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崛起的政治、经济逻辑

张 捷

（中信改革发展研究基金会，北京 100004）

我们经常听到“中国国家政治制度落后”“独裁”“市场不够发达”“腐败”，但是为什么中国崛起了，而西方的好学生、最大的民主国家印度却一直在徘徊？推行西方民主的地方不是走向光明而是走向混乱？这里的逻辑非常清楚，只是说这些话的人或是不给你讲清楚，或是被西方洗了脑，或是根本没有看清楚中国崛起是因为什么。中国能崛起自有它崛起的道理。

一、中国崛起的政治逻辑

新中国的成立实现了中华民族的独立自主、人民当家作主。再经过近七十年的建设，中国建立起一套符合自身国情的政治制度。没有这套优越的政治制度，中国根本不可能崛起。当然，西方的政治制度已经在现实中证明了其也具有优越性，但中国近现代历史证明照搬西方的政治制度是不可行的。这既是中国国情所致，也是西方政治制度本身的缺陷所致。

（一）票选产生不了真理

今天，西方的政治可以归结为争取选票的竞争，因此，许多不了解中国的人谈及中国的政治制度，就说“中国没有选票，没有普选”，结论是“没有选票就没有权利，没有选票就没有一切”。那选票是否等于真理？真理是否可以用选票选出来？这里有一个很重要的命题，就是我们要选择的是走向真理的道路，而不是走向大多数人选择的道路。西方普遍认为真理可以用投票投出来，这种想法来自于西方基督教的传统，历史上有关基督教教义的纷争，要用投票决定。对于一个有信仰的人而言，教义等同于真理，实际上西方有关教义的争议最后都是要用投票方式解决，这是西方投票制的雏形。那么，投票能产生真理吗？在西方，法庭陪审团体现了“多数人的民主”，在证据不足的时候，陪审团通过投票决定人是否有罪。如果一个人是盗窃的嫌疑犯，到了法院，双方律师把各种疑点讲给陪审团，由陪审团投票决定这个嫌犯是否有罪，是否是真的偷了。陪审团永远正确，谁质疑谁就是藐视法庭。“陪审团永远正确”的观念从何而来？如果仔细观察西方的庭审就可以注意到开庭的时候，所有证人、全体陪审团成员都要把手放在《圣经》上，进行宣誓，表示宣誓人相信自己做的判断、投下的票是得到了上帝的启示，内心确信，这就叫心证。内心确信，可以不管任何证据，只要内心确信就行。那么，内心确信来自于哪里？来自于上帝的启示，唯心主义可以认为神是真理，神认为是什么就是什么。因此，人得到神启而投的票，就可以是真理。而中国人不认为投票可以产生真理。这是很重要的一个环节，认识一个事物，要认识它最基本的逻辑理论基础是否能被社会接受。

那么，投票是否就等于民主吗？今天许多人认为“民主”是“独裁”和“集权”的对立面，其实，追根溯源，在古希腊古罗马，民主的对立面不是独裁、集权；相反，独裁来源于民主，民主社会出现战争状态时需要投票选出一位独裁者，当时，民主对立面是贵族政治及其对应的分权，而民主是集权的，它要把权利集中起来治理国家。

民主的实质是平民有作主的权利和机会，但这个做主的权利和机会不仅表现在能投票，它更多地要表现在平民要有上升通道。平民当中能干的人，能为国家和民族的前途发挥他的作用。怎么让最能干的人上升，是政治制度的精髓。平民要有上升通道，让平民当中的精英去作主，而不是简单的一人一票。不过，西方的选票制度的好处是给予年轻人迅速上升的机会，很多年轻人大学毕业就开始从政竞选，如果他有足够的社会活动能力，就有机会从社区竞选中崭露头角。

但选票制度的问题是什么？它会产生“多数人暴政”。试想如果一个人有钱了，大家要求投票分他的财产，结果是投票把一个人的财产分了，多数人都得利，个别人的利益却牺牲了。遇到这种情况怎么办？很多人说有契约精神、私有财产保护。那么，契约精神、私有财产保护建立的基础是什么？它们都建立在国家的法律体系之上。法律体系中有关于私有财产的法规，才会有所谓的契约和财产权利。而真正的民主社会，可以投票修改法律，用法律剥夺一些人的利益。那为什么现实中没有出现这种剥夺？这是因为信仰，要是没有了信仰，剥夺就会发生。希特勒是在民主社会当选的，希特勒杀戮犹太人、剥夺犹太人的财产全部经过了民主的投票。为什么当时有的人能够同意这种做法呢？因为基督教认为犹太人是邪恶的，所以他们投这种票不觉得有问题。可以说，西方人所说的普世价值实际上是一种价值观，而这种价值观未必适合于中国人。

为什么说西方的价值观不适合中国人，因为中西信仰是有差别的。比如，所有的中国人基本上都讲孝道，要孝顺父母，而西方人是不讲孝道的。这就是信仰的差异、社会价值观的差异。一些人特别希望我们变成普选，实质上是希望改变中国的社会价值观，由他们的价值观作主，这背后是什么？是宗教、文化的深刻博弈，而不是简单的选票的博弈。

