技术增强版形成性评价的核心原则和应用趋势

摘要：当前，在技术变革教育的浪潮中，传统的形成性评价面临诸多挑战。由于技术发展带来的新的教育模式和教育方法，已经开始改变传统的教学过程和教学结构，这就使得传统的形成性评价必須借由技术的优势来实现升级和进化，技术增强版形成性评价应运而生。技术增强版形成性评价旨在帮助学生发展深度概念理解能力、推理能力和问题解决技能，以及为学生的未来学习做好准备。这种评价方法是建立在问题驱动教学、对话式教学、形成性评价和元认知层次的交流四大核心原则基础之上的。这四大核心原则并不是各自孤立的，而是以一种高度协同的方式紧密连接，从而构成技术增强版形成性评价过程的问题环，指导评价教学的深入开展。作为一种改进的、有潜力的形成性评价方法，技术增强版形成性评价不仅能更有效地改善教与学的效果，而且在未来展现出广阔的应用前景，主要体现在形成性反馈机制、基于问题学习和探究学习的形成性反馈、基于电子档案袋评价的形成性反馈、基于MOOC的形成性评价和自适应形成性反馈等方面。

关键词：形成性评价；技术增强版形成性评价；核心原则；应用趋势

中图分类号：G43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9-5195（2017）05-0104-09 doi10.3969/j.issn.1009-5195.2017.05.013

*基金项目：2015年度江西省高等学校省级教学改革研究课题“本科学历小学教育专业课程形成性评价体系的建构研究”（JXJG-15-9-7）。

作者简介：王文礼，博士，副教授，硕士生导师，井冈山大学教育学院，2017年美国圣克劳德州立大学访问学者，江西红色文化资源研究与传承应用协同创新中心博士后（江西吉安 343009）。

一、研究背景

形成性评价（Formative Assessment）是教师在学生的学习过程中进行的一系列正式和非正式的评价，旨在改进教学和学习活动，提高学生的学习成绩。形成性评价主要是关于学生和教师学习内容和表现的定性反馈，而不是分数。它常常与终结性评价（Summative Assessment）相对比，终结性评价通常是为了检测教育结果，以外部问责为目的（Wikipedia，2016）。当前已有诸多研究指出形成性评价有利于促进学生的学习。美国国家研究委员会（National Research Council， NRC） 2001年出版的《了解学生知道什么：教学评价的科学和设计》，强调教学与形成性评价之间关系的重要性，并指出： “如果教学和评价紧密相连，学生将会学到更多。在课堂中，给学生提供详细信息，尤其是详细评价他们的作业质量，或向他们提供改进方法，乃是最大限度促进学生学习的关键。”（National Research Council，2001）随着教育及其技术的快速发展，传统的形成性评价已无法准确地对一些使用新技术的教学进行评价，因而形成性评价也自然而然进化为技术增强版形成性评价（Technology-Enhanced Formative Assessment，TEFA）。

北卡罗来纳州立大学格林波若分校（The University of North Carolina at Greensboro）的伊恩·比蒂（Ian D. Beatty）和威廉·格雷斯（William J. Gerace）认为：技术增强版形成性评价是人们使用答题器（Clickers）来完成高度互动的、以学生为中心的科学的教育方法，重点关注富有刺激性且内容丰富的问题，并作为学生学习的一个情境和载体，让学生参与全班范围的讨论（Beatty et al.，2009）。还有学者认为：技术增强版形成性评价是课堂上使用课堂应答系统（Classroom Response System ，CRS）进行有效的、互动的、以学生为中心的教学评价方法，适用于从十几名到上百名学生的班级规模。课堂应答系统的工作流程通常包括以下四步：（1）教师通过一个在头顶上方的投影仪或电脑投影仪提出一个多项选择题；（2）每一名学生使用一个手持答题器（Clicker）来回答问题，该手持答题器将射频信号传输到安装在教师电脑上的接收器；（3）教师通过电脑上的软件搜集学生的答案，并制作一个柱状图以显示该多项选择题下每一个选项的应答学生人数；（4）教师对柱状图进行回应，做出“即时的”教学选择，指导学生对每一个选项的价值进行讨论或让学生分组讨论该问题（Bruff，2016）。显然课堂应答系统在课堂上能帮助教师提出问题，并审查学生的答案。课堂应答系统还包括一系列针对学生的输入设备，通过一些方式与教师电脑上运行的软件联系起来。以课堂无线即时答题器（i>Clickers）为例，它主要处理学生使用个性化的遥控装置——答题器来回答问题。目前课堂无线即时答题器已更新至第七代，即i>Clicker 7，它不仅性能优越，而且能够提供一个综合的成绩薄，改进学习管理系统的积分（LMS Integrations），在混合学习中支持使用移动终端来回答问题，进行实时投票（Real-Time Polling），提供关于结果的讨论窗口，以及允许匿名回答问题等（iClicker，2017）。还有一些基于网络的课堂应答软件，如“调查无处不在”（Poll Everywhere）软件要求学生用文本的方式来回答问题，“学习催化剂”（Learning Catalytics）软件允许学生使用文本、绘图和数学等多种方式回答问题。学校通过大量使用课堂应答系统，发现课堂应答系统具有以下优点：能提高学生的参与行为和课堂互动；促进学生之间的相互学习和课堂讨论；依据一个不断发展的标准更高效地评价学生的学习；用一种保密的方式在敏感话题上评价学生的意见；确定学生在某一学科方面拥有的背景信息和已有知识；帮助学生认识他们在学习中存在的差距（CTE，2016）。

