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物中的图像·《西厢记》(之六上)「墙角联吟」

2016-12-20 02:31倪亦斌
紫禁城 2016年11期
关键词:张生红娘西厢记

倪亦斌

伦敦大学学院博士,现为独立学者。研究方向为艺术史,并致力于图像学、中国故事画等专题研究。二〇〇一年至二〇〇二年于美国哈佛大学任访问学者,著有《看图说瓷》、《一百个汉字》(英文版)等

文物中的图像·《西厢记》(之六上)「墙角联吟」

倪亦斌

伦敦大学学院博士,现为独立学者。研究方向为艺术史,并致力于图像学、中国故事画等专题研究。二〇〇一年至二〇〇二年于美国哈佛大学任访问学者,著有《看图说瓷》、《一百个汉字》(英文版)等

张生自打搬进普救寺之后,终日里都在想方设法接近莺莺。他从和尚嘴里打听到莺莺常去后花园烧夜香,天刚黑就眼巴巴地等候在墙角,隐身在太湖石后面,想伺机饱览莺莺的芳容。不一会儿,莺莺偕红娘来到花园焚香拜天,祈愿亡父顺利升天、老母身安无恙。然后,莺莺拈了第三炷香,陷入沉思。聪颖直率的丫鬟红娘在一旁替莺莺说出了不好出口的心里话:「我替姐姐祝告:愿俺姐姐早寻一个姐夫,拖带红娘咱!」莺莺再拜,同时自言自语:「心中无限伤心事,尽在深深两拜中。」

早期的「墙角联吟」

在一件写有寄托款「大明嘉靖年制」的青花浅碗上,仕女头像一侧以明末开始流行的带隶书笔意的字体题着两句唱词「满怀无限伤心事,尽在深深两拜中」,其中有好几个同时期流行的异体字,如「(無」)、「(拜」)等。在现今通行本《西厢记》中,「满怀无限伤心事」作「心中无限伤心事」。在浅碗上的题词中不用「心中」而取「满怀」,抑或是为了避免在同一句子中连用两个「心」字?「满怀」一词到底是属于偶用,还是常见于当时流行的《西厢记》版本中,有待进一步考证。因为这是莺莺在焚香拜月时说的话,所以图中莺莺手边排开了古代焚香用的「炉瓶三事」—双桥耳铜香炉中篆烟袅袅,旁置细长直筒匙箸瓶,内插香箸和香铲,香盒里存放香屑或香条。活跃于此件青花碗烧制时期前两百年的画家杜堇在其《玩古图》中更加仔细地刻画了官宦家中的焚香用具—双立耳铜鼎炉配开片胆瓶插香箸和香铲,侍女手中捧着圆香盒准备添香。

那晚也是天公作美,月朗风清、玉宇无尘,张生把莺莺看个真切:月光下的莺莺美如湘陵妃子、蟾宫嫦娥。张生不禁自比汉代才子司马相如,把莺莺比作卓文君,随即口中高吟一绝:「月色

溶溶夜,花阴寂寂春。如何临皓魄,不见月中人。」莺莺听到有人在近旁赋诗,觉得意境清新,于是欣然依韵和了一首:「兰闺久寂寞,无事度芳春。料得行吟者,应怜长叹人。」

清康熙 青花人物故事图纹碗口径一八·一厘米私人收藏

明 杜堇 玩古图轴及局部绢本设色纵一二六·一厘米 横一八七厘米台北故宫博物院藏

在弘治本里,「张生石畔私窥莺莺烧夜香」由两页组成,是一个「宽银幕」场景:张生和莺莺尽管相隔一段距离,但同在画面里的近景位置。右页从一角

粉墙围着的院落开始,张生站立处是墙外的后花园,大大小小的假山湖石散布其间,山石周围配置芭蕉和棕榈。张生隐匿在一块高大的假山石后面,正抬头引吭吟诵。在画面左面最远处,莺莺俯身在红娘摆好的香几前焚香告天,红娘在旁伺候。天上一轮皓月,穿行于云彩之中,打了一更之后,万籁俱寂,静谧的后花园回荡着张生的朗朗吟诗声。圆香几高束腰,彭牙直长腿,内翻马蹄足,足下有圆托泥承接。如此玲珑修长、柔中寓刚的香几非常罕见。

