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子·弟子职》教育思想英译研究

李宗政，马海东

（山东理工大学 外国语学院，山东 淄博 255000）

《管子·弟子职》教育思想英译研究

李宗政，马海东

（山东理工大学 外国语学院，山东 淄博 255000）

《管子·弟子职》我国古代第一部内容全面、篇章完整、记述明晰、年代久远的校规学则，对中国儒家教育思想的形成具有深远的影响，对中外教育思想研究具有很强的借鉴意义。英译成果主要见于李克与翟江月的两个《管子》全译本，但由于翻译目的以及文化与知识背景的差异，二者存在较大分歧且存在部分误译。通过深度解析与比较以上译本发现典籍英译须通晓中英两种语言与文化，走内外结合之路，促进中华文化国际传播。

《管子·弟子职》；教育思想；英译

《管子》是依托先秦管仲之名，后经由西汉时期的刘向整理而成的宏伟巨著。其内容庞杂，涵盖儒、道、法、兵、农、阴阳等众家之学说，是先秦时期众学派的文集汇编，是研究齐文化乃至整个中华民族文化的珍贵史料。其中黄老道家思想、德法兼治的法家思想、四民分业的经济思想是中外《管子》研究的热点，但该著作还同时涉及大量内容丰富而又严谨的教育思想，主要体现在其《弟子职》篇中。该篇虽位列“杂篇”，非全著最核心思想，但对后世以儒家教育思想为主体的中国教育思想的形成具有极其深远的影响。该篇全文共九章，包括总则、细则等，分别从课堂内外的教与学、衣着仪表态度、饮食起居方式、待人接物行事等多方面比较详尽系统地提出了尊师重教、以德为先、寓教于行、以生为本等的多种教育理念［1-3］，完美体现了德育与知识教育相结合以及知行合一的特点，是我国古代一部内容最全面、篇章最完整、记述最明晰、年代最久远的校规学则［4］737，是研究中国古代教育思想与教育实践的重要文献，开创了中国教育规则的先河，对古今中外教育思想研究具有很强的借鉴意义。

《管子》英译成果不甚丰富，就其全译本而言，目前仅有美国汉学家李克分别于1985和1998年先后出版发行的《管子》英译本（第一部与第二部），以及国内学者翟江月于2006年完成的英译本；就其英译研究成果而言，大都局限于英译或外译研究概述，或者经济思想与政治思想方面的英译研究，很少有学者专门进行管子教育思想有关的英译研究。而且由于《管子》成书太早，语言极其晦涩难懂，而且上述两位译者分别为以英语或汉语为母语的译者，以及受到各自政治或者文化方面的影响，他们分别侧重于归化与异化翻译方法。本文将首先对照既有的管子英译本，然后通过综合国内外研究成果，深度分析原作，把握归化与异化的“度”，力争找出更加适合于《管子》及其所代表的齐文化国际化传播的译文文字与文化转换方式，更好地促进文化走出去。

一、强调以师为重的尊师重教教育

《弟子职》非常重视对学生的尊师教育，要求学生无论是在学习态度、对待老师的态度、还是在课堂教学内外等多方面都有具体的规定，甚至已经上升到了一种孝道教育［5］84。这种倡导以尊师重教为核心的师生关系，对后世良好教学秩序的维持具有非常积极的作用，也对中外尊师重教思想的养成奠定了良好的理论与实践基础。首先，在学习态度上，要求“先生施教，弟子是则。温恭自虚,所受是极”。

李译（李克译①李译是指美国汉学家李克所译版本；翟译是指翟江月所译版本。下同。）［6］：The teacher presents his teachings；students take them as standards for their behavior.By being docile and reverentialand keeping their minds completely open，their learning is maximized.

翟译（翟江月译）［7］：The teacher instructs and pupils should learn.Pupils should be deferential and humble，so that what is taught can be mastered thoroughly.

