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鸣夏日

雨林

六月，用一片蝉鸣的高歌，奏起夏天的序曲，以一声蛙鼓的音色，敲响夏天的节奏。满塘的碧荷在烈日下亭亭玉立，为鱼儿们撑起一把把小伞，让自然的天籁尽情舒展，而这一切无不证明着一个事实：夏天已至矣。

夏至是二十四节气中最早被确定的一个节气。《礼记》中记载了这一时节的情形：“夏至到，鹿角解，蝉始鸣。”夏至日，鹿角感阴气而脱落，鹿角脱落恐难看见，但是待到后五日，也许就能听到蝉鸣了。蝉，古时楚称蜩，秦晋称蝉。蜩，即夏蝉，黑大，叫声清亮，俗称“知了”。螗小而绿，叫声尖锐而急促，立秋后才鸣，也称寒蜩、寒蝉，为区别“知了”，俗称“都了”。

夏至日过后，正午太阳高度也开始逐日降低，民间有“吃过夏至面，一天短一线”的说法。昼晷至极，“星繁愁昼热，露重有荷香”。夏至一阴始生，蝉感阴而鸣槐枝，萤喜阴而递晚香，汗流虽开始浃背，但轩窗刚栖白云，转眼就“树点千家小，天围万岭低”，骤雨残虹交替，豪爽洒脱至极。紫霞红衬之后，好风徐来，飘鹞吾裳，草露月中繁，虫鸣思不喧，断云流月更美。

“夏日熏风暑坐台，蛙鸣蝉噪袭尘埃。”唱，不停地唱，夏蝉的叫声仿佛赌了气，又似拼了命，从无风的清晨到有风的傍晚，吐露着单调的心声。也不知道这是对夏的抱怨，还是对夏热烈的爱，而似乎除了小孩，没有什么人因为聆听蝉鸣而感动，这爱直白，却也难懂。“知了、知了”，蝉鸣忽低忽高，机械式地发出相同的调子。虽然歌声单调，但蝉要爬到树上唱歌却并不是件容易的事：当蝉感到夏天的气息，从地里爬出，至少要在地下蛰伏几年，经历五次蜕皮。它与夏天的相随，在儿童的记忆中尤为深刻，那可能是暑假里疯玩的背景音，和蝉一样，随着夏日而出的孩儿，也是如此热烈的小生物，越热越响。

夏夜之虫鸣自然是不如秋夜的，但夏虫之初鸣含蓄清越，无需忧患，亦不存悲声，倒是生出了无限的欢喜和活泼。“黄梅时节家家雨，青草池塘处处蛙。”炎炎夏日，總能看见田边的一只只蛙听见人声后纵身一跃，弧线优美地闪入草丛中。总想起，夏雨成河的日子里，饭桌做船，追逐着蛙声，在水面上飘荡。在勤劳的农人听来，蛙声是夏天最美的乐章：“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蛙声阵阵，稻花飘香，一季的忙碌后，丰收在望，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人欣喜的呢？“萤火一星沿岸草，蛙声十里出山泉。”夏日里，让孩子们乐此不疲的，便是在蛙声中捕捉萤火虫了。把萤火虫捉进小玻璃瓶，捉到一二十只，瓶身便闪闪发光，那散发着绿色斑点的光仿佛和天空的星光一起点亮了整个夏夜。

从夏至这一天起，一年里最热的伏天就开始了。此时，万物都生长到了最壮大繁茂的阶段，一年中最好的时候来了——半夏生，木槿荣，岁月正当好！endprint