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数据时代课堂话语权力的反思与共享

2017-03-09 23:24孙茂华
合肥师范学院学报 2017年2期
关键词:霸权话语师生

孙茂华

(南京师范大学 学工处,江苏 南京 210023)



大数据时代课堂话语权力的反思与共享

孙茂华

(南京师范大学 学工处,江苏 南京 210023)

传统课堂教学中,知识本位教育价值取向下的教师话语霸权剥夺了学生的话语权力, 使课堂失去生机与活力, 也抑制学生个性充分自由地发展。大数据时代课堂教学话语权力由教师独享走向师生共享,需要教师转变课堂教学观, 建立民主、平等的师生关系,在对话交流中还学生以言说的权利。

课堂教学;话语霸权;话语共享;对话

从苏格拉底的“知识就是美德”到捷克教育家夸美纽斯“把一切的知识教给一切的人”再到英国哲学家培根“知识就是力量”,知识本位的教育价值取向使得教育的全部目标就是知识教育。在知识本位价值取向下,知识教育成为教育的代名词,掌握知识成为教育的全部目标,教师闻道在先,术业有专攻,由于知识经验的优势和受传统的影响,教师因拥有知识而拥有话语权,学生作为“无知者”只能洗耳恭听,教师操纵和掌握着教学的话语体系和教学时间的分配权和使用权,导致知识垄断和话权霸权的产生。但随着大数据时代的来临,后现代知识观的根本转变,传统的教学关系受到了巨大冲击,后现代的主体间性的教学观认为,教学不再是一个完全的认知过程,而是师生平等交往、主动对话、相互理解的过程,师生不是“我与他”的“人—物”式的认知关系,而是“我与你”的“人—人”式的勾连关系。教学是教与学的交往、互动,师生双方相互交流、相互沟通、相互启发、相互补充,在这个过程中,教师与学生分享彼此的思考、经验和知识,交流彼此的情感、体验与丰富教学内容、求得新的发展,从而达到共识、共享、共进,实现教学相长共同发展。

一、独白与控制: 教师的话语霸权及其根源

一般而言,话语霸权是指多种话语共存状态下占主导和统治地位的一种强势语言,表现为对异己力量的排斥、专制与暴力。[1]95教师的“话语霸权”就是指教师凭借在教学中的绝对地位和支配作用,牢牢操纵师生间话语的内容和形式,尤其是思想倾向及观点,在教学中形成“一言堂”的现象。知识本位的教学重理论、轻实践,重事实、轻价值,重知识、轻能力。教师是客观的、精确的、永恒的、绝对的真理“化身”,为了维护自己“传道、授业、解惑”的知识霸权地位,教师关注知识的灌输,以分数论学生,通过训诫与征服规约学生的视野,利用知识摆弄和控制学生的言行,他们不容学生有一丝的怀疑和异议,肆意侵害和剥夺学生的话语权,将学生视为一个盛装知识的容器和“美德袋”,使学生陷入了被知识奴役的地位。在此背景下,课堂教学的任务便是向学生传授知识,整个课堂只有教师一人独白,学生除了无比崇拜教师拥有的知识以外,就是努力记录教师讲授的一切,唯恐有半点遗漏,偶尔重复教师列举例句或跟随教师诵读课文。这样的学习不是技能的掌握,而是知识的累积;这样的教学缺乏师生之间和生生之间的沟通与交流;这样的课堂充斥着教师的话语霸权和学生的严重“失语”。

西方专制主义教师话语霸权的系统化、理论化是由传统教育的集大成者赫尔巴特完成的。他提出“教师中心说”,十分重视教师的权威,认为学生身心发展完全依赖于教师,依赖于教师对教学内容的精心组织和对教学方式的精心选择,教师应该在教育中处于绝对的支配地位,在学生的心目中享有崇高的威信。由赫尔巴特派正式确立的“教师中心”思想一直影响着西方国家,直到19世纪末20世纪初,与之分庭抗礼的欧洲大陆“新教育”运动和美国“进步教育”运动的出现,才使其固若金汤的地位产生动摇。[2] 15

