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文自传》写作与出版的几个问题

2017-06-02 23:30周海波
党政干部学刊 2017年2期
关键词:邵洵美沈从文

周海波

[摘要]《从文自传》的写作时间涉及到沈从文创作的有关问题,也联系着邵洵美从事出版活动的文化转型问题。沈从文于1931年8月初从北京到青岛,就职于国立青岛大学。开学前的这段时间,他开始写作并完成了自传的写作。但他交稿后由于种种原因,一直到1934年才得以出版。从邵洵美翻译《谈自传》到提倡写作自传,再到策划出版自传,这一过程显示了他对自传的倾情与喜爱,也是他的出版活动中有意味的一次尝试。“作家自传”丛书出版后收到了良好的效果,成为20世纪30年代的自传热中的一道亮丽景观。

[关键词]《从文自传》;沈从文;邵洵美;文献资料研究

[中图分类号]1206.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2-2426(2017)02-0072-06

“自传丛书”是1934年6月到11月间由第一出版社出版的中国现代作家自传,包括《庐隐自传》《从文自传》《资平自传:从黄龙到五色》《巴金自传》等四部,以及第二批策划出版的《钦文自传》《达夫自传》《洪深自传》《蛰存自传》等。这套丛书从策划到出版,伴随着邵洵美出版活动的风风雨雨,也表现出邵洵美的出版趋向及风格。在这其中,《从文自传》是一部有代表性的自传作品,围绕这部作品的写作与出版所提出的几个史料问题,在沈从文及邵洵美的研究中,是需要进一步讨论清楚的问题。本文将在已有研究基础上,进行必要的梳理与讨论。

一、《从文自传》写作时间的几个版本

之所以要在这里提出《从文自传》的写作时间问题,是因为它直接联系着邵洵美从事出版活动的文化转型問题。邵洵美从1928年创办金屋书店开始他的出版活动开始,参与《狮吼》复活号的出版,购买德国产影写版印刷机、接手新月书店等,已经展示了他在出版方面的才华与志向。如果说早期的出版活动带有“玩票”特点的话,那么,随着出版经验的不断增加,他已经开始思考如何经营书店、如何办出版社的问题,尤其随着邵洵美订购德国影写版印刷机,他已经着手谋划自己的出版宏图了,“作家自传”就是计划中的一步棋,而《从文自传》则是这步棋中的重要的棋子。

关于《从文自传》的写作时间大体有三个说法,这三个说法与邵洵美何时策划出版自传丛书联系在一起。

第一个是1940年开明书店出版的《从文自传》标明的时间,该版本《从文自传》在全书结尾处标注:“廿年八月在青岛作”,刘群博士借用了这一观点,她在《饭局·书局·时局——新月社研究》一书中认为:“1931年8月,沈从文去青岛任教还是徐志摩帮他向校长杨振声推荐,在那个暑假沈从文写成了自传性的散文长卷《从文自传》。”第二个说法也是沈从文本人,据沈从文在1980年5月17日写作的《从文自传·附记》中说:“这个《自传》,写在1932年秋间,算来时间快有半个世纪了。”第三个说法是1933年第11期《出版消息》刊登的一则有关“沈从文写自传”的短消息:“沈从文任职青岛大学,余暇时间在努力写自传及故事小说云。”这三个说法有两个来自于沈从文本人,一个来自于当时的出版消息。三个说法哪个是准确的,需要做一些考论。

先说这则出版消息。《出版消息》发表的消息当然主要关注的是与作家的创作与出版相关的内容,因此,消息虽短,却传递出不少信息,一是只有小学文凭的沈从文在大学任职,二是作为作家的沈从文已经写作自传。不过,这则短消息也留下一些疑问,沈从文任职时的“国立青岛大学”已经于1932年9月改为“国立山东大学”,那么,这里所说的“沈从文写自传”的时间,是否应该在国立青岛大学时期?但考虑到当时很多人会把这两个校名混为一谈,不一定能区别得清楚,所以不能完全从校名这一方面进行判断。第11期《出版消息》出版于1933年5月1日,这时,沈从文已经开始准备结束自己在青岛的工作,即将回到北平。那么,这个“消息”中提供的沈从文写作自传的消息就应该是早些时候的事情。考虑到刊物出版的某些情况、消息来源的渠道以及编者进发消息的目的等因素,这里所说的沈从文写自传的消息,应该就是指的沈从文本人所说的"1932年秋间”到《出版消息》发表这则消息期间,编者之所以还将这个已经不是新闻的新闻作为消息发表出来,也主要是从出版的角度为读者提供一些材料,引起读者对沈从文某些方面的兴趣。