明末清初,印制比较精致的《西厢记》插图本都有「张生私窥莺莺烧夜香」这一画面。不过,具体的画面设计分为几种类型:张生与莺莺同处一园;张生和莺莺隔墙联吟;画面上缺了张生而仅有莺莺和红娘。从弘治本构图变化而来的「张生私窥莺莺烧夜香」,目前最早见于明万历甲寅年(万历四十二年,一六一四年)序刻的香雪居本《新校注古本西厢记》。此图是双面连式,标题为「赓句」。在弘治本上,图右端的张生和左端的莺莺同处于一条横向轴线上遥相面对。而香雪居本的设计者把观察的角度从张生的左面移到了他的身后,莺莺的位置挪到了张生的后面,且让莺莺以左侧脸面对张生。这样一来,张生在近景,莺莺在中景,两人同处于一条纵向轴线上。莺莺面前摆着一张束腰彭肩方香几,几上置双耳铜香炉,炉中腾起一缕篆烟。同时,设计者还拓宽了后花园的范围,在莺莺的身后加筑了一座有栏杆扶手的高台,并且在园中一长溜栏杆外画灌木丛生的丘陵,让观者对当时寺庙园林的环境有更加具体的感受。同样的画面基本上为晚明乌程闵氏刊刻的《西厢会真传》所承袭,不过,《西厢会真传》的插图为一整面,不再是两页拼图,并且加上了一圈点缀着彩印装饰图案的花边。

作为香雪居本的翻刻本,《西厢会真传》模仿得惟妙惟肖。比较两书中的「赓句」插图,差别极少。通常,翻刻本总是比原本在细节方面有所减损,例如莺莺头部后方表示荒原野草的一片墨点被略去,炉中升起的篆烟变得僵直单调,香雪居早期版本上红娘脑后的发髻也消失了。

明弘治戊午年(一四九八年) 《新刊奇妙全相注释西厢记》之“张生石畔私窥莺莺烧夜香”(“弘治本”)木刻版画(三面连式之第二十三个画题,第一、二图)北京金台岳家刊印北京大学图书馆藏图片转引自重印本《明刊西厢记全图》,上海人民美术出版社,一九八三年,五六~五七页

明万历甲寅年(万历四十二年,一六一四年) 序刻《新校注古本西厢记》插图之「赓句」(「香雪居本」)

明后期 《西厢会真传》插图之「赓句」木刻版画 (两幅一整页)

明崇祯初年(约一六三一年),出现

了刊载「圆月开光」式插图的李廷谟刊本《北西厢记》。对比香雪居本和李廷谟本中的「赓句」,可以清楚地看出后者的基本构图是在前者的基础上缩略而成的。设计者把假山、树木等归拢在圆形构图的左下侧,张生同样隐身在山石后面。莺莺和红娘的位置在圆形构图中轴线的右端,由参天的阔叶树庇荫。在香雪居本上,张生身后有一道几乎横亘整个画面的院墙,因为与莺莺背后的一道栏杆平行,使观者有叠床架屋之感。在「圆月开光」式图中,这道墙被缩短后斜置于右下侧,同张生看莺莺的视线平行,起到强化这条隐性视线的作用。圆形构图纵轴线右面,上方的阔叶树和下方的院墙在横轴线两边对称,都是狭长的块面。圆形构图纵轴线右面,上方苍天虚空,下方树石繁复。这样的构图

虚实互补,有平衡的对称,又有突兀的变化,有密不透风的细密肌理纹,又有疏朗的天马行空处,可谓匠心独运。和初版香雪居本相比,莺莺和红娘头上的高发髻都消失了。

明崇祯四年(一六三一年)《徐文长先生批评北西厢记》插图之「赓句」(「李廷谟刊本」)