我国是一个具有尊师重教传统的国度,教师是传授知识技能给别人的人。教师与“天” “地” “君” “亲”并列,因而享有很高的社会地位,拥有无上的权威。所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正是这种传统教育思想的体现,“师道尊严”也得到社会的广泛认同。在人们的观念里,教师是智者,是知识的代言人,是真理的化身,没有教师对知识的传授,学生就无法学到知识。这一观念导致在课堂教学中教师具有不可冒犯的权力。教师所言永远是正确的,教师所传授的永远是真理。因此,在课堂教学中,教师常用无可置疑的、结论性的言语进行表达,学生只能唯听师命。“亲其师,信其道”,教师的权威被异化为话语强权、话语霸权,教师话语成为压迫、惩罚和控制学生的强势话语,成为言语暴政。

此外,主体性师生关系也催生了话语霸权的形成。正常的师生交往是主体与主体之间的交往,是自发产生的,双方作为自由平等的人格主体而存在。在雅斯贝尔斯看来,交往的过程是爱的撒播过程,爱是交往的内容,课堂教学中师生交往强调真正的平等对话。[3]101教师应把学生看作是与“我”讨论共同话题的对话中的“你”,使学生体验到人格平等、尊重和信任,同时受到激励、指导和建议,形成积极的人生态度和情感体验。但传统课堂教学中,主体性师生关系是单一的主客模式,教师是主体,是改造者;学生是客体,是被改造者。教师把学生当作自己的劳动对象,潜心雕琢。学生只能被动地依附和服从于教师。学生的自主意识、独立意识、创新意识得不到培养,学生只能成为“知识”的活仓库。这种主体性的师生交往也剥夺了学生本应享有的课堂话语权力,也是导致教师的话语霸权的重要原因。

二、对话与共享:课堂话语权力的重建

随着大数据时代的来临,以多媒体和计算机为代表的信息技术冲击了课堂教学,动摇了教师作为知识传授者的权威地位。在信息时代,不在于你掌握多少知识,而在于你转化知识的能力。知识的不断更新和转化,使教师与学生之间只是知识的先知者与后知者的关系。我们知道,教师作为社会代表者这一角色的基本特征就是社会规范性,它“迫使”教师不仅向学生示明何谓社会要求的文化(包括信念、价值观、态度及行为方式等),而且其自身首先就必须成为这些特定文化的典范,以保证对学生进行有效的文化引导与文化熏陶。[4]p25然而,知识的先知者与后知者的关系使教师在履行这一角色时产生困惑。后现代知识观使人们认识到在知识的生成上师生之间的地位并不存在尊卑关系,教师不应以权威者自居,也不应对学生存有偏见或歧视。在知识的生成过程中,教师和学生都是平等的主体。因为在信息时代,知识可以通过学校以外的互联网、各种媒体等多种途径来获得,学生和教师一样能通过各种途径取得信息,教师不再是知识的垄断者,在学生面前不再是知识的权威,教师的地位由权威者向平等者、由传授者向求知者转变。后现代主义思想家利奥塔早在二十多年前就预言:“知识可以转译成计算机语言,因为传统教学与存储相似,所以教学可以由机器来完成,这些机器可以把传统的存储器(图书馆等)作为数据库与学生使用的智能终端连接在一起———知识非合法化和性能优势都敲响了教师时代的丧钟:对传递确定的知识而言,教师并不比存储网络更有能力。”[5]8因此,大数据信息时代消解了教师话语霸权,淡化了教师权威,呼唤着师生话语权的平等与对话。所谓的平等对话就是师生之间共同拥有话语权利,彼此处于平等的位置,课堂教学发挥学生的主体意识,给学生充分言说的机会,对话与共享是课堂话语分配的重要特征。