第一、二个说法都出自沈从文本人。第一个说法距离写作《从文自传》时间较近,是1943年沈从文为桂林开明书店修改《从文自传》时,在作品的最后所标注的时间:

廿年八月在青岛作

廿九年十月十日在昆明校改

三十年一月七日校毕

此后,包括《沈从文全集》等所收录的许多版本的《从文自传》,大多延用了这个校订本,因此,后面也都附带了这个写作时间。1980年,人民文学出版社主办的《新文学史料》重新发表《从文自传》,沈从文借此机会对作品进行一些修改,并撰写一篇《附记》,刊载于1980年第3期《新文学史料》。就在这篇《附记》中,沈从文回忆说,《从文自传》写于1932年秋间。目前,国内学者大多采用了沈从文的这个说法。吴世勇在其《沈从文年谱》中就说,1932年“7月初,暑假期间,在青岛用了三个星期完成代表作《从文自传》的写作”。其实,稍微留意,就会注意到这个说法同样不成立,这一年学校放假后,沈从文到上海,随后到苏州去找他正在追求的张兆和,并在苏州住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一直到学校开学之前,沈从文才从苏州转道上海回到青岛。所以,他不可能有“三个星期”的时间在青岛完成《从文自传》的写作。

二、《从文自传》写作时间考

我们首先可以确定一点,沈从文是一位很没有时间概念的人,他的作品后标注时间的,有多处错误,这些错误有的可能是笔误,有的可能是记忆错误。例如:沈从文的小说《三三》,作家本人在文末所记的日期为:“起八月五日讫九月十七日(青岛)”,这个日期当为1931年,写于青岛也是对的,但有一个问题是,这篇小说发表于《文艺月刊》第2卷第9号,这一期《文艺月刊》出版于1931年9月15日,沈从文的写作完成时间竟然比刊物出版时间还晚了两天。再如,《月下小景》出版时,沈从文曾经写了一篇《题记》,时间标明是“二十三年七月二十五日青岛”,沈从文是1933年8月离开青岛的,他不可能在“二十三年(1934年)”的7月25日还在青岛,这里可能是把1933年写成为了“二十三年”。沈从文这种时间概念的模糊、记忆的错误,给沈从文研究带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现在,他的《从文自传》的时间问题,同样会影响到我们对“自传丛书”的策划问题产生诸多需要考据的地方。

据沈从文的回忆,他这个自传的产生与其他作品“却不同一些”,这个“不同”,主要是指写作和出版的过程与其他作品不同:“一个朋友准备在上海办个新书店,开玩笑要我来为‘打头阵,约定在一个月内必须完成。……因此仅仅用了三个星期,写成后重看一次,就破例寄到上海交了卷。过不久印成单行本后,却得到些意外好评。部分读者可能但觉得‘别具一格,离奇有趣。只有少数相知亲友,才能体会到近于出入地狱的沉重和辛酸。可是由我说来,不过是还不过关的一本‘顽童自传而已。”时在青岛任教的沈从文,已经在文学界小有名气,创作并发表过《鸭子》《柏子》《雨后》等作品,形成了自己独特的文体风格,所以,尽管他还是那样的不自信,对自己是否能够写自传并无把握,但也抱着“就个人记忆到的写下去,既可温习一下个人生命发展过程,也可以让读者明白我是在怎样环境下活过来的一个人”的想法,完成了朋友交待的一件事情。