综上所述，技术增强版形成性评价是由普通的形成性评价进化而成的高级版本的形成性评价方法，是在课堂上使用应答系统进行有效的、高度互动的、以学生为中心的教学评价方法。它适用范围广泛，应用前景广阔。技术增强版形成性评价旨在帮助学生发展深度概念理解能力、推理能力、问题解决技能，为学生未来的学习做好准备。技术增强版形成性评价作为一种重要而新兴的评价方式，学界对其研究甚少。笔者将从技术增强版形成性评价的兴起缘由、核心原则、实践应用、趋势展望等方面展开论述。

二、技术增强版形成性评价的兴起缘由

1.对A2L的超越

马萨诸塞大学（University of Massachusetts）物理系教授羅伯特·杜弗瑞（Robert J. Dufresne）早在2000年就提出了“从评价到学习”（Assessing-to-Learn，A2L）的方法。他认为目前美国科学教育的目标之间并不匹配，即对深刻理解科学的概念、应用科学知识解决问题的能力、对科学是一个探究过程的欣赏之间存在矛盾之处。过去我们评价学生通往这些目标的进程之方法大多为：周期性的累积性考试，它主要用于测试学生掌握的信息和解决低水平问题的能力。这种累积性的考试导致部分学生机械学习，教师使用这样的累积性考试并不能在一个连续的、富有活力的状态下进行教学。所以杜弗瑞教授提倡采用“从评价到学习”的方法。该方法试图将反思性形成性评价（Reflective Formative Assessment，RFA）和教学综合起来（Dufresne，2016）。杜弗瑞认为A2L的教育目标有如下四点：（1）学生应该知道和理解定义、术语、事实、概念、原则、操作和程序；（2）学生应该能够与其他人对他们所知道的知识进行交流；（3）学生应该知道如何应用他们所学的知识来分析情况和解决问题，并将这种能力扩展到解决复杂问题的情境中去；（4）学生应该发展批判性地评价各种解决问题之方法用途的能力。

A2L后来成为一个由美国国家科学基金会资助的关于在中学物理课堂中使用“连续性的形成性评价”的为期四年的研究项目。在此之前，研究人员已经在大学持续开展了一套基于研究的教学实践，A2L正是研究如何将这些实践应用于中学物理教学中的（A2L，2016）。但是如果要在美国的学校全面实施A2L方法，就需要在课堂文化方面进行重大变革。学生们需要定期积极参与他们关心的问题和任务，对一些观点进行思考，与其他同学进行交流，并进行自我反思。学习活动之间的协作也是A2L方法强调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A2L能够搜集学生对活动的反应，并用图表表示，然后提交到课堂，让师生进行讨论，这些活动的顺利完成最好使用课堂应答系统。因为课堂应答系统能从这些结果中收集信息，然后被用于修正和完善随后的教学和活动。A2L方法最重要的一个优点就是降低了答案的重要性，有利于发展学生的推理和解释能力。A2L虽然拥有以上所提及的优点，但是却并没有解决好如何对基于新技术的课堂教学模式进行更准确评价的问题。这正是技术增强版形成性评价彰显其特殊价值之处。