明天启 重刻本《王关北西厢记》插图之「崔莺莺烧夜香」(「凌濛初本」)木刻版画吴兴凌氏(濛初)朱墨套印本苏州王文衡绘,黄一彬刻图片转引自《暖红室汇刻传奇》,《国家图书馆藏珍本杂剧传奇地方戏曲艺插图全集》二,全国图书馆文献缩微复制中心,二〇〇六年,六五〇页

明天启年间,吴兴凌濛初刊刻了朱墨套印本《西厢记》,其中包括「崔莺莺烧夜香」曲意图。设计者强调了画面左上角和右下角的疏密对照,同时又变换了视角—把张生安插到了莺莺的后面,正透过大假山的山洞窥视莺莺。这样构图,不仅可以让观者看清楚两位主角的脸,而且因为把两位主要人物安排在一处,使两者的互动关系更加清晰,还可以给观者一种「窥视窥视者」的满足感。不过,这样的构图却委曲了张生,因为他看到的只能是莺莺的后背了。由于设计者省却了几乎所有的建筑,莺莺烧香的后花园一角成了一处山野悬崖。与李廷谟本中一样,莺莺和红娘都不再梳高发髻,此处这种简化反映了设计者对其他版本的借鉴和出版商节约成本的考虑。

清 隐睿 《西厢记》图册之“墙角联吟”页绢本设色故宫博物院藏

故宫博物院藏清代工笔重彩《西厢记》曲意画中「墙角联吟」采用了与凌濛初本相似的构图:让张生正面出现在距离莺莺身后不远的假山洞中。凌濛初本构图狭长,版刻设计者将张生挪到莺莺红娘后面,人物之间显得非常局促拥挤。而职业画家隐睿则明智地将莺莺红娘与张生之间的距离拉开,既让男女之间的距离变得真实自然,又在比较暗淡的画面上于关键处巧妙地安排了两个淡色亮点。张生在图右侧中部攀爬假山,用眼神将观者的目光引向左下角的莺莺。莺莺面前置一张香几,近旁有一棵轮廓分明、绿油油的棕榈树婀娜相伴,

家具上亮丽的红漆和棕榈障扇般的形状,都向观者提示着莺莺在画面中「女一号」的地位。香几为高腰彭牙直腿带托泥,牙条锼出中央有葫芦壶嘴的壸门,几上置炉瓶三事。册页如今虽然绢色暗淡、虫咬皲裂严重,可当年绘制得还是相当考究。右上方最远处露出庙宇大殿须弥座的一角,左上角白墙下有一截栏杆,带莲苞状望柱头。张生和莺莺所处庭园有一道栅栏围着,园内在棕榈和大假山之间长着一棵分枝老树,树干虬曲,瘿结奇诡。近景绘灌木湖石,左下角可见雅致的湘妃竹围栏。

同故宫博物院藏隐睿绘册页相比,美国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东亚图书馆所藏《西厢记》组画册页明显逊其一筹。同样是工笔重彩,伯克利本上商业批量生产的痕迹要浓重得多。例如,在伯克利本上,人物的开脸基本由简单粗糙的线条构成,而在隐睿本上人物脸部的笔触和晕染技巧要精致成熟得多。在隐睿本上,庭园中建筑、植物、假山安排得当,描绘细腻精巧。而在伯克利本上,人物造型程式化,莺莺的粉红外衣只穿了一半,有檐头的围墙和墙下的一段栏杆呆板且缺乏立体感,仅有两种类型的树木在画面上反复交替出现。这类画是当时社会里最接近相当于现代彩色视频的「媒体」,其卖点在于职业画家比较扎实的造型基本功和色彩的搭配运用,希望以此博得日益看重图像愉悦功能的买家的青睐。

明 仇英(传) 《西厢记》册之“联吟”(局部)(“伯克利本”)工笔重彩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东亚图书馆藏