沈从文所说的“一个朋友”就是邵洵美,在上海开办的这个新书店,就是后来成立的第一出版社。邵洵美的第一出版社策划“自传丛书”在前,但这个荣誉却被另一家出版社抢去。1932年出版的《出版消息》曾在创刊号上发表过一则“光华将出作家自传”的消息:“光华书局拟出作家自传十辑,第一辑已在付印,内有鲁迅,茅盾等;第二辑有郁达夫,王独清等。”从这则消息来看,光华书局已经在1932年就有了出版作家自传的计划,但从已经付印和准备出版的作家名单中,没有沈从文。从罗列的作家名单来看,光华书局作为老牌的出版机构,他们有实力出版一套著名作家的自传。而邵洵美就不一样了,他的出版往往是个人行为,自己办出版社,自己约稿,甚至也会自己调试印刷机,所以,他从长远的角度考虑,很少约请名家,而更多考虑那些具有发展前途如沈从文这样的青年作家。

邵绡红在《天生的诗人——我的爸爸邵洵美》一书中说:“为了出版《十日谈》旬刊和《人言周刊》,洵美特地设了个‘第一出版社。为了让这个出版社出一点有分量的书籍,他动足脑筋设计出一套‘自传丛书。起意是1931年1月笔会常会上听胡适的演讲。胡适说:‘中国缺乏传传记文学。有心的邵洵美就记在心里。原计划请十二位知名作家写自传。他亲自登门约稿。几番努力,终于有五本面世。”邵绡红这里所说的“笔会常会”并不是一个会,查胡适日记,1931年1月5日,胡适“为中华文化基金董事会第五次常会,今天南下,料理行装,下午四点动身”,1月9日胡适参加了上海沧洲饭店召开的中华文化基金董事会第五次常会,据胡适日记记载:

廿,一,9(F.)

上午九时到下午四点半,在沧洲饭店开中华文化基金董事会第五次常会。到会者有Dr·Paul Monroe,Messes Lei曲ton

Stuart,I·E·Baker,Roger S.Greene(保尔·孟禄博士、麦塞斯·莱顿·斯图亚特、I·E·贝克、罗杰·s·顾临)、蔡元培、蒋梦麟、任鸿隽、赵元任,与我,共九人。

是日所议事,最重要的一案为北大补助案。此外则为基金投资问题。

胡适日记中很明确地记录了参加这次“常会”的人员和议题。这里有两点是值得注意的,一是参加这次“常会”的人员里面,并没有邵洵美,二是常会中并没有其他议题,胡适也没有在这次会议上作有关传记文学的演讲。1月11日中午,胡适参加国际笔会中国分会的宴会,在这里他见到了邵洵美。而正是在这次会议上,邵洵美第一次听胡适讲提倡写自传的事情,对他产生了较深的印象。

吴世勇在《沈从文年谱》中记,沈从文“约4月中旬,参加由蔡元培主持召开的国际笔会‘中国分会的筹备会,参加者另有胡适、徐志摩、陈雪屏、俞大伟、杨度等”。此说疑为有误。而且,沈从文不是国际笔会的成员,不太可能参加国际笔会的筹备会。据邵绡红介绍,国际笔会中国分会于1930年11月16日在上海召开,由蔡元培主持,参加者有徐志摩、郑振铎、邵洵美、戈公振、郭有守等人,笔会选蔡元培为会长,戈公振为书记,邵洵美是国际笔会“中国分会”的秘书。对此次会议,1930年第2卷第1期《时代画报》曾在《上海新闻》有所报道。查1930年11月16日前后的胡适日记,并未记载有关国际笔会的事情,而是剪贴了大量报纸,这些报纸主要涉及到中国公学等重要的大事。不过,这时期的胡适正在写作他的自传,在前一天即1930年11月15日的胡适日记中看到了丁文江写给胡适的信,也谈到了有关自传的问题。丁文江在信中说到:“博生请吃饭的那天晚上,我就把你的《我的母亲的订婚》读完了。这一篇在你的文存里也应该第一!……孝若又送了两本《传记》来,是给你的。留在我这里,等你回来再送给你吧。”丁文江提到的《我的母亲的订婚》是胡适的《四十自述》中的一部分,这说明胡适当时写作自传的同时,也广泛征求了朋友的意见,写作的初稿就送给丁文江阅读。胡适有关倡导人们写自传的演讲似乎更应该在1931年1月11日的这次“笔会的宴会”上,这个时间也与邵绡红所说的时间能够对应起来。邵洵美听到胡适有关传记文学的演讲,不是在“常会”而是在“笔会”上。当然邵洵美不可能听了胡适的演讲后马上产生组织出版“自传丛书”的想法,产生了这样的想法也不可能马上邀请沈从文写作自传,而是稍作整理和准备后开始策划并邀请有关作家写作自传。