2.传统形成性评价面临挑战

当前传统的形成性评价面临一系列的挑战，一是如何对大规模的班级和多年级混合的班级进行及时的、有意义的评价；二是如何过滤和管理互联网上大量的资源、数据、服务和技术；三是如何评价新的教育模式，如如何评价大规模开放在线课程（Massive Open Online Course，MOOC）和翻转课堂（Flipped Classroom）的教学效果。

各种互联网技术的出现及其深入应用，使得人们有更多机会获得关于学生表现和评价的数据，并分析学生在各种活动中是如何进步的，在此基础上进行适当的教学调整，以此来帮助处于不同学习层次的学习者。目前美国已有很多教育机构拥有了学习分析机器（Learning Analytics Projects），它能够更深入地确认学习者的习惯，以及在学习过程中需要额外支持的关键领域。深入分析学生学习和表现的大型数据库对提高形成性评价反馈的信度和效度有着重要的影响，也对教学设计、教育实践和教育政策的改进意义深远。在此背景下，传统的形成性评价迫切需要变革，技术增强版形成性评价便登上了舞台。

3.著名教育机构和教育家的热切呼吁

面对教育技术的快速发展，许多教育家在各种背景下都会讨论技术的进步及其对教育的影响。21世纪学习伙伴（the Partnership for 21st Century Learning，P21）作为一个商界、教育领导者、政策制定者的联盟，它将自己定位于美国基础教育的中心，旨在为所有的学生开启关于21世纪最重要技能的全国性对话（P21，2016）。21世纪学习伙伴的使命是成为21世纪学习的催化剂，在教育、企业、社会和政府领导人之间建立合作伙伴关系，使所有学习者获得他们在这个不断变化的、学习永远不会停止的世界生存所需的知识和技能。21世纪学习伙伴为以下四个集群的技术问题提供了一个参考框架：（1）关键的学科和主题（如全球化意识、多元素养、金融、公民、健康和环境等）；（2）学习和创新技能（如创造力和创新、批判性思维和解决问题的能力、沟通和协作的能力）；（3）信息、媒体和技术技能（如信息、媒体和ICT素养）；（4）终身学习和职业技能（如适应性、主动性、社会技能、问责制和领导）。21世纪学习伙伴正是通过对学习者进行教育来发展以上这些技能，并且强调要进行持续性的形成性评价（Spector et al.，2016）。21世纪学习伙伴同时提出要改进过去的形成性评价，提出技术增强版形成性评价的概念。

除了21世纪学习伙伴呼吁改进形成性评价，一些学者也呼吁改进传统的形成性评价。例如埃利斯（Ellis）在2013年指出：“在过去改进形成性评价的一个重要限制是大多数课程是面对面教授的，这阻碍了教师将学生在学习中的互动和结果放入一个形成性评价的反馈和评估系统中进行确认和分析。”（Ellis，2013）而随着技术的进步，过去限制形成性评价改进的障碍消失了，对形成性评价进行改进成为可能。

以上三种因素共同作用，促成了技术增强版形成性评价的产生。技术增强版形成性评价旨在帮助学生更深刻理解概念，增进他们的推理能力、问题解决能力，以及为未来学习做好准备。技术增强版形成性评价是围绕涉及挑战性问题的一个迭代问题圈（Iterative Question Cycle）而建构上课时间的；给予学生一定的时间解决问题，并要求他们分成小组讨论这些问题；针对学生的回答、理由和价值，以及与之相关的观点，教师组织一个全班范围的讨论；最后由教师进行总结或评论。

为了适应概念的转变，技术增强版形成性评价旨在帮助学生发展符合他们经验、观念、先前理解的、与上下文有关的、可转移的、稳健的概念框架，并发展他们基于概念解决问题的能力和基于模型的推理能力。为了适应社会文化的学习，技术增强版形成性评价旨在让学生参与丰富的、对话式的关于科学思想及其应用的课程。为了适应学生的学习动机，技术增强版形成性评价旨在帮助学生明确他们的信念和态度，传达教师的高期望，以及帮助他们形成脚手架式的自我指导、自我调节的学习习惯。为了让学生更深入地学习知识内容和养成良好的学习习惯，学生必须学会识别和寻找良好结构的知识，参与话语的生产模式，并认真进行自我调节学习。

三、技术增强版形成性评价的四大核心原则

技术增强版形成性评价是建立在四大核心原则基础之上的，即问题驱动教学、对话式教学、形成性评价和元认知层次的交流。换言之，这四大核心原则是技术增强版形成性评价的基石，定义和指导着技术增强版形成性评价的开展。