据赵守正②如无特别注明，以下所引用的现代文译本皆为赵守正1986年发表于《山东师大学报（社会科学版）》的现代文译本。解释，“先生施教，弟子遵照学习。谦恭虚心，所学自能彻底”［8］。也就是说，老师在对弟子施以教诲的时候，弟子必须遵照执行，时刻保持谦恭虚心的态度，这样所受教益自能达到最大。从这个意义上来说，以上两个译本中翟译更加贴切，更能传递原文的意图，但在细节方面把握不够精准，如原文中的“是则”所体现的遵照学习并没有在译文中很好地体现出来；而李译过于追求原文中个别字词的翻译，而没有充分考虑整体内涵的传递，如“take them as standards for their behavior”（意思是“是他们的行为准则”）部分没有很好的理解“是则”的涵义，根据郭沫若等诸家释义来看，此处应为“则之”（遵照执行之意）［9］388，而非李克译文所表达的“行为准则”之意；此外，此处实为整个章节的总则部分，只需整体把握原则，即能够传达原文的总体精神即可。综合两位译者的翻译以及国内名家的注释，该句可改译为：The teacher instructs and the students should learn accordingly.The students should be deferential and modest to the teacher，so that what is taught can be mastered thoroughly.这样原作的意图可以更加有效的传达出来，即只有虚心谦恭才能学有所成。

其次，在对待老师的态度上，要求“出入恭敬，如见宾客。危坐乡师，颜色毋怍”。

李译：The teacher then seats himself，and the students in going out or coming in are as respectful as if they were greeting guests.They sit in a dignified manner facing the master，their features composed and never changing.

翟译：The pupils should behave properly all the time as if they were welcoming guests.They should sit upright facing the teacher and maintain amiable countenances all the time.

“弟子出入都要保持恭敬，其情景就如同会见宾客。端正地坐着面向老师，不可随便地改变面色。”这段话告诉我们，学生在老师的面前要始终保持恭敬的态度，就如同会见客人一样；在课堂上要遵守课堂纪律，要端端正正地坐好，认真听讲，保持稳定的面色。就其译文来看，李译侧重于异化译法，在译文中基本保持了原作中的字面意思，如“出入”（going out or coming in）与“毋怍”（never changing），这种译法从表面来看是忠实于原文，但是易于引起不熟悉中国文化的读者费解，容易误读为字面的“出来进去”，不利于跨文化间的有效沟通，不利于中国文化的真正传播。翟译本更好地传达了原作的意图，那就是弟子要随时随地保持对先生的恭敬之态，但其译文中的“amiable countenances”（和蔼可亲的面色）与实际的教学场景可能有所不符，不能很好地体现中国古代的严师形象。因此可将译文尝试修改为：The students should behave themselves well all the time as if they were meeting with guests.They should sit upright facing the teacher and maintain composed countenances all the time.这样既可以更好地传递源语言的语言文字表达，又能体现出弟子对先生的恭敬、认真之态。

在课堂上，学生如果有疑难问题，则要求学生“若有所疑，奉手问之”。

李译：If a student has a question，he will raise his hand to ask it.

翟译：If they have a question，they should cup one hand in the other in front of their chest and ask the teacher.

“学习中若有疑难，便拱手提出问题。”本句话的意思就是说当学生有困惑的时候，可以先拱手以示敬意，得到允许后，便可向老师发问以求解惑。在一方面体现的是学生对老师以及课堂秩序的尊重，同时也体现了学生在课堂上的学习主动性，因此本句中的“奉手”是关键词，在译文中应该有直接体现。然而李译本中仅仅用“raise his hand to ask it（举手发问）”来翻译，明显忽略了关键的文化词，造成关键信息的漏译；翟译本中虽然翻译出来了“cup one hand in the other in front of their chest（奉手）”，但是容易引起外来文化读者的困惑，很难理解此举为何意；同样翟译本中should一词的使用不能很好地体现出学生提问的主动性。因此此句可译为：If a student has a question，he will make an obeisance by cupping one hand in the other before his chest（a traditional Chinese social etiquette，but it is the way to show respect to the teacher in this context）and then ask the teacher.这样使用文内加注的翻译方法，可以使关键文化词信息得以保留，增加译文的可接受性，同时弟子在课堂的学习主动性亦可得以体现。

在课后，该篇对下课秩序、休息、进食等方面也都有具体规定，如“师出皆起”“先生有命，弟子乃食”“先生将息，弟子皆起”等。

李 译 ： When the masterleaves，everyone stands.

Once the teacher gives the order，the students then begin their meal.

When the teacheris aboutto retire，the students all stand.

翟译：When the teacher leaves after the class is over，they should all stand up to see him go.

The pupils start to eat after they get permission from the teacher.

When the teacherisgoing to bed，pupils should all come to help him.