总之，考虑是否采取票选政治时，需要了解世界层面的博弈。票选政治的普及与基督教有关，与基督教控制价值观有关，票选的真正核心是符合西方价值观的人才能当选。

（二）多党制也不是完全的公开透明

关于政党制度，很多人都在讲多党制有竞争，光明得很。其实，多党制有许多阴暗面。对于党争造成怎样的混乱，历史上中国人研究得非常清楚。过去，“党”字的内涵并不好，是堂字下面一个黑字，是“堂下黑”，一提及“党”就是结党营私。现代的各种政党概念由西方提出，但无论何种概念，现实中的多党制都跳脱不了一个前提，就是党务必须高于国家。在多党制中，各种利益交换都在各党的党务里面。西方总说自己的国家政体透明，但党务透明吗？美国总统的竞选，无论奥巴马、特朗普的竞选，无论民主党、共和党，他们的党务都是不透明的。西方的财产公开、财产公示制度，针对的是公务员，而不是选举的候选人。很多人说我们不公示财产、不够光明，等等，那么你看看西方的党员公开吗？如果照搬西方的制度，应该是官员公开、党员不公开，如果中共党员全都不公开，中国老百姓根本不能接受。

党务不公开的前提是党务必须高于国家。如果国家能对党务进行侦查的话，执政党会运用国家机器侦查在野党的党务，在野党和执政党之间的平衡就被打破了，多党制就会变成一党制。因此，多党制中党务就是要高于国家，这是底线。水门事件，尼克松犯禁了，他就下台了。

党务不公开又高于国家，那靠什么维持党的纪律？要靠强制性的暴力，否则党务不能运作下去。一个社会如果是多个政党，每个政党背后都会有一个维持党纪的暴力组织，那么意味着选举不可能和平交权。只有一种情况例外，就是所有的政党都为同一个统治阶级服务，政党轮替只是表面功夫，暴力组织的控制权在统治阶级手中，统治阶级用法律限制公开的暴力行为。对于一个国家最大的问题是暴力组织的控制权在外国人手中。那么，这个国家就没有真正的主权。

（三）三权分立不能遏制政治的暗箱操作

总讲三权分立的好处是能让各种权力互相制约。但它又带来了权利之间的互相掣肘，令出多门，每种权力背后必有自己的利益庇护，导致效率下降。三权分立能遏制腐败吗？不能，因为令出多门也会出现互相串通，尤其是存在党务黑箱时。当我们能看见这么多腐败被揭发出来的时候，某种意义上，应该庆幸，庆幸什么呢？庆幸在我们的国家，想要靠鱼肉百姓获得利益，那是非法的，任何人都可以指责这是腐败。而在有些国家，有些人通过各种规则掠夺老百姓的利益，却反而是合法的。一个剥削的社会，它的统治者获得财富永远都是合法的，没有一个统治者获得财富是非法的。所以，对于中国的腐败有这么多的指责，恰恰说明这社会还有希望。中国的政治制度实际上是有优越性的，没有这个优越性的政治制度中国根本不可能崛起。

需要特别强调的是，中国崛起的首要条件是中华民族控制了国家全部的主权。中华民族通过抗战、解放战争、建立新中国、朝鲜战争等，将美、日、苏等外部势力全都赶出去了，实现了独立自主。没有独立自主这个前提，国家是不可能真正发达的。所以，我们中国的政治优势首先就是我们的独立。同时，我们建立了适合中国国情的政治制度。这是我国崛起的政治逻辑。

二、中国崛起的经济逻辑

新中国成立后，我们实现了经济上的独立自主，保证了发展的成果能为中国人民所享有。建立起完备的教育制度，培养了大批的高素质人才，为中国成为制造业大国提供了基础。提倡男女平等、勤劳节俭等观念，使中国社会产生了大量劳动和资金。基于上述因素中国经济体借助信息技术，实现了中国的崛起。

（一）中国实现了核心资产的坚守

什么是核心资产的坚守？就是国家最核心的资产属于本国国民。这个非常重要。而中国的核心资产是怎么来的——国有化。有人会说国有化剥夺中国一些老百姓的财产、地主都是勤劳的，等等，其实这只是中国核心资产的小部分，大部分是什么？大部分是外国在华的殖民财产。真正一个国家的工业资产远比农业资产值钱。旧中国作为一个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有三大权开放：筑路权、关税权、矿山开采权。我们的关键道路在外国人手里，比方说北满铁路的中长铁路、京汉铁路等，产权是外国人的。我们的矿山、核心工厂的产权也是外国人的，城市核心土地原来都是租界，关税更不必说。抗战期间，国民党政权利用世界大战的国际环境收回租界的主权，但没收回租界的产权。正是新中国，通过国有化的方式，掌握了国家的核心资产，这些核心资产才真正掌握在我们的民族手中。唯有如此，未来国家发达了以后，这些财产带来的财富增值才能都在自己民族手里，这是中国崛起重要的前提。