1.问题驱动教学

技术增强版形成性评价的基石之一是：“在问题驱动的教学下激励和关注学生的学习。”问题驱动教学将学习定位于学生在问题情境下的学习，教师在课堂上向学生提出的问题常常是概念丰富的、内容众多、混乱且富有挑战性的问题，教师为学生的意义建构提供环境、动机和方向。这些问题被教师用来建构一个丰富的学习情境，旨在促进学生的学习，而不是为了评价先前的教学或为了今后的教学发展。

问题驱动教学来自于建构主义者们对概念变革和知识获取的研究。问题驱动教学提倡通过在问题环（Question Cycle）中解决问题，即首先设置问题，接着构建解决问题的框架，最后在“结尾”阶段解决问题。“当学生感到需要或发现使用它们的理由的时候，教师最好先介绍与之相关的知识，这样有助于学生看到知识的相关用途，更好地了解他们正在学习的内容。”（Bransford et al.，1999）

2.对话式教学

技术增强版形成性评价的基石之二是：“通过对话式的教学发展学生的理解力和流畅的语言表达能力。”这一原则源于一些学者对社会文化学习的研究结果。对话式教学是通过小组讨论和全班讨论两种方式来完成问题环的。全班讨论通常是通过确认不同的答案，在审查问题答案的有效性之前，作为增加对话式教学的有效策略。全班討论首先要求选择答案，接着论证或解释答案。研究者普遍认为：在问题环中大多数学生倾向于参与全班讨论，而不是小组讨论，所以教师要努力编排一个高质量的、充满互动性、对话性和主题丰富的讨论，这是开展技术增强版形成性评价的首要任务。

技术增强版形成性评价旨在取得以下效果：通过阐释和外化的过程来澄清思想；让学生了解不同的观点和思维方式；促进分析和解决具有分歧的观点；为个体进行意义建构提供刺激、情境和工具；为学生提供锻炼社会科学语言的实践机会。

3.形成性评价

技术增强版形成性评价的基石之三是：“用形成性评价来优化教师的教学和学生的学习。”这一原则源于专家对形成性评价有效性的研究。

形成性评价可以多种方式在问题环中实施。学生通过回答教师提出的问题，并将自己与同龄人如何回答问题进行对比，不断学习他们能力范围内能够理解的知识。学生在努力使用连贯性的语言表达他们所学知识和说服他人的过程中，更多获得的是他们自己理解的知识，但是作为“结尾”阶段的一部分，当教师提供调试得当的、说明性的反馈时，学生能够学到更多知识。教师可以从学生回答问题的柱状图中了解他们所教学生的理解力、认识、假设和推理能力，还可以在学生辩解、探索和对比他们之间观点的时候更详细地了解学生的真实学习状况。

4.元认知层次的交流

技术增强版形成性评价的基石之四是：“用元认知层次的交流（Meta-Level Communication，MLC）帮助学生合并学习过程和发展元认知技能。”目前国内外学者对元认知层次的交流研究较少，这一应用原则主要来自学者们对学生态度和动机的研究。在众多元认知层次的交流中，有三类元认知层次的交流对技术增强版形成性评价有意义：元叙事（Meta-Narrative）、元谈话（Metacognitive Talk）和元交流（Metacommunication）。一般情况下，教室中大多数的谈话都是关于学科的话语，但是在元认知层次的交流中，谈话则是关于如何学习学科的话语。

元叙事是关于目的、设计和从较高层次视角展开谈话的交流。其目的是让学生更清楚地认识到在课堂上正在发生什么，为什么发生这些事情，这样他们才能够设计合适的学习活动，聚焦事情最显著的一面，积极寻找实现计划的正确路径。

元谈话是关于思考、学习知识和认识论问题的交流。其目的是改善学生对这些事情的理解，这样他们才能够成为更有知识的学习者，并对他们的学习行动做出更加智慧的选择。

元交流是关于交流的交流。其目的是改进课堂上的交流，帮助学生更有意识地、高效地参与课堂上的交流。在建构主义者看来，交流是内在的具有发生错误倾向的：即信息的接受者会自然而然地将他或她自己的意思赋予在词语之上，从而建构一个可能与信息发送者的意图不一样的信息。当学生对大量正在使用的语言不熟悉的时候，这种困难在教学中会进一步恶化。当人们认识到有可能发生错误传达的事情时，就要预先采取措施，监督信息的真实性——诸如用多种方式来询问或阐释一些事情，或积极考虑一个信息的可替代的表达形式——改善交流的效率。一名学生越是积极地改善交流，教学效果就越好（Beatty & Gerace et al.，2008）。