(一)重构课堂生活, 建立民主、平等的师生关系

教育的目的是为了促进学生发展,课堂教学是关键。要改变沉闷的教学过程,使其重新焕发生命的活力,就必须在教学实践中解构教师话语霸权,让学生学会提出、分析和解决问题, 让其拥有课堂话语权力。课堂生活涉及人对“客观世界”“社会世界”和“主观世界”的认识和态度,它是一个涉及学生认知活动、情感活动、意志活动和道德活动等方面内容的整体,它本身是不可分割的。课堂中师生交往关系有丰富的内涵,美国教育家、思想家多尔(W.Doll)曾说:教师在师生关系中的地位是“平等中的首席”,“其作用没有被抛弃,而得以重新建构,从外在于学生情景转向与情境共存,是内在于情景的领导者,而不是外在的专制者。”[6]173大数据时代课堂生活的变化,要求教师重塑形象,他将不再是仅仅传授知识的“严师”,而应该是拓展学生心灵智慧的“人师”。教师应该在真正平等的基础上,与学生沟通,进而理解学生,教师应该以自己真实的、完整的人格面对学生,真诚地与学生交往,帮助并且指导学生理解生活,理解世界;教师应该帮助学生在现实中做出有价值的选择,帮助学生在教育生活中理解自我,超越自我,使学生意识到自己在社会中的价值,从而追求真、善、美的事物,追求有价值的生活;教师应该与学生共享精神、知识、智慧、意义,教师在这种共享之中不仅实施着教育,而且也在创造生活;教师应该从社会的“代言人”和真理的“拥有者”的神坛走下来,亲近学生的生活世界。民主、平等基础上的师生关系是有效消解教师话语霸权的基石。

(二)超越知识本位, 实现话语共享

学校教育不仅要传授知识,也要培养情感、锻炼意志与践行道德。因此仅靠教师知识的传授与学生的静听是无法实现教育的任务和目标的。实用主义教育家杜威认为, 知识的学习依赖思维, 如果仅仅积累知识和记住知识, 不去理解知识, 那么知识变成了一堆未经消化的负担。雅斯贝尔斯也说,教育是人的灵魂的教育,而非理智知识和认识的堆积。[3]3大数据时代,知识爆炸、知识量巨增,任何人都无法仅靠记忆来获得生存和发展所需的所有知识。由于知识的激增以及学生获取信息的途径多元化, 教师作为知识权威的优势中心已开始迁移, 因此,必须走出“知识本位”的神话, 教师的教学过程就是与学生达成意义共识, 实现经验共享。俗话说,一千个读者, 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作为受教育者的学生, 其本身具有的教育的主体地位以及与之相适应的自主性、能动性、创造性等特点, 决定了他们必然是一种动态的、鲜活的教育资源。在教学过程中, 通过师生之间的互动、交往、沟通与合作,来自学生的信息可修正教师陈旧的认知、改变教师的研究视野与思路, 新的思想、视点由此而生, 新的知识与意义由此生成, 师生双方在心灵上的相互沟通和彼此的接纳理解, 产生强烈的共鸣,引起视界融合, 实现经验共享。当然,教师也不应仅仅满足已获得的知识与经验,要扬弃封闭的自我观念, 虚怀若谷, 不断反思和总结教学的成与败, 提升教育水准, 与学生一道成为知识的积极创造者和意义的探索者, 让教学始终处于一种开放的、动态的生成状态。

(三) 激发对话兴趣,营造对话环境,实施对话式教学

要消解教师霸权,还学生话语权,不仅要让学生享有平等对话的权利,而且还要营造具有平等对话的条件和情景。对话式教学将讨论与对话的形式引入课堂,引导学生摆脱以往依附于教师话语体系的思维和行为,鼓励学生对话,激发他们的对话兴趣,让他们愿意对话,能够对话和学会对话。讨论和对话的基本价值就在于让参与者能够在讨论问题中增进知识,它们不仅可以使参与者把观点阐释得更清楚,而且能使讨论者意识到各自视角的限度。另外,讨论与对话还可以形成良好的学习和研究氛围,既能使学生产生阅读和思考的动力,同时也能为教师提供进一步阅读和研究的压力。对话教学把课堂教学过程变为师生对话过程,课堂不再是教师独享,而是师生共享。教师要致力于导,以导为主为先,学生作为课堂教学的主体,也是教学创新的主体。教师的职责已越来越少地传递知识,而是越来越多地激励思考;除了他的正式职责外,他越来越成为一个顾问,一位交换意见的参加者,一位帮助发现矛盾论点而不是拿出真理的人。正如皮亚杰所言:“智慧训练的目的是形成智慧,而不是贮存记忆;是培养出智慧的探索者,而不仅仅是博学之才。”[7]17教师通过游戏、辩论、讨论、探讨等形式变教为“诱”,变教为“ 导”,千方百计使学生变学为“ 思”,变学为“悟”,真正发扬学生的主体作用,以实现学生主动探索的目的,从而达到教学目标。总之,对话教学使学生重新获得了话语权,学生能够真实地参与到教育过程中去,凸显其主体性、个性和创造性。对于教师而言,对话的关系消解了教师的霸权话语,使教学成为与学生共同分享生命成长乐趣的过程,不再是单向地付出,而成为教师专业成长和自我实现的过程,是教师生命意义和质量提升的过程。