“先生下课走出，学生一律起立。”“先生吩咐之后，弟子才开始进餐。”“先生将要休息，弟子要起来服侍。”这几句讲的是关于课堂授课之外的规定，老师授课完毕离开教室时，学生都要起立送老师出室；吃饭的时候未经老师允许不可进餐；老师即将休息的时候，学生都要起来服侍老师入睡。这都是弟子在课堂之外的尊师行为的体现。就“师出皆起”而言，李译过于简单，仅仅翻译为“stand（起立）”，未能传达弟子对先生的敬重；而翟译过于复杂，过多纠结于“When the teacher leaves after the class is over（师出）”上。就“先生有命，弟子乃食”而言，李译本中采用“once（一旦）”作为关系词引导句子前后，不能很好地体现出先生的吩咐与弟子进餐之间的先决关系，不能体现出先生在何时进餐开始的决定性作用，也就是先生的权威性；翟译更好地表达了弟子对先生的敬重。就“先生将息，弟子皆起”而言，李译仅仅是将“起”直译为“stand”，未能体现出弟子对先生的服侍之意；同时“retire”一词的使用并非原文中“息”的最佳表达；翟译虽更好地传递了服侍之意，但原文中“起”并没有直接体现出来。综合以上分析，以上句子可以改译为：

When the class is over，everyone should stand up to watch the teacher leaving classroom.

The students begin their meals only after they get permitted from the teacher.

When the teacher is going to bed，everyone should rise to help him.

这种译法更加符合翻译准则中的“信”与“达”的标准，在译文的表达上更加通顺、更加言简意赅；在达意上既能表达弟子对先生的敬重之情，也可体现弟子对先生的孝心。

二、强调以“德”为先的道德教育

教育中的道德教育实际上是一种特殊的孝道，一种普遍存在的伦理关系［5］84。注重对学生的道德培养是《弟子职》的一大鲜明特点，也是保障教学效果的前提条件。该篇的道德教育可以分为谦虚谨慎的求学态度、良好道德习惯的养成以及择善而从的交友准则等方面。

首先在求学态度方面，要求“温柔孝悌，毋骄恃力。”“志毋虚邪，行必正直。”

李译：Docile and compliant，filial and respectful toward their elders，they never display arrogance nor resort to physical force.

Neverfalse nordepraved in purpose their conduct is certain to be correct and straightforward.

翟译：Be well-behaved and dutiful.Do not be arrogant or bully others.

Make sure that the pupils’will is not deceitful oreviland thattheirbehaviorisuprightand decent.

“性情温柔孝悌，不要骄横而自恃勇力。”“心志不可虚邪，行为必须正直。”这也就是要求学生在求学之时首先要有端正的学习态度，要虚心好学，志向端正，不可骄傲自大。这也体现了我国古代教育思想的一大特色，那就是重视道德教育与理想教育。综合分析李译与翟译，我们不难发现，李译更加倾向于异化翻译策略，也就是侧重于保留原作的风格与措辞，如对“温柔”“孝”“悌”“恃力”等词的翻译；而翟译更加倾向于归化翻译策略，也就是易于读者非本族语读者理解的翻译方式，但是这一策略不利于保持原作的特色。此外关于“志毋虚邪”的翻译，二者也表现出不同的见解。据汤孝纯解析“志”在此指思想［4］737，而据郭沫若考证“虚”应为“空”解［9］389。不管是李译的“Never false nor depraved in purpose”还是翟译“Make sure that the pupils’will is not deceitful or evil”都不能很好地传递原作的意思。因此这部分可改译为：Be docile，filial and dutiful，Do not be arrogant or bully others.Never be false or evil in mind，Be always upright and decent in conduct.这一译文可以更好地传达原作所提倡的良好道德习惯，而且在行文结构上也与原作更加接近。

其次，在道德行为的培养方面，《弟子职》对此也多有强调，如要求弟子“见善从之，闻义则服”等。

李 译 ：On seeing goodness，hey follow it；on learning of righteousness，they submit to it.

翟译：Accept good advice and behave righteously.