这三类元认知层次的交流在某些方面是重叠的。例如，关于教师对询问一些事情的目的的陈述，既可能是元叙事，也可能是元谈话。元认知层次交流的不同类型经常交织在一起，从而导致产生关于一些问题更加广泛的元讨论。在技术增强版形成性评价中，元认知层次交流的主要作用是影响学生的信念、态度和动机，从而改变他们的行为模式。

四、技术增强版形成性评价的应用方法

技术增强版形成性评价是建立在上述四大核心教学原则基础之上的，这四大原则并不是各自独立的、任意的，而是互相关联的。如果缺失了其中任何一个原则，其他三个原则就会很难发挥作用。而且它们之间以一种高度协同的方式相互加强、紧密连接。下图是技术增强版形成性评价在课堂中应用的典型或规范方式（Beatty & Feldman et al.，2008）。

图 技术增强版形成性评价的问题环

教师在课堂上使用技术增强版形成性评价问题环的步骤是：（1）教师首先在课堂上提出一个待解答的问题或难以解决的问题。（2）学生思考这个问题，可以单独思考，也可以小组讨论，然后决定他们的答案。（3）学生将答案输入到他们的课堂反应系统发射机。（4）软件将这些答案汇聚起来，并构建一个柱状图，该柱状图显示有多少学生选择了其中的答案。（5）教师将这些信息与班级共享，主持关于这个问题的全面讨论。讨论通常由教师让学生解释他们为何选择这个答案而开始。教师的初步目标是画出不同答案后面的思想范围和多样化图景，尽可能让讨论更加深入和精确。然后对这些问题进行进一步的审视和比较，探索相关的话题，发展学生的理解力和洞察力。（6）教师通过总结、微演讲或其他形式结束对这个问题的讨论，然后过渡到另一个不同的问题或活动，或者结束课程。

教師通常使用一系列相关问题来培养学生对某些知识的理解，通过多次重复问题环，从而让学生达到满意的学习效果。需要注意的是，在技术增强版形成性评价中，实施问题环并不意味着教师的教学“下降”到教师偶尔询问学生已经学会的内容。技术增强版形成性评价旨在语境化，激励和促进学生的学习，并让教师更好地了解学生对问题的理解和思考。笔者认为，对基础教育阶段的教师而言，技术增强版形成性评价不一定要每天都使用，但是教师应将技术增强版形成性评价作为一个常规的学习引擎，与其他学习活动结合起来使用，真正地促进教学。

五、技术增强版形成性评价的未来发展趋势

作为一种改进版的形成性评价方法，技术增强版形成性评价适应了现代教育技术发展的需要，具有很强的适切性，适用范围广泛，但是该评价方法目前仅在美国、西班牙、澳大利亚等少数国家推广。可以预见，在不远的未来，技术增强版形成性评价将会被包括中国在内的更多国家和地区接受、认可和应用，进而在全球范围推广。技术增强版形成性评价还将随着教育实践而不断改进和完善，未来技术增强版形成性评价将出现新的发展趋势。

1.形成性反馈机制

随着技术的快速发展，技术可以多种方式来支持形成性反馈。一般来说，人们可以将形成性反馈概念化，使之作为一种对学习者起脚手架作用的形式。最简单的脚手架可以是提供基于学习者对特定学习任务表现的反馈，正如各种智能辅导系统所做的那样。这种反馈形式要求包含一个学生要学习的主题，以及与主题相关的常见问题的解决方案的数据库。而基于学习者回应的问题和应答数据库之间的自动指向，则是另一种简单的形成性反馈机制。这样的机制已经存在并且正在扩大其使用范围。虽然形成性反馈机制具有相当广泛的用途，但是目前关于它们的应用通常限于非常明确的领域和简单的学习任务。

更高级的形成性反馈机制依赖于学习者的额外信息，这些信息不仅仅包括他们在某一特定学习任务方面的表现。为了更深入地了解形成性反馈导向对学生学习的影响，研究者从绩效目标导向和学习目标导向两个方面开展了研究，结果表明：具有学习目标导向的学生（如掌握学习任务）比绩效目标导向的学生（如获得期望的成绩）更有可能找到有用的教师反馈信息，并感到自己有责任回应教师的反馈（即实施反馈的高问责制）（Spector et al.，2016）。

