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蚊共舞

2017-06-03 09:43徐文伟
岁月 2017年6期
关键词:共舞家伙蚊虫

徐文伟

夏季是蚊虫袭击的多发季节,不论乡村,抑或城市。昨夜降临,纱窗没来得及紧闭,一伙来历不明的蚊子便乘着夜色,偷袭而入,向我轮番轰炸,欲成为吸血大王。

这段时间老是睡不好。静夜里,享受文字之美,成了我睡前的规定动作。有时还是睡不着,再读,效果也是有些好。就在我昨晚又沉浸其中时,好几只蚊子赶着夜色,在我面前迫不及待地跳起舞来,口里吐出的嗡嗡音乐,明目张胆地传递着挑战信号。床头的台灯明晃晃呈现它们飞舞的乱象,舞姿是吸血鬼的舞姿,让人大倒胃口,这阵式也忒自以为是目中无人了。可别小瞧人,小时候的我在农村老家对付蚊虫手法多端,用草熏,用药杀,用扇搧,用手拍,习以为常了。难道现在还怕你这几只小毛贼不成?

其实,小毛贼还是怕光驱,正印证了贼人“偷风不偷月,偷雨不偷雪”的丑恶嘴脸。月,就是光了,贼人光天化日之下怕被人发现。偶然的误入,我就在家里采取这种办法蒙骗它们,可别来捣乱,还是大白天呢,否则休怪老夫不客气。效果不差,可问题也来了,光线干扰了睡眠的质量,况且强光还大伤视力,久而久之眼睛会扯出麻纱来。那是灯光的错,蚊子的祸了。然而,旧招对这几只贸然而入的强敌似乎没起多少警示作用。

就在胡思乱想中,手随蚊虫舞动起来。它不怀好意地舞过来,我以一个反手意味深长地接待它,它惊慌失措地蹦过去,我又是一个顺手牵羊捞过去,但手心里还是没有它的身影。我平时中距离投篮球,手气若好,可十中七八,如今短距离作战,竟成了英雄毫无用武之地。只怪蚊虫太狡猾,好几招过后,手中仍是空空如也。我那咬牙切齿恨之入骨的咯咯声,远远超过蚊子轻声细语的小儿科。

再换模式——熄灯,佯睡。倾听蚊子的来龙去脉,经纬轨迹,还有它的前世今生。等不及五秒,一只蚊虫便在我面前轻歌曼舞起来,就像一个小偷为了证实主人在不在家,假装成一个煤气修理工,说的都是人话。下午家里就来了一位自称检查煤气的不速之客,这样的天气穿着印有修理字样的厚厚工作服,尤其是在这傍晚时分,让我不得不怀疑他的真实身份,他的轻轻的有节奏的敲门声,就像蚊子此时的打探声。受过专业培训似的。蚊子窸窸窣窣地摸上来了,快到耳边了。我又一个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这家伙终究是防不胜防,举手称臣败在我的铁砂掌下,脸上成了蚊子的葬身之地。可怜的小家伙,还没来得及吮吸哪怕一小口血,就落得个身败名裂死无全尸的可悲下场。

与蚊共舞,这种散打式的自由舞,让我迅速锻炼成一只来自高空中的战斗机。或是同盟军作战,后来的两个家伙就没这么好轻易对付,觊觎的它们闻到我那手搧过来的电波似的风声时,立马身手敏捷地躲过我那狠手的杀手锏。更有甚者,得意的小家伙只在我头顶疯狂作口技式的投放烟幕弹,并不一时急于零距离进攻,与我耐心地玩起心理战术来。在属于它的无眠之夜,它有的是时间,有的是机会,我却等不起。我似乎听到它在舞动中嗡嗡地发出揶揄的声音。找不到精准目标的我,也不恼从心中生,骂从口中出,打从手中起,只静观其变,以静制动。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也。

一计不成,又施一计。黑暗中,嘀嗒,台灯的开关猛然间说开就开了,光线顿时弥漫整个房间,有些温馨,也有些刺眼。小家伙又处在视线的包围圈了,不料想,它竟像知道自己犯了错似的,冲的一下,往另一方向作直线式飞速逃窜,看来这家伙经验十足,早作好战斗转移准备了。看得真切时,我飞过去的半握式手掌还是慢上半拍,只抓到它背后的影子。由它去吧,穷寇莫追,也懒得追。关灯再睡,守株待兔。几经反复,三只吸血虫以不同姿势消灭在我的五指山下,消失在我的视线里。都是些干瘪的小尸首,并没有经血的风霜。

这时候,我竟有些像上战场杀敌寇大获全胜般高兴起来,眼睛穿过两布帘间的隙缝,窗外的路灯不知什么时候已安然熄灭。路灯休息了,我清晰看到了外面灰白的天空。我知道,新的一天悄然上演,这是小区每天12点准时熄灯养成节约的好习惯。此时的我,被蚊子扰得全没了睡意,便打开wifi,企图找寻这个时候还在网上蹲点的夜猫子。当我将一条信息在朋友圈转发时,好快的身手,只几秒,竟然出现三位好友举手点赞。我骇然,这些家伙,在玩命么?

不知什么时候起,听不得风吹草动的我,终究还是抵不住瞌睡虫的诱惑,带着疲意入眠。待迷糊醒来,已是艳阳天。我一惊,手掌上还留着一滩鲜红的血迹呢。我知道,在睡梦里与蚊虫交上火了,但我再想不起与之斗智斗勇的场面。枕头下,一只模糊的蚊虫尸首赫然在目。身体蜷缩的它,全然没有一点生气的姿态,它如有的人一样活得太强势了,动不动咬人,以吸他人的血为乐。尽管这只蚊子偷袭成功,最终也是落得鱼死网破,丢了卿卿性命。这样想时,眼皮底下不觉有些痒。原来,此地是它种下的后遗病——这个痒处亮着红灯,在镜子里张望,如天际里一颗小红星。但有且只有一个。

路遥说过,早晨从中午开始。我的睡眠也怕经不起大考。以前妻子不在身边,常患失眠的坏毛病,现在就是在身边,坏毛病俨然成习惯了。最近读到著名作家王跃文随笔集《读书太少》中的一篇《枕头记》,他对待失眠采取各种枕头法,这种经验看来也要拿来,活学活用了。与文共舞,也与蚊共舞。不想,都舞到一块来了。尽管“文”“蚊”读音无别,就连声调也是共同斜着往上走,但就是天壤之别而不可能相交到同一根轨道上来。

吃一堑,长一智。现在生活条件比以前好多了,以后無论在百忙之中还是千忙之际,还是要多注意生活的细枝末节,少打擦边球,不惹与蚊共舞的烦心事,更别想着去迁就它,就像迁就生活中的某些人。常想一二,学学林清玄大师。就让那些有形无形的蚊子无地自容,自寻短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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