拉美化的本质问题是因为拉美国家面对债务危机时，将国家的核心财产都卖给外国资本了，没有核心财产，国家再难崛起。而印度等国，由殖民地独立而来，核心财产早就是外国的，从来没有属于过自己，也很难崛起。而中国核心资产都在自己手中，这是中国经济崛起的首要条件。

（二）中国拥有大量的高素质人口

新中国让全民的教育水平得到极大的提高。从文盲居多数的社会变成了今天这个样子——国民不仅识字，而且我们的数字能力、工程能力都比外国人强，这是关键的一点。我们常听到“中国没有创造性”“都是应试教育”等说法。其实有一点要明白，不能说应试能力不是能力，难道会解题不出错不是好的工程师的基本素质？现在中国搞工程就是比外国强，为什么？就是会解题不出错。另外，中国的数学基础教育是全球最好的。中国人的数学能力都很强，在数字时代，编程、数码分析全部基于数学，中国有全世界最多的高素质的可以做数字化社会的人口，这为数码时代中国的崛起奠定了基础。

（三）中国人全民参与劳动

我们称之为双职工。中国进行了全球最好的妇女解放，也就是说，中国女性就业比例世界最高。女性就业比率最高意味着什么？在同等人口下，我们的劳动力贡献率全球第一。总说中国“人口老龄化”“比印度年轻人口少”，但许多国家的女性都不工作，包括日本这种发达国家，女性婚后一般也不工作。而中国家庭是双职工为主体，女性当家庭妇女的是少数情况，而且老人还要给子女带孩子。把这些都算上，整个社会的劳动数量是惊人的。中国单位劳动力人口密度比世界各国都高，这等于劳动力翻了一倍，尤其在数字时代，对于体力需求降低，女性的劳动跟男性的劳动差别减小。因此，中国人付出了更多的劳动，创造的更多。

（四）信息技术为中国经济体提供了更多的活力

一个国家的活力体现在哪里呢？体现在管理成本上。一个国家、一个社会的发达和强大很大程度上在于管理成本的降低。管理成本如果大量下降，那么作为一个大国的规模效应也就出现了。而规模效应一旦出现，国家的社会总效率会大幅度提高。为什么大国解体的时代一直持续到苏联解体，然后会是大国崛起的时代？因为管理成本下降得很快。对于这些大国来讲，则更是管理成本的巨额下降。原来总有人指责“计划体制不好”“计划体制管不过来”，但实际上每一个企业都是有计划的，计划体制能做到什么程度与管理成本能有多低有关，与管理手段、管理效率有关。有了网络、有了现代的信息技术手段，管理成本、管理效率跟以前大不一样了，因此，在经济体当中，允许计划的部门将比以前的数量多得多、规模大得多。在以前根本管不了的事情现在运用大数据，都可以管理，这时候计划经济可能会比原来想象的更具有一些优势，因为这种管理才能体现出计划的效率、计划的规模。中国今天的经济体系脱胎于原来的计划经济体制，是建立在对原来计划经济体制的改革基础之上的，依托于当今的技术手段，将会提供更高效率。这也是中国崛起的原因。

三、地缘政治、世界格局的重组为中国崛起提供了机遇

任何一个经济体的发展，要消耗掉大量的资源，尤其是像中国这种巨型经济体，所需资源量更是全球级别的。全球资源分配的格局，必须发生变化，中国的崛起才可行。苏联的解体，俄罗斯从一个世界顶级强国退化到资源国，大规模地出售石油，给中国提供了巨大的资源。俄罗斯的油气资源没直接卖给中国，而是卖给欧洲更多些，欧洲因此对中东的石油需求下降，空出来的份额由中东卖给中国。如果没有俄罗斯油气的出口，没有欧洲空出的份额，全球资源撑不住中国的迅速发展，这种地缘政治、地缘资源的重组给中国带来了巨大的机遇。

海权向陆权的过渡，为中国这个大陆国家的崛起提供了有利条件。今天，我们倡导“一带一路”，是在海权称霸世界的思想之外，强调陆权。陆权在世界上变得越来越重要。现在我们的人流、能源流，比如特高压电网、石油管道等，基本上都依托陆地输送，陆地运输成本与海洋运输相比不算高了。整个陆权和海权的格局都在变，这种格局对于传统的一些陆权国家是非常有利的。

世界格局在政治和经济方面都发生了重大变化。当今世界可分成三类国家：资源国、制造国、金融国。很多国家退化成资源国；而原来的西方强国空心化变成金融国，靠金融为生；而制造业都到中国来了，中国是世界制造的核心。三类国家的博弈，最终将实现世界的完全重组。中国具备劳动力供给、人口素质、核心资产等崛起所需的关键因素，这些因素已将中国塑造成为制造的大国。未来中国在世界经济格局中的话语权会越来越大。

总之，我们的政治制度、我们的经济制度和地缘环境变化都给中国带来了巨大的能量，而这种能量会持续发生作用，所以我们对于中国的未来发展的信心来自于看清楚了其中的逻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