“见善就要跟着去做，见义就要身体力行。”这就是在道德行为方面对学生做出了明晰的规定：见到好人好事就要跟着去做，听说到正确合理的就要身体力行。此处的“服”应为“用，行”［4］737之意，因此李译本中将其译为“submit to it（服从，屈从）”不太符合原文的表达。而翟译完全采用了归化的方式来翻译该句，能有效传达原作意图，但失去了原作的风格，不利于文化形象的保持。因此在分析二位译者译文的基础上，可改译如下：On seeing goodness，they follow it；on learning righteousness，they act upon it.这样从意义到结构上都与原作更加贴近，在中外文化沟通中可以达到“信”与“达”兼顾的更佳效果。

此外，关于交友的原则，该篇提出“游居有常，必就有德”。

李译：Observing constant standards whether abroad or at home，they are certain to seek out those who are virtuous.

翟译：Respect rules both inside the home and outside it，and consort only with virtuous people.

“出外居家都要遵守常规，一定要接近有德之士。”这就要求弟子们在交友之时，无论身居何处，都要遵守规则，接近、结交有才有德之人。古今中外因交友不善而误入歧途的悲剧比比皆是，因此说该交友思想时至今日仍具有极其重要的现实意义。对比分析以上两个译本可以发现，二者的差异主要体现在对“游居有常”的翻译上，此处“常”应为“常规”［4］737之意，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李译中的“observe”更加符合弟子对“常规”的遵从之意，在道德上养成一种习惯；但是李译对“就”的翻译不太准确，因为“seek out”主要为“找寻，搜索”之意；翟译的部分语言略显多余，会给英语读者以读来不太上口的感觉。因此本句可改译为：Observe rules no matter at home or outside，approach and associate only with those who are virtuous.这样译文更加通顺流畅，而且能够忠实地再现原文内涵。

三、强调习惯养成的“寓教于行”教育

《弟子职》非常重视学生日常行为习惯的养成，从多方面对此做了较为详尽的规定，包括学习习惯、待人接物、洒水扫地、饮食起居等。这种对日常行为习惯的培养，对思想与文化教育的培养起到了很好的保障作用。

首先在学习习惯方面，规定“颜色整齐，中心必式。”“朝益暮习，小心翼翼。一此不解。”

李译：Their features being well composed，their inner thoughts are certain to be exemplary in their correctness.

Morningsbeing devoted to enhancing their learning and evenings to practicing what they have learned，they are ever cautious of doing anything wrong.Being ever diligentin concentrating on these thing.

翟译：Their appearance should be decent and their heart well regulated.

Learn from dawn till twilight and be alert all the time.Stick to these rules without deviating.

“容貌端庄整齐，内心必须合于规范。”“朝学暮习，总要小心翼翼。专心遵守这些而不可懈怠。”这就是要求学生在学习习惯上也要保持内外一致，内心要合乎规范，外在要严肃庄重，每天都要增长新知识，时时刻刻加以温习，小心翼翼地对待功课，长此以往坚持不懈怠。通过比较以上两种译文来看，李译倾向于规规矩矩的对照翻译，尽量保持原作的意思，比如说对“朝益暮习”的翻译，直接译成“Mornings being devoted to enhancing their learning and evenings to practicing what they have learned（早上学习新知识，晚上复习所学知识）”，意义与原文相符，但句子略显冗长；而翟译倾向于归化的意义翻译，不拘泥于原作的形式，只是将主体意义用英文表达出来，但是偶有漏译现象，如译文中未能有效体现出学生复习的内容。因此以上句子可以改译如下：Be decent in appearance and well-regulated in inner heart.Keep learning and practicing from dawn to twilight，and be discreet and cautious all the time.Stick to these habits without deviating.这样在结构上与原文更加接近，而且意义更加与原文一致，能够有效传达出原文所体现的良好学习习惯。

其次，在待人接物之时，要求“若有宾客，弟子骏作。对客无让，应且遂行，趋近受命.”

李译：Should there appear a guest，a student will immediately arise.Since a guest cannot be denied，the student will welcome him and hurry to carry out his wishes.Rushing to the teacher for instruction.

翟译：If guests come for a visit，all pupils should stand up immediately.Guestsshould be treated courteously；pupils should walk quickly while talking then to report to the teacher and ask him for instructions.