清 牙雕崔莺莺烧夜香图屏(局部)图片转引自德国科隆Lempertz公司Orientations,二〇〇二年十一月号

有一件象牙浮雕屏「崔莺莺烧夜香」

最后一次见于德国一古董商处,取材于莺莺和张生同在后花园内的图像传统。牙雕匠的设计剔除了版画中常见的枝枝蔓蔓,仅保留了两株芭蕉和一座假山作为张生的藏身之地,还略去了红娘,只留莺莺在香桌前。左上角基本空白,仅浅雕一轮当空皓月,虚中有实,同右下角的精雕细刻形成对照。牙雕匠对柔性的植物和刚性的太湖石分开处理,上柔下刚,平分秋色,因此不愿让假山石太高。张生的个头比假山高,又怎么隐蔽自己?牙雕匠就让他以一片芭蕉叶遮脸,歪头偷窥的神情表现得惟妙惟肖。

「隔墙联吟」图的兴起

万历年间刊刻的熊龙峰本(后为刘龙田本所翻刻)开创了「墙角联吟」图的一个新传统:张生和莺莺不再同处于一个花园中,张生也不再躲在假山石或芭蕉叶后面,插图设计者在张生和莺莺之间筑起一堵墙,将张生和莺莺分置于墙的两边。增加这堵墙明显违反了剧情,因为在《北西厢记》中,张生明明看到莺莺:「垂罗裙而不语。似湘陵妃子,斜

倚舜庙朱扉;如玉殿嫦娥,微现蟾宫素影。是好女子也呵!」(第一本第三折)。有可能设计者深受传统礼教「男女大防」的影响,在画面上用一堵砖墙将此意识形态物质化。也可能设计者认为在有「故事」的才子佳人之间筑一道墙可以增加男女关系的张力,为画面增添戏剧性。

明万历三十六年(一六〇八年) 《重刊元本题评音释西厢记》之插图“墙角联吟”(“刘龙田翻刻熊龙峰本”)木刻版画闽建书林乔山堂刘龙田刊本图片转引自周芜、周路、周亮编《建安古版画》,福建美术出版社,一九九九年,一〇七页

明万历壬辰年(万历二十年,一五九二年) 《重锲出像音释西厢评林大全》二卷之插图“墙角联吟”(“熊龙峰本”)木刻版画建安熊龙峰忠正堂刻印图片转引自黄仕忠、 [日]金文京、 [日]乔秀岩编《日本所藏稀见中国戏曲文献丛刊》第一辑第十六册,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二〇〇六年,七八页

熊龙峰本「墙角联吟」图是流传下来最早在张生和莺莺之间引入一道隔墙的作品。从此,「隔墙赓句」成了《西厢记》图像中流传最广的一个画面。在这件单幅插图上,设计者画了一道墙把画面分割成左上和右下两半,用平面图的上下表示真实环境中纵深延伸的空间。左上部是在后花园内烧香的莺莺,右下部是在墙外试图偷窥的张生。因为设计者的主要目的在于示意而非写实,加之在平面上表现空间的能力有限,所以画的围墙低于张生的身高。在观者看来,这样矮的墙不现实,近乎滑稽。张生手提收拢的折扇,弯着腰隐藏在墙后,这样的造型对后来各种工艺品媒材上的「隔墙赓句」图像产生了深远的影响。设计者还在左下角差强人意地加了图案化的山石和几片竹叶作近景,竭力固守师承的传统。图中莺莺梳环髻、簪凤钗、臂缠披帛,背后栏杆下镶栏板、上安扶杆,望柱头雕成莲花形。在熊龙峰本上,

莺莺的披帛尾部有自然的尖端,而刘龙田本上的披帛则拷贝得笨拙难看。在熊龙峰本上,香几是高束腰彭牙三弯腿外翻马蹄足,足下有托泥承接,而在刘龙田本上香几简化为直腿。在熊龙峰本上,冰裂纹墙面下有三层砖砌的墙脚,此细节为刘龙田本所省略。不仅如此,刘龙田本还少画了张生伸到胸前的右手。