当评价者通过形成性反馈机制获得一名健康的、富有活力的学习者的兴趣、偏见、表现等数据时，评价者可以利用这些特征数据来建议学习者下一步该如何更好地开展学习。目前这样的智能反馈机制尚未在美国、英国、澳大利亚等大规模、持续性部署，是未来发展的方向之一。

2.基于问题学习和探究学习的形成性反馈

当前一些学者正在探索在健康科学教育中使用技术增强版的基于问题的学习方法，旨在将多种方法运用到学习活动和形成性反馈中。基于问题学习和探究学习的形成性反馈要求在重新设计物理学习空间和虚拟学习空间中采用多模式问题、场景或案例（视频、三维成像）。在新一代的基于问题的学习中，学生可以通过移动设备、交互式白板和在线资源，在面对面的群体中使用协作工具和概念绘图软件进行协作。已有研究表明，对在混合式的基于问题的学习环境中使用脚手架的协调者和基于问题学习的设计者而言，都面临新的机遇和挑战，例如在学习周期中如何利用新的数字文本来支持视觉符号（Spector et al.，2016）。当然，基于问题的学习方法通常适用于任何基于问题的学习语境之中。随着越来越多的学校、个人和团体使用该方法，如何完善基于问题学习和探究学习的形成性反馈就显得尤为迫切。

3.基于电子档案袋评价的形成性反馈

电子档案袋（ePortfolio）越来越多地被用于支持基于问题的学习、探究学习和其他形式的学习，现在也被人们嵌入到学习管理系统（LMS）中。电子档案袋为记录学生的成就提供了一个整体的方法。虽然许多机构当前在使用电子档案袋、学习管理系统和其他学习技术的过程中仍然面临诸多困难和挑战，但是它们确实可以提供优秀的解决方案。而且电子档案袋为人们进行真正的形成性评价和终结性评价提供了很好的机会，但是二者在反馈和评价方面都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另外，电子档案袋对教学、学习、评价和课程都有潜在的益处，而且对扩展和深化评价事物的价值方面特别有用，但是电子档案袋评价的真正实施也凸显出复杂性和挑战性。尤其体现在构成电子档案袋的各类信息的归类和表征（文本、图表、链接、音频、视频、图像等），还有涉及隐私和知识产权的问题。此外，大量的档案袋在一个智能评价系统中是否可以使用以及电子档案袋评价的效果如何，这些问题仍有待人们进一步探索，这也是一个非常有价值的探索方向。

4.基于MOOC的形成性评价

为学习者提供有吸引力的学习环境和及时的反馈在MOOC设计中起着重要作用。MOOC已经成功地使用数字徽章（Digital Badges）①来支持和鼓励形成性评价，这是一种吸引和激励学习者发展技能、获得知识和向他人提供反馈的方法。MOOC在开展一系列学习活动的过程中，在向大量在线学习者提供及时和有意义反馈方面同样面临一些特殊的挑战。萨蒙（Salmon）提出的五阶段模型既能解释在线环境下的电子调节技能，也能管理大量在线学习者有效地使用和参与反馈机制。此外，还有学者提出能力徽章（Competency-Badges）和小型MOOC（Mini-MOOC）②的概念，二者都重点关注一个严格定义的、结构良好的场域，在这个场域中可以自动生成形成性反馈（Spector et al.，2016）。西班牙加泰罗尼亚开放大学（Open University of Catalonia）的尼可瑙斯·弗劳瑞通（Nikolaos Floratos）、特蕾莎·嘉丝奇（Teresa Guasch）和安娜·爱斯帕莎（Anna Espasa）三人通过调研发现：形成性评价和反馈实践能够改善MOOC的高辍学率问题，并促进学生的学习。他们在研究中还发现，MOOC学习者尤其欣赏旨在产生绩效的反馈，这种反馈能够改善和加速学习，而不仅仅是提供一个分数（Floratos et al.，2015）。