“若是有宾客来到，弟子要迅速起立。对客人不可侵犯，边应边走，快进来向先生请示。”这两句给我们展示的是接待宾客的礼节问题，最核心的思想就是要迅速起立迎接，然后向先生报告。对照两个译本发现，二者都能较好地翻译出接待客人的流程，以及热情待客之道，差别主要体现在二者对“对客无让，应且遂行”部分的翻译，李译本增加了一些原文中未提及的信息，如“carry out his wishes（报告其来意）”，但是该译文读起来更加上口一些；翟译在达意方面更加贴切，但是句子读起来略显生硬，缺乏一定的句间美感。因此译文可润色 为 ：When there comesa guest，allstudents should immediately arise.Since a guest cannot be neglected，the students should welcome him and rush to the teacher for instruction at the same time.这样英文句子的句间逻辑关系更加清晰，有助于提升跨文化沟通的效果。

此外，在洒水扫地之时，要求“凡拚之道，实水于盘，攘臂袂及肘。堂上则播洒，室中握手。”

李译：When sweeping the floor in front of the teaching mat，students should use the following method：They should fill a basin with water and roll up their sleeves to the elbow.In a large hall，they may sprinkle the water by tossing it widely about；in asmallroom theyshould sprinkleby taking only a little in their hands.

翟译：Regarding the right way to clean up：pour some fresh water into a basin，roll your sleeves up to the elbow，splash water with your hand freely if you are in a hall where it is spacious or cup some waterin yourpalm and sprinkle it cautiously around in a small room.

“关于洒扫的做法：把清水打进盆里，把衣袖挽到肘部，堂屋宽广可以扬手洒水，内室窄小应当掬手近泼。”这两句是关于洒水扫地的具体操作办法，具体到如何打水，如何洒水等，于细小之处见稷下学宫的习惯养成教育。通过对比两个译本，我们发现李克在翻译过程中有部分增加，如在本句起始部分增加了“sweeping the floor in front of the teaching mat”，这在原作中并没有直接或间接体现；而翟译本在翻译的内容上更加贴近原作，但在语言的流畅性与结构的对应方面尚有待提升。因此译文可调整为：With regard to the right way to clean up：fill a basin with fresh water and roll up sleeves to the elbow before start.Splash the water freely in a large hall，while in a small room，sprinkle the water cautiously by cupping only a little bit in hands at a time.这样在保证译文忠实性的基础上增加了句子的可读性。

在饮食起居方面，“先生将食，弟子馔馈。摄衽盥漱，跪坐而馈。”

李 译 ：When the teacher is about to eat，a student prepares food for him.Having pulled up his sleeves，washed his hands，and rinsed his mouth，the server then kneels down to present the food.

翟 译 ：When the te acher begins to eat，the pupils should serve the meal for him.They should roll up their sleeves，wash their hands，rinse out their mouths and then bow when they serve the food to the teacher.

“先生将食，弟子把饭菜送上。挽起衣袖洗漱之后，跪坐把饭菜献给师长。”这两句是关于饮食起居方面的日常行为习惯，是尊师重教理念在日常生活中的体现。至于“馔馈”，李克将其译为“prepare food”，翟江月译为“serve the meal”；此处“馔馈”应为“进奉饭菜”［4］740之意，显然翟译更加符合原意，符合弟子对先生的服侍之意。此外关于“跪坐”的翻译，李克译为“kneel down”，而翟江月译为“bow”；根据《弟子职》全篇来看，弟子对先生体现的是一种孝道式的尊师教育，而跪拜是弟子对师长的最高礼节，因而此处李译更佳。综合以上分析，此部分译文可改译为：When the teacher is about to eat，the students should serve the meal for him.Having rolled up the sleeves，washed the hands，and rinsed the mouths，the students then kneel down to serve their teacher.此句中having done结构的使用让句子之间的关系更明晰，而且将服侍先生的先后顺序也明确体现了出来，有助于降低英文读者理解原文的困难。

在休息方面的常规是：“先生将息，弟子皆起。敬奉枕席，问所何趾。”

李译：When the teacher is about to retire，the students all stand.They respectfully present him with his pillow and mat and ask him where he would like to place his feet.

翟译：When the teacher is going to bed，pupils should all come to help him.They should arrange the mat and pillow for him humbly and ask him in which direction he would like to put his feet.

