣法则货赂止,而民无奸。”(《七臣七主》)管理者带头守制,就会产生良好的上行下效的示范效应,则全员尊制、守制将不期而至,故言“君臣上下贵贱皆从法,此谓大治”(《任法》)。

《管子》的制度化管理不仅表现为立制、守制,而且表现在违制必究、违制必惩的思想与实践上。《重令》曰“亏令者死,益令者死,不行令者死,留令者死,不从令者死。五者死而无赦,唯令是视”,一切变更制度的行为都要得到鉴别、受到惩处,所以《版法》说:“正法直度,罪杀不赦,杀僇必信,民畏而惧。”《管子》特别指出,制度化管理不仅要“有罪必诛”,而且要“有功必赏”(《七法》);既要“明必死之路”,又要“开必得之门”(《牧民》),故言“赏功诛罪,所以为天下致利除害也”(《形势解》),“赏罚明则德之至者也”(《枢言》)。

四、伦理化管理

制度化管理是和谐管理的保障,伦理化管理是和谐管理的内在要求。《牧民》言“刑罚不足以畏其意,杀戮不足以服其心”,“教训成俗,而刑罚省”,管理不能仅仅借助于外在制度的强加约束,更应着意于人的观念的根本性改变。诚如《幼官》所言,管理更应注重“畜之以道,养之以德”,如春风化雨般潜移默化地达到“贤者不肖者化焉”的境界。故《管子》在《侈靡》篇中高度肯定了伦理化管理的价值:“若夫教者,摽然若秋云之远,动人心之悲;蔼然若夏之静云,乃及人之体;鴅然若謞之静,动人意以怨;荡荡若流水,使人思之,人所生往。教之始也,身必备之,辟之若秋云之始见,贤者不肖者化焉。”(《侈靡》)

首先,伦理化管理要树立、塑造人们正确的价值观。《管子》在《牧民》篇中说道:“四维张,则君令行……守国之度,在饰四维……四维不张,国乃灭亡。”是否践行“四维”直接决定了国之存亡,那么何谓“四维”呢?四维即礼、义、廉、耻也,“礼不逾节,义不自进,廉不蔽恶,耻不从枉”(《牧民》)。四维观的树立与内化使人们自觉地“不逾节”“不自进”“不蔽恶”“不从枉”,从而润物细无声地达到“上位安”“民无巧诈”“行自全”“邪事不生”(《牧民》)的至境。

其次,伦理化管理应从细微之处着手、有序推进。《管子》着力于在全民中推广、践行四维观,在方法上注重从小处着眼,由小处入手,由小及大地有序推行。《管子》在《权修》篇中明确阐释了这一思想:“欲民之正,则微邪不可不禁也;微邪者,大邪之所生也。微邪不禁,而求大邪之无伤国,不可得也。凡牧民者,欲民之有礼也;欲民之有礼,则小礼不可不谨也;小礼不谨于国,而求百姓之行大礼,不可得也。凡牧民者,欲民之有义也;欲民之有义,则小义不可不行;小义不行于国,而求百姓之行大义,不可得也。凡牧民者,欲民之有廉也;欲民之有廉,则小廉不可不修也;小廉不修于国,而求百姓之行大廉,不可得也。凡牧民者,欲民之有耻也;欲民之有耻,则小耻不可不饰也;小耻不饰于国,而求百姓之行大耻,不可得也。”《管子》甚至把“修小礼、行小义、饰小廉、谨小耻、禁微邪”提升到管理之根本的高度,认为必须由此细微之处着手才能达到“修大礼”“行大义”“饰大廉”“谨大耻”的大治局面。

再次,伦理化管理应着眼于个人自身道德修养的提升。《管子》在《权修》篇中精辟地分析了自我道德修养与管理之间的关系:“有身不治,奚待于人?有人不治,奚待于家?有家不治,奚待于乡?有乡不治,奚待于国?有国不治,奚待于天下?天下者,国之本也;国者,乡之本也;乡者,家之本也;家者,人之本也;人者,身之本也;身者,治之本也。”如若每个个体都能致力于加强自身道德修养,自我审视、自我教育、自我管理、自我提升和自我完善,和谐管理将是水到渠成之事。

最后,伦理化管理需要管理者率先垂范。《管子》认为树立并践行正确的价值观应从管理者自身做起,故其说“礼义廉耻不立,人君无以自守”(《立政》),“上离其道,下失其事”(《心术上》),“行不正则民不服”(《心术下》)。居于权力中心的管理者的言行对普通人会产生放大效应,身教胜于言教,所以管理者更应严于律己、以身作则,身行方正可堪为天下法式也。故曰 “主身者,正德之本也……身立而民化,德正而官治。治官化民,其要在上”(《君臣上》),“所谓德者,先之之谓也,故德莫如先”(《枢言》),管理者若能“服以先之”(《权修》),“治心在于中,治言出于口,治事加于民”《心术下》,民众自会“心服体从” (《正世》)也。

人本化管理是和谐管理的核心,人性化管理是和谐管理的起点,制度化管理是和谐管理的保障,伦理化管理是和谐管理的内化,四者共同构成了《管子》全面的和谐管理体系。《管子》的和谐管理文化是我们宝贵的精神文化财富,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智慧资源和精神动力,诚如 “现代管理学之父” 彼得·德鲁克所言:“管理愈是能运用一个社会的传统、价值观和信念,它就愈能取得成就。”[2]相信在我们今天和谐社会的构建中,如果能弘扬《管子》和谐管理的思想,将有助于我们理顺各种关系,有助于我们协调各方利益,推动国家治理体系与治理能力的现代化。

[1]管子[M].沈阳:辽宁教育出版社,1997.

[2]彼得·德鲁克.管理:任务、责任、实践[M]. 孙耀君,等,译.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7.

10.14096/j.cnki.cn34-1044/c.2016.06.07

C93

A

1004-4310(2016)06-0037-03

2016-03-26

安徽省高校人文社科重点研究基地皖北文化研究中心委托重点项目(2015WBZX01ZD);安徽省高校人文社科重点研究基地皖北文化研究中心重点项目(SK2016A0687)。

刘杏梅(1980- ),女,安徽阜阳人,讲师,武汉大学高级访问学者,研究方向:中国传统文化与现代企业管理;卢舒程(1990- ),男,安徽阜阳人,硕士在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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