此外,教师话语霸权能否消解,还有赖于制度的保障。在教学中广泛引入讨论、对话的活动形式,培养新型的讨论教学、对话教学机制,并使之形成稳定的制度安排,这是从根本上削弱教师话语霸权、保障学生话语权力实现的关键。

三、结语

传统的课堂教学中,由于知识经验的优势和制度的影响,教师在师生话语交往中往往以权威者自居,师生交往过程中“单一声音”的教师话语霸权使学生从言语主体逐渐演变为权威言语的接受者,学生的言语行为以及其中蕴含的探索、质疑精神也随之流失,学生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教师的“真言”。教师话语“霸权”的泛化使课堂成为教师的“言语殖民世界”,师生对话无法对等展开,课堂话语交往变成了教师个人的独白。大数据时代,“学生的教师和教师的学生不复存在,代之而起的是新的术语,教师式学生和学生式教师。”[8]25后现代主义教育家多尔说:“在这一新的后时代,我坚信,我们需要探索并尊重彼此的思想与存在感,为此我提倡一个以会话——对话性会话为核心的课程。”[9]115在他看来,师生之间的关系要通过对话来进行沟通,这种沟通不应该是单向的、纯信息性的,而应该是双向的、交互作用的。这就是说,教育世界中,教师和学生之间是一种基于平等、民主之上的对话和理解的关系。在对话中,教师和学生都作为有完整意义的个体出现在话语场中,这就奠定了他们之间的平等关系,消解了任何一方成为话语霸权的可能,从而形成一个“学习共同体”。在这个共同体中,“学生的教师和教师的学生不复存在,代之而起的是新的术语:教师式的学生和学生式的教师。教师不再仅仅去教,而且也通过对话被教,学生在被教的同时,也同时在教。他们共同对整个成长负责。”[9]116。

[1] 冯永刚.刍议德育教师话语霸权[J].江苏高教, 2007,(5).

[2] 李定仁,肖正德. 20世纪西方师生关系观:回溯、反思与重构 [J]. 外国教育研究,2006,(11).

[3] 雅斯贝尔斯,著.什么是教育[M]. 邹进,译.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1991.

[4] 沈骑.困惑·理解·误构———基于后现代知识观的教师角色研究[J].教育发展研究,2008,(2).

[5] 利奥塔.后现代状态[M].车槿山,译.北京:三联书店,1997.

[6] 陆有铨.躁动的百年———20 世纪的教育历程[M].济南:山东教育出版社,1997.

[7] 陆有铨. 皮亚杰理论与道德教育[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12.

[8] 朱慕菊.走进新课程——与课程实施者对话[M].北京: 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2002.

[9] 多尔.后现代课程观[M].北京:教育科学出版社,2000.

(责任编辑 何旺生)

Reflections on and Sharing of Classroom Discourse Power in the Era of Big Data

SUN Maohua

(Students’AffairsOffice,NanjingNormalUniversity,Nanjing210023,China)

Due to the knowledge-oriented education in the traditional class, the teachers’ hegemonic discourse deprives the students of the discourse power. And in a class without vitality, students’ personality can never be brought into full play. In the era of big data, classroom teaching discourse power is shared by students and teachers, so the teachers need to change their attitude of teaching, and establish a democratic and equal relationship with the students.

classroom teaching; hegemonic discourse; discourse sharing; discourse

2017-02-27

2015年度江苏省高校哲学社会科学研究一般项目“新媒体环境下大学生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多模态传播的深层次研究”(2015SJB128);2015年江苏省高校辅导员工作研究会重点项目“高校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教育的多模态研究”(15FYHZD08)

孙茂华(1973-),女,江苏镇江人,南京师范大学工处副教授,硕士生导师,主要研究方向:高校思想政治教育。

G642

A

1674-2273(2017)02-0088-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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