胡适的确是一位热心于写自传的人物,他同时也劝别人写自传。胡适说过,“我在这十几年中,因为深深感觉中国最缺乏传记文学,所以到处劝我的老师辈朋友写他们的自传”,“我很盼望我们这几个三四十岁的人的自传的出世,可以引起一般老年朋友的興趣,可以使我们的文学里添出无数的可读而又可信的传记来”。胡适与邵洵美是新月派同人,又是关系密切的朋友,胡适发表的这些自传作品对邵洵美的影响不用多说,能够对一位有着出版选题敏感的邵洵美产生启发,也当在情理之中。我们在邵洵美所写的这篇短短的文字中就可以看到,同为新月派同人的胡适和邵洵美对自传文学的兴趣,既可以说明自传这一文体对文学以及史学发展的意义,同时也表明自传具有的较高的出版价值。笔会的宴会过后不久,邵洵美就造访沈从文,邀请一位文学青年写作自传,应在邵洵美的情理之中。这也就是沈从文所说的“一个朋友”约稿《从文自传》的缘由。由此开始,邵洵美着手策划“自传丛书”。

邵洵美邀请沈从文写作自传的时间应该在这次“笔会”会议之后,应该就在邵洵美北上北平见到沈从文的时间,这个具体的时间已经无从考证了。1931年8月,沈从文刚刚接受了国立青岛大学的聘请,从北平来到青岛,我们在他后来所写的小说《八骏图》中可以看到,刚到青岛的沈從文,对这里的气候、居住、生活等,都非常不适应,没有朋友,没有事做,能够有时间、精力和心情用三个星期的时间撰写出一部十多万字的作品来。

无论怎样,沈从文还是如期完成了他的《从文自传》的写作,并且在修改过后,寄给了在上海的朋友。但这部自传却一直到1934年,才与其他几位作家的自传一起由邵洵美创办的第一出版社正式出版。

三、《从文自传》与“自传丛书”的出版

早在1929年年初,邵洵美就在《金屋月刊》创刊号上发表了他翻译的英国作家乔治·摩尔的回忆录《我的死了的生活的回忆》的一节,并于同年年初将其出版为单行本。译者在所附的“小记”中说:“‘回忆是中年人的资产,Turgenev曾在他的美丽的故事中说过。我们的作者便是最善于享受及使用这种资产。这篇是他的Memoirs of My Dead life中的一篇”。乔治·摩尔是英国唯美主义作家、画家,邵洵美留学时期曾与其有过密切往来。1928年夏天,乔治·摩尔曾将自己的一部Confessions of a Young Man(《一个青年的自白》)赠送给邵洵美,现在将《我的死了的生活的回忆》的一节作为单行本印刷发行,“也算是感谢他而回敬他的一个小小的礼物”。这次翻译和发表乔治·摩尔的自传,可能是邵洵美较早从事与自传相关的文学出版活动。

两年之后,1931年第3卷第8期《新月》发表了由邵洵美翻译的、英国作家莫洛华的《谈自传》。

莫洛华的《谈自传》主要阐述了自传对于个人有意义以及自传的真实性问题,每个人都有遗忘,也都有唯美的追求,唯其会遗忘,所以自传对于个人具有记事本或者备忘录的作用,唯其有唯美的追求,所以会在自传中对自我的生活进行筛选,从这个意义上说,每一个人的回忆,无论写出什么样的故事,这个故事对他来说都是美好的,“既然他要写述,他便是一个艺术家,他便也像别的艺术家一样想要寄托;而假使他真要在那本记述里寄托些什么,那他一定要选一个比他的真生活更适宜于他的希望的生活”,因此,在莫洛华看来,自传不是回忆录,而是文学,是一种美的生活的回忆,也是在回忆中的美的生活。《谈自传》虽然是译作,也可以从某些方面看到邵洵美本人对于传记尤其是自传的一些想法。邵洵美在文章前面所加的一小段文字,更能够清楚地看到他的个人想法:

自从胡适之先生在《新月》发表了他的自传几章,便引起了外界许多人对于自传的注意。胡先生自己在某次笔会的席上曾长论自传文章的优点,他更说自传是最好的文学体裁中的一种。

我们知道传记文字的目的,是在真确地叙述一个人的真相,那么,这是否是可能的呢?当然最了解自己的是自己,那么,有什么障碍呢?莫洛华在本文里很详尽地答复着我们的问句。

这里所说的胡适发表在《新月》上的自传,是发表于第3卷第1期《新月》的《我的母亲的订婚——(四十自述)的一章》、第3卷第3期的《九年的家乡教育——(四十自述)的一章》、第3卷第4期的《从拜神到无神——(四十自述)第三章》、第3卷第7期的《在上海——(四十自述)第四章》等,这些自传成为中国现代知识分子较早撰写发表的自传文学。胡适的自传发表后,的确“引起了外界许多人对于自传的注意”。《四十自述》出版后不久,1934年第1卷第2期《世界文学》就发表了苏雪林的《自传文学与胡适的四十自述》,对胡适的自传给予充分肯定,她从对“西洋文学的一大宗派”的自传梳理开始,一直说到中国文学中缺少真正的自传,把《四十自述》放在东西方文学史的框架中,认为这部著作是“觉得很满意”的一部传记作品,“尤其可贵的,是书中的一种诚恳坦白的态度”。我们虽然不能说20世纪30年代初期的“自传热”是由于胡适的《四十自述》引发的,但至少可以说明胡适的《四十自述》在这其中起到了重要的示范作用。

正是这个时间,邵洵美受胡适的启发,开始策划出版“自传丛书”,而有关自传写作的想法,到“自传丛书”开始出版时就更清晰了。

与“自传丛书”出版几乎同时,邵洵美的《一个人的谈话》连载于1934年第1卷第12期到27期《人言周刊》,所谈内容大多是有关作家创作文体的选择与经验,其中谈到自传写作,虽然所占篇幅不是很大,但自传却在邵洵美的文学观念中占有重要的位置。在邵洵美看来,自传写作能使人寻找到快乐,“假使把一切的经过写部自传,我相信一定很有趣”,一个人的生活与其环境密切联系在一起,他与环境的和谐一致会使他感受到快乐,“故意逃避了我的环境”,也能够得到快乐,所以作家在自传写作的经历中,通过重新回忆自我生存的环境而得到新的快乐。但是,一个人需要有一定的生活经验后才可能写作自传,“我想过写自传,但是我总觉得年纪还轻,这世界上有趣的事情尽会接二连三地发生,鲁迅也许不久会变成唯美主义者”,这就是写作自传的趣味。当然,这里也有写自传与写小说的相同与不同的地方,小说文体相对于自传更能表现作家所要表达的故事与人物。

还可以从《自传丛书》的出版广告,看到邵洵美是如何重视自传的写作与出版的。1934年6月,策划已久的作家“自传丛书”开始付印出版。1934年6月9日出版的《人言周刊》曾刊发过一则宣传广告:“本社最近计划出版自传丛书,特约国内著名作家撰述,关于本人一身艰苦奋斗经过,尤为青年自修观摩之最好读物。兹先出黄庐隐、沈从文、张资平、巴金四大作家自传。不幸黄女士最近患病逝世,自传为其最后遗著,尤为名贵。各书均用七十磅米色道林纸精印,式样,定价每册六角,兹为减轻读者负担,自即日起发售预约。”在此广告宣传后面附上了四部自传的出版预告:

庐隐自传庐隐女士遗著准于六月十五日出售

从文自传沈从文著准于七月十五日出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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