“先生将要休息，弟子要起来服侍。恭敬地奉上枕席，问老师足向何处。”这两句在细节方面规定了如何服侍先生休息，于细节、日常行为习惯中见尊师之道。关于“先生将息，弟子皆起”，上文已经有所分析。此外，二位译者在“敬奉”一词的翻译中出现分歧，李克译为“present”，而翟江月译为“arrange”。根据全篇关于尊师教育的解释来看，二者都未能很好地传递原作中弟子对先生的尊崇之情，而serve才能更好地表达这一涵义。因此本部分可以改为：When the teacher is going to bed，everyone should rise to help him.Serve the teacher with his pillow and mat humbly，and ask for the direction in he would like to place his feet in.这样原文中的“敬奉”之意才能够更好、更直接地呈现在读者面前，也即让英文读者更好地理解中国传统文化中的尊师之情。

四、强调学生为中心的“生本”教育［10］102

通过解读《弟子职》，我们可以发现除了上述所及尊师重教、重视德育、强化习惯养成等方面之外，该篇还内含“学生为中心”这一教育理念的痕迹。虽然这些理念是从根本上为尊师重教的核心思想服务的，但是对当今“学生为中心”教育思想的形成奠定了良好的基础。因此在翻译的过程中不能忽略其中的学生主动性。如上文中提到的“若有所疑，奉手问之”，除了能够体现课堂教学中对教师的尊重之外，也同时表明学生在学习过程中如有问题，可以随时举手提问，保障了更好的教学效果，因此在译文中采用“he will cup one hand in the other in front of their chest（to show respect to the teacher）”这种表达方式以体现出师生之间互重互爱的良好关系。

此外，本篇还体现了因材施教的学生中心理念，如“受业之纪，必由长始”。

李译：Forreceiving instruction，there are guidelines：the eldest student must come first.

翟译：Regarding the order of instructions，the teacher should start with teaching the eldest pupil.“接受先生讲课的次序，一定要从年长的同学开始。”这句话体现了稷下学宫教育原则中的因材施教理念，即不同层次的学生要分别接受不同的教育，这是最原始的学生为中心的教育理念。就其译文来看，二者基本实现了译文的一致，但在措辞与句子结构上还有较大不同，李克将“纪”译成“guidelines（指导方针）”，而翟江月将其译成“order（命令，顺序）”；综合分析古今学者对《管子》的注释，可以发现此处将“纪”译成“sequence”将会更加有助于原作文化的有效传达。因此译文可调整为With regard to the sequence of receiving instructions，the eldest should come first，以更好地保障译文的忠实性与通顺性。

重视课后自由交流也是“生本”思想的体现，如“昏将举火，执烛隅坐”。

李译：At dusk they light the torches and then sit in the corners of the room holding them.

翟译：When it is getting dark，a torch should be prepared.Pupils should hold the torch and sit at one corner of the room.

“到黄昏就要准备点燃火炬，弟子要执火炬坐在屋的一隅。”当夜幕降临，教室里点燃火炬，师生端坐教室，侃谈、温习白日所习内容。下文紧接提到的“栉之远近，乃承厥火”从表面上看是续薪加火的场景，而透过表象看本质，这也可视为教师对学生知识传授的连续，师生之间，薪火相传［10］103。李克在翻译本句话时并未明确地指出执烛之人，易于导致读者忽略自由交流过程中先生的存在。因此结合二者的译文，可以修改为：At dusk，the students will light up the torches，and then sit in a corner of the room，with torches holding in their hands.点明执烛之人，可以为下文先生的出现做好铺垫，同时也体现了弟子在日常生活中的服务意识、参与意识，以及弟子与先生的课后互动交流场景。

此外，该思想还体现在复习功课上，要求“先生既息，各就其友，相切相磋，各长其仪”。

李译：After the teacher is retired，each student seeks out his friends，disserting and polishing，each one strengthens his arguments.

翟译：After the teacher has gone to bed，the pupils should join theirfellow students to study.They should try to learn from each other by exchanging theirviews and thereby benefitthe class as a whole.

“先生已经休息，弟子还会同学友学习。互相切磋琢磨，各自增进所学的义理。”这是《弟子职》所描绘的一幅稷下学宫学生夜读图，他们在先生休息之后，仍然在讨论所学知识，加深对所学知识的理解。两位译者在此处翻译差别较大，首先是对“息”的翻译，李克译为“retired”，而翟江月译为“go to bed”。根据我们对上下文的分析，可以看出此处“息”就是放松、休息之意，亦即停止授课，而非退隐或退休（retire的基础词义），或者上床睡觉（go to bed）。其次，“各就其友”中的“就”，李译为“seek out”，而翟译为“join their fellow students to study”。据汤孝纯解析，此处“就”应为邀集、参加之意［4］743，因此应将二者的译文相结合才可以有效传达原作之意。最后，关于“相切相磋，各长其仪”，李译将“切磋”之意传递较为到位，而翟译仅仅翻译出了“交流学习”之意，而原文中“切磋”的动态过程未能很好地体现。因此我们可以将这句话译为：After the teacher has stopped lecturing，the students should invite or join their fellow students to discuss，dissert and polish their arguments；thereby they can comprehend deeply what they have learned.这样可以体现出弟子们参与自主讨论的主动性与积极性，是更符合原作的积极译文。