5.自适应形成性评价

计算机辅助的学习环境是利用基于学习者互动的原理而设计的，智能辅导系统（Intelligent Tutoring Systems）虽然比计算机辅助的学习环境高级一些，但是二者对于具有相同或相近学习需求的学习者而言所采取的补救措施却都是一样的。这些系统所涉及的知识领域和反馈机制都是静态的。然而随着学习技术的发展，大规模数据库、学习分析和高级人工智能工具不断涌现，人们更容易建立一个动态的形成性反馈系统。一个自适应的学习系统通常能带给学习者一种个性化的学习体验，它采用复杂的数据驱动，能够动态适应学习者的互动和已有的性能水准，并精准预测学习者在特定时间点进行学习所需的内容和资源。数学空间（MathSpace）就是一个关于数学学习的自适应系统。澳大利亚斯威本科技大学（Swinburne University of Technology）利用该系统进行了一系列实验，结果表明：MathSpace在支持学生发展他们的数学技能方面表现出巨大的作用。该系统能够对所有的数学问题进行手写识别，让学习者在解决问题的每一个阶段，针对不同的数学问题，获得及时的反馈。学习者和教师都能看到持续或频繁的反馈，对学生学习有着明显的正面影响（Alao et al.，2016）。在MathSpace系统中，学生解决数学问题的每一个步骤都可以得到反馈，有助于促进学生对数学问题的理解。智慧麻雀（Smart Sparrow）是另一个自适应学习系统。它是澳大利亚高等教育机构协同几个国际高等教育机构为了支持不同风格的学习而创建的一个动态学习环境（Spector et al.，2016）。该系统也便于教师实时、动态地安排和调整教学，以匹配个体学习者的特征。以上几种系统都具有自适应形成性评价的功能，也是未来技术增强版形成性评价发展的方向之一。

六、结语

随着技术的发展，人们对形成性评价也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在这种背景下技术增强版形成性评价应运而生，而且越来越受到学者和学校的關注，成为了一种新的、动态的、极富生命力的评价方法。当前我国政府和社会各界也正在大力提倡“互联网+教育”，包括MOOC、翻转课堂在内的众多新的教学模式在我国各级各类学校中正逐渐推广开来。在这样的背景下，如何保障“互联网+教育”的质量成为人们非常关心的问题。国际已有一些成功案例证明，技术增强版形成性评价对提高教学质量有所裨益。例如，西班牙马拉加大学（Universidad de Malaga）的里卡多·科内霍（Ricardo Conejo）和马德里理工大学（Universidad Politecnica de Madrid）的胡安·伊格纳西·加西亚·维纳斯（Juan Ignacio Garcia-Vi?as）等合作的关于在生物学课程中开展技术增强版形成性评价与植物鉴别关系的研究。项目小组开发了一个基于网络的、用于移动设备之上的评价系统，能够根据学生所在的位置提出适当的问题。学生的位置可以通过定位装置或扫描附在植物标本上的二维码或植物园中新鲜植物上所附的二维码获得。项目小组设计了三个实验，通过让学生识别干的植物和新鲜的植物来测量形成性评价的效度。最后的研究结果表明：与传统的评价方法相比，技术增强版形成性评价对改善教学和学习更有效果，学生对技术增强版形成性评价的态度是积极的（Conejo et al.，2016）。

与美国、英国、澳大利亚等国家在学校教育和社会教育中大规模开展技术增强版形成性评价活动相比，国内基础教育很多学校已经从2012年开始广泛使用课堂应答系统，但总体数量还较少，而且主要分布在沿海发达地区。对于广大教育工作者而言，如何在课堂应答系统中高效使用技术增强版形成性评价，仍然是一个新的领域。2015年5月，北京大学中国教育财政科学研究所教育评价中心主办了“管办评分离背景下的教育评价新视野”国际研讨会。国家教育咨询委员会委员谈松华指出，评价对中国教育的发展有着很大的影响，但目前评价仍然是中国教育的薄弱环节，已有的考试测评偏重于学业内容的考评，无法全面评价学生、学校和教育行政部门。因此，提升教育评价的专业化水平，建立科学化的教育评价制度，在中国具有特殊的意义和价值（安宁，2015）。在这样的背景下，笔者建议目前尚未引入课堂应答系统和技术增强版形成性评价的大中小学校和其他教育机构，应积极、理性地引入，使传统教育评价借助技术增强版形成性评价的优势，建立完善的学校教育质量评价体系，以期能真正提高我国学校教育的质量。

注释：

① 数字徽章（Digital Badges），是学习者在MOOC学习中，当完成了一门课程之后，MOOC的创办者给予他们的数字图像，目的是激励他们继续学习。学习者可以收集这些数字徽章，将之作为拥有可认证的技能的识别器，以帮助他们获得工作，并在社交媒体上分享。