清 黑漆描金圆香几高八三.五厘米 面径三八·五厘米故宫博物院藏

清康熙 五彩开光人物故事图纹盖罐及局部高二二厘米 口径一七·六厘米 底径一七·七厘米故宫博物院藏

故宫博物院藏有一件清康熙年间烧制的五彩开光人物故事图纹罐,罐腹有两幅开光图纹,其中一幅就是「墙角联吟」。很明显,瓷画匠受到类似熊龙峰本插图的影响,在张生和莺莺之间画了一段墙,把他们隔开,但墙的高度仅达人物胸腰之间,近似搞笑。张生身着绿袍,头戴唐巾、手拿展开的折扇站在墙外。瓷画匠对墙内仕女的描绘游离了文学原典—穿红衣外罩绿色比甲的丫鬟红娘居然走到墙头前来同张生攀谈!不过,穿绿绸衣的莺莺守着大家闺秀的礼仪,坐在陈列着香具的石桌边,特意把头扭向另外一边,表示不随意接触陌生男性。院内莺莺和红娘身旁栽着梧桐树,张生与仕女之间的位置同版画插图上正好相反。

清康熙 青花人物故事图纹棒槌瓶局部(图案第二层之“墙角联吟”)高七七·五厘米维多利亚与阿尔伯特博物馆藏图片转引自吕章申主编《瓷之韵:大英博物馆、英国国立维多利亚与艾伯特博物馆藏瓷精品》,中华书局,二〇一二年,三六五页

清康熙 青花人物故事图纹碗口径二一厘米西雅图美术博物馆藏图片转引自Julie Emerson, Jennifer Chen, Mimi Gardner Gates, Porcelain stories:from China to Europe, Seattle, WA: Seattle Art Museum in association with University of Washington Press, 2000, 图10.4

事物常常都是潜移默化地发展的,一旦墙内外的人可以相互顾盼,就难保

没人以此为基础而变本加厉。英国维多利亚与阿尔伯特博物馆所藏的西厢记连环画大瓶上,红娘转身趴在墙头上,面对墙外摇折扇的张生,莺莺也站在后面,面带笑意地在看着张生。

美国西雅图美术博物馆藏有一件康熙青花碗,碗上的开光中有「墙角联吟」图。较之前述青花棒槌瓶上的图像,此图对墙内两位仕女的描绘更为出格:莺莺和红娘两人索性都来到墙边,左面一位的两只手都举了起来,显得情绪亢奋,右面那位侧脸略显羞涩之意。这位瓷画匠对莺莺和红娘的描绘已经严重偏离了剧情,任凭自己自由发挥。按照传统,左面那位仕女头面大一点,应该是莺莺,可她那眉开眼笑的夸张举动完全与其淑女身份不符。右面那位仕女个头小一点,应该是红娘,但她却在含情脉脉地看着张生,这也不应该是红娘的姿态。

明代张凤翼于万历庚子(万历二十八年,一六〇〇年)仲秋作叙的《新刊合并董解元西厢记》是晚明较早的一个《西厢记》插图本,插图为原创,设计精到,自然景物摹状准确,人物情态毕现。在张凤翼本「墙角联吟」图中,后花园的墙实实在在地高过人的头顶,把张生和莺莺隔在两边。张生在墙外背着手踱步,似乎正在吟诗。而莺莺在墙内正倚着香桌抬起头,似乎满心向往地在专心聆听随风飘来的佳句。香桌有束腰,腿足间不安枨,下面是内翻马蹄足。桌面喷出,面心为低于边抹的落堂制作。束腰下的牙子和腿足上都沿边起线,做工考究。桌上摆炉瓶三事,其中鱼耳香炉的耳垂处还套小环,细节清晰。墙外苍松依假山,墙内左侧洞石配芭蕉,右侧湖石伴修竹。(未完待续)

明万历庚子年(万历二十八年,一六〇〇年) 《新刊合并董解元西厢记》插图之“墙角联吟”(“张凤翼本”)木刻版画张凤翼叙刻图片转引自吴希贤编《所见中国古代小说戏曲版本图录四·下编古代戏曲一》,全国图书馆文献缩微复制中心,一九九五年,二〇四~二〇五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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