五、关于《弟子职》英译的思考

《管子》形成于两千多年前的先秦齐国，其语言精练而内涵丰富。其于《弟子职》篇中所体现的教育思想是世界共有的财富，也中华教育思想生生不息的源泉。在该典籍的英译过程中，译者需要充分理解其语言与文化，把握翻译过程中的归化程度，既要保持中国文化，又要将其语言与内涵有效地传达给西方读者。就现存两个全译本中的“弟子”翻译而言，李译大都采用“student”，而翟译大都采用“pupil”。根据英语词典解释来看，“pupil”一词实指“学生”，尤其是指“年幼的小学生”，但通过“受业之纪，必由长始”，我们可以发现弟子不仅仅包含幼小者，还包括年长者，因此说此处使用“student”来译“弟子”应该更合适一些。由此可见，深刻理解文化内涵是翻译的前提与基础，而对外语的掌握与运用则是更佳翻译的保障。翻译的最终目的是有效传达文化，促进文化的互通互鉴。

很长一段时间以来，国内译者只是把“翻译外国作品视为‘师夷长技’的需要，而少于鼓励弘扬本民族优秀文化的翻译”［11］。近十多年来，随着国内翻译专业的兴起与发展，翻译人才已经呈批量生产之势，但很多翻译专业学生仅将翻译作为谋生的一种手段，而很少专门从事翻译研究，特别是中华传统文化的翻译实践与研究。这与经济社会的发展形势密切相关，也与文化翻译之难不无关系。中国传统文化典籍大都语言晦涩难懂，而且蕴含着丰富的文化内涵与哲学理念，如无深厚的国学修养很难将其深刻理解，更不消说将其外译。随着“一带一路”倡议的深入发展，更多的中国文化正在走向世界，已经对西方教育思想产生了一定的冲击。从2015年发行的BBC大型纪录片《我们的孩子够坚强吗》中可以看出，英国学生已经对中国教育思想有了更深的体验与感悟，引发其深思，并产生了良好的教育效果。这一国际形势必然掀起新的一轮中国文化翻译的热潮。

中国文化外译应走内外结合之路。我们当前翻译的一大现状就是具有一定翻译基础的译者往往缺乏足够的国学修养，如西方一些译者，他们中有很多都是基于传教或者是自己的政治思想传播的需要，从而忽略了中国传统文化的精髓，而造成文化的误读与误译；而国内一些具具有一定国学修养的译者又缺乏足够的语言基础，从而造成语言与文化传递中的一些误解。因此我们必须首先要培养具有一定外译基础的翻译人才，丰富其国学修养，真正让中国文化走向世界；同时对国外出现的译本，我们要在虚心学习的基础上去伪存真，为我所用，既能辅助培养翻译人才，又能在客观上促进中华文化的国际传播。

［1］杜世纯.《管子·弟子职》教育思想新探［J］.管子学刊，2005，（2）.

［2］顾金玲.“知书达礼”思想初探——试评《弟子职》教育思想［J］.长江师范学院学报，2010，（3）.

［3］陈强.从《弟子职》看稷下学宫的“三以律”［J］.管子学刊，2015，（2）.

［4］汤孝纯.新译管子读本［M］.台北：三民书局印行，2006.

［5］周怀宇.《管子》孝论：中国孝文化的理论起源［J］.安徽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3，（1）.

［6］W·Allyn Rickett（李克）.Guanzi：Political，Economic，and Philosophical Essays from Early China［M］.Princeton：Prince ton University Press，19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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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059；B226.1

A

1002-3828（2017）04-0045-07

10.19321/j.cnki.gzxk.issn1002-3828.2017.04.07

2017-10-09

山东省社会科学规划研究项目（16CZWJ59）。

李宗政（1978—），山东莒南人，山东理工大学外国语学院讲师，研究方向为翻译理论与实践；马海东（1978—），山东淄川人，山东理工大学外国语学院讲师，研究方向为功能语言学、翻译理论与实践。

王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