② 小型MOOC（Mini-MOOC），具有大规模开放在线课程的特点，但是招收的学习者数量小于MOOC。Mini-MOOC一般面对特定人群，其学习内容安排与定期的实际课堂紧密相连，其期望达到的目标也比较具体、明确和有针对性。MOOC由于时空限制，学习评价存在较大困难，而 Mini-MOOC 的评价方式比 MOOC 可操作性强。

参考文献：

[1]安宁（2015）.“管办评分离背景下的教育评价新视野”国际研讨会成功举行[EB/OL]. [2016-11-08]. http：//pkunews.pku.edu.cn/xywh/2015-05/29/content_289071.htm.

[2]A2L（2016）. A2L Project Website[EB/OL]. [2016-11-05].

http：//clickercentral.net.

[3]Alao， L.， Lee， A.， & OKane， D. et al.（2016）. The Effective Implementation of MathSpace within the Associate Degree of Engineering[EB/OL].[2017-03-07]. https：//learntechmonthly.wordpress.com/2016/01/08/the-effective-implementation-of-mathspace-within-the-associate-degree-of-engineering/.

[4]Beatty， I. D.， & Gerace， W. J.（2009）. Technology-Enhanced Formative Assessment[EB/OL]. [2017-03-23]. https：//www.physport.org/methods/method.cfm？G=TEFA.

[5]Beatty， I. D.， Feldman， A.， & Leonard， W. J. et al（2008）. Teacher Learning of Technology-Enhanced Formative Assessment[A]. Proceedings of the National Association for Research in Science Teaching[C]. Baltimore， Maryland.

[6]Beatty， I. D.， Gerace， W. J.， & Feldman， A.（2008）. Technology-Enhanced Formative Assessment： An Innovative Approach to Student-Centered Science Teaching[EB/OL]. [2016-10-15]. http：//www.srri.umass.edu/sites/srri/files/beatty-2008tia.pdf.

[7]Bransford， J. D.， Brown， A. L.， & Cocking， R. R.（1999）. How People Learn： Brain， Mind， Experience， and School[M]. National Academy Press， Washington， D.C.：139

[8]Bruff， D.（2016）. Classroom Response Systems （“Clickers”） [EB/OL].[2016-10-15]. https：//cft.vanderbilt.edu/guides-sub-pages/clickers/.

[9]Conejo， R.， Garcia-Vi?as， J. I.， & Gastón， A. et al.（2016）. Technology-Enhanced Formative Assessment of Plant Identification[J]. Journal of Science Education & Technology， 5（2）：203-221.

[10]CTE（2016）. Classroom Response Systems[EB/OL]. [2016-10-13]. https：//www.cte.cornell.edu/teaching-ideas/teaching-with-technology/classroom-response-systems.html.

[11]Dufresne， R. J.（2016）. Assessing -to-Learn： Reflective Formative Assessment Using a Classroom Communication System[EB/OL].[2016-10-24]. http：//k12s.phast.umass.edu/stemtec/pathways/Proceedings/Papers/Dufres-p.pdf.

[12]Ellis， C. （2013）.Broadening the Scope and Increasing Usefulness of Learning Analytics： The Case for Assessment Analytics[J]. British Journal of Educational Technology， 44（4）： 662-664.

[13]Floratos， N.， Guasch， T.， & Espasa， A.（2015）. Recommendations on Formative Assessment and Feedback Practices for stronger engagement in MOOCs[J]. Open Praxis， 7（2）：141-152.

[14]iClicker（2017）. i>Clicker Software[EB/OL]. [2017-03-25].https：//www1.iclicker.com/products/.

[15]National Research Council（2001）. Knowing What Students Know： The Science and Design of Educational Assessment[M]. Washington， DC： National Academies Press： 8.

[16]P21（2016）. P21 Our History[EB/OL]. [2016-11-02]. http：//www.p21.org/about-us/our-history.

[17]Spector， J. M.， Ifenthaler， D.， & Sampson， D.（2016）. Technology Enhanced Formative Assessment for 21st Century Learning[J]. Educational Technology & Society， 19（3）：58-71.

[18]Wikipedia（2016）. Formative Assessment[EB/OL].[2016-

11-07]. https：//en.wikipedia.org/wiki/Formative_assessment.

收稿日期 2017-03-28 責任编辑 刘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